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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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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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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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0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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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其實很好看,之置頂一周--大家請用聲望代替回文,讓文章保持乾淨--哈娜
微風廣場 轉貼人yya0425 長篇請準備茶水跟小吃跟 眼藥水
第一章
放下手中的公文,趙文智往後一靠,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回事情大發了!數百種危機處理方法在他腦海裡不住地盤旋,但似乎都沒有一樣可以行得通……透過隔間板往外看,辦公室裡人來人往,忽然間他瞄到一個人靜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趙文智的心頭浮出一個惡毒的想法。
「經理,你找我?」那男子走進趙文智的辦公區,語帶疑惑地問他。
趙文智轉過身來,把剛才的公文丟到桌上,嚴厲地問著:「陳良邦,這是總經理的回函,你看著辦。」
陳良邦顫抖地拿起公文,翻到總經理的批示:「為何帳目與工程部所呈報有極大差異?速查明詳細數字!」
趙文智看了看陳良邦:「阿邦,帳目是你擬出來的,差了這三百多萬……你自己說,該怎麼辦?」
陳良邦馬上著急地回他:「經理,這……這款項是你去和對方談的……我只負責將數目依程序填寫辦理啊……」
「你胡扯!所有的錢不是先由你簽核過,再從你這兒支付的嗎?你現在跟我說你完全不知情?」趙文智一拍桌,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都回頭看。
陳良邦本來就不善言辭,此時更是又驚又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語:「經……經理……我……這都是……你……你叫我……」
看到那種孬樣,趙文智更是一把無名火起,把公文往他頭上一丟,破口大罵:「好啦!現在公司虧損了三百多萬!三百多萬呀,你回去想想該怎麼辦好了!
」
「經理……我……」陳良邦腦袋裡一片空白。
「還站在這兒幹嘛?滾!」
懷著滿腹的委屈,陳良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自己的電腦發呆,到了下午,陳良邦起身上廁所時,在洗手間遇上了正在抽煙的趙文智和其他兩個同事,他怨恨地瞪了趙文智一眼,正準備閃過他上廁所時,趙文智伸手攔住了他:
「喂,阿邦,還在為上午的事不高興哪!」
陳良邦靜靜不回答,專心上廁所。趙文智拍了拍他,在他身邊小聲地說:「阿邦,我知道這事委屈你了,不過,這可是由你經手辦的,現在事情『ㄅㄧㄚ ㄎㄤ』了,總要有人出來擋吧?」
憋了一早上的氣,不等趙文智說完,陳良邦馬上大聲地頂回他:「經理,要有人來擔責任,可也不是由我來吧?這案子從頭到尾都是你去談的,我只是負責將案子的經過和數據付諸於文字而已……我懷疑是你自己在金額上動手腳,現在只想找個替死鬼頂罪而已。」
「你這可是指控我監守自盜……嗯?!」趙文智反問他。
「哼!難道不是嗎?你自己心裡有數!」陳良邦把褲子穿好,頭也不回地離開,趙文智在後頭冷冷地補上一句:「我看……是你故意陷害我,讓我在總經理面前失寵吧?你『哈』經理這位置很久了,對不對?」
「你……你說……說什麼?」陳良邦抓住趙文智的衣領:「我『哈』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你再說一遍!」其他同事見情況不對,連忙把手上的煙丟掉,過來勸架:「阿邦,你這是幹什麼?先別動氣,有事到總經理那兒說去!」陳良邦氣紅了眼,直抓住趙文智的領口:「你他媽的給我說清楚!這有這麼多同事,你給我說清楚!這帳……這帳是你自己交給我的!你自己A錢,竟然叫我出來頂罪!」
趙文智冷冷地笑了一聲:「A錢?!是誰A的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最近手頭上寬裕了不少?還買了輛新車……嗯?」
「碰!」的一聲,陳良邦一拳打到趙文智的左頰!眾人見情況不對,紛紛過來拉勸,陳良邦怒不可遏,根本沒有人勸的動,他對著趙文智拳打腳踢,直到眾人把他強力拉開,他才氣喘噓噓地歇手。
「陳良邦,你這是幹什麼?趙經理質問你帳目的問題,難道不行嗎?你不服氣,就可以動手打人嗎?」總經理把兩人叫進辦公室,看著趙文智傷痕纍纍、衣衫不整,對著還在怒氣難消的陳良邦又再厲聲斥責:「你看!把人打成這個樣子!幹什麼?你混流氓?混黑社會啊?」
「總經理……你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別不分青紅皂白就先罵人!」陳良邦理直氣壯地反駁:「是他先誣賴我,說我侵佔公款……又說我……」
「好了!不管誰對誰錯,誰先動手誰就不對!趙經理,你先回家靜養,至於你……」總經理指著陳良邦,「你給我回家反省,這個禮拜我不想再看見你!」
拎著公事包,陳良邦沮喪地步出辦公室。今天這件事情,沒有一個同事來慰問他,反倒是平常人緣頗好的趙文智,女同事們紛紛跑去關心,當他悄悄地離開時,還聽見有人在後面譏諷:「哼!A了錢還打人!真是做賊的喊捉賊哪!」
「怎麼辦?我明明沒做錯事啊?怎麼會這個樣子?」陳良邦十分不服氣,但人情冷暖讓他感慨萬千。到了晚上八點,他在戲院面口等女友宋芳琦。兩人約定七點半碰頭,宋芳琦快九點半才到,幾乎遲到了兩個小時,他一臉不耐煩地抱怨:「喂,怎麼搞的嘛?現在才來!電影都開演了呢!」
「不好意思啦,我有事……在忙嘛!」嘴巴上說不好意思,但是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歉意,宋芳琦看了看表:「剛開演嘛……前面一點點沒看到沒關係嘛……」
「不行!看電影當然就要從頭看到尾!哪有中途開始看呢?而且,你怎麼遲到了兩個小時,而且連電話也不打?我打電話你也沒有開機……」陳良邦不爽地說。
「哦,那是……是手機剛好沒電了……,對!手機沒電了啦!」宋芳琦難掩心情的尷尬,隨便找個理由搪塞,看到她這種漫不在乎的模樣,陳良邦愈聽愈氣,臉一拉就說:「算了,不看了!不想看了!今天我多倒霉啊,在公司被經理罵,和女友約會又被放鴿子……」
聽他不停地嘮叨抱怨,宋芳琦也有氣:「誰放你鴿子啊?只不過……只不過遲到兩……兩小時嘛……哦!我知道了!你今天在公司受委屈,現在就拿我來出氣,對不對?!」顧不得在大馬路上,兩個人就你一言,我一句地吵了起來,吵到後來,宋芳琦忍不住脫口而出:「哼!女孩子遲到……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嘛!不想等,不想等就算了啊!我也不想每次都被你念東念西的!那……那我們分手算了!」
話一說完,留下滿臉震驚困窘的陳良邦,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第二章
隔天,陳良邦請了一天的假,他躺在家裡,哪兒都不想去。
工作不順遂,人際關係又處不好;沒想到女友也和他鬧彆扭,昨晚和宋芳琦吵完後,他馬上轉身就走,邊騎車還邊干訐:「我又沒說錯!凶個屁啊?」
這就是他的個性,只要他定下的原則,就絕不容許任何人逾矩。他睜著眼,就這樣躺在床上直到日上三竿,這樣混一天也不是辦法,隨便穿了件衣服,就到附近的網吧,連上了BBS站後,就沒天沒地地聊了起來。
「夏綠蒂」是他最近交上的網友,像陳良邦這種「嚴以律人」的個性,從小到大沒什麼知心朋友,滿肚子的委屈和心事無人可訴,最近在網路上,認識了這個「夏綠蒂」,陳良邦和夏綠蒂幾乎是臭氣相投,夏綠蒂不但支持陳良邦的所有想法,有時往往更遠勝於他。夏綠蒂認為,社會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層出不窮的壞事和惡行,往往是因為法律沒有辦法能保障好人,甚至她也不贊成罪犯有任何權利可以談論個人人權。
「……咦,你現在人不在公司?」
「你怎麼知道?」陳良邦好奇地回訊。
「……簡單,我看到你的IP位置和平常不同。」
「對啊,我人在網吧,今天請假。」
「……怎麼了呢?你一向都是以公司為重,就連感冒重病也不輕易請假,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還不是我那個趙經理!!!」陳良邦特別以三個「驚歎號」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便把趙文智大玩兩面遊戲,欺上瞞下,又把他扯下當替死鬼的事又再加油添醋地寫一遍,順便也將宋芳琦遲到還惱羞成怒的事一併告訴夏綠蒂,夏綠蒂看完陳良邦昨天的事後,沉默了半天。
「怎麼了呢?你好像沒什麼反應?」陳良邦擔心地問。
「……不是沒反應,是生氣到全身發抖!怎麼有這麼惡劣的上司呢?我覺得這事你一定要和你的長官說清楚,工作可以不做,但是人格不容許被誣蔑!」
「我也是這樣想!不過我怕……沒人支持我!」陳良邦回訊寫著。
「……怕什麼!我支持你!這個社會像你我這麼有正義感的人太少了,也因此讓這些『妖孽』橫行造次……我想,你們的總經理應該是明事理的人,你應該把事情說出來,大不了不干就是了。」
「可是……」陳良邦想想,又打上一行字:「我很怕真的沒了這份工作……現在景氣這麼差,找工作很難耶……」
「……難不成,你要讓別人誤會你一輩子,一看到你,就在你背後說閒話,說你個性乖僻又黑公司錢?是我我可不想當一輩子的『烏龜』!就算硬待在這公司裡,難道會有出息,會委以重任嗎?」
看到這段話,陳良邦就像被人狠狠從背後往頭上打一棍一樣!是啊!難道我就得這樣忍氣吞聲,讓趙混蛋就這麼囂張得趁心如意?讓別人永遠誤會我、指責我一輩子?仔細一想,他更認定夏綠蒂的堅持是正確的,陳良邦點點頭,再回了訊:「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會想想該怎麼把趙混蛋這傢伙的惡形惡狀全部曝露在陽光底下!不過……我那女友該怎麼辦呢?」
「……嗯……我不知道。」
「有話直說,夏綠蒂,你是我最相信的朋友。」
「……坦白說,我覺得她好像有其他男朋友。」
陳良邦嚇了一跳,宋芳琦也就不過遲到而已,應該不會這麼誇張吧?不過接下來夏綠蒂的說法就更讓陳良邦震驚不已。
「……遲到兩小時,電話又不開機;從昨晚到現在又沒有任何消息,我想,她可能交了其他男朋友,才會這麼不在乎你。你說呢?如果你交了其他女孩子,會不會也有相同的做法?」
對呵!我怎麼沒想到?難道她真的交其他男朋友了?陳良邦的心起了動搖,在和夏綠蒂深談後,他決定今晚要跟蹤宋芳琦!
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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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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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0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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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今天上的是晚班……」確定好宋芳琦今晚的行程後,陳良邦特別穿上不會引人注意的黑衣黑褲,騎上了小50就往她上班的地方出發。
宋芳琦在一間高級餐廳當領班,位於民權東路和敦化北路交接口附近的一棟大樓樓上,那是屬於外國遊客聚會的地點,價位頗高,還附有酒吧服務。陳良邦看準了大概時間,便獨自躲在一角,假裝在等人,一雙眼睛像在搜尋獵物一般,暗暗的在人群中觀察。
一輛BMW急駛而來,他靈敏地睜大眼睛,他知道,那輛車是宋芳琦上司經理的愛駒。車子甫停,就看見一雙修長漂亮的美腿從跑車裡跨出,接著這雙玉腿的主人宋芳琦笑臉盈盈地出現。她穿著迷你裙,上身是無袖套頭毛衣,豐滿摩登的造型打扮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陳良邦從認識她到現在,就從沒見過宋芳琦在他面前出現這麼幸福迷人的模樣。他不由得一股妒意在心頭熊熊燃燒。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一個梳著油頭的高挺男子從車子裡出來,他就是宋芳琦的經理羅傑·翁。陳良邦緊握著雙拳,憤怒地看著兩人親密地緊摟走在一起,羅傑·翁的手雖然放在宋芳琦的腰際,但不時的往臀部上游移滑動,宋芳琦不但沒有制止,反而將雙手更緊抱著男方,一面露出喜孜孜的笑容,一面害羞地向羅傑·翁咬耳朵,那種親密的感覺,任何人看了都知道:他們兩個是一對情侶。
兩個人你摟著我、我靠著你地進了電梯,進到了餐廳。剩下在後方約五十公尺監視的陳良邦,他氣得全身發抖,冷汗不時地從額頭上涔涔冒出,直到眼睛被汗得鹹濕刺激、蒙蔽,這才將頭撇到一旁,一面揉擦著雙眼,一面用力拭去不知是因眼前令他難堪的景象、還是被汗水鑽進所反射出來的洶湧淚水……
不死心的他,不甘願的他,不敢承認的他,不願面對事實的他,深吸了幾口氣,決定先在附近的麥當勞坐一下,再等等看,看看宋芳琦下班後的動向,再決定他與宋之間的感情要如何走下去。
握著手中的漢堡,陳良邦顫抖著,幾乎難以下嚥。他想到這六年來,他和宋芳琦從大學時期就在一起,那時的他是辯論社的一員,口氣犀利、攻擊力強,往往在辯論時毫不留給對手情面,甚至自己的組員在出現懦弱或辭窮時他都會不假辭色地破口大罵,而學妹宋芳琦的出現,竟然讓這個火爆浪子,也顯現出鐵漢柔情的一面。
兩人的交往,初時眾人並不看好。宋芳琦長得漂亮、人又活潑,在班上、在社團都有不少男孩追求。但她就是獨偏在辯論會時辯才無礙,私下又酷又靜的陳良邦。說到外貌,陳良邦長得還算不錯,斯文的外表,配上一副帥氣的金邊眼鏡……除了他是一個社交白癡之外。幾乎所有的同學、社友都以為他不近女色,還有人在私下傳陳良邦是個同性戀。直到他真的和宋芳琦兩人在校園出雙入對,眾人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店店吃三碗公」。
不過,兩人的感情並不順遂,陳良邦並不因為交了個女友而開竅。他的個性依舊古板僵化,脾氣還是火爆耿直,看到不順眼的事還是會跳出來痛批指正,宋芳琦就曾多次因為在排隊買票時,陳良邦看不慣黃牛插隊大打出手而揮淚離去;也曾因為陳良邦當街指責他人亂丟煙蒂而沮喪不已。她不只一次與陳良邦溝通、協調、吵架、對罵,陳良邦還是我行我素:「如果我不做,這社會會亂成什麼樣子?」
「為什麼一定要由你來做?我是說,正義感不一定要當著對方的面表現出來,對方當然會因為你讓他下不了台而惱羞成怒!」宋芳琦沒好氣的說。
陳良邦義正辭嚴地反駁:「這是什麼話?他們做錯事,就該知道自己因此而蒙羞,別人指正出來,只是告訴他我不齒與這種人在同一個社會,吸同一種空氣!」
他們分手三次,三次都是宋芳琦回來找陳良邦。陳良邦也不知道為什麼宋芳琦還會回來找他,兩個人就在這種分分合合的情況下度過這六年。一向自奉甚儉慣了的陳良邦,在社會上工作這幾年,發覺自己久而久之也愈來愈依賴宋芳琦,而且該是成家的時候了,與宋芳琦商談了幾次,她都想盡辦法顧左右而言他,愈是這樣,陳良邦就愈離不開宋芳琦。
回想到種種他與宋芳琦的點點滴滴,冰涼的漢堡就愈難入口,他擦了擦眼淚,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近十二點了,再過兩個小時,宋芳琦就會下班,下了班後呢……他不敢再往下想。
兩點十五分,陳良邦看見宋芳琦與羅傑·翁步出大樓,兩人依然親密相摟地走著,上了車,兩人往市民大道的方向駛去,陳良邦也連忙發動機車,尾隨在後。
到了市民大道與延吉街口,兩人停好了車,就到旁邊一間涮涮鍋吃起了火鍋。或許時間已晚,店裡並沒有什麼人,兩個人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好不愉快,就在兩人忘情的親吻時,宋芳琦看到了在羅傑·翁身後的一名男子,嚇得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原……原來你每次遲到,每次不開手機,每次找理由不和我結婚,都是為了這個男人嗎?」陳良邦氣憤地說。
宋芳琦花容失色,語帶結巴地說:「不……不是你……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到了這個樣子,你還想騙我!是不是要等到你們兩個狗男女開了房間,這才算數?!」陳良邦憤怒地吼罵著。
「喂!誰是狗男女?男未婚,女未嫁,誰說我沒有權利追她?」聽到陳良邦出言污辱,羅傑·翁也不甘示弱地回罵著:「哼,自己沒本事,就別擋住其他人的路!」
陳良邦冷冷地瞪著他:「你是誰?我和我女朋友說話,畜生不要插嘴!滾!」
「我操!」羅傑·翁一拳揮出,正好打到陳良邦的鼻樑:「誰是畜生?你給恁爸說清楚!哇操!」說完,另一拳急出,又再打到才剛回神過來的陳良邦,這兩拳,把陳良邦的牙齒都給打落了一顆!
陳良邦倒坐在地上,嘴角流著血,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正準備站起來拚命,宋芳琦卻說話了:「你知道嗎?我忍你忍了六年了。這六年,你給我屈辱、傷害、痛苦、難堪……今天,今天我全部還給你了!當我欣賞你、狂愛你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不行了,我沒辦法再愛你了!」
說完,把一千元丟到桌上,拉著羅傑·翁就往前走,走了幾步,宋芳琦又再走了回來,朝著才剛站起來的陳良邦,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想再和混蛋在一起了,你這個偽君子!」
第四章
鬧鐘響了,時針指的是七點半。陳良邦一手覆著額頭,整夜未闔眼的他不想起床,一想到五個小時前,宋芳琦與羅傑·翁帶給他的屈辱、難堪和苦痛,他的心就如刀割針刺般的痛楚。他想吐,卻只能吐出酸臭苦腥的胃酸,緊絞著他的肝腸,扭曲著他的舌蕾……又是一陣噁心反胃,他掙扎著從床上狼狽地滾落,還沒爬到廁所,穢物便從喉頭衝出,噴到整個地板都是綠黃色的液體。
「不行……我不能這個樣子!女朋友跑了,工作不能不再努力!」吐完東西後,腦袋也清醒了過來。陳良邦匆匆地洗了個澡,把自己梳理整齊,還特別挑了套「亞曼尼」的銀灰西裝,一邊打扮,一邊開始盤算:今天一定要到總經理前說個清楚,趙文智在這個採購案裡是如何翻雲覆雨,如何從中斂財,如何中飽私囊,如何栽贓嫁禍。想了一套說詞,陳良邦又再度恢復以往榮獲「大專最佳辯士」的豪情壯志,提著公事包就出門了。
進了辦公室後,他馬上進到座位,打開電腦,正準備將所有相關文件全部列印出來時,赫然發現:所有他存在公司公共硬碟上的資料竟然盡數不見!他反覆查看,當真一個檔案也蕩然無存!用力搖了搖頭,他又馬上回到自己的電腦硬碟……沒有!一樣也沒有!
他抬起頭,不自覺的往趙文智的辦公區看去,正好,趙文智也往他這兒看,他先是一個微笑,再來聳聳肩,最後把頭往後一抬,把右手食指伸出,輕輕的往自己的咽喉一劃……
緊握著雙拳,陳良邦心頭一涼,知道自己在這次的公司鬥爭中的確是輸了,而且是徹徹底底地輸了!他牙一咬:就算沒有公文、檔案可以做輔證,自己也要放手一搏,直接向總經理報告,他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領帶,就往總經理的辦公室走去。
「進來!」
「總經理……我……我有件要向你報告……」陳良邦清了清乾澀的喉嚨,正準備要侃侃而談之刻,總經理從桌上一堆文件中,丟出一個公文:「我也有事找你……這公文你看一下,是不是你撰寫的?」
陳良邦低頭,拿起來翻閱,剎時間,整個人像被雷從頭頂重擊一般震驚欲裂,這份公文,是半年前趙文智叫他撰寫的,大意是說,這份採購案是由他作為廠商的窗口,所有帳款、細節都由他經手,而他也在這份企劃案裡提到自己大概的流程計劃,他還記得,這份公文他交給趙文智後,趙文智把它束之高閣,後來所有的談判接洽都由他與趙文智兩人分頭進行,而這次的「出包」就是趙文智所接洽的大廠商所拿的回扣出了問題,造成帳目的差錯,而這些都僅是陳良邦的猜測,卻沒想到,趙文智先一步來個「惡人先告狀」,還把這份早已遺忘多時的公文祭出,這讓陳良邦更加百口莫辯、欲言辭窮了。
「嗯……阿邦,您怎麼說吶?」總經理的視線離開了電腦螢幕,把頭轉向侷促不安的陳良邦:「這份公文,可是您親手打的?上面還有您的簽名……」總經理一邊說著,口氣愈加嘲諷:「您上回說,趙經理翻雲覆雨,在其中做手腳……我怎麼看到所有的證據、資料都是您在處理、經手這次的採購……『弊』案哪……啊?」
「總經理……我……我真的……」陳良邦腦袋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他只好喃喃地說:「總經理,我知道,我說什麼您都不相信我……要證明我的清白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請廠商和趙經理來對質,這樣,你就知道這其中的是非曲折了!」
「廠商嗎?好啊?」總經理按了電話的擴音鈕:「趙經理,麻煩請您進來一下!順便,把昨天那份協議書也拿進來。」
……協議書?!陳良邦心裡閃過一陣不祥,就看趙文智恭敬地進了辦公室,然後把一份手寫的協議書放在桌上,然後對著陳良邦難過地說:「阿邦,對不起,事情弄成這樣,我也保不了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在眾目睽睽之下,陳良邦顫抖地拿起那張紙,從頭到尾看完一遍,那紙上的內容大意寫著:這件模組的採購案,是由陳良邦與富×塑膠有限公司做接洽、報價與採買,一切行為皆由富×塑膠之業務襄理莊××與陳良邦所進行,如有任何法律糾紛,概由兩人負全部責任……
「富×塑膠有限公司……總經理……黃友雄上……這……這是怎麼……回事?!哦!我知道了……!」陳良邦轉向趙文智:「是你……是你在我不在的這一天動了手腳!就是你!」趙文智無辜地搖搖頭:「這時候你還要強辯,我想……我也無話可說了。總經理,請您定奪吧。」
總經理深吸一口氣,語氣轉為和善:「陳良邦,你在這公司三四年,我也是看著你成長的,這回,還好有你趙經理幫你善後,把這帳目欠缺的款項補齊……人都是有感情的,我也不打算因為這件事就把你開除……」
陳良邦語氣堅定地說:「不管您信不信,這回我是被陷害了。沒關係。我辭職就是了!」話說完,他對著趙文智,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中擠出來:「你,會,有,報,應,的,記住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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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0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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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辦公桌上的東西也不收了,陳良邦把領帶一扯,鬆開了喉嚨上的緊箍,他仰頭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步出了這個讓他傷心透頂的辦公室,拖著沉重的腳步,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為了結婚,他已經在中和捷運站附近買了間三十坪大小的新房和一輛1800cc的新車,這些已經讓他每個月四萬多的薪水捉襟見肘了,現在又沒了工作,他更不知該怎麼辦。
漫無目的、魂不附體地在街上拖曳著,腦海裡只是不住地反思:為什麼自己會接連出事?為什麼女友會背離而去?為什麼趙文智要惡意陷害?想著想著,一陣呼喊打殺、槍聲大作的吵嘈聲從旁邊撲面而來。他錯愕地轉頭一看,原來路邊的網吧裡正殺聲四起、好不熱鬧。沮喪到無以復加的陳良邦,此時最需要的是友人的安慰,於是他找了個位子坐下,再度連上了BBS站。
「嗨,夏綠蒂……」
「……你現在又不在公司,讓我想想,你該不會……『革命』失敗了吧?」
「咦?你怎麼知道?」
「……上班期間不在公司,那當然就沒在工作羅?現在是下午,這表示上午你進了公司,進了公司後,下午卻不在公司,而在網吧……這表示你需要找個人談談。為什麼要找人談談?因為今天一定遇上了不如意的事。」
「……夏緣蒂,你真的好厲害,沒錯,我今天被我那卑鄙、惡劣、可恨、下流的主管徹頭徹尾地給踹進十八層地獄裡……我真的好恨!好氣!」
「……嗯……想必是被惡人先告狀了。唉,忘了跟你說,你那主管既然那麼卑劣,想必在必要防範措施上一定也設想周到,也難怪你會抗辯不成。那……你女友那邊呢?應該還好吧?」
陳良邦彷彿被鐵錘重敲胸部一樣,一陣莫名的心悸抽痛差點讓他整個人從椅子上跌落下來。他用力地咳嗽,彷彿先將積壓在自己胸口的悶氣咳出後,定了定心神,他才再度回訊:「嗯……我想,是沒什麼希望了。」
「……咦?為什麼?別告訴我,我這烏鴉嘴又猜對了?」
看著螢幕的陳良邦,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晃了晃稍微清醒的腦袋,又打了幾個字:「哈……看起來,當局者迷、局外者清這句話可真是有道理。沒錯,我的女友的確交了個新男朋友……」
接著他把那天晚上跟蹤宋芳琦和羅傑·翁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訴「夏綠蒂」,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他們被我『抓奸』後,竟然還聯手把我捶一頓!」寫到這兒,那顆被打到下巴而脫落的臼齒竟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是啊……唉,這個社會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每個人都不再誠實、不再守信、不再負責、不再誠心?為什麼所有人都以自我為中心,以犧牲別人為目的?」
陳良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看著雙手不住顫抖,他沉默不語。這個問題他也不停地在思索,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想了半天,擦了擦微微潤濕的雙眼,他又繼續回訊:「我也不知道……我想,大概這年頭,人心變了,什麼也都變了。」
回了訊後,「夏綠蒂」沉默了好一陣子,這讓陳良邦十分緊張,深怕「夏綠蒂」也離他而去,就在他暗自猜疑時,「夏綠蒂」又回訊了。
「……阿邦,你信不信報應說……?」
「哈哈哈,你是在笑我嗎?我不信哪……怎麼了?」
「……沒關係,日文……強不強?」
「嗯……還可以,怎麼?」
「……你知不知道日本這幾年流行『黑魔術』?聽說都是些綜合東洋、西方、中國、印度等古老國家所傳出來的簡易巫術,有些可以幫助人,使他更容易成功;有些則可以讓人在愛情路上順遂……而有些有點復仇意味的巫術,它上頭也有。很多上班族,或者是女學生都很喜歡摘錄一些下來試試。讓自己的生活更充實。據我所知……挺有用的。」
「是嗎?這……這有什麼關係啊?」
「……我給你一個網址,再給你個日翻中的網站,把網址打進去就可以線上翻譯了。這個日文網站挺有意思的……但我不告訴你為什麼,你自己看看就知道……有事,先閃了。886」
「哦……886」
寫到這兒,陳良邦疑惑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轉了轉已經僵硬的脖子,這什麼意思?黑魔術?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開「夏綠蒂」所傳來的網址,只見眼前光亮一片,重重地敲擊著他的視網膜神經……
當陳良邦意識清醒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一個人正在街上胡亂騎著車,腦海裡空白一片,完全不記得剛才所發生的事。眼前一亮,只見紅燈一閃,緊急按剎車停下來,就在思索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兒的時候,一輛全白的賓士C240由後方急駛而來,剛好停到他的右邊。
一股惱人的煙味,從駕駛座裡裊裊飄出,他皺著眉側頭一看,一個妝扮入時,五官端正的熟悉臉孔正在大口大口的噴著煙。他記不起來這個女人是誰,彷彿在何處見過。還在苦思之際,這女子也正好發現他在瞄她,把最後一口煙抽完,叭的一聲,就把手上的煙蒂往窗外一彈。
不偏不倚的,煙蒂正好飛進陳良邦的「亞曼尼」外套裡,陳良邦連忙七手八腳的把煙蒂撥出,但還是在西裝和襯衫上燒了個洞!陳良邦怒火中燒,一句嘰哩咕嚕的話就從嘴裡破口而出,接著伸出右手食指,直指向對方,迅速地在空中畫了幾道……
第六章
面對著七八同事的舉杯歡呼,趙文智一直高興不起來。一想起剛剛在下班的時候所發生的事,他的心裡就有塊疙瘩始終難以釋懷。
在這場人事鬥爭裡,趙文智把自己team裡的「肉中刺、眼中釘」--陳良邦給拔除掉。並且藉此更加贏得總經理的認同和賞識。當天晚上,他便召集自己組裡的心腹眾人一起到餐廳慶祝。就在大家興高采烈地從公司大門走出去的同時,趙文智的雙腿就像被黏上快干膠一般,一動也不能動。
在街道的另一頭,有一個人緩緩走來。他的純絲領帶扯下,他的襯衫領口敞開,他的雙眼黝黑得像個不可見底的深洞,他的面頰青紫的像片輕雷乍響的天空。那人雙手垂下,微微外張,手掌向前,五指不斷地彈動,就像在演奏一首剛強激動的樂曲。而他的嘴……更是不住地咬著難以分辨的話語。
當他把頭微微抬起的同時,所有人也都看到了他的靠近。紊亂的頭髮,依然不能掩藏他滿臉的恨意和殺氣。就在大家和他目光接觸的時候,似乎都感覺到死亡的靠近,彷彿一生都即將在這一剎那中結束那般痛苦和不捨。
「阿……阿邦……你……你怎麼……怎麼來了……?」趙文智看到眼前這個奇怪的人,有點驚訝到連話都說不太清楚。
陳良邦似乎完全沒有看到他,沒有理會他的問候,只是靜靜地走過他的身邊,一股腥臭腐爛的味道迅速刺穿了趙文智的嗅覺細胞,接著趙文智就聽到一段話,一段讓他心驚膽跳、椎心刺骨的話:「我的主上啊……請您……請您降臨報應……報應在……罪惡人的身上吧……請您賜予……賜予我無上的權杖……翁、瑪肯伊、希拉法亞、那不及訶、若亞思……」
趙文智瞪大雙眼,看著陳良邦慢慢地離開眾人,緩緩地走向街道轉角消失,這時所有人才回過神來,心有餘悸地走近趙文智身旁,開始細聲地討論著:「喂,經理,他不是阿邦嗎?」「對啊?怎麼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模樣?」「好像變成神經病耶……」「離職的打擊對他來說可能太大了吧?!」
趙文智實在不太確定,陳良邦剛剛喃喃自語的……內容,究竟是不是針對他個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他們還是到餐廳吃飯慶祝,當紅酒打開的時候,趙文智搖了搖手:「不行。現在台北市抓的這麼嚴,不能喝酒!」
「經理,來啦,喝一點沒關係啦!」
一方面沒心情,一方面也不敢冒險,趙文智佯笑地說:「不行啦,下次再陪大家喝,今天,真的不行!小姐!麻煩請你給我一杯無酒精的『麥泰』好了!」
前來服務的小姐臉色看起來像是剛看完鬼片般的心神未定,但是也露出職業性的甜甜笑容:「好的,先生,沒問題。無酒精的是嗎?」
「無酒精的『麥泰』,謝謝!」
慶祝到十一點多,眾人才醉醺醺地熱鬧離去,趙文智一個人走在凜冽颯颯的街上,心頭還是不斷惦記下午陳良邦駭人的模樣,甩甩頭,把車窗搖下,希望能藉這涼風吹去不安的陰影。開沒多久,就遇上警察臨檢。
「先生,你有沒有喝酒?」警察小心地問。
「沒有,我沒有。」趙文智一面回答,一面私下慶幸還好剛剛自己沒有貪杯。
「那麼……先生,您願意接受測試嗎?」
趙文智下了車,對著測試器輕輕地吹了口氣,就見看了指數的警員面色凝重,他站起身來,招了招身後的主管來看指數結果,主管點了點頭,警員就對趙文智說:「先生,不好意思,測試結果,您的酒精濃度過量,可不可以給我們看一下您的行照、駕照?」
「什麼?!這怎麼可能?!我剛剛根本沒有喝酒!」趙文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衰事發生在他身上?
警員拿著測試器所退出的測試結果單給趙文智看:「先生您看,這是您的測試結果……您看:駕駛人吐氣所含酒精成分超過每公升零點五五毫克以上,相當於血液中酒精濃度為百分之零點一一者,就算『酒醉駕駛』……您的確超過了標準……」
沒來由被人栽贓,趙文智一肚子無名火起,大喊:「我不信!」一把推開了警員,搶過測試單,右手一捏就丟在地上:「你們這個什麼爛測試器?我明明就沒喝酒,為什麼你們硬要拗我有喝?」警員見情況不對,以為又是酒醉不服取締,連忙上前用手格開規勸:「這位先生,如果您真的有意見,可以再測試一遍啊……你這個樣子,我可要判你妨礙公務喔!」
說時遲、那時快,趙文智雙手一拉一扯,剛好把那警員推倒在地上,在沒任何準備的情況下,一個不小心,頭就著地,當場血流如注,其他警察見狀一湧而上,把趙文智制服在地,其中一名警察更大聲地喊著:「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要判你酒醉駕車,而且妨礙公務、造成執勤人員受傷,依法要吊銷你的汽車駕照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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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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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趙文智被吊銷駕照的事傳遍整個公司,至少有七個以上的人可以做證:趙文智那晚的的確確的沒有喝酒,不過,警方只相信數據,數據上標明著趙文智的酒精濃度超過標準,再加上他拒絕再測,又推倒執勤警員……除了婉惜外,不少人私下都在傳:會不會是那天下午陳良邦的意外出現,造成趙文智一整晚心神不寧,所以才會大動肝火,出手傷人?
不過推測歸推測,趙文智坐在辦公室裡,整天心頭鬱悶,愈想肚裡愈火;「怎麼會搞成這樣呢?駕照被吊銷,以後要出差、要開車,沒駕照怎麼辦?」趙文智不甘心,在下班後,夥同當晚幾個同事,拿著罰單就衝到那晚吃飯的餐廳去興師問罪。
「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沒有叫酒喝,為什麼酒精濃度會超過標準?一定是那天我喝的飲料出現問題!」他怒氣沖沖地把餐廳經理叫來,對著經理破口大罵!「你看!這是警方的檢測單!他們說機器上測出我喝酒,現在連駕照都被吊銷了!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經理面對著咄咄逼人的趙文智,一方面猛打圓場,一方面也好言相勸:「先生,您先別生氣,這一定是一場誤會……您再回想看看,那天你們在這兒結束後,是不是還有到其他地方『續攤』?」
「續你個大頭鬼!那天在這兒用完餐後,我們所有人都回家了,你看,罰單上記載的時間寫著幾點?十一點四十六分!你再看看你們發票上的時間:十一點二十五!短短的二十分鐘,我去哪兒『續攤』?」趙文智拍著桌子咆哮,其他人也在一旁大聲附和。
「會不會……會不會你一結束就跑去便利超商……喝啤酒解渴?」餐廳經理陪笑地假設。
「從你們餐廳一出來,我就上建國高架橋,下來後,左轉在基隆路就被攔下來……怎麼買酒喝?你不要再推卸責任了,一定是那天我叫的那杯『麥泰』有問題!我再三交代:要『無酒精』的『麥泰』,為什麼會送來含有雞尾酒的『麥泰』?」趙文智愈說愈不高興,兩眼血紅、雙拳緊握地站了起來。
經理眼見情況難以收拾,為了平息眾怒,他不得已只好召喚當天那位服務人員:「KITTY,麻煩你來一下。」
不一會,KITTY站在眾人面前,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時,趙文智已經瞄到她胸前的名牌,大聲質問著:「宋……宋芳琦小姐是吧?還記得我嗎?」
宋芳琦看著一旁的羅傑·翁經理一副龜縮的模樣,不知怎麼著,忽然回想起陳良邦以前在路旁和他人臉紅脖子粗的爭執,只因為她被路人狠狠地撞到肩膀……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面對現實地說:「是,先生,我記得您。您前天才來我們這兒消費、用餐。」
趙文智將桌上的罰單一把抓起,一手叉著腰,一手拿著單子在宋芳琦前來回地搖晃:「那……你還記不記得我那天點了什麼飲料……嗯?」
「很抱歉,這位先生。每天的客人很多,我不太記得您那天點了些什麼東西了……」
「是這樣嗎?」趙文智看著宋芳琦理直氣壯的神色,更加惱怒:「我,那,天,點了……很『特別』的飲料……你再想想看……嗯?!」
宋芳琦皺著眉,眼睛往上看了看,過了半晌,她才拍手
大叫:「我……我想起來了!你那天……那天那一票點的是……紅酒!」
「什麼紅酒!」趙文智看著羅傑·翁一旁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更加憤怒:「我點的是『麥泰』……不含『酒精』的『水果麥泰』!!!」
「是……是麥泰……我……我想起來了!那……現在怎麼回事?那杯麥泰有問題嗎?」宋芳琦好奇地問。
「碰」的一聲,趙文智把罰單拍打在桌上:「這就是問題!那天我明明沒喝酒,為什麼?為什麼在我回家的時候,會被警察臨檢說我酒精濃度不合格?!」
「這位先生……」宋芳琦看到趙文智一臉凶神惡煞,也不甘示弱:「你叫的是『水果麥泰』,但你朋友叫的是紅酒啊……誰知道你有沒有在其間喝了兩杯?」
「就是沒有!」趙文智的臉猛往前伸,差點碰到宋方琦的鼻子:「我就是怕臨檢,所以才叫了杯『水果麥泰』!在這裡,」他指了指身後的幾個同事:「這些人都可以做證,說我這個……這個沒有喝酒!」
「好!就算他們證明你沒有喝酒吧!這位先生,您現在打算怎麼樣?」宋芳琦沒好氣地問。
「我想怎麼樣?」趙文智把雙手往胸前一插:「因為你們的疏失,讓我『不知不覺』地喝了含酒精的飲料,害我在警察臨檢時酒精濃度不合格,居然因此而被吊銷駕照……」他完全不提當時打傷警察的過錯,抬頭看了看羅傑·翁和宋芳琦,深吸了一口氣:「我決定向法院按鈴申告:向你們餐廳索賠五十萬元!」
第八章
宋芳琦已經不記得自己坐在椅子上多久了,她只是愣愣地發著呆,兩眼無神地望著窗外陰晴不定的天色。
「怎麼會這樣?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她不停地在心裡追問著自己。
「對了……就是那天……對!是同一天……」有如電光火石一般,她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宋芳琦的手心冒出一粒粒的冷汗,整個人像觸電般開始不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
……那天下午,打扮整齊,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宋芳琦,聽到熟悉的「叭!叭!」兩聲喇叭響,就知道是羅傑·翁來接她了,她開心地衝到樓下,穿著亮眼襯衫、配上暗藍絲巾的羅傑·翁輕輕地揮了揮手,帥氣地打了招呼,兩個人上了車,「轟」的一聲揚長而去。
遇上了紅燈,車子瞬間遏然停下,完美展現出車子絕佳的性能。兩個人在車中有說有笑,好不親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擋風玻璃前,他敲了敲窗,示意散發傳單,羅傑·翁隨手按下車窗,看也沒看伸手就拿,剛好信號燈由紅轉綠,油門一踩,車子馬上起步往前衝。宋芳琦順手接過來,低頭一看,隨口念著;「每坪只要十八萬元起……創意四房三廳還附百萬名家設計裝潢、附車位……喂,你看,永和的房子愈來愈便宜了耶,這上面還說什麼『壞運災厄將近,報應大禍臨頭』,什麼『惡有惡報、善有善報』,我在說什麼啊我……」
念著念著,宋芳琦忍不住臉色大變,語調也逐漸不自然,在一旁開車的羅傑·翁原先並不經意地邊開邊聽著,一聽到接下來的那幾句話,眉頭一皺,不禁側頭看了看宋芳琦……
剛剛還笑顏逐開、喜上眉梢的宋芳琦,這時竟然眼露驚恐、全身顫抖,一面看著羅傑·翁,一面低頭看著手中房屋仲介的DM,嘴中還不斷地唸唸有辭:「『我的主人啊……請您……請您降臨報應……報應在……罪惡人們的身上吧(我為什麼會念這一段……)……請您賜予……賜予無上的權杖……(我怎麼……怎麼沒辦法停下來呢……)翁、瑪肯伊、希拉法亞、那不及訶、若亞思……』(我的天哪……我……我倒底……在幹嘛……)」
聽到這裡,羅傑·翁再也忍不住了,迅速伸手將她手上的DM搶下來看,上面明明清楚地寫著:「雙和名宅配置優質建材設備,鄰近台大、公館,交通、就學、購物方便,是讓您全家大小安居樂業的好所在……」
看著看著,羅傑·翁也不知不覺地念了上面幾句話:「……高級建材、名家設計、中庭花園……每坪十……我……我的主人啊……請您……請您降臨報應……報應在……罪惡人們的身上吧……請您賜予……賜予無上的權杖……讓那些自私自利、犧牲他人的劣等人種在這世上消失吧……翁、瑪肯伊、希拉法亞、那不及訶、若亞思……」
羅傑·翁抬起頭來,看著宋芳琦,宋芳琦也急忙錯愕地遮住嘴,不安地看著他,她的臉上全是驚慌和恐懼。羅傑·翁從她的眼中明白地知道,自己的神情也一定是這樣駭怕、忐忑、擔憂和疑惑。兩個心中都有相同的想法:「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念出這樣的一段話,又為什麼,無法控制自己不說出來?」
他馬上下了決定,匆匆地把DM揉成一團,把它迅速丟到窗外,兩人一直到上班前,誰也沒開口說話,十分鐘前的好心情,卻因為剛才發生的怪事一掃而空。
……回想到這兒,宋芳琦赫然想起自己當天正是這麼精神不寧、心不在焉,會不會因此而讓自己在點餐時造成錯誤?她不敢想。
趙文智怒氣沖沖地把事鬧大後,隔天果然到按鈴申告,要求該餐廳依民法賠償五十萬元。對餐廳經理羅傑·翁來說,這責任自當該由他和宋芳琦負責。就從那天起,羅傑·翁開始對宋芳琦不理不睬,在工作上也刻意刁難,往往讓她在眾人面前下不了台。這讓宋芳琦更加心痛難過。畢竟在這個時候,正需要一個肩膀依靠,卻沒想到羅傑·翁竟然狠心無情,這使得宋芳琦也只能眼淚往肚裡吞。
這個情況維持了一個星期,有一天兩人間的冷戰終於爆發出來,羅傑·翁指責宋芳琦沒有把進貨做個完整的報告,以至於餐廳裡的存貨多到無處可放。而宋芳琦則辯稱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工作範圍,兩人就在櫃台前大吵大鬧了起來。
「你還在推卸責任?!這根本就是你的過錯。你看吧,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只要做錯事,先不反省自己有沒有做錯,反而先想辦法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好像就和自己無關一樣。上一次也是!明明別人點水果飲料,你呢?你下單給吧台含酒精的飲料,結果現在我們要賠償他五十萬元!誰來賠?你嗎?」
一聽到羅傑·翁把話題扯到這兒來,宋芳琦也不甘示弱:「誰能證明他那天沒有另外喝酒?誰能保證他那天點的滿桌的紅酒沒有沾一滴?你是個經理,只知道畏縮膽怯地把事情怪到我的頭上來,連爭也不敢和別人爭一句……你還算是個經理……你……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住口!」羅傑·翁整個人惱羞成怒起來:「看吧!現在你又把自己的過錯往別人身上推!做了錯事,還口口聲聲地叫別人來幫你擦屁股!當初我為什麼會錄取你?竟然讓我們餐廳蒙受這麼大的損失!」
「你……你竟然說這種話……為了你我和我男友分手,為了你我還拿掉了小孩,我……」眼見宋芳琦接下來還要再說出更不堪入耳的內幕,羅傑·翁情急之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當場把宋芳琦打得眼冒金星、頹然倒地!
「你胡說八道什麼東西?給我滾!從今以後,別再我面前出現!」
宋芳琦摸著紅腫的臉頰,噙著眼淚,扶著桌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一語不發,惡狠狠地盯著眼前怒火中燒的羅傑·翁,斬釘截鐵地說:「好!我總算認清你這個人了!我走!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在眾目睽睽之下,宋芳琦狼狽地走出了餐廳,在場所有的員工和賓客都呆立當場,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鬧劇發生,當羅傑·翁走進經理室後,其他的員工馬上議論紛紛,把這些日子來所有看到聽到的八卦再炒一次冷飯。
回到家後,宋芳琦坐在沙發上,腦子裡只是反覆地回想她與羅傑·翁交往的過程,甚至為了他拿掉一個小孩,卻沒想到因為這件事讓他翻臉不認人,還在眾人面前重摑她耳光!心中的痛苦、氣悶、酸楚、憤怒無以復加,又想不出什麼方法能報復這個負心漢。
呆坐了許久,打開電視,第四台的靈異節目正好在報導一則多年前的社會新聞,故事中的女主角因為遭人輪暴,又得不到男友的諒解,最後竟然上吊自殺。而自殺後,一連串靈異的怪事讓她的親友再度抽絲剝繭,所有真相終於水落石出的故事。
而死者在自殺時,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死者的一身紅色打扮。從頭髮、眼影、口紅、指甲油,到衣服、內衣都是鮮紅色!新聞中也採訪到當時前往攝影的報社記者,他表示當他抵達命案現場,拿起相機要對尚掛在空中的死者拍照時,突然一陣涼風,死者緩緩地轉了身,背對著記者。
攝影記者不以為意,繞了個圈,跑到死者的面前,想再拍照時,死者又滴溜溜地轉了身,背對著他。
試了一兩次,這懸掛在空中的屍首,就是不讓他拍正面!這記者心裡也毛了,猜想這該不會是死者不希望讓他拍到死後的模樣吧?但大白天的,日正當中,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怪事才對。記者不信邪,又再繞到前面照相,這回,他從相機觀景窗中,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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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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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0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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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觀景窗中,那具垂掛在空中的女屍,她的頭髮微微地遮掩住額頭,雙眼緊閉,就在那記者掌握機會按下快門前,他似乎看見那女屍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他馬上機警地把鏡頭瞄準她的眼睛,忽然間,那女屍的眼皮猛一彈開,她那充滿血絲的眼球,從往上翻白眼,竟然慢慢地移向記者蹲立的位置。
「這怎麼可能?」記者頭皮一涼,椎心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鑽進他全身的毛細孔裡!他心中暗自嘀咕:「阿彌陀佛!不會這麼邪門吧?!」連忙移動位置,試圖從側面來捕捉鏡頭。
卻沒想到,那兩顆眼球居然也隨著他的位置而跟著移動!他往右動,眼睛往右動;他往左閃,眼球也跟著往左轉……那雙直盯著他的眼睛,讓這記者持著相機的雙手,也不禁劇烈地顫抖起來,而呼吸也隨之不正常的急促……
「真的有這麼邪門嗎?」宋芳琦一邊看著這則新聞,一面暗自盤算著,不知怎麼著,心頭忽然有股聲音,不住地在催促著她:「試試看嘛……試試看嘛……搞不好你可以因此報復到『他』喔……試一次……不就知道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在想什麼?」她馬上用力甩著腦袋,想把這尋死的恐怖念頭用力甩出去,但當她再看回電視的時候,她的心中又逐漸興起這個想法,而且,愈來愈強烈,愈來愈清楚!
當宋芳琦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化妝鏡前開始描鮮紅的眼影,她發現在鏡子面前的人,面頰紅潤,就連手指甲也早已塗上艷紅的指甲油,她的全身上下、裡裡外外的衣服,也竟然全都是紅色!
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她繼續往前走,她輕輕拿起床上擺的皮帶,慢慢穿過頭髮,纏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極力想掙扎,卻只能微微地抬起放在皮帶上的幾根指頭,像是無言的抗議;而那條重金購買的流行金屬皮帶,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緩緩地往內縮小,愈纏愈緊,愈繞愈讓她喘不過氣來!
人在危急的時候,求生的力量就會猛然自體內產生!宋芳琦眼睛一亮,明白自己絕難逃脫這次劫難,她一側頭,看見床旁的手機,鼓盡全身的力量,一個翻身將它碰倒在床旁,她勉力想要拿到身邊,卻只能讓伸出去的手指微微打顫,剛好點在手機的「重撥」按鍵上!
就在這個時候,羅傑·翁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哼,總算打電話過來了!」羅傑·翁不停地看著手錶,不耐煩地在餐廳裡踱來踱去。早在一個小時前,宋芳琦就該來上班了。電話鈴響,讓羅傑·翁一股火氣不由得從肚子冒起。
「喂!趕快來上班!要請假要辭職都要給我一個交代!」羅傑·翁拿著手機破口大罵。
「呵……呵……我……我……救……我……」從話筒中傳來宋芳琦十分微弱的求救聲。
「什麼?說話,你說話啊?聽不見哪!搞什麼嘛!」
「我……呃……我……喔……救……我……救……救……我……」宋芳琦急得眼淚直流,無奈何她的喉嚨只能發出些呵呵的聲響,無法讓自己最後的求救如願的傳達出去。
「你說什麼?沒事發出那什麼怪聲?少囉嗦!快滾過來!」羅傑·翁不耐煩地對著話筒吼了幾句,叭的一下關上電話。
隨著皮帶愈來愈緊縛,空氣也愈來愈吸不進來了,脈博也緩緩地停止跳動,宋芳琦睜大眼睛直盯著天花板,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雙十年華,竟然會終結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死法裡。
有人說,人在死前,一生所有經歷過的事情都會像跑馬燈一樣的從眼前晃過。宋芳琦的腦海裡也出現從小到大令她印象深刻的畫面,國小畢業、國中拿縣長獎、高中參加儀隊、大學進入辯論社、認識陳良邦……
「對了!是他,那個人!就是他!」宋芳琦腦子裡突然一陣清醒,有如迴光返照一般,她突然想起來那天散發傳單的那個人背影,好像就是陳良邦……
她再也沒辦法證實這件事了。
第十章
宋芳琦自殺身亡的消息,還是等到餐廳員工拿了報紙後,放在他前面,羅傑·翁才獲知這個惡耗。
他拿著報紙,久久不能自己。他實在不敢相信,兩三天前還在他面前活潑亂跳、相互對罵的宋芳琦,現在已是一縷芳魂。這叫他情何以堪?
報紙上的標題寫著:驚見女子一身紅衣勒頸自殺 疑似
懷冤抱屈 現場並無他殺嫌疑……警方已鎖定特定人士進行調查當中……
就在羅傑·翁陷入一片深痛悔恨中時,突然有人大喊:「經理!有人找你!」
羅傑·翁頭一抬,幾名刑警馬上湊到他面前,其中一人迅速遞上名片,上面寫著:「中山分局刑事組組長 李英才」
「您好,您是翁先生嗎?」李英才禮貌地問。
羅傑·翁滿臉狐疑,過了半晌才吶吶地問:「我是……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李英才推了張椅子,坐在羅傑·翁的面前:「宋芳琦小姐……是您公司的員工,您認識吧?」
看著李英才銳利又具穿透性的眼神,羅傑.翁不禁垂下頭來,閃避他那對懾人的眼光:「對……我認識,她的事……我也剛從報紙上知道……」
「知道就好辦了!事實上,從昨天案發後到現在,我們一直嘗試要和您聯絡,不過您的手機都沒有開……」
「和我聯絡?為什麼?」羅傑·翁隨即低頭拿出手機:「咦?怎麼會突然沒電了呢?」
他的一舉一動,李英才全部看在眼裡,他往後招了招手,另一名警員就衝上前去,拿出一個用塑膠袋包裝好的手機,在羅傑·翁眼前晃了晃:「我想……這手機你應該知道是誰的吧?」
羅傑·翁看了之後,痛苦地用兩手掌撐著太陽穴:「這是……這是KITTY……嗯,宋芳琦的手機……」
李英才點了點頭,那個幹員馬上再接著追問:「翁先生,我想請問你,你和宋芳琦小姐除了是員工與上級之間的同事關係外……私下還有其他什麼交集呢?」
「交集?!」羅傑·翁把頭一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和宋芳琦小姐是男女朋友吧?而你們最近是不是也發生些許的爭執?」那幹員緝而不捨地追問著。
羅傑·翁驚怒交加,咻的一聲站了起來:「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們警方是不是懷疑我--她是我害死的?」
那警員還想再說什麼,李英才馬上將手制止他:「歸霖競!翁先生並不是嫌犯!你的語氣要多注意點!」向歸霖競打了個眼色,接著調頭和氣地說:「翁先生,別誤會。我們只是從宋小姐手機最後通話對像發現:她最後接觸的人是您,再加上根據我們的調查發現:您與宋小姐的關係匪淺……」
見到羅傑·翁臉色逐漸和緩,李英才再把椅子拉近:「因此我們想和您聊聊,可不可以告訴我,宋小姐最後一通電話和您聊了些什麼?」
羅傑·翁坐回椅子,神色痿靡地回應著:「嗯……坦白說,我也為這件事困擾著……她最後一通電話裡,什麼也沒說,只是不斷著呻吟著……慢著,你們說KITTY死亡的時間是?」
「大概是晚上七點多……怎麼了?」李英才好奇地問。
「這就對了!」羅傑.翁拍手大叫:「沒錯!前天她的確有撥電話過來,而且什麼也沒說……我記得那時間就是晚上七點多……我還覺得奇怪,為什麼她沒來上班,還撥了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來……」
李英才一面示意歸霖競把細節部分記下,一面繼續追問著:「這麼說來,她確實是在死亡前有和你通電話……這樣假設好了,她那時可能已經瀕臨死亡,想打電話向你求救,不過因為體力不夠、呼吸困難,以至於無法順利呼救,造成無可彌補的遺憾……對吧?」
不待羅傑·翁回答,李英才站了起來:「翁先生,謝謝您的合作。我想和你們其他的員工聊聊,可以嗎?」
羅傑·翁點了點頭,三個人打了招呼,轉身離去。就在三個人離開經理室時,李英才發現餐廳外面熱鬧非凡,六七個攝影小組把餐廳擠的是水洩不通。一些文字記者在看到李英才走出,馬上掏出麥克風衝到他面前:「李組長、李組長!請問一下:這名女子的自殺原因是不是和感情不睦與賠償問題有關?」
「賠償問題?!什麼賠償問題?」李英才先機警地蓋住麥克風,不解地問。
那名女記者神氣地指指後面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員工:「告訴你吧,她的同事已經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了!」
另一名記者把李英才等人拉到一旁,將宋芳琦近日被趙文智控告索賠五十萬元、以及羅傑·翁與她因此交惡的事大概說了一遍:「李組長,會不會因為這兩件事,讓宋芳琦心生尋短的念頭?」
李英才點了點頭:「唉,一個單身妙齡女子身著紅衣紅褲,還擦了紅指甲死在自己的家中……根據民間的說法,要不是身懷無比的冤屈無處可訴,就是希望自己死後成為厲鬼來報復對方……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案子,坦白說,我蠻忌諱的!」
看著室外聚集的人潮,羅傑·翁知道自己出去絕對會被媒體報導,曝光他與宋芳琦的事,他連忙從後門走出,正走出大樓後方防火巷時,竟然被一位堵在後巷的記者逮個正著:「您是……您是羅傑·翁先生吧?」
「我沒什麼好說的!」羅傑·翁雙手擋在前方,邊躲邊跑。
那記者馬上追上前去,掏出名片:「翁先生,是這樣的,我們知道這件事其實和您是沒有太大的關係,您完全是無辜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揮舞著雙手,開始語無倫次!
「翁先生,我們希望您能上我們節目來說個清楚,為您自己申冤!」記者追著他走,一邊說,一邊將名片塞進羅傑·翁的上衣口袋裡:「我們會再跟您聯絡的!」
羅傑·翁孤寂失意的身影,慌張地消失在台北市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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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看著怎麼操作都沒有反應的手機,羅傑·翁氣得把手機往牆一扔,望著摔得稀爛的手機,心中升起一陣陣不祥的預感。
從那天開車時收到那份詭異無比、難以理解的傳單後,一連串怪事就不斷的發生,不但工作、愛情不順,就連女友也都在悔恨中莫名其妙地死去……這種打擊,讓他緊抱著頭,怎麼樣也想不透究竟自己招惹到什麼東西。
「她在……她在最後的一分鐘……還想到要打電話向我求救……她其實……她其實還是愛我的……」
一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羅傑·翁自己竟然沒有幫上忙,反而讓宋芳琦求助無門、含冤悲憤地死去……他不住地重重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心疼的眼淚如湧泉般從眼眶裡冒出來。
回到空蕩蕩的家裡,羅傑·翁打開了電視,原本想讓安靜的家中有一點點人氣,卻沒想到,所有的電子媒體好像都跟他有仇一樣,沒有一家媒體不報導宋芳琦驚世駭俗的自殺行徑,當然,在進一步的追蹤報導裡,也提到了她日前在工作上所遭遇到的難關。
還有媒體訪問到餐廳裡的員工,而員工也將宋芳琦因為趙文智要求索賠的事,與上司吵架的來龍去脈講得詳詳細細,當記者問到:宋芳琦是不是因為趙文智的行為而產生尋短的衝動,那員工還故作神秘的說:「這是當然的羅……我看到KITTY因為這件事常常一個人躲起來偷哭哩,而且她的男友也因為這件事經常找她麻煩,和她吵架喔……」
電視公司還很好心地將這名員工臉上打馬賽克,聲音也做了處理,但是羅傑·翁一眼就從他胸前的名牌看出來這個出賣他的「抓耙仔」是誰,憤怒得連拳頭都握出一條條的青筋。
但是,轉念一想,難道不是自己害死她的嗎?如果,如果當時,他能多一些寬容,能多一些支持,或許,宋芳琦就不會尋短見了。
以前不是當事人,不曉得新聞媒體的厲害。直到自己成為被報導的對象,這才知道媒體真的是如影隨形、無所不在。只見主播話題一轉,馬上又把報導方向移轉到讓宋芳琦這些時日痛不欲生的原因,也就是趙文智向餐廳索賠五十萬元一事。
媒體更追蹤、採訪到了當事者趙文智,就見眾多媒體群聚在趙文智的辦公室樓下,而且還以SNG的方式現場直播,彷彿哪個名人又被察覺傳出什麼性愛光碟一樣。趙文智在諸多媒體的「強烈要求」下,只好被迫現身。
當他一步出辦公室的大門,所有的麥克風就像萬箭穿心般直指他的面前,趙文智哪見過這種陣仗,原先想回頭逃避、一走了之,卻發現就連自己身後都已經擠滿了新聞記者,連退路都沒了,才一回頭,一名女記者馬上就大聲問著:「您知道最近有位宋芳琦小姐自殺的事嗎?」
趙文智普一張嘴,所有麥克風又馬上再往前硬擠了0.05公分,他僵硬著臉,巍巍顫顫地回著:「嗯……我……知道。」
「聽說她自殺和你告他們餐廳有關?」另一個記者馬上追問著。
趙文智一聽,臉色大變。但畢竟自己也是經理級的人物,稍一冷靜後,馬上正色回答:「這位宋小姐的死和我有沒有關,這不是我能回復您的。不過就算她不在人世,我也一定要告他們餐廳,賠償我的損失!」
不過,趙文智對於宋芳琦的不幸也以相當惋惜的口吻表示遺憾,他並且簡單地將那天晚上事情經過述說了一遍,並且再三強調:那是他們餐廳的過失,以至於讓他三年內無法開車,賠償五十萬元僅是杯水車薪而已。
「可是聽說……」一個記者側著頭,看著語氣堅定的趙文智說:「聽他們餐廳的員工表示,那天晚上你們聚餐時喝了不少酒……」
趙文智不是公眾人物,對於媒體,完全不用客氣,他瞪了那記者一眼,然後整個身體都靠了上去,反問他:「你是男人嗎?」
「嗯……?」那記者左右看了一下,其他同業臉帶嘲諷地叫他快點回答問題,他愣了一下,回答:「我……我是啊……」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趙文智又問。
記者畢竟見過場面,馬上大聲的說:「是男人就是男人,我自己知道,別人也看的出來!你別顧左右而言它,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這就是我的回答!」趙文智看了看所有的媒體,指著那記者說:「他說他是男人,因為他自己知道,他自己肯定,旁邊的人也看得出來!那天晚上,我個人確定,我同事也可以證明:我沒有喝一口酒!這就是我的回答!」
他的臉又轉向一台攝影機:「告訴那個餐廳的翁經理:沒有喝酒就是沒有喝酒!無論如何,我一定要他們公司賠償我!」接著他的嘴角微微一笑,露出相當不屑的神色:「那位宋小姐……搞不好就是想起來那天給我的果汁其實是含酒精的……才覺得愧疚尋短的吧?!」
羅傑·翁把手上的遙控器往牆上用力一摔,破口大罵:「操!這個混蛋!不讓你死,我不姓翁!」他翻了翻上衣口袋,找到了那張記者塞給他的名片,拿起電話後按下號碼。
「……喂,您好,我姓翁,對……就是那個翁經理,你們要我上節目?沒問題,我只有一個條件……」羅傑·翁深吸一口氣,然後斬釘截鐵地說:「那個口口聲聲要我們賠他五十萬元的趙文智,叫他也一起滾過來!」
第十二章
媒體最擅長的,就是「興風作浪」!一個似乎身負深冤大恨而自殺的女子,加上可能促使她尋死的兩個男人,還有警方在執勤時是否有矯枉過正等等……這種種令人玩味、八卦的因素,讓這平時就頗讓人爭議的談話性節目更增可看性。當新聞稿、預告廣告等在電子、平面媒體上大肆宣傳時,不少人都相約當晚要收看這節目。
有一個人,也在電視上得知了這個消息。他的名字是陳良邦。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一直窩在家裡。自從那天自網吧離開之後,就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四處遊蕩,在前些日子裡,他似乎做了一些事情,自己又全然沒有記憶,他並沒有發覺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惡臭,對於自己的衣衫不整也毫不在乎。他就像只孤魂野鬼,彷彿靈魂出竅般的空洞、失憶。
直到他知道了宋芳琦的死訊,那所有失去的意識,才一點一滴,慢慢地回復到自己的身上。
這幾天,他只是反覆地問著自己:究竟是誰最對不起他?是趙文智?還是宋芳琦?
對趙文智,他只是不齒這小人的行徑。但對宋芳琦,他卻自始至終地不諒解!六年多的感情,怎麼能說散就散?而且一點跡象也沒有,要不是他主動去追查,搞不好這一輩子就戴著這頂綠帽滿街跑!
男人就是這樣。當和女友分手時,最痛恨的,一定是他的女友在外頭腳踏兩條船!
他恨!恨宋芳琦為什麼背叛他,為什麼在他最需要溫柔、最需要包容的時候,還對他致命一擊。
那股恨意不住地胸口燃燒,超越了生理上的需求,讓他忘了飢餓、忘了休息,也忘了清潔
。
在得知宋芳琦死前的前個晚上,陳良邦昏睡在他雜亂惡臭的床耨上,就在他迷糊彌留中,一股有如灸火燙燒般的痛辣感,竟突如其來地纏繞在他的頸子上!
這股莫名的刺痛,讓他整個人自睡夢中驚醒!他死命地觸摸著脖子,彷彿這樣做會讓這股刺痛減輕,不過這只是徒勞無功!他翻來覆去,起身跪在床上不停掙扎,乾脆衝到廁所察看個仔細!看看這股異樣的疼痛究竟是因何引起的。
從盥洗室的鏡子裡,陳良邦把遮住脖子的雙手打開,定眼一瞧,竟然有一排奇怪的文字,在他的脖子上出現,那火紅的字跡,就好像是剛烙印上去的一樣,既火辣、又清楚!
他睜大了雙眼,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排文字由紅轉紫,再由紫轉黑,最後結疤,他不自覺地伸手去摸,那凹凸不平的疤痕,藉由手指的觸感,還有眼球的傳達,清楚無誤地告訴他:那不是幻覺!
稍候,陳良邦才發覺,這排莫名奇妙的文字燒疤,竟然包圍著整個頸部,乍看之下,好像有人在他脖子上劃了一道粗粗的黑線圈。
但隨之而來的快感,讓他整個人忍不住咆哮起來!一種愉悅、歡樂、舒服、輕鬆的感受從他的丹田,甚至他的尾椎深處開始迅速燃燒,侵襲到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他開始在地上打滾、敲捶,甚至把衣服全部撕裂,他發覺他的身體開始發亮、發燙,五分鐘後,彷彿火鳳凰般的重生!
現在的他,把家裡整理得一塵不染,身上的衣服也換得乾乾淨淨,就連頭髮也梳得整齊油亮。只是在脖子上,圍了一條流行的領巾……正準備出門時,他從電視上看到了宋芳琦的死訊。
說也奇怪,原本應該悲傷、難過的他,反而有一點點慶幸,不,甚至可以說是幸災樂禍。而當他看到羅傑·翁在螢幕上的那幅慘像時,他更加怒火中燒。
「就是這個王八蛋!就是他把宋芳琦害得那麼慘!就是他害我沒辦法和宋芳琦在一起!搞了半天,也就不過這副鳥樣?!」他心頭不住反覆地咒罵著。
他打消了出門的念頭,打了通電話,叫了份披薩,安逸地躺坐在椅子上,一邊看著羅傑·翁和趙文智兩人你一句我一言地爭辯著,一邊大口地咬著「墨西哥披薩」。當鏡頭轉向那個手足無措的女主持人時,咦,這不就是那個在跑車上丟他煙蒂、害他身上亞曼尼的衣服燒個洞的賤人嗎?他的嘴角輕輕地上揚:「唷!所有的畜生都湊到一塊啦……」
他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畫面,因為他隱約地預感到:有一件事,將會降臨在羅傑·翁的身上……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1 07:36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十三章
電視裡的來賓們正為著誰對誰錯在激烈爭辯著,這次的電視叩應的特別來賓除了趙文智、羅傑·翁之外,還有當天開趙文智酒醉罰單的警察,那警察的頭上,還有一塊因受傷而貼上的透氣紗布。
主持人賴秀芬在節目一開始的時候,就一股腦地傾向羅傑·翁的不是。女性在職場競辭上,本來就比男性要來得吃虧。從小記者開始爬起來的她,在早先剛跑新聞時的確受到不少委屈,再加上她明顯的企圖心和積極性,常常會換來男性主管、同事的冷眼與排斥。好不容易換來今天主持叩應節目的地位,賴秀芬自然十分珍惜。
但是今天討論的主題,是一名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子,只是因為工作的疏失,竟然會以這麼激烈的手法來抗議上級的不公和軟弱……她彷彿看到當年她的影子,在眾男性的睥睨與不屑中求生存,卻沒像她幸運地攀上枝頭,反倒撐不到光明與正義的來臨!賴秀芬實在不能容忍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在女性同胞身上,在化妝間的時候,她就已經暗暗發誓:今天一定要讓這個羅傑·翁在觀眾面前難堪!
她冷眼看著羅傑·翁與趙文智的唇槍舌戰,當趙文智一再宣稱自己沒喝酒,卻被警方檢測出酒精濃度過高的時候,羅傑·翁一反在餐廳裡求和的態度,開始反擊!
「紅酒一打,是你們公司叫的!喝酒的人,是你的部屬!證明你沒有喝酒的證人,除了你之外,就是你的員工……我想請問所有在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想想:這樣的『證據』來證明他沒有喝酒,究竟成不成立?」
趙文智本來就知道自己理虧,也知道這點遲早會被人說出來。不過,沒做的事就是沒做,幹嘛要承認呢?他雙手一攤,斜看著羅傑·翁說:「我沒有其他人能證明我那天有沒有喝酒,只有我的部屬。這點我也沒辦法。
但是,我想請問所有的觀眾:沒做就是沒做,沒喝就是沒喝。我就是知道那天要開車,所以才沒有叫酒。況且,我真的有喝酒,我幹嘛還點一杯不含酒精的『水果麥泰』呢?你們覺得這點合不合理?」
「可是能證明你沒喝酒的,是你的自己人!」羅傑·翁拍著桌子大罵!
「是誰重要嗎?你不要轉移焦點!是你逼死你自己的員工的!」趙文智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當羅傑·翁打算要抗辯的同時,賴秀芬說話了:「……對不起!我想請問翁先生,聽說這件事情你從一開始,就把責任全部推到宋小姐身上,是吧?」
羅傑·翁心頭一震,剎那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喃喃地回復:「嗯……我……我沒有……」
「你是她的主管,是吧?」賴秀芬冷靜地說。
「嗯……是!」
「那餐廳發生這種事,是不是主管也該負些責任?」
「嗯……對……」羅傑·翁的回答愈來愈心虛。
「你當時不分青紅皂白,就把責任怪到宋小姐,也就是你的員工。且不問這件事她到底有沒有錯,你身為主管,難道不能扛些責任嗎?難道不能體會員工的辛苦?難道不能容忍員工犯一點點小錯嗎?」賴秀芬毫不留情地追問著。
陳良邦看著羅傑·翁在賴秀芬咄咄逼人下,露出畏懼的模樣,愈看愈爽,整個人從沙發上坐起來,身子微微往前傾,他這才發現,剛剛他以為這女主持人在一旁的手足無措,原來只是暗中在觀察羅傑·翁的準備,看著賴秀芬把羅傑·翁逐步地逼向辭窮的死角,他忍不住口中興奮地念著:「整死他吧……整死他吧……整死他……給我看吧……!」
賴秀芬連珠炮的快嘴,此時火力全開:「你身為主管,難道沒有一點點為員工扛責任、替員工解決問題的能耐嗎?」
「員工平日信賴你、相信你、依賴你,結果一出事情,你馬上就置之度外,你們餐廳都是這樣訓練主管的?」
「你是男人,宋小姐是弱女子,你連保護女孩子的基本禮貌都沒有嗎?」
「當你聽聞宋小姐的死訊時,你曾前往她家致意或探視嗎?喔……沒有!那請問,這員工在你的心目中,是奴才還是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是剛來就職的?不是吧……?」
「我最後問你……」整個攝影棚因為賴秀芬一連串的質問,一點聲音也沒有,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只剩羅傑·翁急促而又心慌的「呵!呵!」呼吸聲,透過他衣領上別的迷你麥克風,傳到所有坐在電視前觀眾的耳中。
平時沒有被人質詢過的羅傑·翁,哪能經得起賴秀芬的責難,他一個問題也回答不出來,就算想答,賴秀芬根本不給他任何回復的機會。在斗大的強燈照射下,他的雙拳緊握,額頭冷汗直流,全身也因又怕又恨而微微顫抖,他微微地抬起了頭,像只鬥敗的公雞勉強地看了看賴秀芬。
「宋小姐的死,你有沒有一絲一毫的歉疚?」
剎那間,羅傑·翁的腦海裡,他與宋芳琦從相識、相戀、到最後那幾天的惡言相向、冷戰;像一道道閃光,不停地重擊他的腦下垂體,他「啊!」的一聲大叫,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地對著被嚇到花容失色的賴秀芬和趙文智等人說:「我很愧疚!我真的很愧疚!你想知道的答案是這樣吧?你們想得到我這樣的回答吧?那這樣吧……我死給你看!我死給大家看總可以吧?」
說完,羅傑·翁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水果刀,用力地往他左胸口不住猛刺!每拔出一次,胸口的鮮血就像血注一樣,一道道地灑在賴秀芬和趙文智的臉上!
第十四章
不到半個小時,全台灣十家無線、有線媒體、五大報、九小報、各大八開雜誌全部擠到賴秀芬主持節目的攝影棚大樓下,SNG車更是有如電子媒體基本配備般的齊聚一堂,每家媒體都以極慎重的態度,來採訪這則中國電視史上首次罕見的「現場直播、來賓自殺」的新聞。
案發當時,現場一片混亂。每個人手忙腳亂地救人,叩應節目也因此中斷,大開天窗,賴秀芬瞬間成為全國的焦點。
賴秀芬一個人坐在化妝室裡,外頭人聲鼎沸,她卻充耳不聞。儘管雙手已經洗淨,但是在衣服上的斑斑血跡還是令人觸目驚心。
化妝室裡她的專線響了,她嚇了一大跳,半天才回過神來,搶過話筒急聲問道:「喂,現在情況如何?」
電話那頭只是淡淡的告知羅傑·翁送醫急救、回天乏術的消息。她靜靜地放下電話,眼淚不自主地滾了出來。
「羅傑·翁真的是我逼死的嗎?我剛剛的舉動真的太過火了嗎?」一思及羅傑·翁在自戕前對她投向那狠毒、悲憤、難過、無助的眼眸,她忍不住抱頭痛哭。
怎麼回到自己家中的,賴秀芬自己也記不太清了。電視台的高階主管一個也不敢來關心,甚至有些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冷笑譏諷。惟有節目的製作人小梁在送她回家後,語重心長地說:「放寬心吧,賴姐,大眾是健忘的,只要這件事過了一陣子,你就沒事了。」
沒事了嗎?真的是這樣嗎?賴秀芬不敢奢想。坐在黝黑寂靜的客廳裡,千頭萬緒卻理不出一個思路來。她走到酒櫃旁,拿出威士忌,倒了滿滿的一杯,長歎不已,仰頭喝乾。
辛辣的苦澀順著喉嚨,一直灼燒到食道、腸胃。讓她的下腹部不由自主地起了痙攣。酒入愁腸愁更愁。數杯下肚後,賴秀芬乾脆卸去了全身的衣物,拎著酒瓶、酒杯,左搖右晃地坐下沙發椅上,隨手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比她想像的還厲害。
現在是凌晨一點多,照理說電視頻道所播出的都是重播的節目。事實上並不如此,當賴秀芬排除萬難,離開媒體的貼身追蹤後,媒體竟然也隨著她的歸去而轉移陣地,因此所有新聞頻道,盡數集中在她家樓下,一邊是記者不時在回顧四小時前,發生於節目中慘事的來龍去脈,一邊拍攝十一樓賴秀芬房間的畫面,處理新聞之嚴謹與重視,簡直不輸給當年驚爆一時的911事件和白曉燕案。
隔天晚上,所有的call in節目,竟然都口徑一致,競相邀請學者、民代、心理專家、法律顧問到節目中,針對羅傑·翁自殺的慘事大做文章。所有的來賓幾乎一面倒的支持:賴秀芬就算沒有法律上的爭議,也該擔負起道德上的責任,在新聞道德上,也有不少學者鼓勵要將「新聞自由」重新定位,也要檢討這些call in節目的尺度。
「為什麼一個節目主持人能把來賓逼死在現場直播的節目裡?她有沒有權利『質詢』羅傑·翁?而賴秀芬所主張的言論會不會讓他歉疚到只能『以死謝罪』?我們再來看看當時的畫面,再由觀眾朋友們來評斷!」
主持人話一說完,便播出三四分鐘經由細部剪接過的畫面。畫面中,羅傑·翁被賴秀芬問到滿面羞慚,整張臉陰晴不定,一陣紅一陣白,而賴秀芬仍然不放過任何可以攻訐他的話題,終於,羅傑·翁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水果刀……
「其實,從這個畫面中可以看得出來,羅傑·翁早有自殺傾向,而賴秀芬的詢問只是催化劑罷了。」一位特別來賓指著停格中的羅傑·翁:「你們看,這把水果刀是他早就準備好的!」
「事先準備好的是沒錯啦……」另一位學者閉著眼睛,微微地搖著頭:「但是你如何得知他的水果刀是拿來自殺用的?如果他是打算要刺殺趙文智的呢?」
「這……如果他是要拿來殺趙文智,他早就動手了!而且,在大庭廣眾下,他殺了趙文智,又要如何逃離現場呢?」被吐糟的心理專家迅速地辯解著。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主持人先是側耳傾聽了一下耳機傳來的最新消息,然後表情肅穆地對著現場來賓說:「各位,現在本大樓樓下,已經聚集不少來自全省各地的民眾,他們要求本電視台針對昨晚羅傑·翁自殺事件的關係人--賴秀芬小姐出來向社會大眾道歉,因為賴秀芬小姐的緣故,讓社會大眾和他們的孩子活生生地看到一場自殺慘劇,他們也要求電視台給予道歉和賠償……」
賴秀芬靜靜地看著電視現場SNG轉播,電視螢幕上出現的是子母畫面,大畫面拍著群眾聚集大樓前的示威抗議,而小畫面則播放著攝影棚內專家學者不住地議論紛紛。從畫面中可以明顯地感受到群眾的憤怒,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扔雞蛋抗議了!
酒精早就褪去,宿醉讓她頭疼欲裂,她不停地敲打著太陽穴,睡眼惺忪地看著眼前的鬧劇,不看還好,愈看愈心煩,心想自己一時的口舌之快,竟換來這麼多的麻煩,忍不住抱頭痛哭。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相信賴秀芬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此時,目不轉睛,看著電視轉播的,不但只有賴秀芬,還有一個人。一個精神抖擻、神清氣爽的人。
他穿著緊身背心,不時伸手摸摸左胸上的斑斑印痕,昨晚那種舒暢痛快、醍醐灌頂的感受,比做愛射精時還刺激上百倍。
一個他恨之入骨的人,竟然就這樣死在他面前(電視上),怎不讓他心花怒放?
現在,他的雙眼再度緊盯著電視,那群原先在電視台前抗議示威的民眾,不知如何打聽到賴秀芬的住處,一行人居然趕了過來,並且和原先聚集在樓下的群眾開始叫囂,看看能不能把賴秀芬給罵出來!
「快啊……快啊……你們可以的……讓她確實明白正義和公理吧……」看著電視,陳良邦不自覺地在碎碎念著。
凌晨一點半,賴秀芬全身赤裸,出現在她十一樓的陽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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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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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1 0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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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你們看!那是……那是賴秀芬嗎?」一個記者仰著頭,用手遮住四周強力的探照光,滿嘴疑惑地說著。
「對耶!就是她!她……她沒穿衣服嗎?」
「對啊!她全裸耶!攝影機!攝影機在哪兒啊?我操!這時候在抽什麼煙啊?你他媽的快拍啊!」
一個平時看起來十分溫柔有禮的女記者,竟然在眾人面前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起來,一群正在享受休閒、抽著老煙的攝影記者們,在一瞬間全部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你拿了我的攝影機,我踢到你的延長線,好不容易,所有的記者都抬起了頭,拿起了相機、攝影機、探照燈、360度收音麥克風、錄音機,每一個在場人的目標,都對準了在十一樓睥睨眾人的賴秀芬。
賴秀芬搖搖晃晃地在陽台上走著,手上拿著近乎空瓶的威士忌,一邊望著底下忙碌穿梭的人群,一邊冷笑地說:「等一下……再等一下你們就知道我的痛苦了……呵呵呵……」
她回頭看著客廳裡的電視,螢幕上已經出現自己在SNG現場連線的畫面,旁邊的子母小畫面裡,專家學者正口無遮攔地大加撻伐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想起十分鐘前,那個平日以衛道自居的學者,毫不留情的攻訐她的所做所為,有如鞭屍一般的將她近兩年來在節目中一切尖銳的言論完完整整地整理,一條條如數家珍般的責罵著:「這個,是今年三月中,賴秀芬小姐在節目中,大罵來賓沒有水準、缺乏專業素養的言論。而隔天,也造成不少人投書到報社抗議,指稱賴秀芬有何資格?有何立場批評來賓的說明?」
「也是今年的四月二十六日。各位應該還記憶猶新,因為到場的官員一時語塞,賴秀芬小姐居然站在這官員前面,連續質問他十來個問題!而且不待官員回答喔,就擅下結論、定其罪責!讓這官員當場淚流滿面,隔天馬上辭職下台!」
這位在新聞界頗富盛名的T大新聞系系主任吳維爾,彷彿一個偵信業者一般,鉅細靡遺地將所有賴秀芬的剪報、照片等相關資料,洋洋灑灑地舉在攝影機前,表明了告訴所有觀眾他對賴秀芬平日囂張直接的鋒利言論不滿已久。
「好呀!這傢伙……難怪上回和他打招呼時,連理都不理,原來早就看我不爽了?!」賴秀芬醉眼斜睨地看著電視,杯中的酒早已飲盡,乾脆拿起酒瓶猛灌。酒精似乎無法滿足賴秀芬的沉淪,她在書櫃上左翻右找,終於找到她平常消減壓力的「良方」。
「呵呵呵……這時候吸點安……可能會讓我更爽一點……哈哈哈!反正我早就是他們眼中的賤女人了!哈哈哈!」賴秀芬苦澀地自嘲著。
雙手顫抖地放好了錫箔紙,輕輕地點了點安粉在上頭,卻沒想到一個不小心,竟然倒下了一大坨,她側著頭想了一下,輕笑了一聲,並不打算把多餘的份量再收回小塑膠袋裡。拿出了打火機,把鼻孔緩緩地靠近了錫箔紙,用力地點著了火……
過了一分多鐘,一股輕鬆自在的暈眩感在腦袋裡急速地環繞著,兩日來的身心俱疲此刻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她把吸安的導管丟在一旁,盡情的享受那股比往常更逍遙自在的快感,彷彿一隻出了牢籠的飛鳥,再也不理塵世間所有的無謂煩惱。
只是那些討人厭的專家學者們,還在鏡頭前面不住地嘮叨怒罵著,那滔滔不絕的噪音讓賴秀芬十分憤怒,她猛力地咬了一下舌頭,讓自己的思緒在那零點零一秒鐘集中,在那一秒鐘內,她下了一個決定……
「你們說我做了個壞榜樣……你們說我讓這個社會蒙羞……你們說我讓血腥暴力呈現在全國觀眾面前……該是你們也嘗嘗這個痛苦滋味的時候了!」
一股強光無禮地直射入她的視角膜,把她從回憶拉到現實中。她看了底下所有記者、抗議群眾們,用只有自己才聽的見的聲音,喃喃地說了一句:「就讓我來成就大家,成為和我一樣的罪人吧……」
在眾人的驚呼中,賴秀芬一躍而下,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特別往七樓的遮雨棚撞去,遮雨棚經不起這一陣猛撞,將人反彈起來,賴秀芬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繼續往下掉落,她的後腦剛好摔落到三樓陽台的扶手上,每個人都可以聽見那重重「碰!」的駭人撞擊聲!
賴秀芬整個人像空翻般在空中轉了一圈,腦漿和鮮血在空中像火花般灑向四方!更由於這一連串的碰撞,她那赤裸的身軀竟然在最後掉落在一樓圍牆的尖銳鐵架上!鐵桿穿過她的胸部、腹部、甚至右大腿,鮮血像噴泉般猛然流出,慘不忍睹!
所有的攝影記者見狀,個個爭先恐後地向前拍攝,當所有記者都離她約一公尺內的距離時,她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微笑,緩緩地說:「你……你們……都拍到了吧……都拍到了呵……哈哈哈!」
用盡全力撐完這幾句話,賴秀芬頭一偏,雙眼圓瞪,當場死亡。
每個人都被她最後的狂笑驚駭住,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攝影記者個個搶拍畫面,直到有個文字記者恍然大悟:「不對……不對……我們糟了!我們被她害死了!」
「咦?怎麼說?」所有的記者都轉頭看他。
「我們把她墮落的畫面都用SNG轉播給全國的觀眾,這不和她逼死羅傑·翁一樣嗎?我們也利用媒體把她逼到跳樓!而且這次採訪的記者更多,看到的觀眾也更多……我們不也和她一樣,成了罪人了嗎?」
每個記者面面相覷,一股不安的感覺從心底迅速竄滿身體的每一根血管!
第十六章
一陣劇痛,把我整個人在半夜裡驚醒,我坐在床上,不住地撫摸左後腦勺,那股強力的刺痛感,還隱隱約約在頭殼裡猛烈激盪著。我用力甩了甩頭,乾脆起身,從冰箱裡倒一杯可樂,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發呆。
幾天沒進公司了,不曉得最近發生了些什麼事。自從留頭魔那個案子之後,就常常這樣,莫名的頭疼不定時地困擾著我,好不容易截完了稿,向總編告了假,呆在家裡來個徹底的休養。
在我小時候,就曾有位「師兄」告誡過我:陰界的東西盡量少碰!對你有害無益。說也好笑,我的體質很奇怪,從小就有陰界的「好朋友」自已找上門來,彼此往來暢通無阻,但每一次與陰氣相處過久,總會生一場大病。還好我平日有養小鬼,一些八卦隱秘的消息「來源」很多,在寫稿方面不會因請假太多被社方刁難。
但這一次真的很奇怪,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每次生病,我多半只要躺在床上兩三天就能康復。這回不同,我足足躺了快半個月,整個人還是渾身無力,連拿個遙控器也「不舉」。手不停地發抖,最後只好「癱」在沙發上,無力地亂看著。
「咕~~嚕~~」怎麼回事?竟然又餓了?!我不自覺地摸了摸肚子。晚上習學(有人不知道她是誰嗎?請看拙作《留頭魔》)才請我吃王品牛排大餐。平常的我,只要吃完前菜沙拉,肚子就已經八分飽了。可能是這些時日躺在床上太久了,那頓大餐吃得我不亦樂乎。
尤其是看到習學幫我點的三分熟牛排,那一刀切下,鮮血淋漓的模樣,一股興奮莫名的感覺將我整個人、整個心都逗弄著興奮了起來!吸吮著攪拌了磨菇醬的半生帶血的肉塊,讓我渾身上下又充滿了生氣。
看到我狼吞虎嚥的吃相,習學臉上露出一抹詭異卻又憐惜不捨的笑容……
打開了冰箱,看到往常喜歡的可樂、餅乾、泡麵都提不起任何食慾,但是肚子卻餓到居然絞痛,不知不覺地翻了冰箱上層,裡頭躺著用塑膠袋包著的幾塊肉類,嘴裡的唾液就像湧泉般溢滿口腔,興沖沖地拿了一塊,先拿水沖,待稍稍融解後,再拿到微波爐裡加熱……血肉模糊的感覺,我彷彿化身成一隻貪婪的小狗,啃著含著舔著吮著那包肉塊死也不放。
早上進了《暗黑社會》雜誌社,精神還是不濟。還在打哈欠時,總編周志昌馬上丟了一疊剪報到我面前:「喂,無厘頭,看看這幾篇報導……現在已經有三個人因為這件事情喪命了,一個呢,是個女人,身著紅衣自殺;他的主管呢,則在電視台現場直播的同時拿水果刀刺胸!而那個叩應節目的女主持人,賴秀芬,則在事後在眾目睽睽前全裸跳樓明志……說真的,我覺得這個案子在冥冥中好像有只『幕後黑手』在主導一切,這個幕後的『黑白郎君』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這三個人先後死去,好像是個有計劃的謀殺一樣……你他媽有沒有在聽啊?」
這堆剪報對我而言是毫無興趣,就算這些時日我在休息,只消我去我那警界的老友「鬼靈精」老巢泡茶打聽一下,什麼秘辛還不手到擒來?在周志昌講解的同時,我瞥到桌上的一隅擺著一張記者會邀請卡。
事實上,像我們這種「八卦雜誌」,會有人願意主動寄邀請卡已經相當奇怪,更讓我緊皺眉頭、苦苦思索的是一這個邀請卡竟然是全黑色的,而我的名字也不是先打字在一張貼紙上,再貼在信封寄出;而是用「反白」的方式來撰寫,也就是說,在全黑的信封上,收件人,也就是我的地址、姓名、職稱全是用印刷的「反白」字來呈現……
「這還真是大手筆啊……」我喃喃的說,將這邀請卡信封正反面看了好幾遍,這才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開,周志昌也看到這古怪的信封,好奇地坐了下來。掏出裡頭的邀請卡,竟然是全亮紅色的襯底,上頭用燙金字寫著幾個中、日文對照的字:
「日本陰陽師安倍晴實來台。敬請尊駕務必蒞臨」
底下署名:趙令璽
「趙令璽?!是那個近年來在高雄以『棠堯石化企業』竄起聞名的趙令璽嗎?」周志昌盯著我問。
我一陣苦笑,這位趙先生和我的淵源頗深,簡單地說,他工廠的地點、方位、開工時間、名稱,都是我幫他想、幫他定的。
不過,許久我們都沒有聯絡了,為什麼會突然寄這邀請函給我呢?
「日期是今天哩,就是下午!你會過去嗎?」周志昌好奇地問。
我點了點頭:「這種『怪力亂神』的新聞,我們也會報,不是嗎?」
「你知道就好!」周志昌露出奸笑:「快去生點什麼獨家新聞來吧!對了……」他拉住正拎著相機要閃的我:「剛剛說的那個『連續自殺』事件,記得去向記者什麼的打聽一下……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甩甩手,走了。
到了記者會現場,這才知道原來現在的媒體真的是沒什麼新聞可以炒的了!不過一百坪大的場地,竟然已經擠了滿滿的記者群,而電子媒體的攝影記者,更是出動十多台攝影機,把場地硬生生地一分為二擺放著,原先高雅氣派的廳堂,變成滿地電纜、摩肩擦踵的混亂場面,更別說原先只提供一百人份的餐點,早已被一搶而空,就連寫個字的座位都幾乎不見。
我皺著眉,正想是不是待一會兒就先閃人時,有個身著筆挺西裝、頭梳油亮的人,恭恭敬敬地走過來:
「您是……吳澧童……吳先生是吧?」
我還沒接話,那個人已經很熟絡地把手伸過來:「您好,我遠遠就發現您了,我是『棠堯石化企業』台北分公司的企劃經理……趙文智,這是我的名片,今天,是由我來接洽您的。」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只是個小記者罷了。」我立即伸手,在握手的同時,儘管微微地鞠躬,他的眼神在直視中卻十分誠懇,而且握手也相當有力,令人直接感受到他有心結納的熱情。
「您千萬別這麼說……」他笑了笑:「您知道的……我們董事長十分敬重您的。」
我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正準備往前走,他輕輕地拉住我:「吳先生,您的位子,不在這兒。」
「那……在哪兒?」我滿臉狐疑地問。
他往四週一看,小聲的說:「請跟我來,我們董事長……有『特別』交代。」
趙文智引領我,躲開了眾人,從記者會現場後方繞了一圈,進了一個小房間。我瞥了一眼,裡頭擺設十分高雅,沙發、餐點一應俱全。更讓我好奇的,是房間最裡頭的一面大玻璃。從這個大玻璃中,可以完全看到記者會的現場,尤其是旁邊還擺了幾個小監視螢幕,可以把每個特別來賓都照得清清楚楚。
「您放心好了……吳先生,」趙文智指著那扇大玻璃:「在外頭看來,那是面琉璃畫,不會有人懷疑這兒『另有玄機』的。」
「那……我要在這兒幹嘛?我也有問題想要問問那位『日本陰陽師』哩?」我好奇地問。
趙文智先請我坐下,然後也坐在我對面,端詳我一會兒,然後嚴肅地說:「吳先生,您真的不認識我嗎?我的命,是您救的呢!」
「啊?」我竟然救過這個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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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5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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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主持人黃祖教忽然側身聽了一下耳機,馬上機警地轉移話題:「我們還沒請安倍晴實先生自我介紹一下呢,能不能請他……」
翻譯在安倍晴實耳旁說了幾句,安倍才收回一直對著這兒戒慎盯梢的眼神,又回復適才害羞模樣,站起來,對著麥克風,羞澀地說:「達咖豪……(向台下舉了個躬),嘔細安杯勁樹……清達咖都都築交……」
大家豎起了耳朵,勉強聽懂安倍的自我介紹,女記者們馬上響起如雷的掌聲和歡呼,黃祖教點了點頭,轉而介紹其他在座的特別來賓:「各位記者小姐先生們應該都知道:這回安倍晴實來台,是由我們高雄『棠堯石化企業』重金邀請過來的,至於為何會邀請日本的陰陽師來台灣拜訪呢?我們就請『棠堯石化企業』的總經理任重道來說明他們此次邀請的原因!歡迎任重道先生!」
一個坐在舞台角落,中等身材、理個小平頭的西裝男子站了起來,向大家舉了個躬,拿起麥克風便開始說話,由於外表看起來不起眼,因此眾人也不太在意這個男人的說詞,只顧著搶拍安倍晴實的畫面,卻沒想到他只說了三句話後,所有人的焦點馬上轉注在他身上。
「……為什麼要請日本的陰陽師來台灣?是因為我們董事長在這幾年發現:目前的台灣,早就不是我們口中所稱頌的『美麗寶島』了!是個不知不覺中,爭先恐後,逐漸往下沉淪的惡魔之島!大家不覺得嗎?其實,已經有人在警示著我們,在種種的天災、人禍中,地震、颱風、水、旱災,以及社會上出現各種層出不窮的殺戮、仇恨、怨念、悲憤,這些,讓我們生活在台灣,無時無刻不去擔心自己,和家人親友的安危。」
看著現場一片瞠目結舌的記者群們,任重道清了清喉嚨,繼續說著:「身為社會的一分子,我們當然希望自己的家園能夠回復以往安和、樂利的生活,讓我們企業團體還能再以台灣這塊樂土為出發點,向世界重拾中國人的驕傲……」
「尤其是最近一個月來……」任重道環顧了一下鴉雀無聲的全場,語重心長地說著:「這一個月來,出現了有人身著紅衣勒頸,有人在電視現場轉播前刺胸,在SNG連線時跳樓自盡……在我們與日本方面的能人異士描述過這種種駭人聽聞的怪事後,他們感覺到,原來是這塊土地的地靈已經到了無法負荷的地步,它們將要用最最激烈的手段,來警告、懲戒所有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
任重道說到這兒,下了一個結論:「安倍晴實法師說:在未來的半年內,還會有更多人喪命,而且,數目會多到讓每一個人都痛不欲生!為了化解這份冤孽苦痛,因此,他必須到這塊土地來,安撫這些充滿憤怒、怨懟的地靈們。」
說完,任重道不理會底下記者如潮水般的追問,靜靜地坐下來微笑以對。
主持人黃祖教整個人都嚇傻了,完全不知所措。事實上,就連他也被任重道這一番事先沒有套好的介紹辭給嚇了一大跳!畢竟,死一個人已經是非常嚴重的事,現在竟然有人預言,在半年內會有更多的人喪命!這種預言難道真會一語成讖!
可記者會還是得繼續下去啊?他馬上輕咳一聲,換上一張笑臉:「嗯……這些只是猜測嘛,不一定會成真,我想,大家一定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們的安倍先生,我先問一個問題好了,安倍先生這麼帥,又這麼有型,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啊?」
這個話題馬上就轉移大家五秒鐘前的驚恐不安,尤其是女記者們,表情專注地盯著安倍晴實,深怕他說出什麼意外的話來。在翻譯過後,安倍晴實又再次羞紅了臉,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有女朋友耶!他沒有女朋友耶!」「那我可不可以當你的女朋友?」一看到他搖頭,所有在場的女記者們馬上爭先恐後地亂拋媚眼,他見到台面下為他鬧成一團,臉紅得更厲害,頭也垂得更低了。
「喂,在場的女記者們,你們可別太熱情了喲!」黃祖教連忙擋在眾多記者之前:「別以為他聽不懂你們說的話喔,因為時常出國訪問,除了精通日、韓文外,他還會英文,和一點點中文和廣東話,所以囉……」
一個平常常上八卦節目,大放厥詞的江姓女記者馬上舉手「馳奶」地說:「你現在沒有女朋友呵……那我,嫁給你好不好?」
她這一番做作的表現,惹來現場一陣轟笑,不過安倍晴實聽到這句話,頭抬起來看了一下,就在四目相望的同時,他突然皺起了眉頭,整張臉整個沉了下來。黃祖教在旁看了不禁大笑,打趣地說:「趙小姐,人家看不上你啦,你別自做多情了,你……」
卻沒想到安倍晴實搖了搖頭,指著她腰間掛的電話,將左手大姆指和小指伸出,放在耳旁。做了一個接電話的動作。
江姓記者還沒會意過來,手機鈴聲隨即響起,在眾目睽睽下,她訝異地接起了手機,才剛聽了一兩句話,整個人臉色大變:「我的天哪,又有人在西門町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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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5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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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就在安倍晴實記者會召開的同時,陳良邦正睜著充滿血絲的雙眼,坐在密不通風、不透點光的家中電腦前,神秘兮兮地和網友往來傳訊。
「夏綠蒂……我這樣做真的對嗎?」
「……嗯!這些人,這些欺侮過你的人,本該接受這些殘酷的處罰,而且,我認為:他們個個死有餘辜!」
陳良邦搓了搓手,裂開嘴暢快地笑了,他喝了口早已涼透了的咖啡,又再度在鍵盤上飛快地打著:「我也是這樣覺得,夏綠蒂,謝謝你陪我聊了一個晚上……」
「……沒什麼,只是希望你快樂就好。還記得我和你提起過的嗎:那是上天的旨意,你、我都是上天派來的使者。因為我們有著與生俱來的正義感,他給了我們這些『少數菁英』一樣特別的恩賜。你不能錯過這『遲來的天賦』!」
「你說,我現在擁有的這些咒語、這些所有大快人心的復仇行動,都是上帝所安排的?」
「……不是上帝,是主上!他才是世間所有宗教、所有民眾的終極依歸。他,讓你我相識,他,讓我給了你執法的管道,他也要我告訴你:現在,是該你到人世間去濟弱扶傾的時候了!該是你悍衛正義、鏟奸除惡的時刻了!」
「夏綠蒂……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嗎?」陳良邦難掩心中的興奮,還連續打錯了好幾個字。
「……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沒錯……」
這兩個字,在一瞬間佈滿了整個螢幕,也反射映照在陳良邦難掩喜悅的臉上,一種來自心底深處的驕傲情致油然升起:我,竟然是神所選出來的「菁英」哪!他要我來到這世上,就是為了這一天、這一刻啊!
突然間,陳良邦想到一件事,澆息了自己的一頭熱,還有一個人,一個他最痛恨的人在暗自偷笑著呢!他憤憤不平的傳訊:「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為什麼趙文智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到他應得的懲罰?」
「夏綠蒂」停了好一陣子,才回訊寫著:「……神說,你目前所有的一切悲慘遭遇,都是源自於他,你放心好了,像他這種人,神一定會給予他最最嚴厲的處罰,你知道人最可悲、最可怕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什麼樣的恐懼來自內心深處,就是……垂死前的掙扎啊!呵呵呵,你能想像,明明知道自己會死,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場合會降臨到自己的身上。就好像電影中恐怖片裡的配角們,永遠不知死亡會從哪裡、何時飛撲而來,將他撕裂、拋落直到地獄的深淵,這種集中全身上下的細胞,都迫切焦慮的懼怕,你可嘗過?」
看到這兒,陳良邦不由得大聲叫好!這才叫做「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不過,「夏綠蒂」接下來的幾句話,又讓陳良邦繃緊了神經。
「……但是,神也感覺到,在趙文智那邊,從四面八方擁來了許多力量,也拖延了他死亡的時機。你得要小心!不過,就算有人幫他,那又如何呢?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沒有人!能抵擋神的旨意!從現在開始,你要大步地走到街上,執行你的任務,發揮你的天賦,讓趙文智明白:無論他躲到哪裡,無論他有多少福報,時時刻刻,神,都能奪去他那卑賤的狗命!」
最後,「夏綠蒂」下了一個「指令」:「……去吧,去實現我們心目中的「wonderful land」!只合適我們這種『心靈高潔』的人種居住,任何次級的人種都不該生存在這世界上!」
關上了電腦,陳良邦開始思索「夏綠蒂」的話語;「她果然是最瞭解我的人哪!真想和她見上一面!」的念頭在陳良邦的腦海裡激起陣陣漣漪。換上了輕便的服裝,這才發現自己因為這些時日的進食不定而清減了不少,這又讓他更加感謝「神」的賜福。他牽出了機車,想了幾秒,確定自己「執刑」的目的地,迅速騎去。
「想要讓正義彰顯,就得要到人多的地方。」他暗暗下了決定。
到了西門町,遇上紅燈停下。他看到右方轉角的商店正播放著「棠堯石化企業」邀請安倍晴實的採訪畫面,他冷笑一聲,看著昔日的東家好好的企業不做,辦這種裝神弄鬼的記者會,心想趙文智會不會也在其中,再次搬弄是非呢?
正準備催油往前時,一台計程車忽地從他左後方急駛而來,迅速地停靠在路邊載客。要不是陳良邦機警,早就一頭撞了上去,
不過有人就沒這麼幸運了,就見後方一個歸心似箭的家庭主婦,騎著機車、載滿了菜,一個急剎車,儘管沒有撞上計程車,人卻因為轉倒而跌落在地!雙腿隨即鮮血淋漓、哀號不已。
計程車司機只是把頭探了探,確定自己的車子並沒有因此損傷到,馬上加油右轉離去。陳良邦見狀,悲憤莫名,右手又不自覺地在空中迅速比劃著……當他意識完全清醒的時候,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就這麼咕嚕嚕地滾到他的腳前。
第二十二章
「我不知道……嗚……嗚……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嗚……我快……快嚇……嚇死了……」
在台北市中華路的一隅,十幾家媒體緊圍著一個染著金髮的妙齡女子,數十隻麥克風像萬箭穿心般齊聚在她面前,她噙著淚,抽抽咽咽地的回憶著十多分鐘前發生在自己面前難以想像的怪事。
「我上計程車後,他還跟我有說有笑的……沒想到,沒想到開了大約十多分鐘,他整個人開始不對勁了……」
這位身著粉紅色露臍緊身上衣,還露出一些些乳溝,外加超低腰牛仔褲的年輕女子,在驚魂甫定後,述說起當時計程車司機的怪異舉動,一邊說,誘人的胸脯也隨著呼吸急促地起伏著:「他……他開始用力喘著氣,發出『呵!呵!』的怪聲,我從鏡子(後照鏡)看到他,整個人的臉都脹紅了……不!脹得像個紫色茄子一樣!」
從她的口述中,眾媒體拼湊出以下過程:司機將車開到中華路後,莫名其妙地停在十字路口下了車,對著之前還色瞇瞇盯著的車內美女,滿臉汗水、萬般悔恨地說:
「我……我真的……很不應該……我……我不想死……我還年輕哪……可是我竟犯了這種十惡不赦的罪……我……」
低胸美女還以為他是為他剛剛在車上調笑的話語而感到不安,連忙勸他:「司機先生,我沒事啦,我也常常被別人『虧』啊……我沒生氣啦,先上車好嗎?」
無視著身後往來穿梭的車輛,計程車司機一邊倒退,一邊懺悔地說:「沒有用的……沒有用的……不是因為你……是我自己不該活在這世界上……我沒有高尚的品德,我帶給世人錯誤的示範……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
話還沒說完,一道巨大的喇叭聲在右後方響起,司機閉上雙眼,丟下最後一句話:「主上!救贖我罪惡的靈魂吧!」
說完隨即往後一躍,急駛而來的大卡車在剎車不及下,計程車司機慘死輪下!更讓人不忍卒睹的是:屍體竟然身首異處,留下嚇得花容失色的美女乘客,和一堆圍觀好奇的民眾。
記者會草草結束,當那位江姓女記者在接到電話後,所有人的手機皆不約而同地響起,每個人都是先拎包包,再接電話;一邊回答,也一邊往門口迅速離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整個會場竟然走得乾乾淨淨。
原先也打算到現場拍照採訪的我,提起了相機準備告辭,就在我與趙文智走到房間門口時,趙文智的PDA又再次收到簡訊:「請吳記者留步,有要事商談。速至二十五樓 趙令璽」
趙文智連忙說:「吳先生,如果您不急的話,我想先請您上二十五樓……我們董事長要見您哪……」
可這時如果不趕到現場,鐵定會被周志昌(我的機車總編輯)罵到臭頭,我馬上說:「趙先生,您能不能撥個電話給趙董事長……就說我現在一定要到現場採訪,還是我們再約時間。」
他迅速以PDA傳訊回去,五秒鐘過後,房間的電話響起,趙文智接了電話後,恭敬地請我過去,我持了話筒,熟悉的台灣國語在另一端響起:「吳先生……真的不能……聊個十分鐘嗎?」
「趙董事長,歹勢啦,但是我的職責所在,不能不去耶……」
「這樣啊,好!你名片我有,晚上我再找你,好嗎?這次……這次真的要麻煩你了,要不然,要不然我也不會從日本請到國寶陰陽師來台灣……」
我愣了一下,難不成發生了什麼無法解決的事嗎?我向趙令璽也要了手機號碼,匆匆掛了電話,往西門町案發現場過去。
三十分鐘後,我人已經轉戰到第二殯儀館,和一堆記者聊著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自殺案件,就在大家閒聊著八卦同時,一個身著白袍、戴著口罩的法醫從解剖室裡走出來,所有的記者一擁而上,不過我卻一個人待在原地,因為我知道,沒多久這法醫會自己找上門來。
果然,他不理會眾人的詢問,走到我面前,拉下口罩,冷冷地說:「無厘頭,五分鐘後,照舊!」
我點了點頭,會心地笑了出來。
就在眾人像禿鷹爭食般搶問著事發過程和解剖結果時,我趁沒人注意到的同時,偷偷從另一間靈堂後方的後門,順著運棺的走道,一路躥到解剖室。當然在裡頭,我的好朋友石景城早已在裡頭等我。
「怎麼了?石大法醫?不對勁嗎?」我好奇地問。
他嚴肅地點了點頭:「我覺得事有蹊蹺……他的身體並沒有毒品反應、沒有任何病變跡象,也沒有喝酒,換言之,他是在神智正常的情況下,自己跳出去給車子撞死……幹嘛?殉情嗎?」
我點了點頭:「家人來了嗎?有沒有說些什麼?」
石景城低著頭,看著解剖床上那具無頭的身體,又走到放在一旁的頭顱邊,蹲下身,順著死者空洞的眼神,望著我答非所問地說:「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哪天我也能像他這樣,離開這麼遠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依我對他的瞭解,這表示案子到現在並沒有最新進展,我笑了笑,就在我再次檢視那具身軀時,我渾身一震,迅速衝上床邊,對石景城喊著:「石頭,快!快幫我幫他翻身!」
我們兩人用了全力,才把這身體翻轉過去,我將他襯衫脫下,望著他赤裸的背部,我抬頭對著氣喘吁吁地石景城說:「這……這個人是被別人害死的……他……他被人下了毒咒!他的背上……滿滿的都是咒語!」
就在同時,安倍晴實和趙令璽、趙文智等人坐在飯店二十五樓的總統套房裡,肅穆地看著新聞SNG現場直播,當被打上馬賽克的屍體畫面播出時,安倍晴實又皺起了眉頭,他轉頭對翻譯說了幾句,翻譯回看了他一眼,他點了點頭,翻譯馬上對趙令璽等人說:
「我們上人說,這個人是被人下咒害死的!他的背上,畫有一種非常強大的咒符。」
趙令璽等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但是趙文智卻不太認同,在一旁冷笑著插嘴:「法師說的可是真的?世上竟有如此邪惡的法力?我不太相信。」
安倍晴實轉頭看著他,蒼白的臉龐竟散發出極度的哀傷:「是的,而且在你的前胸,也有相同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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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5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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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見到大家一臉驚訝的神色,我把下午參加記者會的情況和認識趙令璽的事大概說一遍。為了顧及個人
隱私,他和趙文智的關係我就略過不提。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為什麼趙令璽要把安倍晴實千里迢迢地從日本請來台灣呢?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是人力也無法解決的嗎?不過這個念頭在歸霖競把宋芳琦、羅傑·翁和賴秀芬的檔案攤在桌上後,隨即一閃而過。
翻看著資料,我隨口念著:「宋芳琦……全身紅衣紅褲,勒頸自殺;羅傑·翁……在上現場直播節目時,刺胸自殺;賴秀芬全裸跳樓自殺……這些人為什麼會與趙文智有關呢?」
石景城喝著剛端上來的「血腥瑪麗」,翻開現場警員的筆錄報告。在他簡短精闢地解釋來龍去脈後,我才知曉最初的起因,是趙文智被警方酒測有問題,跑去向宋、翁等人要求民事賠償,而賴秀芬則是因為在節目中的言辭咄咄逼人,害死了翁後才選擇跳樓自殺。
「這杯『血腥瑪麗』好像太……太鹹了點,而且,真的放血進去嗎?」石景城皺著眉頭,舉杯端詳著這泛著猩紅渾濁的酒。
不一會,PUB裡的餐點送了上來,除了炸雞翅、洋蔥圈、爆米花之外,還有一大盤「煙熏牛肉」。餓了一天的歸霖競,馬上叨了片煙熏牛肉囫圇下口,只是咬了兩三下,整張臉糾在一塊:「拜託……這……這根本是生牛肉嘛……這……也能吃嗎?」
說完,還咧嘴給大家看,只見他滿口血紅,好像吃了檳榔一樣。
習學也用筷子夾了一塊「煙熏牛肉」,放在我的面前,我一面快樂地嚼咬著,一面挑起眉毛笑他:「你有沒有概念啊?這叫煙熏牛肉,可是不是用『煙』來烘焙的喔,是『醃』的生牛肉,再用小火將橄欖油等香料的味道融入其中,強調的就是這生牛肉的鮮嫩……」
李秉強也夾了一塊,吃了半天,只吐出一句話:「我在意大利吃的『煙薰牛肉』好像沒這麼生哪……」
看我一塊接著一塊的吃,石景城也不禁好奇地問:「你既然這麼餓,幹嘛不吃炸雞翅和炸雞腿?」
我一愣,隨口回他:「最近不喜歡吃熟的東西,我覺得煮熟的東西好噁心,反而比較喜歡吃生的哩……」
石景城和歸霖競對看了一眼後,兩人聳了聳肩,沒說什麼,五分鐘後,我將資料闔上:「從這些照片看來,我發現他們和今天那位計程車司機一樣,他們的身上都被人下了極為惡毒的魔咒。」
從其他人的眼中看來,一定會覺得我們這群人是怪物:誰能一邊翻看著血肉模糊、屍首橫陳的照片後,還能大口嚼著生牛肉、撕裂著炸雞腿若無其事地侃侃而談?聽見我這麼說完後,石景城連忙將今天傍晚在殯儀館解剖時,我所感應到的事全盤托出。雖然李秉強一副不置可否的怪表情,但我知道自從上回「留頭魔」的案子後,他對這種「靈異」事件也開始半信半疑起來。
「這麼說來……這些人的死不是偶發的,也不是像我們所看到的表象原因,換言之……」歸霖競沉吟了一會兒:「他們是被……謀殺的?!」
我一面吸吮著比石景城的「血腥瑪麗」更加渾濁緋紅的「特級血腥瑪麗」,一面搖頭回答:「說真的,我只知道在他們身體上被人下的咒符,是種充滿怨念的致命毒咒,不過它如何使用,如何施展,怎麼寫成,怎麼使用,它的來源,用在什麼樣人的身上有效……我的所知有限。」
「那你怎麼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咒法啊?」歸霖競好奇地問。
「如果印象沒錯的話……早先在台灣流行一陣子日本的『黑魔術』,當時為了寫稿,我研究過。」
「『黑魔術』?!什麼是『黑魔術』?」李秉強一邊拿出筆記本,一邊興趣盎然地問著。
石景城斜眼瞄了我一下,示意我快點講,但是看到習學對我又親又抱,根本自顧不暇,他只好轉頭解釋給李秉強:「長官,是這樣的,在幾年前呢,日本的青少年相當流行這種『黑魔術』,就是用一些身邊的東西,像是頭髮啦、眼淚啦、汗水啦、血液啦,有時會用到一些死昆蟲或者是動物的屍體來做輔助,當然,還是得用上一些中古世紀的巫術、圖騰啦……」
李秉強點了點頭,察看了一下筆記,低著頭說:「這種『黑魔術』的用途是在於……」
「嗯……有些人是用在愛情上,利用黑魔術讓自已更受歡迎,或者是讓心愛的人能夠喜歡自己,有些人是用在事業,讓自己更加一帆風順或者贏得信賴。當然啦,還有一些惡毒的詛咒法術等等。」我馬上接口回答。
「這麼說……」李秉強咬著筆桿,開始再度他所熟稔的「兇嫌剖析」:「有人對這三名死者有極大的仇恨,在他們死之前分別下了這個……這個『黑魔術』的咒法後,這些人才會因為各種原因……嗯,是對當事人的愧疚感吧,才選擇用自殺來逃避,這些有如排山倒海的歉意吧。」
「這個人是誰呢?」不愧是從美國回來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在這個時候還一心一意地想著破案,就在我一手抱著習學調戲,習學也在我身上到處亂摸的同時,他忽然叫出一聲:「該不會是趙文智?!」
「如果這些人的死都和他有關……」他對著兩人像麻花一樣糾纏的我和習學、整個身體已經隨著舞曲左搖右晃的歸霖競,和半隻雞腿在嘴裡、手上還有兩隻雞翅的石景城大聲說著:「那下咒最最可疑的人,不就是趙文智嗎?宋芳琦害他被吊銷駕照;羅傑·翁又不願賠償;賴秀芬在電視上讓他難堪……對他來說,這些人不都該死嗎?」
我心中一動,顧不得在懷裡扭來動去的習學,跳起來說:「正好!明天我要到他們公司去『早餐會報』,我來套套他。」
第二十六章
凌晨一點半,我和歸霖競扶著喝得微醺的石景城從「suck h#ll」走了出來,在此之前就出來透氣的李秉強,皺眉看著我們三人蹣跚地搖來晃去,忍不住抱怨:「原本是來討論案情,這傢伙卻藉機大吃大喝,真是!」
跟在後面的習學,知道這位老先生其實是「刀子口,豆腐心」,隨口開了個玩笑:「李督察,明天您該不會帶人來『抄』我們這間店吧?」
李秉強從上衣口袋中掏出記事本,細細地翻了翻,頭也不抬地回答:「明天沒空,後天來,好不好?」
這時才衝著滿臉訝異不悅的習學一笑:「開玩笑的,我知道你這間正派經營。放心,我『保證』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們。」
李秉強的「保證」兩字,真的比任何政客官員還來得有效。習學笑得花枝亂顫,馬上衝上前去,親了李秉強的臉頰一下!李秉強當場愣住,半天才結巴地說:「……嗯……這個,我……我得先走了……那個……歸霖競!」
「噗……噗……是!」
「笑什麼?!明天叫石景城來我辦公室,這個……這個『黑魔術』的資料順便叫他帶過來!」
說完,瞪了習學一眼,好像指責她適才的唐突,這才轉身離去。
送了歸霖競和石景城上計程車後,我又摟住了習學的腰,一股淡雅幽香飄進我的鼻裡,我忍不住在她纖細白皙的脖上留上深情一吻,在她耳旁輕聲呵氣:「今晚,不要回家了,去我那裡吧……」
「不行!」她急急把我推開,彷彿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到一樣:「我……我答應了……我媽媽……對!我跟她說我每天一定都要回家!我……」她聲音愈來愈小:「我不能外宿啦……」
「喔!」難掩失望的語氣,我把手禮貌地放開:「沒關係啦,這樣也好,我不希望你覺得我很急……急得想要進一步……」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馬上轉頭問她:「對了,我每次都送你回家,你從來沒和介紹過你的家人,你的媽媽……」
她張開了嘴,半晌才回說:「嗯……嗯……下次吧,下次等我和家裡的人都說好了,就……就會把你介紹給我家人,好不好?」
我又再次從後頭摟住了她,將頭靠在她的肩膀:「那……今天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習學反常地聳聳肩,往前一站:「嗯……你……今天喝了酒……算啦,你早點回去吧。」
酒精在瞬間再度蒙蔽了知覺,早已腦袋不清楚的我只能勉強回答:「喔……好吧,那……我先走了……惡……」
隔天早上,先到公司打了個卡,馬上就到「棠堯石化企業」位於台北的分公司,這間坐落在松江路和民生東路交叉口附近的大樓,是趙令璽在去年才以重金買下來的,不過,他只將最頂端的十三、十四、十五樓用來辦公,其他樓層則出租出去。頂樓十六樓則是將所有隔間拆除,再裝潢成一個金壁輝煌的會客間。
當我表明身份進到電梯後,一個接待專員先將口袋裡的鑰匙插入電梯按鈕下的孔內,轉開後,按鈕下方的小鐵窗瞬地打開,他小心的輸入密碼,其中一個紅鈕才點亮,他輕輕地按了下去,這才能直通到頂樓會客間。
「吳先生,請!」
我向他點點頭,大步走進其中。就算外頭烈日高照,不過在四周的落地窗卻絲毫不會讓熱氣滲入室內。碩大的客廳裡,擺著一張西式餐桌,而其中坐著,一是尚在進餐的趙令璽,其他人分別是任重道總經理、日本陰陽師安倍晴實和翻譯。
趙令璽一邊看著報紙,一邊搖頭:「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怎麼啦?趙董事長?」我從未看過趙令璽動怒,不禁好奇問道。
他將報紙一丟,手指用力點了點上頭一篇投書:「吳先生,你自己看看!」
我瞄了一下標題:「怪力亂神禍國 神鬼之說造謠」,底下署名:「華夏神學院」學生楊主信。
「他在文章裡寫著:就連我們企業財團都以『怪力亂神』的說法奉之圭臬,試圖想要造成社會動亂、民心不安。藉機要脅斂財,打知名度。」任重道經理簡單地說。
我瞥眼看安倍晴實的反應,他似乎不太在意。轉頭對還在大口吃稀飯醬菜的趙令璽說:「趙董事長,別為這種事生氣。這個社會,本來就有相反意見,這才叫民主自由。」
「是嗎?唉……」趙令璽輕歎了一聲,擦了擦嘴:「吳先生,在熟人面前就別叫我董事長了,還是叫我趙桑我比較舒服一點,而且……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幫助,我還沒報答你哩。忘了問你了……吃過早飯沒?要不要……」
我搖了搖頭,拉了張椅子坐在他對面:「不用了。好吧,趙桑,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你再幫我排一排紫微斗數,」趙令璽起身,用懇求的語調要求:「能不能,也排一排趙文智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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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拿出隨身帶的NOTE BOOK(記者的必需品),我將趙令璽與趙文智的八字輸入其中,只消五至六秒,「紫微斗數」的軟體就將兩人的命盤排出。我不發一語地細細察看,眾人也不敢打擾我。
沉吟了一會兒,我指著螢幕,開始一一解說:「趙桑,就你的流年來看……今年的事業沒什麼大問題,沒有什麼大起大落的情況,就如同我三四年前所說的,在你創業初期,你會遇到貴人,同時也會煞到小人。而且從流年來看,你的小人在今年會給你帶來血光之災!從子女宮來看呢……你今年也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狀況,甚至來得有點措手不及……」
趙令璽馬上緊張起來,也擠到NOTE BOOK前看著螢幕,看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問:「對不起……吳大記者,是什麼狀況呢?能不能……說的更仔細一點?」
我約略推測到會發生什麼事,不過我也只能含蓄地說:「嗯,我只能說是一個『意外』,一個讓人遽然不及反應的意外。」
為何我語帶保留?那是因為從命盤裡,我察覺他今年會有個劫難。不過還未成型。命運是很奇怪的,有時你有這個命,但是運氣未到,事情就不會發生。有時你明明沒這個命,但是身邊的環境、人物相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業力」,共同的「運」就會牽連到你身上,這就叫做「身不由己」
。
趙令璽起身看了看任重道,他點了點頭,趙令璽馬上又說:「吳大記者,能不能請您,也看一下趙文智的……」
我面有難色地看了看眾人:「趙桑,這兒……有『外人』耶。這樣……好嗎?」
他緊張地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揩了揩滿臉的冷汗,連台灣國語也冒了出來:「沒要緊沒要緊……任總是偶以前就在工廠相識快二十年的朋友……他……他宰樣趙俊三的代志啦……那鍋安倍先生也沒關係,偶請他們來就素為了這款事……」
聽見趙令璽這麼說,再端詳眾人的神情,我覺得事有蹊蹺。不過我只是受人之托,手按一下鍵盤,趙文智的命盤隨即出現在螢幕上。
「你幫我……看看他的流年、流月和大限,好不好?」趙令璽央求著。
盯著螢幕,我又陷入了沉思中,過了半晌,我才面色凝重地說:「趙桑……阿三,喔不,趙文智,他今年可麻煩了……」
「怎麼說?」
「從他的本命宮來看,今年是他的大運,也是大限年,當初為什麼會要你找他?就是因為你的子女宮與田宅宮顯現,這個……在外頭的兒子就是你的貴人,他的星宿恰好能幫得上你。而他的遷移宮和父母宮也再再驗證我的說法是正確的。當他為你所救後,他的運勢也隨之扶搖而上,將他天份全然施展開來……不過……」我歎了口氣,接下去說:「他天性聰穎、積極,對權力有極大的慾望,這對他在事業績效與佈局上都有很大的助力,不過呢……這也讓他用了不少手段在鬥爭上,往往會得罪很多人,這從他今年遷移宮中的人際關係裡就可以推斷出來……他拉攏了不少自己人,也踩了很多人的屍體往上爬……」
趙令璽對任重道點了點頭,任重道便以他那低沉微弱的嗓音說:「之前我還不信趙董的話呢……吳先生果真了不起,這是趙文智進公司這兩年多來,他的調遷情況……」我一面翻看著,一面聽他的解說:「他從高雄總公司,調到台北分公司;從業務部,調到企劃部,這些時間,單單被他擠走的長官、屬下,就不下十人了。」
「十個人?!我有沒有聽錯啊?」我忍不住叫了出來;「這樣你們都不制止他啊?」
任重道翻了我手中的資料到第三頁,手指點了點:「這是這十人和他『交手』的資料,坦白說,他真的很厲害,這些人其實或多或少都有些把柄,而這些個把柄有些和公司業務有關,有些則和私德有關,他都能一一打探清楚,然後再利用這些弱點轉嫁到這些人的工作上,讓他們不得不出錯……」
這實在與前天我所見到謙恭有禮、和氣待人的趙文智相去一百八十度;「你是說……這些被他擠走的人,沒有一個人是因他以『職務』逼走的?」我好奇地追問。
任重道點了點頭:「我原本也不相信這個人有這麼厲害,直到兩個星期前,我發現公司有近三百萬元的帳款出了問題,當我親自查看帳款時,這才發現他不但能將這筆錢『五鬼搬運』,而且連墊背者都準備好了,只要事情紙包不住火,他可以完全撇清得乾乾淨淨……」此時他竟然沮喪的低下頭:「而我,為了維護公司的制度,只好開除那位員工……他剷除異己、培植親信的功力,說真的,我玩不過他。」
「任總很快就將這件事回報給我知道,」趙令璽接下去說:「我覺得他處理得對,這公司……遲早也會讓趙文智來接手。」
啪的一聲,我將NOTE BOOK闔上,收拾到袋子裡,不發一語地起身離去。趙令璽見狀,連忙繞過桌子拉住我的手:「吳先生,怎麼啦?為什麼生氣翻臉了呢?」
「你們要怎麼處理是貴公司的事!趙桑,還記得三年前你是如何離開那間石化工廠的嗎?你應該能夠體會那些離職員工的心境!言盡於此!」
「吳先生!」任重道也站起來,雖然個頭矮我一截,但氣勢也讓我為之一震:「我們趙董就是希望能由您的協助,讓趙文智回歸正途,而且……」他指了指安倍晴實:「安倍先生也說,近來趙文智好像被什麼惡運纏上,整個人都變得不太對勁。」
我低頭看了看安倍晴實,才發現他一直用那對「地焰妖瞳」盯著我瞧,我被這樣的帥哥看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忙轉身對趙令璽說:「我想……先和趙文智談一談再說吧。」
第二十八章
趙令璽看了任重道一眼,任重道用力點了點頭,趙令璽便轉頭說:「好,我答應你。我待會就安排你和趙文智見面聊聊。」
不久,趙令璽和任重道因為會議緣故先行離去,只剩我和安倍晴實、翻譯三人大眼瞪小眼。負責替安倍晴實翻譯的是個女孩子,看外表已經超過三十歲了。面貌皎好,就是皮膚黑了些,她的打扮十分素雅、稍嫌老氣:淺色襯衫,黑色長褲,從毫無變化的服飾就可以猜想她是個嚴肅的人。臉上的妝也淡淡的,頭髮也沒有如時下年輕人般染成淺黃色。對於剛才我們的討論,面無表情,可以說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絲毫不好奇趙令璽與趙文智的關係。
我又看了看安倍晴實,他也面帶微笑、神情輕鬆地看著我,我一邊拿起茶杯喝茶,一邊小聲地嘟嚷著:「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我看你,那是因為我對你們中國的『奇門遁甲』和『紫微斗數』十分感興趣。」
他居然聽得懂!而且還回了話?雖然國語不甚標準,但是比起上回在記者會發言時,他的口音可以說是判若兩人。我好奇地看著他,安倍輕輕舉起眼前茶杯,好整以暇地喝了口水:「在你身上,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
我愣了一會,下意識地回答:「法師問這個……做什麼呢?」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耳朵,壓了壓我的下眼瞼,用他那對「地焰妖瞳」仔細看著我:「你週遭有沒有朋友、親人過的是晨昏顛倒、晝伏夜出的生活?」
聽他這麼一問,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有,而且很多。」
在我們記者圈裡,哪個人不是晨昏顛倒、晝伏夜出的?每個人白天多半在家裡睡死,到了下午或晚上才出來採訪,到了半夜,那精神更是好得不得了,不是去pub小酌,就是聚在一起聊是非。更別說歸霖競、石景城這些特勤人員了。
「哦……是嗎?」他仰起修長白皙的脖子,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那……有沒有什麼朋友,是你只有晚上才看的到,白天永遠找不到人的?」
我身邊會有這種人?!我忍不住開始苦思起來,想了半天,只想到一個人……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嗎?」他看著我的雙眼,久久吐出這句話。
起初我還誤會他的意思,以為他說我已經「得道」了。轉念一想,不會吧,我的修行應該還沒到這般高深才是。就在我不明就裡,想要追問的同時,一名服務人員已經靜悄悄地走到我身旁,將無線電話「端」到我面前:「趙文智經理在十四樓會客室等您。」
安倍晴實起身,在我耳旁輕輕地說:「趙文智不是好惹的人,而且他身上黑暗殺氣很盛。千萬小心。」說完,他坐回位子上,閉目養神。
我邊走邊細想他剛才的警告,當我進到會客室時,趙文智正使用他的PDA,一見到我,連忙起身伸手:「吳先生,您早。昨天沒有好好招待您,真是不好意思。」
在和他見面之前,我已經先想好要怎麼從他身上套出一些東西來。仔細看著他,這位西裝革履、全身光鮮的傢伙真是特別,之前的三宗自殺命案和他有關聯,趙令璽、任重道和「棠堯石化企業」也因他而有交集;安倍晴實還叫我要小心一點,小心什麼呢?
「最近好嗎?」我先坐下,示意他也坐下。
「唉,最近有一點點背,現在在一個新部門,還在學習認知中,不太習慣。」
「換部門?!為什麼換部門?」我好奇地問。
他看了我一眼,沮喪地說:「第一呢,就是前些日子我們部門有人掏空公款,結果任總將他開除,我是他主管,就連帶記過處分哪……還把我從海外業務部轉到企劃部來;第二就是……別說了。」
「是……那三件自殺案子嗎?」我小心地問。
原先謙和有禮的趙文智,突然間,我看到他眼裡閃了一陣異常!但不一會,他馬上就說:「你說多倒霉呢?吳先生,我明明沒有喝酒,結果檢測的酒精濃度超過標準,我只是到餐廳去要求公平的賠償而已……卻沒想到惹來這麼多事情!家屬還不時打電話到公司、我家裡抗議呢!」
「嗯……我也知道這一連串的事情,你的確是殃及池魚呢。」想套別人的話,就得先站在他的立場著想。
「對啊!這一個月來真的是衰到不行!」他喝了口水:「算了,別提這個了!」
「那……」既然已經開了頭,就一定得要有些結論,我馬上再問:「在這幾件自殺案件之前,你有沒有發生,或是遇上什麼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他側著頭想了想:「沒有耶……喔!好像有,對了,就是那個……」
「我們到PUB喝酒的那天下午,那個離職的員工啊,叫陳良邦的,他來到我公司樓下威脅我……」
「威脅?什麼意思?言語恐嚇?還是動手動腳?」
他冷笑了一聲:「都有!」
我嚇了一跳:「都有?」
「是啊!其實也不能算啦……」趙文智撥了撥劉海,瀟灑地說:「他呢,只是到我公司樓下堵我,然後呢又胡言亂語了一堆,最後還在我胸前畫了好幾道……」
糟糕!難道他就是……我心裡暗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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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你能不能再說一次:那天陳良邦在你面前做了什麼事?」一聽見這個消息,我興奮地就連聲音都不由得顫抖起來。
「我記得那天是……下班時候吧,我們幾個人下了班想到pub去輕鬆一下……」趙文智有條不紊地將那天發生的事情全盤說出,最後還補上一句:「我認為……他應該是在我的身上下了什麼咒語……」
「你方不方便把襯衫脫掉?」
「現在?」他訝異地問。
「對!這很重要,能不能請你……其實,我也懷疑他在你身上下了什麼魔咒。」我忙不迭地要求趙文智將他的上衣脫掉。
他一面脫,一面說:「吳先生您知道嗎……那位日本法師也和我說過相同的話哩……他說,在我的胸前,也畫有和死者一樣的圖案……」
「死者?」我緊張地問:「那個死者?」
「就是記者會那天,突然在西門町衝上馬路自殺的那位計程車司機啊。」
我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這麼說來,安倍法師也知悉計程車司機被人下魔咒的事了,「他說你身上……也被種下相同的咒符嗎?」
「嗯……」趙文智點了點頭:「他是這麼說啦……我是不太信。」
我隨手拿了紙筆,大概描繪了「隱藏」在他胸口上的「圖騰」。趙文智什麼也看不到,只能好奇地任由我在他身上比來比去,我隨口問他:「那……安倍法師還沒有沒說什麼……例如被下了咒後會有什麼影響?或者是會出現什麼症狀?」
「他沒說耶……」趙文智想了一下,又說:「不過在此之後,我的運勢是比較背了一些。」
沒死就已經很萬幸了!我還不敢告訴他,從宋芳琦開始,羅傑·翁、賴秀芬、計程車司機和速食店女經理,沒有一個人逃過這個魔咒的。一想到這兒,我也開始覺得奇怪:為什麼趙文智至今還沒事?不過別人無恙,總不能問他為什麼還「沒死」吧?於是我又再問:「那……這個陳良邦,知不知道他的去向?」
趙文智偏頭想了想:「不知道……沒聯絡。不過,我們人事部應該有他的資料,可以調來看看。」
搜集好了資料,告別了趙文智,我將他身上畫下來的「符咒」傳真給了石景城。請他順便查查有沒有相關的記錄。
晚上約八點多,我尚在公司裡趕稿,石景城給我一個電話,還是一樣冷冷的,不過我知道,他的聲音中帶著相當的喜悅:「無厘頭,有消息了。快點到台北地方法院襄閱檢察官室,等你過來。」
二十分鐘後,我到了檢察官室,李秉強、李英才、歸靈競、石景城,以及這回偵辦這幾件自殺案件,才剛上任檢察官沒多久的游逸正都已經在辦公室裡等我。在下午的時候,游逸正才聽完李秉強的說詞,半信半疑地接下這個案件。
還有一位,是許久未見的檢察官黃欣樺。她聽說我們大伙今天要過來,特別留下來關心這個案情。
見到我來了,石景城便拿出一本八開大小,約四五百頁的「世界各國符咒大全搜密」,攤在桌上,眾人在石景城的翻閱下,終於在靠近書的最後章節:「失傳已久之咒法」中,找到了符合我自趙文智身上,所描繪下來的「愧疚咒」:
「你們看!這個就是符合無厘頭所畫的--『愧疚咒』……」他一面拿出傳真稿,一面比對著上頭的記載:「這個咒法相傳是源起於紀元前四世紀,古印度孔雀王朝中一位阿育王的法師,利用此咒,來嚴懲當時的不法之徒……施法者在作法的同時,一面要畫下咒法,還得搭配口頭咒語方能有效,不過早已失傳,因此只剩咒符圖案,而無咒語。」
眾人仔細看了一下施法者的條件,上頭清楚寫著:「施法者需為公正不阿、心存正義之術士……被懲戒下咒之對象,如為作奸犯科、傷天害理者,該咒語方會產生強大效力……」
「難怪,從這段記載可以看出;」李秉強對游逸正解釋:「宋芳琦因為害趙文智吊銷駕照,所以自殺;羅傑.翁因為害宋芳琦勒頸自盡,所以自殺;賴秀芬因為在節目上逼羅傑·翁自殺,所以跳樓……」游逸正則指著計程車司機女乘客的筆錄:「而司機則是因為在開車時不慎撞倒女騎士,害她受傷,心生愧疚所以才……」
「沒錯!」石景城、歸霖競和我三人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我可以接受他們自殺的『原因』……」游逸正不住地跺來跺去:「但是要我相信,他們是因為被人『下咒』才死,這我就沒辦法了,還有一點,如果這些人真的是遭人下咒而死,是哪個人和他們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致他們於死地?」
此時黃欣樺繼續轉述著書上的文句:「你們聽聽,書上寫著:施此咒者,如果犯上施咒者之錯誤時,則該咒會加倍反噬在施咒者身上!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黃檢察官?」李秉強不耐地說。
黃欣樺倉惶地抬頭看著我們:「而且……中了此咒之人……無解!」
第三十章
雖然已是午夜十二點多,但在西門町錢櫃KTV前面,還是聚集不少嘻嘻哈哈的男女,陳良邦一個人喝著咖啡,坐在街燈旁的花圃上,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開始思考今後的去向。
當他不經意地向四周觀望的同時,他注意到有個女孩子,也坐在隔壁的花圃上,她的眼神直盯著錢櫃的大門口,臉上滿滿的全是恨意。在她的手上,緊握著一本雜誌,陳良邦發現:她的年紀很輕,頂多二十歲出頭,就在陳良邦好奇看著她時,這女孩子也發現了一旁望著她的陳良邦。
在那一剎那,陳良邦發現,她的臉上,有著尚未抹乾的淚痕。
兩人只是對望了一眼,那女孩子又將臉轉回錢櫃的大門口,深怕漏掉任何一個進出的人。看情形,她應該是在等待某人的出現。
「在等人嗎?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呢?」陳良邦走過去,好心地問。
那女孩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轉了回去:「叔叔,我是來報仇,不是要來援交的,別煩我。」
「報仇?!」陳良邦嚇了一跳:「報什麼仇?嗯……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
女孩子見他態度真誠,也放下了戒心,還沒開口,淚水就已濕潤了眼眶:「我的妹妹……我的妹妹被他害死了……」她拿起手中早已捏皺的雜誌,指著上頭的照片:「這個……這個就是我妹妹……」
陳良邦低頭一看,那是一本坊間極為八卦的雜誌,上頭的新聞大概是說,現今搖頭族以KTV為據點,毒蟲(即毒販)大量吸收時下年輕女孩做為「伴唱辣妹」,當前往KTV唱歌的客人需要時,就會打電話給毒蟲,而毒蟲就安排這些年輕女孩到包廂裡伴舞陪唱,如果客人有特別的「需要」,像性服務或搖頭丸,這些女孩子就直接在包廂裡交易。
「我妹妹……國中才剛畢業,就被這個,這個阿K(手指著雜誌照片上某人)給騙來做他手底下的美眉,結
果,吸毒過量……就這麼七孔流血,死在舞廳裡!」
「豈有此理!這真是太可惡了!」陳良邦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地大罵著。
「我不知道該怎麼找到阿K……直到我妹妹的同學拿這份雜誌給我看,說我妹妹和阿K都上了雜誌,我就猜想:
如果我要堵他替我妹妹報仇……」那女孩握著雜誌的雙手捏得更緊了:「就必須到這間KTV來等他!」
「你放心好了!」陳良邦倏地站了起來:「這個仇!我來幫你報!只要你告訴我,哪個人是阿K?」
「你要幫我報仇?」女孩子睜著尚未擦乾的雙眼,透露出些許的困惑:「你要怎麼幫我報仇?拿刀砍他?用槍打他?還是……」
陳良邦氣定神閒地看著她:「相信我。我有辦法可以整治他。」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那女孩又開始抽抽咽咽地哭了起來:「我只想要他死!我要他死在我面前,我要他在死前為了這所有一切愧疚到死!」
陳良邦點點頭:「這倒沒問題!請相信我!」
望著眼前這位外表平庸,態度卻堅定非常的男子,女孩子感激地問:「為什麼要幫我?你……你到底是誰?」
「這個我們待會再談!」陳良邦指著正從KTV大門口出來的一群人:「中間那個穿著白T恤、牛仔褲的人……是不是阿K?」
那女孩仔細看了看他,再對對雜誌上的照片,失聲尖叫了出來:「對!對!就是他!」
話還沒說完,女孩子一個箭步,衝到正和一群年輕男女有說有笑的男人面前,大聲地問著:「你們……你們誰是阿K?」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過了一會兒,那個白T恤,染著金色亂髮的男人才冷冷地說:「我是阿K,你是哪位啊?」
那女孩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舉起手中的雜誌在他面前晃著:「好!阿K,我問你:小昭你認識嗎?」
「小昭?誰是小昭?」經旁人的提醒,阿K才大夢初醒般:「喔……前幾天嗑藥掛在舞廳的那個小女生哪?了了了……你倒底是誰啊?」
「我是她姊姊!我問你……」那女孩指著雜誌上阿K和小昭的偷拍照:「我妹妹的藥,是不是你賣給她的?是不是你叫我妹妹去幫你販毒?」
阿K瞇著眼看了看照片,只是皺眉轉頭告訴身後的跟班:「怎麼會被人偷拍到呢?看情形要換方式了……順便找人把這記者打一頓!」
「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你妹妹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她自己要吸毒和我有什麼關係?」阿K一面推著那女孩,一面往前迅速離去,就在攔計程車時,陳良邦擋在他面前:「難道她妹妹的死,對你來說,一點感覺也沒有?」
「關、我、屁、事!」阿K用力把陳良邦推開:「她活該!拿我的藥自己偷吃?!她偷吃我的貨我還沒找她要錢人就掛了!操!」回過頭來看著那女孩:「好啊……你妹死了,欠我的錢怎麼辦?乾脆,你來替你妹還債算了!賣個幾次就能撈個十幾萬喔……呵呵呵。」
「你!」陳良邦氣得整個腦袋空白一片,只是下意識地開始念起咒來:「我的主上啊……請您……請您降臨報應……報應在……罪惡人的身上吧……請您賜予……賜與予我無上的權杖……翁、瑪肯伊、希拉法亞、那不及訶、若亞思……咦……?」
就在他急促的施法時,他突然察覺身旁的那個女孩竟然也和他念著一樣的咒語,比畫著一樣的符象……
作者:
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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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5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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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當我們眾人抵達西門町錢櫃KTV的門口時,警方的「刑事現場搜證人員」早已展開搜證行動,看著大門口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殷紅的斑斑血跡,每個人的心情都沉重地說不出話。
而在大門口的落地玻璃展示櫃窗,則有一個看似遭到重擊後,所導致的大破洞。破洞離地面約有一百七十公分高,而破洞面積則約二十多平方公分,在玻璃裂痕附近,除了未干的透明血跡外,竟然還有些肉屑沾粘在上面,更讓人心驚肉跳、五內翻騰。
石景城早已加入搜證的行列中。李英才向警員表明身份後,便請這位目擊證人:KTV的服務生,將半個小時前所發生的「怪事」一五一十地再次重覆了一遍。
這位服務生心有餘悸的將監視器錄影帶播放給我們看:「他們一群人(指著監視器錄下的畫面)走到大廳門口時,忽然有個女孩子擋住他們的去路……」
「剛開始他們似乎有些爭執;」服務生比手畫腳地形容著:「那女孩好像在質問那個人一些事情,那男的好像不太想鳥她,就伸手把她給推開。」
「就在她被推開的時候,這個人(又用手指著畫面上另一個面貌模糊的人)從一旁走出來,兩個人爭吵了幾句,這男人就開始揮舞著手臂,嘴中不知在念些什麼東西,而這女的竟然也和他念一樣聽不懂的話,兩人大概念完後幾分鐘,就發生了這種慘事……」
從畫面中,我們看到死者突然間對著KTV大門旁的展示玻璃大叫,神情十分恐懼,接著他趴在玻璃上,不停地哭喊,就在那瞬間,他竟用力地以額頭撞擊玻璃!敲了幾下後馬上滿頭鮮血,旁人連忙上前將他拉開,但他似乎不覺疼痛,繼續以額頭重撞玻璃,直到敲破一個大洞為止!
這時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抬頭看著眼前的玻璃,這玻璃大概有五公分厚,整面玻璃至少二公尺高、二米五公尺寬,要將這片大玻璃用頭撞出個洞來……得要用多少力氣和衝擊,才能將這玻璃撞破呢?一想到這兒,每個人的額頭都開始隱隱作疼!
接下來的畫面則更讓每個人看到噁心反胃,死者在撞擊出一個破洞後,可能由於撞擊力道過猛,整個人已然暈眩,人一晃,兩隻手一鬆,整個人往前一傾,他的頭剛好穿過那個洞,而他的脖子就不偏不倚地掛在破洞玻璃的裂痕上……
一瞬間鮮血四濺!血液有如噴泉到處飛散,像驟雨般灑落在玻璃窗上,而死者則全身不住抽搐,過了三四分鐘後才停止抖動。
當他四肢已不再能支撐他的體重時,身體開始逐漸向下跌落,竟然將他的頭顱和身體一分為二!就見他的頭滾到大廳,直到監視器都照不到的地方,而他脖子的切斷面,就像水蛭吸盤黏著玻璃表面緩慢下滑,當身體躺落在地面時,也將玻璃面畫出一道駭人血痕!
此時新任檢察官游逸正再也忍不住了,手捂著嘴,像飛似的衝到街上開始狂吐,在一旁的黃欣樺儘管臉色早已發青,不過經歷了「留頭魔」這等怪事,已不似昔日菜鳥時那般脆弱。就在畫面播放完畢後,石景城也走回我們身旁,指著靜止畫面上的其中一人:「是這個人……干的嗎?」
我點點頭:「應該是,你看,當他施完法後,死者整個人就變了樣,開始不住號啕大哭,接著展開一連串自殺的動作……由此看來,他應該就是那個施展『愧疚咒』的人。」
此時李秉強忽然插嘴:「石法醫,那個什麼『愧疚咒』……需要幾個人才能施行?」
石景城偏著頭想一想,老半天才說:「報告長官,我也不清楚……不過照我找到的資料上來看,似乎只要一個人就夠了。」
李秉強臉色凝重地操作監視錄影機,將監視帶倒退回去,一直退到一男一女站在死者面前那一段:「各位,從這畫面上來看……有兩個人都在對死者『施咒』,你們有沒有什麼看法呢?」
「難不成!」我拍手大叫:「這兩個人動作相同,一面施展符法,一邊念著咒語,這表示,這表示……」忽然間,我想到一件事,連話也說不下去了。
「這表示,」李秉強看著眾人驚駭的臉,說出大家最不想聽的事情:「這表示會這種『愧疚咒』,不止一個人?……是吧?」
李英才看著他搖了搖頭:「長官,你的意思是,會有更多人因為被下咒而死嗎?」
不知怎麼,我突然想起安倍晴實日前預言的內容:「……在未來的半年內,還會有更多人喪命,而且,數目會多到讓每一個人都痛不欲生……」整個人都不禁發起抖來。
第三十二章
在西門町的深夜裡,街道上早已不見人影,一個人蹲在垃圾桶旁不住的猛吐,而另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則不耐煩地來回踱步。
「你真的很『撇』耶……叔叔……」
「什……什麼『撇』?別……別管我……你……你先……惡……嘔……」
「我還以為你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咧,沒想到看到這種畫面,就吐得亂七八糟!」
陳良邦勉強起身,擦了擦嘴:「我今年才二十五歲!別叫我叔叔!」
「你才二十五歲?怎麼看起來像三十多歲?」女孩失聲笑了出來:「我開玩笑的,別當真。」
「為什麼……為什麼你看到剛剛的畫面……你不會……」一回想起阿K慘死的模樣,胃裡的稠狀物又再度湧上喉頭。
女孩靜了一會兒,冷冷地說:「因為,他該死,這樣的死,便宜了他。」
陳良邦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抬頭看她,在明亮的街燈映照下,女孩的眉宇之間,透露出桀驁不馴的堅毅和執著;微顫緊閉的雙唇、挑染著金黃色的造型短髮、還有掛在鼻孔間的鼻環、新潮的T恤和運動褲……在在明白地告訴別人:她內心深處的叛逆不羈;陳良邦不由得看得癡了。女孩發現陳良邦動也不動緊盯她那靈動的雙眼,臉一紅,忍不住發出嬌嗔:「歐吉桑,看什麼看?這麼晚,沒事我要閃人了。」
「好!好!我送你……哎喲!」就在陳良邦起身的同時,忽然一陣強烈的感覺,彷彿萬蟲亂咬般迅速襲上他的頸間。他跌跌撞撞地再度坐下,他很清楚:每每施完咒法後,這樣的衝擊一定會持續好幾分鐘。就在他勉強坐定時,那女孩似乎也正承受著相同的刺激,搖搖晃晃想要勉力支撐住,卻見她兩眼一翻、身體一軟,整個人就摔進陳良邦的懷裡。
陳良邦雖然也想扶她起身,不過自己也是渾身無力,兩個人就這麼尷尬地倒臥在路邊,一會兒,那女孩才結巴地說:「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好……好舒服喔……咦?!這是什麼?」
她摸著自己脖子,赫然發現自己光滑的頸間,多出幾道還在炙熱滾燙的疤痕。陳良邦當然知道怎麼回事。他先扶起軟趴趴的女孩,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身旁,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她:「這是你……第一次施展這咒法……是吧?」
「你……你怎麼知道?」女孩也氣喘吁吁地回答。
「因為你不知道在施法後,會出現什麼樣的後遺症,我沒猜錯吧?」
女孩點了點頭,陳良邦又問:「這個咒法……是誰教你的?」
「我在網吧上網玩ICQ時,認識一個女孩,叫charlotte。」
「charlotte?」陳良邦抬起頭想了想:「咦?那她的中文名字不就是夏綠蒂嗎?」
「大概是吧……怎麼了呢?」
「嗯……我得問問……你要回家嗎?還是要跟我去網吧?我也想認識一下你這個叫charlotte的朋友。」
女孩看看手錶,又看了看他:「叔叔……你不會想找我援交吧?我的價錢可不低哦?」
……這女孩怎麼這麼講話?陳良邦皺著眉重新打量這女孩子半天,才從皮夾中掏出身份證:「嗯,你看我的身份證,我叫陳良邦,這總該不會騙人吧?」
那女孩仔細地端詳了許久,才說:「好吧,反正我現在沒事,你今天也幫了我一個大忙……」
「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陳良邦小心翼翼地問。
「羅蘋,我妹妹叫……羅昭。」那女孩傷感地說。
兩人到網吧坐定後,女孩子迅速地叫出了ICQ,而陳良邦也點選了BBS,沒多久,夏綠蒂就和陳良邦連上了線。
「……嗨,晚安……哦,不,應該說是早安了。」
「還沒睡?夏綠蒂?」陳良邦迅速回訊著。
「……嗯,還沒……有些私事還在處理。咦……不對哦,阿邦,你今天認識一個新朋友哦?」
「新朋友?什麼意思?」
「……ROBIN在你旁邊嗎?嗯,她的中文名字應該叫……羅蘋吧……」
「你怎麼會知道?」就在陳良邦訝異非常時,坐在他身邊,咬著煙的羅蘋也拍拍他的肩膀:「歐吉桑,你看。」
「不要叫我歐吉桑!要我說幾遍?」陳良邦佯怒了一下,羅蘋伸了伸舌頭,指指螢幕:「喏!」
羅蘋的ICQ視窗上清楚地寫著:「嗨,阿邦,我是夏綠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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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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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5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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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夏綠蒂……真的是你!!!」陳良邦興奮地回訊著,在他需要的時候,夏綠蒂永遠會出現在電腦的另一端。
羅蘋看著陳良邦迅速地打著字,也盯著他的螢幕,興趣盎然地看著夏綠蒂的回應。
「……這實在太好了,我很早就想將兩位湊合在一起,不過一直沒機會,這次你們倆人的碰頭,真可說是命運的相逢哪!」
「怎麼說呢?」
「……阿邦,我問你,你的能力再大,你的時間再多,你有辦法管世上所有不平事嗎?」
陳良邦閉上了眼,深深思索這句話,半晌才寫下:「不能……我是不能,我已經發現,如果我不主動出擊,這世上還是會有人會受到不平委屈的待遇,應該受到懲戒的人,還是會永遠逍遙法外。」
「……這就對了!這兩天,我看到新聞,這世界上太多需要我們去遏止的罪人了!我和羅蘋認識了一個多月,我深信,她也是我們這一國的人,她,也是主上挑選出來,幫助我們淨化這個錯亂世界的同志!」
「真的嗎?」陳良邦偷眼看著身邊的羅蘋,她正輕叼著煙,連上一個「情慾成人聊天網站」,他瞄到羅蘋的匿稱,不由得皺起了眉:「沒川內褲的援交辣妹」
?!而且還和來路不明的網友討論著男女性愛的細節……「我的天哪,她連『穿』字都打錯了!」他啼笑皆非地飛快打下:「她真的會是我們的同志嗎?我的意思是:我們的同志不是應該精挑細選、萬中取一的嗎?這個看起來像小太妹,動作舉止根本毫無禮教的人……會是我們至愛的主上挑選出來的嗎?」
這段話打完後,夏綠蒂將近一分多鐘沒有回應,陳良邦也發覺自己的觀點偏激,連忙再補上幾句:「我相信……主上在選擇『菁英』的時候,一定有他自已的看法……」沒想到陳良邦尚未回訊完畢,夏綠蒂亮綠色的字句已經在螢光幕刺眼的閃爍著。
「……陳良邦,你太讓我失望了!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你有『種族優越』的心態!對不對?」
從來沒有見過夏綠蒂這般嚴厲的指責,陳良邦嚇得連額頭都擠出點點汗粒,只見夏綠蒂的傳訊像連珠炮般一次又一次撞擊他的視網膜。
「……你瞧不起她嗎?你不能接受一個有不良過去的人嗎?」
「……你是不是太自我膨脹了?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只要和你不一樣的人,你就對他們有偏見,對他們深惡痛絕?」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夏綠蒂,你要相信我……我,我絕對不是這樣的人!」陳良邦揩了揩鼻頭上的冷汗,連忙為自己辯護。
「……我知道……我認識你比認識羅蘋久……我只是不希望你也變成那種人,那種種族優越、不可一世的混蛋。你要知道,主上派我們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還給所有人一個淨化的環境,我們所有人,包括你我,甚至羅蘋,都是他慎重的決定。」
「是的……我知道了。」陳良邦強壓自己心頭上的百般無奈。在這個世上,他最相信、最倚賴的就是夏綠蒂,他不能沒有她。她的任何吩咐,對陳良邦來說,就是神的旨意,她叫他做什麼,他不會,甚至不敢拒絕。
「……我就知道你明白,聽著,阿邦,有件事情,我要麻煩你們兩人一起做。」
「什麼事?你該不會叫我們……」陳良邦想到「兩個人」一起做的事,只有……
「……別胡思亂想!我需要你們兩個,幫我一起找同伴,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來重整這個骯髒污穢的社會,我希望在下次主上降臨的時候,我們能夠用那些罪人的鮮血,為他洗淨聖堂;用那些醜惡的屍骸,為他高築一個真善美的神殿!」
看到這兒,陳良邦不自覺地開始揉搓雙手,腦海裡緩緩浮現出世界大同後的景象:人人笑顏逐開、安居樂業地生活著,他和想像中的夏綠蒂--有著一頭黑又捲的長髮、明亮的雙眼、微翹紅唇的單純女孩,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夕陽餘暉裡,沉浸在無憂無慮中……
「……這個組織,我打算為它命名為:DOUBLE J!!」
「DOUBLE J?什麼意思?」回到現實,陳良邦好奇地問。
「……JUDGEMENT和JUSTICE,意即審判和正義。你就是審判長,而羅蘋代表著正義和公理,你們兩個人就是DOUBLE J的發起人!阿邦,這個社會就靠你們了!」
陳良邦轉頭看看身旁的羅蘋,沒想到羅蘋也訝異地看著他,原來,羅蘋的螢幕上也出現相同的詞句……
一早,趙文智進了公司,打開電腦後,先是盯著網路新聞話題,當他發現阿K的慘死消息後,端詳了許久,隨即拿起電話,撥了內線。
「喂,您好。我可以為您服務嗎?」話筒裡傳來冷冷的女聲。
「喂,是我。」
「趙經理,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的嗎?」對方的聲音還是一樣平淡。
「看了今天報紙沒?」
「看了,你……你要小心……」對方的聲音忽地轉小,而且語帶哽咽。
「放心好了!」趙文智看了看隔間外有沒有人在偷聽,然後將座椅往後轉:「我敢做,就不怕別人害我,上次交代你的事,你辦好了沒?」
「已經辦好了……你……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我……我好擔心……」對方的聲音愈來愈小,頗有怕旁人聽到的意味。
「辦好就行了!沒問題的啦!我今晚再來找你……」就在趙文智說話的同時,有人敲了敲他的隔間板:「經理,昨天那個記者又來找你了。」
第三十四章
「為什麼一定要我來?」我忍不住小聲抱怨。
「因為只有你認識他啊?我們又不認識。」李英才笑著說。
「我把名片給你們,你們自己來就行啦?好啦,要我怎麼問他?」我指指檢察官游逸正手中昨晚自監視器上截取的照片:「我總不能說:你們公司的陳良邦會使妖法殺人吧?」
李英才笑著說:「我自有辦法,吳大記者您就別緊張了!」
當我們在會客室小聲談論時,趙文智也走了進來,他先跟我握了握手,然後對著我身旁的兩個人說:「吳記者,這兩位是……」
「我是中山分局刑事組組長李英才,他是台北地檢署檢察官游逸正。」李英才很快地遞出名片,自我介紹:「趙先生,我們這次來是……」
「我認得你,」趙文智示意請大家坐了下來,點了根煙:「之前在宋芳琦自殺的現場轉播上,我看到記者採訪你。」
「是嗎?呵呵……」李英才尷尬地摸了摸頭:「我也還記得那幾件自殺案……都和你有關哪。」
趙文智也笑了出來:「這些誤打誤撞的事就別再提了,吳大記者,今天你們來的目的是?」
游逸正馬上接口:「趙經理,今早您看新聞嗎?今天凌晨在西門町,發生了一件離奇的自殺案件。」他將手中的照片放在趙文智的面前,一張張攤給他看:「這照片裡的男人,你認得嗎?」
趙文智細看了半天,點了點頭:「認得,他就是我曾經向吳記者提過的陳良邦,他……」
李英才指著照片中的另一個女孩:「那這個女孩子,你見過嗎?」
趙文智又再看了一遍,眉宇深鎖:「這女孩子我就不認識了,之前吳澧童說我可能被陳良邦下咒,難道這個死者他也是受害人嗎?」
李英才將照片收回到牛皮紙袋中,搖了搖頭:「目前我們尚未證實這一點,不過既然在案發現場我們拍攝到陳良邦先生,當下之急,就是要先找到他出來把事情說明清楚,就算不是他所為,也可以為我們警方詳加敘述當時案發的經過。」
趙文智把手中的煙熄了,嚴肅地說:「他的資料我已經交給吳澧童,其實我也想找他問個清楚,那就麻煩你們了。」
寒暄一會兒後,我們起身離開,就在辦公大樓的一樓大廳,有個年約二十來歲的青年正在櫃台和小姐、警衛吵得不可開交。李英才連忙上前,拉住那人肩膀,露出自己的證件:「先生,有什麼事好好談,別大聲嚷嚷。」
那人看清楚李英才的身份後,氣憤難消地說:「反正你們這公務員就是挺這些企業大公司啦,喔……對嘛,刑事組組長來到『棠堯石化』,一定是來辦案的,別人到派出所報案還要排隊哩,他們一通電話,你們警方連組長都親自上門……」
李英才不想理他夾雜不清的糾纏,將他拉到旁邊:「隨便你怎麼說,你是誰?在這兒幹嘛?」
他雙手一翻,掙脫李英才的制止,大聲的說:「我是『華夏神學院』的神學生,我叫楊主信!」
這名字好熟!我連忙回想,直到我盯見電梯的開啟,才驀然想起那天在「早餐會報」時,讓趙令璽破口大罵的那篇文章:「喔,你就是前幾天投書到報社的那個神學生嘛!」
「咦?你知道我?」就在楊主信一臉疑惑的同時,一個身著神父制服的瘦高老人從大門迅速走了進來,看到我們眾人圍著楊主信,連忙穿過人群:「抱歉抱歉!打擾你們了!」接著轉頭對著楊主信說:「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叫你不要來嗎?」
「神父,你看,」楊主信指著李英才:「我才來靜坐幾天而已啊?『棠堯石化』連刑事組組長都找了過來,怎麼?想扣留我啊?隨時歡迎!」
李英才和我對望一眼,尷尬地笑了笑,我連忙對老神父說:「他誤會了,我們是來查其他案子的,不是來驅離或逮捕他的,請他別做過多的聯想……」
老神父也回笑著說:「不好意思……他就是這個性,勸了好幾次也勸不聽,走了,主信,我說,走了!」最後一句話,已經有點語帶嚴厲了。
楊主信這才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垂頭喪氣地跟在神父後面,走了幾步,又迅速地跑到我的面前:「先生,你能不能給我一張名片?」
我將名片掏給他,他仔細看後,小聲地說:「記者先生,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我再打電話給你。」
這一老一少步出門口後,我才將那天楊主信投書內容大概和李、游兩人說了一下,警衛也走過來,不住地向我們抱怨:「這小伙子自從董事長開了記者會後,天天到這兒靜坐,我們要勸離他,他就不住地和我們吵鬧……我們也和任總報告過了,不過任總叫我們不要理他……」
告別了李英才兩人,我下午回到了雜誌社報到,才剛坐下來,周志昌馬上就丟幾份報紙頭版到我桌上:「吳大記者,別人都已經登了,您老還在等啥子啊?」
我馬上低頭一看,所有的晚報報頭都寫著阿K昨晚在西門町離奇的自殺事件,更讓我驚訝不已的是,標題是這樣寫的:
鬧區驚傳血案 毒蟲離奇自裁
惡靈毒咒害死了他?!
可靠消息指出兇猛魔法降臨台灣人畜難逃!
報導內容詳細將宋芳琦、羅傑·翁、賴秀芬、計程車司機、速食店女經理和阿K等人的死亡經過,用表格方式呈現,然後再指出這些人的死因,全都和一種古老的毒咒有關,他們都是因為遭人下咒,所以才會以極殘忍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第一個念頭就想到「鬼靈精」!因為只有他和媒體的關係十分熟稔。隔天我才知道,幾乎所有人都懷疑這消息是他走漏出去的,讓他百口莫辯。不過事後我們大家才明白:這消息竟是由一個我們想像不到的人故意洩露出去的。
晚上,我和習學相約碰面,這回她竟然主動要求我送她回家,還邀請我到她家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怎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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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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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6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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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當習學下班的時候,已經晚上一點多了,還好隔天一早我已經向周志昌報告過,要到刑事局去探聽一些最新消息,不能準時進公司。我把機車停到PUB後門裡,兩個人開著習學的小MARCH,回到她位於木柵山區的家。
每每我送她回家,經過那蜿蜒崎嶇的山路時,身上總會不自覺地泛起一陣陣的雞皮疙瘩,我知道,這和她家附近的「墓仔埔」有關。有時,我還會從車窗瞄到一些「人」站在路邊草叢裡,好奇地看著我們的車子快速經過。
他們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神裡滿是疑惑,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荒山野地裡;其實,有些人在還沒經過七七四十九天,就被家屬,或者相關單位草草入殮下葬,直到自己的魂魄找到「歸屬」時,已經連人帶魂遷到墓地裡,他們對於自己的死因不解,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然死亡,在漫無止盡地禁錮下,只好默默接受這樣的事實,如果不能接受,他們的怨念,就會不斷透過磁場的力量散發在那陰暗黑漆的空間中。
鬼火,就是這樣出現的。
通常看到他們,我會裝做視而不見,一方面是不想讓習學知道,令她害怕,一方面也不想讓「對方」知道我看得見,以免造成無謂的「糾纏」。
在微弱的路燈逐漸消減中,我們來到郊外,再開了一小段山路後,才到她家大門口。習學住的是一棟四層樓的「透天厝」,四周附近都沒有什麼建築,這點我蠻奇怪的,曾經詢問過她,習學淡淡地回說這整片山都是她家祖產,親戚們希望能保有一塊淨土,因此附近並沒有其他房舍。
「嗯,到了。進來吧,我和你介紹我的媽媽。」車子駛進了車庫,習學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後,這才邀請我入內。
「這麼晚了……」我看了看手錶,凌晨兩點半,誰家長輩還醒著?「要不,明天早上再打招呼好啦?」
「不行不行,明天早上她就不在了……」
「啊?不在了?」
「我的意思是說……」習學緊張地眨了眨她那雙美艷大眼,半晌才說:「她一早就會去運動、串門子、買菜……要很久才回來,而且,而且人家已經告訴她,說你今天要來……」
「什麼?你告訴她說我今天要來?」我下意識地摸摸三天沒刮的鬍鬚:「我今天看起來很狼狽哩,而且我兩三天沒睡好了,黑眼圈很嚴重吧?」
「走啦走啦,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她輕輕地在我微顫的唇上一吻:「走吧!」
看她輕飄飄地下了車,我連忙沾點口水,用後照鏡將自己的亂髮稍稍梳理了一下。又聞了聞身上的味道……糟糕,全是汗臭味,我急忙抽出濕紙巾隨便亂抹亂擦,直到習學不耐又帶撒嬌的聲音不住催促,這才下了車。
兩個人穿過長廊,進了客廳,習學一溜煙就跑不見了,我只好待在客廳裡四處張望。正如習學所說,為了保留祖產,她的家裡全都是古色古香的傢具。舉凡桌子、椅子、茶几、櫥櫃、擺設,沒有一樣不是木製品。而且儘是紫檀、花梨、紅木、杞梓木、鐵力、櫸木等等,這些在清初時,盛產於江南地帶的蘇州木材。我隨手拿起一個瓷娃娃一看,怪怪不得了!底下竟然用篆書寫著「乾隆製造」!在我內心深處忍不住一陣狂喜:「看來我可以少奮鬥三十年了!」
「您……就是吳先生?」
「哎喲!對不住……您是?」就在我湊著燈光端詳娃娃底下的字時,一個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我趕忙轉身一看,一個長髮瘦高、身著T恤牛仔長褲的年輕女子,面帶微笑地看著我,我匆匆轉身打了招呼。
「他呀,就是我跟你說的吳澧童。」習學無聲無息地來到我身後,也把我嚇了一跳。「幫我倒杯茶給他。」
這女子看著我不住猛笑,看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深怕自己今天胡亂穿著給人不好的印象;「唉喲,你站著幹嘛?坐這邊!」習學把我拉到椅子上,硬木傢具讓我的背脊暗暗發疼,又不好當下叫出來,她又對著那女人叫道:「幫人家倒杯茶,快點!」
那女人才有如大夢初醒一般,趕忙回應:「是……小……喔不,小心點。」
「她是我媽。」習學一反常態,在我身邊端坐著。
「啊?!她就是你媽?」這比我看到阿K的死相還讓人不可思議!沒想到她媽媽這麼年輕,我連忙往走道大喊:「習媽媽,您別費心了。」
「你叫我啥?」
「咦?」我又嚇了一跳,原來她已經捧著一個茶盤,站在我的身後,似笑非笑地說:「你剛剛叫我什麼?」
「習……習媽媽啊?」眼前這女子和習學簡直就是姐妹花!要我相信她們兩個是母女我實在難以接受。而且如果叫這麼年輕的女子「習媽媽」,會不會把人叫老啦?
「習媽媽?喔,對啦,我是習媽媽。」她又大笑了出來
:「習學很少帶同事、朋友回家,一時之間,我還不習慣呢。」
「習媽媽這麼晚……還沒睡?」開始發揮我記者閒扯淡的功力,「這麼晚才送習學回來,不好意思。」
「她哪天不是這麼晚回來?」習媽媽搶白了我一句,也坐了下來,剛好坐在我和習學左手邊:「我也是晚睡晚起的人,而且她沒回來,我不放心。」
「晚起?可是習學說您一早就去運動……」
「運動?!喔……運動哪……呵呵呵,對啊對啊……」她忽然尷尬起來,撥了撥自己的劉海:「我居然喜歡早起運動……」
三人一陣靜默,我只好看了看手錶:「那我就先回去了。」見到她們母女倆處得有點僵,我竟然想快些告別。
她們倆也站了起來,這時我才發現,習媽媽的身材比習學還好,可說是玲瓏有致。而且稍高一些,甚至有點……結實。在我這種練家子看起來,她的身手應該不錯。
習學看了她媽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依依不捨地說:「那麼……下次早點來好了。我送你?」
我晃了晃手中的鑰匙:「沒關係,我開你的車走好了,明天我接你上班?」
習學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愛戀:「好,那就明晚見。」
當我開車離去的時候,從後照鏡望了望習學的家,房子竟然被濃霧氤氳重重包圍著,一點一點在漆黑寧靜的深夜裡消失不見,一種莫名的不安感,驀然瀰漫整個心頭。
第三十六章
昏黃的房間裡,床上的被褥凌亂,一男一女以天然的胴體,進行著原始的交媾。
兩人在一陣濕吻後,男方將已經渾身無力的女子轉過身,俯躺在床上,再將整個人黏在她身上,結實的身軀不住地在對方光滑背部摩擦。
女子輕輕喟歎,盡性地展現來自心底深處的期待,男方見時機成熟,便拿出預藏好的兩條絲巾,將女方的雙手各自綁向床頭的左右邊。
就在女子微微掙拒時,男子又將她的身子扶起,雙腿呈跪姿。前
半身卻被男子壓住,形成兩手在前、頭和胸部緊貼著床鋪、臀部高抬,而雙腿卻大開的猥褻跪拜狀。
男子在床上跪起了身,得意地看著自己眼前曼妙嬌羞的女體,女人不時地喘氣扭動著,似乎暗示著男方的下一步。
男人順手執起了桌上的蠟燭,火光一閃,蠟油在男人熟練的把玩中,一滴一滴地蹂躪著女人白皙光滑的背部。每滴上一滴,女子的身軀就劇烈地搖晃著,但女子卻反而緊咬著細碎白牙,抿著雙唇,由鼻腔擠出陣陣誘人的悶哼。她的拳頭緊握著,手腕也因為掙扎勒出陣陣紅色血痕,男人微笑著,輕聲問著:「夠了嗎?還是?要再來點別的?」
在女子微弱的嬌喘聲後,她點了點頭,男人用手指來回輕撩逗弄著女子雙腿間的神秘地帶,直到女方忍不住開始發出悲鳴,男子彎腰撿起床下的皮鞭,這才停手說:「這可是你自找的,嗯?」
女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啪!啪!的聲響迴盪在空幽幽的房間裡,一種淫亂快感刺激著男子的視覺,而女子淒美的神情更加強了他凌辱的歡悅,女子的背上也多出一道道的瘀痕!剛開始她還強忍著,數十下鞭笞後,女子再也難耐肌膚神經的痛楚,仰起她那頎長優美的頸部,漲紅的俏臉叫喊出了一聲聲的求饒……
「智……智……我不行了……不要……不要……再打了……」
「不行了?!我還沒打夠呢!」男人高傲地說著,一邊將皮鞭再高高舉起。
女子用盡氣力回轉頭來,用極及卑微哀求的口吻央求著:「智……我不行了……快……快點……快點進來……」
男方的嘴角斜斜揚起,將皮鞭丟到一旁,從背後環抱著喘息淒絕的嬌嫩女體,在她耳旁輕輕吹氣著:「還有一樣沒做呢?你還記得嗎?」
女人驀地全身僵直,死命地搖著頭。男人絲毫不理會女人搖頭的抗議,再從桌旁拿起一個皮頭套,強行戴在慌亂扭動的女人頭上,女人在戴上後,開始呼吸困難,不禁由喉頭發出吼吼的低呼。
男人很熟稔地繞到女體身後,雙手用力扶住優美苗條的腰肢,開始他真正的攻擊!
堅硬和柔軟在來回撞擊下,淫蕩的慾火熊熊燃燒著,女人貪婪地吸吮著愈來愈稀薄的空氣,而身後又必須承接著男人兇猛的挺進,不過幾分鐘,女人一陣痙攣,雙腿一軟,隨即昏厥在床鋪上!男子見狀,連忙將頭套取下,輔以人工呼吸和CPR,半晌,女人才悠悠轉醒過來。男人愛憐地摟擁著她,女子用極為微弱的聲音說著:「智……我……又昏過去……啦?」
男人點了點頭:「以後,我們別再這樣玩了?」
女人忽然跳起身來,將男人壓制在床上,成了女上男下的姿態:「不……行!我就愛你這樣!」
男人輕輕移動了下半身,女人很快感受到他的入侵,也隨著他的激烈動作而起伏著,終於在一陣劇動下,男人回味著體驗暢快的餘韻,一邊貪享著胸腔正雜亂起伏的女人紅唇。
「智……你一定要這麼做嗎?」女人輕聲問。
男人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智……」
「你一定要現在說嗎?」男人佯怒。
「我是擔心,我是害怕你啊……」
男人輕輕推開了覆蓋在身上的嬌軀,起身穿上了睡袍,點了根煙,看著窗外二十五樓的景致。
裸體女人的雙手緩慢技巧地伸進了他的衣服內,試圖再度鼓動起男人的慾念,不料男人竟輕輕地推開了她,背對著她說:「我怎麼做,你不用管,只要照著我的話做,就對了。」
「可是……可是……」女人害怕地說:「那個記者,和那個日本法師都說你……」
「那又怎麼樣?」趙文智回轉過頭,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發抖膽怯的女子:「我想做的事,天皇老子也管不著!我要讓那個老頭子體會到,這二十多年來我的痛苦!和我媽媽的所有難堪和屈辱!叫他十倍來還也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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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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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6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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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在看完阿K的新聞後,趙令璽將電視關上,緩緩地躺回沙發裡深思,直到傭人走到他身後:「董事長,安倍法師來了……」他才坐起身來。
「法師,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把你請過來,請坐。」
安倍晴實笑了笑,搖搖手:「沒關係,反正我也還在唸經文。」
趙令璽見到只有安倍晴實一個人來,便問道:「咦?解秋玥解秘書呢?怎麼沒有一起過來?」
安倍晴實回答:「她說她今天有事,我想,也該放她一天假才是,這些天也夠她辛苦的了。」
趙令璽點了點頭,冥想了半天,才再對著眼前這位金髮美形帥哥說:「昨天又死了個人了,新聞媒體都說是那個惡靈魔咒害的,我怕……我怕我的兒子……」
「解秘書和我解釋過這個新聞,趙桑您放心,我來台灣後,已經給趙文智布下了一個『結界』,一般普通魔咒法力是傷不了他的,但是……」安倍晴實那對「地焰妖瞳」驀地放出兩道懾人光芒,小心地說:「只不過這個『結界』能撐多久?我也沒把握。我的預感告訴我,他招惹了太多的怨念,而這些惡靈對他太不利了。而且趙桑,你也要小心你自己。」
「我?」趙令璽嚇了一跳:「我也有事?」
安倍晴實並不回答,站起身來,走到別墅外的草地上,抬頭仰望著點點星光,喃喃自語:「最怕禍起蕭牆之內呢……」
就在阿K死後的隔天晚上,除了我、習學、趙文智、趙令璽和安倍晴實心事重重外,在一間PUB裡,有六個人聚集在一個包廂中。這六個人除了陳良邦和羅蘋曾見過面外,其他人全是陌生面孔,彼此互不相識。他們今晚的齊聚,全都是因為一個人的電話。
「我是陳良邦,這位是羅蘋。」
「我叫錢昆虎,我的女兒在上個月被砂石車撞死。」一個年約四十歲的男子,哀傷地說。
「我是個跑國會線的記者,我叫關禮娟。」這女子向錢昆虎點頭致意,接著介紹自己。
「我的名字是曾慶偉,職業是立法委員的國會助理。」剛介紹完,關禮娟馬上職業性地掏出名片和曾慶偉交換,引來一陣哄笑。
「我就是那個打電話找你們來的人。」最後一個講話的男人,年約三十歲,分別和其他五位握過手後才說:「我的身份現在不能告訴你們,這是夏綠蒂特別交代的。不過我的身份可以幫助我們這個組織,讓我們發揮到最大的功效。」
「這位大哥……那我們要怎麼稱呼你呢?」羅蘋好奇地問。
「待會我會告訴各位。」這男人故作神秘地微笑了一下,接著問大家一個問題:
「大家應該都是夏綠蒂的朋友吧?」
所有人點頭,男子接著說:「在場各位都是因為對現實社會的道德、人生、法律、政府有所不滿,才會接觸到夏綠蒂吧。」
每個人都表示認同,男子又說:「DOUBLE J……這個組織,大家都已經清楚了嗎?」有些人點頭,有些人則臉露茫然,他喝了口酒,小聲的說:「加入DOUBLE J,你就可以完成各位目前最想做的事!」
「真的嗎?」錢昆虎嗤之以鼻:「我現在最想幫我女兒報仇!可能嗎?」
「明天早上十點半,板橋地方法院第二庭宣判,是吧?」這男子馬上對著訝異不已的錢昆虎說:「如果現在你加入DOUBLE J,我可以幫你實現這個願望。」
「真的嗎?」錢昆虎激動地說:「我真的可以替我女兒報仇嗎?」
男子點點頭,對著陳良邦說:「陳先生,請您將DOUBLE J的宗旨向錢先生介紹一下。」
陳良邦很有默契地從公事包裡掏出幾張A4大小的紙,然後分發給每個人,大家低頭一看,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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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UBLE J】
JUDGEMENT & JUSTICE
審判和正義
法律需要重建!
社會需要公理!
道德需要申張!
個人需要保障!
讓自已不再對現實低頭,讓自己不再為家人擔憂。
因為,我們自己就有力量!
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
這,就是DOUBLE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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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看後無不熱血賁張,男子拍了拍陳良邦的肩表示讚許,對所有人說:「為了避免讓我們六個人曝光,我想到一個方法:大家每人一個代號,以後大家就用代號相稱,不知大家的想法如何?」
五個人點了點頭,他便指著每個人,分別叫出他們的代號:「陳良邦是『審判』;羅蘋是『正義』;錢昆虎是『公理』;關禮娟是『監督』;而曾慶偉是『秩序』,這是依你們的工作、身份來命名。而我……」
男子深吸一口氣,說:「我的代號是『矯正』,以後你們就稱呼我:『矯正』!從現在開始,大家沒有姓名,只有代號。」
「原來你叫矯正哪……」羅蘋輕聲說,其他人也開始默默背誦每個人的代號。「矯正」接著說:「我們第一個任務,就是要參與『公理』先生明天在板橋地方法院的宣判,據我的瞭解,地方法院會依照『車輛交通事故鑒定技術研究學會』出具之鑒定報告,判決肇事司機無罪,因此……」
『矯正』深吸一口氣,自豪地說:「明天我們就到地方法院去,讓所有的人都知道『DOUBLE J』的實力!」
第三十八章
「但是,明天我不能到場!」「矯正」忽然冒出這一句話。
每個人面面相覷,半天,關禮娟才問:「為什麼呢?」
「矯正」還沒回答,錢昆虎便氣憤地說:「這不簡單嗎?因為他膽小怕事嘛!」
「矯正」笑了笑,解釋說:「也許你說的對。但事實上,我有不能出席的苦衷。錢大哥,你是當事人,你一定會在地院;關小姐,你是記者,出現在現場也不稀奇;羅小姐和曾先生亦可在現場旁聽,但是我的出現,一定會被相關單位認出來,因此,我不能到場。」
陳良邦便好奇地問:「為什麼……你沒提到我呢?」
「因為你已經被人盯上了,『審判』。」「矯正」嚴肅地說:「警方已經在注意你了,今天晚報和媒體上也有相關報導傳出,據我的瞭解,所有的媒體應該都知道你的事跡,也有了你的照片。因此,你也不便曝光。」
曾慶偉恍然大悟:「喔……我明白了,其實各位,從他所透露出來的這條內幕消息中,我已經猜測到『矯正』的身份和立場。如果他明白自己不方便出面,我想,我們不該勉強他。」
錢昆虎還是怒氣難消,關禮娟便拍了拍他:「錢大哥,你先別急。我想,『矯正』應該知道他自己的任務。如果他在我們第一次的行動中就曝了光,那接下來所有的事,我們再也沒有這樣的內線消息可以讓大家事先有所準備,不是嗎?」
「好啦好啦,反正你們說的有道理……那個什麼,『矯正』哪,那我們明天的計劃是什麼?」錢昆虎揮了揮手,示意「矯正」繼續說下去。
「矯正」看了看他,冷靜地說:「錢大哥,還有其他人,你們還沒答應要加入『DOUBLE J』呢……」
「加入!只要能讓我報這個仇!叫我做什麼我都可以!」錢昆虎斬釘截鐵地喊著
。
「我也是!」「算我一份!」關禮娟與曾慶偉也同聲附和。
「感謝各位對我的信任;」「矯正」緩緩地說:「依夏綠蒂的指示,要經過這件事的考驗後,我才能將『愧疚咒』教授給其他人,這點,有意見嗎?」
「為什麼不能教給我,讓我親手報仇……」就在錢昆虎大聲抗議的同時,羅蘋打住了他的話:「不是告訴你這是一個考驗嗎?你知道嗎?我們不能隨便將這個咒法亂傳給別人!這可是殺人的魔咒!我和他,」指了指陳良邦:「兩個人可是親眼見識過『愧疚咒』的威力的!」
身為記者的關禮娟,也認同這說法:「大家不用再爭了,明天的事如果成功的話,我們自然都能學到,不是嗎?」
「矯正」看到大伙都無異議,便說:「如果大家都同意這個條件,好!這是我的計劃,你們明天就……」
當下他把計劃概要大致說明,眾人才鬆了口氣。有的抬頭思考,有的低頭不語。錢昆虎在沉默了半天後,猛拍自己的大腿:「靠!就這麼辦!我覺得這個計劃不錯,可行!」
「矯正」環顧其他人:「你們怎麼說呢?」
眾人點了點頭,異口同聲地說:「好!就這麼做。」
六個人再把明日開庭的細節再沙盤推演後,這才回家休憩。
隔天上午九點半,錢昆虎便和家人到了板橋地方法院第二庭外等候開庭,傷心欲絕的錢太太在錢昆虎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坐上了椅子,回頭又看到了大兒子手裡捧著女兒的遺照,忍不住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嗚……嗚……我死去的女兒啊……你好可憐哪……才十六歲哪……媽媽……媽媽對不起你啊……」
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錢太太早已哭啞的悲號更加令人鼻酸。大兒子也跪在椅子旁,強忍盈眶的淚水,不住拿面紙幫母親擦拭。錢昆虎緊握雙拳,無語問天。身旁的友人在一旁安慰:「勸勸嫂子吧,別再難過了,相信法律會給我們一個公道的。」
「公道?!公道是要自己爭取的!」錢昆虎忍不住爆發出來,把友人和親戚給嚇了一跳:「放心好了,我會還給我家女兒一個公道的!」
十點一到,羅蘋、曾慶偉和關禮娟等人陸續抵達到法庭外,關禮娟依約還帶了一位攝影記者,四個人見了面,彼此點了點頭,並不交談。
大約十點二十分,砂石車業者蔡兆華與肇事駕駛鄭得勝在律師的陪同下來到了法庭。兩方相見,錢家分外眼紅,錢太太高舉著女兒的相片,對著肇事駕駛鄭得勝大喊:「還我女兒來,你還我女兒來!」
鄭得勝只是哼了一聲,並不理會,這種輕蔑的態度,更讓錢家不滿,錢昆虎一個箭步,正要抓起鄭得勝的衣領時,律師在一旁冷冷地說:
「只要你動手,我就告到你傾家蕩產!」
砂石車業者蔡兆華將錢昆虎的手扯開,輕笑著說:「先告訴你,這場官司我們贏定了!」
十點半準時開庭,此次主審的法官是梁勇山,開庭後,梁勇山便叫被告砂石車駕駛鄭得勝和公司老闆蔡兆華到台前來,由檢察官宣佈兩人的罪狀。檢察官拿起起訴書,便念出兩人的犯行:「被告鄭得勝在某年月日,於台北縣三重市重新路三段,涉嫌開砂石車碾斃正準備放學回家的錢蘭芸。本案的鑒定報告包括檢方診斷書、醫院診斷書、法醫研究所鑒定書、車輛行車事故覆議鑒定委員會鑒定函等。依據各鑒定單位的報告內容,該案認定錢女系由鄭得勝所駕駛的營業大貨車輾壓致死。本席因連帶責任關係,起訴砂石車駕駛鄭得勝業務過失殺人,業者蔡兆華因要求第一被告超時超載,亦必須負起道義賠償責任,負責被害人死後之喪葬事宜與精神賠償。庭上,這是警方現場的檢驗報告。被害家屬要求:賠償一千萬元。」
此時,蔡兆華的律師隨即起身,舉起手中的資料夾:「庭上,本席手中的報告是由『車輛交通事故鑒定技術研究學會』出具之鑒定報告,報告中指出,肇事司機鄭得勝在行車時,車速緩慢,且在轉彎亦放慢速度,肇事車輛根據它的反應時間、剎車停車時間和車速估算,並無惡意撞擊被害人錢蘭芸,因此本席認為,不該判鄭得勝業務過失致死……」
在律師和檢察官你來我往的冗長爭辯後,法官也提了些問題詢問駕駛鄭得勝,這位年約三十多歲的高壯男子似乎有人教導過,不如在庭外囂張模樣,反而語帶悔意地回答,自己絕非蓄意撞死被害人,真的是因被害人騎單車橫越馬路,讓他措手不及,才釀成這件不幸意外。
主審法官在和其他法官討論後,做了以下判決:
「刑法上所謂之過失犯,應以行為人對於構成犯罪的事實,按其情節應注意並能注意而未注意者,始能成立。如行為人已盡其注意義務或無從注意,而不免於發生法益受害情形,仍不應令負過失責任。因此,本席對於被告鄭得勝涉嫌過失殺人部分,因屬突發狀況,故宣判無罪。民事賠償部分,鄭得勝與蔡兆華則必須負擔被害人錢蘭芸死後殯葬費用,以及五十萬元精神賠償金,退庭!」
聽到這樣的判決,全場嘩然,錢太太聽到法官的宣判後,馬上站起來高聲抗議:「什麼?有沒有搞錯?我的女兒死了耶!死了耶!再也回不來了,法官大人,你知道她死得有多慘嗎?」相反的,一向火爆脾氣的錢昆虎,似乎早已知道判決,他歎了口氣,回過頭來對在旁聽席的羅蘋、曾慶偉和關禮娟點了點頭。眾人也明白他的意思,除了羅蘋開始唸唸有詞外,其他兩個人馬上起身離開。
「梁法官,梁法官,你要去哪裡啊?還有下一庭要審理哪?」
就在眾人紛紛離去時,梁法官忽然一反常態地站了起來,目光呆滯、動作僵直,神情木然。好像有人用線牽著他走一樣,書記官見狀,連忙起身想叫住他,梁勇山連理都不理,就這麼直挺挺地走出了法庭。
為了避免碰上死者家屬,律師馬上帶著蔡兆華和鄭得勝離開。正當三人迅速離去時,關禮娟和攝影記者已經在地院門口等待多時,一見三人出來,麥克風馬上湊到鄭得勝面前:「這次的判決您滿意嗎?您認為您應該無罪開釋嗎?」
蔡兆華馬上搶過麥克風,對著鏡頭說:「我們相信司法是公正的!法律也還給了我們清白。對於死者,我們有著萬分的遺憾,但是……」
律師正想制止蔡兆華等人的發言,尾隨在後的曾慶偉一個劍步,追上了律師,巧妙地隔開了蔡兆華、鄭得勝和關禮娟等人,並且掏出了名片,開始一連串的自我介紹:「大律師您好,我是某某立委的助理,是這樣的,立委在看到你近日在法庭的表現十分傑出,想邀請您做他的法律顧問,不知您是否有空?」
就在關禮娟、曾慶偉兩人刻意的區隔下,一方面把律師再度擠回了法院大門內,一方面又將蔡兆華、鄭得勝兩人擠出大門,來到了出口階梯上,此時,一個人在法院門口高聲喊著:「鄭得勝、蔡兆華,你們既往的惡形惡狀,本席宣判剛才的判決無效!本席要重審你們!」
那人左手指著兩人、右手叉著腰際,抬頭挺胸、不可一世的模樣,竟是法官梁勇山!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6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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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鄭得勝與蔡兆華立即停下腳步:「法……法官大人……你說什麼?」
梁勇山法官站在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的階梯上,朝著已經轉過來對準他的鏡頭,開始侃侃而談:「這是個公平正義的社會,豈能因為無恥的律師,和偏頗的證據就能免除你們的罪愆?」
鄭得勝馬上又回復之前趾高氣昂的跩樣:「法官大人,那你想怎樣?你判都已經判啦?在法庭上,你也說我無罪啊?難不成你想重新審判,判我死刑啊?」
蔡兆華見狀,也接口說道:「就是說嘛,法官大人,我們雖然是市井小民,也知道『一案不能兩判』的規定,『布蘭妮要怎麼樣』?」這句俏皮話說完,週遭有不少民眾都笑了出來。
「我知道了,兩位原來這麼的不知道自已犯下的錯……」梁勇山招了招手,將身後的法警請到身邊:「你覺得,他們有沒有罪呢?這個男人,在撞死了一個青春年華的少女之後,還這麼恬不知恥地說自己無罪?」
話還沒說完,錢昆虎的親友和圍觀的群眾已經高聲喊著:「有罪!有罪!」
「你看;」梁勇山把法警拉到身旁,用右手搭著他的肩:「大家都說他們有罪,那你要不要幫社會除害?」
這法警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只得裝笑來破解眼前的尷尬:「法官大人,您別整我了……我只是個法警而已,我怎麼知道他們有沒有罪,而且,我要怎麼幫社會除害呢?」
梁勇山笑著說:「很簡單哪,你就這樣……」他把法警轉過身去背對群眾,大家還不明就理,梁勇山便掏出放在法警右腰際的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擊法警的後腦,在法警暈眩向前跌倒的同時,梁勇山便拿槍指著鄭得勝,大聲說著:「你想要死刑?我就判你死刑!」
接著槍聲大作,鄭得勝的胸前、腹部、右大腿接連中彈,馬上倒地不起!當場死亡。梁勇山又將槍口指向早已呆若木雞的蔡兆華:「誰說一案不能兩判?我也判你死刑!」
一陣槍響,蔡兆華頭部、頸部和胸口各中數槍,當場血流如注,躺落在地,四肢還不住抽搐著,在場所有人因為這一連串的槍擊都嚇得驚惶失措,紛紛向四周逃竄,只剩下尚在現場不住發抖,卻捨不得離開的攝影記者,還有關禮娟、曾慶偉,以及錢昆虎。
「我……我對不起你。」梁勇山淚流滿面,語帶哽咽地說:「我知道你的女兒死得冤枉,但在法庭上,我只能判他們無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法官大人,千萬別這麼說。」錢昆虎激動地哭著
:「您……您辛苦了……台灣的司法,還是有希望的。」
「不了,常以充滿正義感自居的我,竟然沒能力還給你的女兒一個公平的審判,我帶給世人錯誤的示範……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梁勇山再次看著鏡頭,一字一句地說:「希望我的錯,能夠讓世人警惕!希望我的死,能夠喚醒大眾的良知!你們要知道:諸惡莫做,否則會有報應的!主上!救贖我罪惡的靈魂吧!」
將最後的遺言喊完後,梁勇山把槍管放進自己的嘴裡,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結束了自己四十六歲的生命。
在晚間新聞中,全台兩千三百萬的同胞,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爭先恐後搶看這則獨家畫面。因為從下午兩點開始,這間電視台以每十五分鐘就播放一次獨家消息、每五分鐘就有跑馬燈字幕告知民眾:「板橋地方法院法官用激烈手段嚴懲砂石車兇手」的方式來宣傳這則獨家新聞,而這個獨家消息,只有關禮娟所屬的有線電視台才可以看到。
「司法是保障民眾權益的最後防線,而法官則是民眾所仰賴的公正裁決者。梁勇山法官用飲彈自盡的激烈方式,來向人民抗議司法制度的不公、道盡社會的腐敗,以及彰顯民眾的冤屈,這樣的作為,是不是能喚起高層重視司法制度的全面革新呢?以上是記者關禮娟在板橋地檢署所做的採訪報導。」
晚上九點多,一群人聚集在台北地方法院襄閱檢察官室,大家看著新聞畫面,鴉雀無聲,靜到連一根針掉落到地上都聽的見。
在看完梁勇山自裁後鮮血狂噴的馬賽克畫面後,李秉強歎了口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又是『愧疚咒』搞的鬼?」
石景城將剛錄下的影帶來回細看著,搖了搖頭:「看起來不像,因為陳良邦並沒有在現場,咦……等一下!『鬼仔』,把剛剛那個『全景』再重新放一遍!」
歸霖競連忙將帶子倒回,播出的內容,是當梁勇山倒地後,記者拍了一個板橋地方法院的360度環繞畫面。畫面中,有倒在昏過去法警身上的梁勇山屍體;在階梯上兩具有如被黑道尋仇殺害的蔡兆華、鄭得勝的屍首;還有四處逃竄、東躲西藏的圍觀民眾,以及……
李英才也看出了端倪,連忙從資料袋中拿出檔案照片:「是這個女的吧?」
眾人看了看照片,再看了看定格畫面,李秉強點了點頭:「沒錯,看髮型、身材、體態和動作,就是她!難怪……」
「這……這不就是上回在KTV前和陳良邦一起施法的那個女孩子嗎?」黃欣樺也高聲叫了出來。
在畫面的一角,的的確確拍到了一個正匆匆離去,卻又回頭張望的女孩子,她的臉上,竟掛著一個淺笑,一個勝利,卻又壓抑著興奮的淺笑!
「這些人太過分了!一個上午就奪走了三條人命!還要殺多少人才夠!」我不由得咒罵起來。
游逸正此時才直起身來,看著大家說:「辦案講求證據,各位同僚,尤其警方辦案,講求的是科學的證據!一個女生胡說幾句,揮了揮手,就能致人於死地?!這種殺人的手法,誰會相信?我們又如何去證明?」
眾人默然。
李英才此時歎了口氣,對李秉強說:「長官,看情形,我們有必要去遏止這場殺戮,首先,得要先找到陳良邦和這個女孩子……」
「我也是這麼想;」李秉強的眼中露出異樣的光芒:「我很好奇,為什麼這個記者會拍到這樣的畫面?只是個砂石車撞死人的宣判,為什麼這記者會到現場?什麼理由讓他過去的?你們看,只有這個記者拍到畫面,沒有一家媒體出現,難道,他們事先就知道什麼訊息?」
「這件事現在千萬不能走漏出去;」平常少話的石景城,這時嚴肅地說:「否則全國人心會大亂,對社會也會造成極度的震憾與不安!」
「嗯!石法醫說的對……」李秉強沉吟了一會,開始指派任務:「李組長,明天你和我去一趟電視台,找找這個女記者,看看能不能從她身上套出什麼來,其他人繼續監視陳良邦和這少女的下落,在所有人不知情前,將他們兩人先找到釐清案情。」
儘管大家點頭相互約定,誰知隔天早上,大家才愕然驚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第四十章
上午八點不到,就在我正為賴床而掙扎時,我的手機也響了:
「喂,無厘頭,看了今天早上的報紙沒?」
「……嗚,我才剛睡醒……發生什麼事啊……?」
帶著焦燥不安的口吻,歸霖競慌張地說:「你進了公司再打電話給我,大事不妙了!」
當我上午九點,準時走進《暗黑社會》辦公室裡,我一看到桌上的傳真時,一陣錯愕,彷彿考試做弊被人抓個正著一般意外;傳真上斗大的標題字,已經足夠讓每個收文者嚇到膽顫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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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要死多少人?
兇惡魔咒再度橫行,三條人命慘遭奪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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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份傳真中,把昨日梁勇山、鄭得勝和蔡兆華三位的慘死,又再次歸給「致命魔咒」,而之前宋芳琦、羅傑·翁、賴秀芬、計程車司機、速食店女經理和毒蟲阿K的自殺,也比上回在晚報上所刊登出來的表格報導,更加穿鑿附會、誇大其詞的詳加敘述,好像撰文者親身體驗一般。
這份傳真爆出更驚人的內幕,他寫著殺人魔咒出現在台灣的原因,就是源起於某間大型企業;傳真中說:該公司董事長因為與人結怨,被仇家下了毒咒。為了化解此咒的魔力,所以才重金邀請國外高人來台解決;而這「高人」破解咒法的惟一方法,就是作法讓這魔咒的法力由其他人來承擔,而這些受害者就是因此受到「嫁禍」而死亡。
「這也是為什麼這高人在台灣的記者會中,聲稱會有無數人在日後受害,原因即他先將日後可能造成大量的死傷公諸於世,假藉『鬼神之說』來混淆國人視聽,讓大家誤以為是地靈作祟,藉此替該企業和自己脫罪……」
「連我們這種八卦雜誌都收到這傳真,那其他媒體不就……」
想到這兒,我馬上放下手上的傳真稿,把五大報取來攤在桌面上,果不其然,所有的報紙皆以「司法史上最沉痛的一天!!!」來報導昨午梁勇山槍殺蔡兆華、鄭得勝之事外,亦將這則傳真用極為顯目的標題和資料照片搭配報導,版面之大,連立法委員的外遇緋聞也遠遠不及。
我真的呆了!經過媒體這麼一炒作,別說警方不知該如何向國人說明,在傳真裡所影射的「棠堯石化」趙令璽,還有那位俊美法師安倍晴實,都極有可能會被迫在媒體和眾人要求下出面說明,甚至狗仔隊也會二十四小時隨時跟蹤……
抬頭一看,辦公室裡的人全都擠到電視機前面,我也連忙到眾人之後看個究竟,原來這則傳真的確已經對國人造成影響!所有的媒體皆「猜到」傳真裡所寫的是「棠堯石化企業」,而「企業家」正是董事長趙令璽,因此當知悉趙令璽在上午十點會與公司主管開部門會報的消息後,便群集在他們辦公大樓底下,要求趙令璽針對這份傳真提出解釋。
從現場轉播看來,媒體已將一樓大廳擠的水洩不通,甚至造成附近道路的交通阻塞,不過在警衛的強力保護下,任何人都沒法入雷池一步。
大約快十一點時,電梯中出來一個身著西裝,年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一步向大廳,眼尖的記者馬上叫道:「喂!他就是『棠堯石化』的公關室主任嵇特助,快,快點問他!」
嵇特助也不避諱,他緩緩走到快速倍增的記者群中間,一個沖得最快的記者馬上對他喊著:「嵇特助,今天早上報紙寫了貴公司的趙董事長被人下咒,還請高人化解,害死了好多人,可不可以請您針對這件事做個回答?」
「請問,是哪份報紙點名、報導的,能不能請記者先生拿出來讓我看看?」嵇特助不急不徐,反問那記者一個問題。
哪間報社點名道姓地寫出來?全部都是記者自己臆測!那記者一時語塞,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但身旁總有好事的人,其他記者馬上掏出報紙來,遞到嵇特助前,嵇特助也不接,笑著說:「不麻煩各位,我已經看過了,原先趙董事長並不想對這一類指控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以為『謠言止於智者』,不過……」
他環顧一下重重包圍的人潮,笑而不答。
在場的所有記者都被狠狠地修理一下,個個臉泛潮紅、額冒冷汗,嵇特助接著說:「基於社會大眾的關心,趙董事長表示,針對今天各大報的不實報導,做一個澄清:請日本安倍晴實法師來台,是因為當今社會亂象層出不窮、民眾怨聲載道。希望藉由高僧的法會,減少戾氣,促進祥和;至於被人下咒一事,純粹是子虛烏有,請各位媒體不要聽信此類抹黑謠言。」
就在其他記者想要再追問問題時,嵇特助向大家一鞠躬後,又搭電梯離去,留下所有人竊竊私語,對於嵇特助的「官方說法」頗不以為然。
回到辦公室,嵇特助馬上進到趙令璽的辦公室裡,對著躺在椅子上的趙令璽說:「董事長,已經向媒體報告過了……您……還好吧?」
趙令璽搖搖頭,又側過頭對著垃圾桶狂吐,老半天才苦笑:「不會吧,難道真的我也被人下了咒了?」
他擦了擦嘴,對一旁的解秘書下了指令:「請安倍晴實來辦公室一趟,就說有事相談。」
但是,整件事情的發展,遠比我們想像的更難以收拾!到了午間新聞,我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一整個上午,全台北竟出現十數起自殺事件!有的投水、有的跳樓、有的割腕、有的服毒;各式各樣的死法,讓整個台北城陷入一片癱瘓中!
更離譜的是,這股自殺風潮彷彿會傳染一般!從北到南,一連串的自殺事件一直持續到傍晚,全台灣累積自殺死亡的人數更高達上百人!各地的死傷人數十分驚人,救護車的警笛聲從早到晚沒有停過!
如果要形容這一連串的慘事,就像中古世紀的黑死病一樣,大舉襲台,無一倖免!
政府高層也發現了這些怪事,要求相關人員緊急處理。台北市政府為了因應這則傳真所造成的死亡,市長雷建天特地開了場記者會,公開說明對這件事的看法。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6 18:53
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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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在板橋縣立殯儀館後方一間窄小的屋子裡,微弱的燈光中映照著兩個瘦高的人影,靜靜地看著床上的屍體。
「怎麼樣?無厘頭?」
緊糾著眉,我點了點頭。石景城把白布蓋回梁勇山冰涼赤裸的身體,緩緩地推回冰櫃裡。
兩人不發一語,離開了法醫解剖室,石景城才說:「我們的推測果然沒錯,梁勇山的確中了『愧疚咒』才殺人、自殺的,這下可好了,現在全台灣死了三百多人了,難不成我們得要一具具去檢查嗎?」
我看了看手錶,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但是縣立殯儀館裡外還是燈火通明,人潮來來去去,忙進忙出,哭喊和哀嚎聲不絕於耳,悲愴和淒涼感久久不散,讓每個人心脾俱裂;一天之內,竟然有四五百人自殺,而死亡的人數也累積到三百多人,還有一百多人在加護病房裡急救!
尤其是九二一地震的南投、台中等地,自殺的人數也不斷激增著,而死亡人數居次的台北市,也有近百人自殺死亡,台北市市長雷建天在晚上的臨時記者會裡,也特別要求所有的台北市民,一定要盡快聯繫、確定自己的親人現在身在何處、在做何事,如果平日就有情緒不穩或自殺傾向的人,切記要全力安撫,以免不幸的事情一再發生。
當記者問到是否報紙上所刊載有關「棠堯石化」做法才導致這「大規模」的自殺事件,平日處世頗為謙恭和氣的雷建天,竟然毫不考慮即脫口而出:「既然這位記者小姐問到這件事,在此我也要特別提出說明,身為媒體,有必要教育群眾。像此類怪力亂神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成為一件新聞事件,更不該利用媒體的力量散播錯誤訊息,正所謂『謠言止於智者』,如果連新聞媒體也不知要對新聞本身的正確性過濾、把關,那新聞媒體的道德正義不也蕩然無存了?!」
在眾人瞠目結舌下,雷建天隨即轉身就走。眾人反芻他剛剛的話,這才明白他在反諷所有媒體的興風作浪、盲目跟從,才會讓事情弄的更加不可開交。
不過,媒體也並非全然都是酒囊飯袋,儘管接二連三的自殺案件讓記者們疲於奔命,但在他們窮追不捨的查訪下,這上百位自殺民眾的自殺原因也一一浮現,有些人是因為感情問題,有些人是因為工作不順,有些人是因為夫妻不和,有些人則是因為久病纏身,在對人生已經了無眷戀的沮喪下,他們選擇了結束,來終止凝聚在他們身上的痛苦。
一位現場目擊自己長官跳樓的南投公務員,語帶顫抖地說:「他……他……在他看完電視轉播後,就心情沉悶地走出去,沒多久就跳樓自殺了。」
「什麼電視轉播?」記者再把麥克風遞向受訪者。
「就是……就是梁勇山法官吞槍自殺的畫面……」
在媒體的追蹤下,赫然發現這些自殺的人,在尋死前,幾乎都有相同的「觸媒導火線」!
「他是看了梁勇山法官的告白後,才割腕自殺的。」
「在聽到梁勇山的懺悔後,沒多久她就跳河自盡了。」
「看了早報後,我丈夫就垂頭喪氣地走進房裡,五分鐘後我到房間去,就見到他上吊了!」
「昨晚在看了梁法官自殺的轉播後,我媽媽就去洗澡,到了今天早上,我才發現她開瓦斯自殺了!」
是巧合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在看了梁勇山的轉播後,走上自殺一途?而且都沒留下任何只字片語,解釋他們的所做所為,每一個人都不明究理;但從種種跡象顯示:這些死者都不太像中了「愧疚咒」才自殺,那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讓他們一心求死呢?
不但我們不懂,就連陳良邦、羅蘋、錢昆虎、曾慶偉等人也不能理解。他們再次聚集在PUB裡,討論著這兩天的新聞。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自殺呢?」錢昆虎拿著晚報,忿忿不平地問。
陳良邦也被多人自殺的新聞震懾住,只是一個勁地抱著頭,難過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曾慶偉仰著頭思索了半天,久久才歎了一口氣。
羅蘋則是開心地抽著煙,隨著PUB裡的音樂不住搖頭晃腦、揮舞雙手,這些死傷,對她而言,只是一連串急遽增加的數字而已。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眾人沒有交談。沒多久,關禮娟才姍姍來遲。剛跑完眾人自殺新聞的她,秀麗的臉龐難掩心中的悲痛!她一坐下來,也不問是誰的酒,就先將桌上的一杯威士忌一飲而盡,半晌,才哽咽地說:「真的是太誇張了!所有的記者都取消了休假,就連主管也都跳下來跑新聞了!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自殺呢?唉……」
看著自己的酒被喝光,陳良邦並不以為意,他反而在意的是後續的情況,於是他小聲問:「目前的死傷……多少人了?」
關禮娟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又再喝掉了桌上的另一杯酒,看著眾人說:「今天早上,有警察來找我。」
她掏出放在皮包的名片,放在桌上,一張是台北市警察局督察室特種勤務督察李秉強,另一張則是中山分局刑事組組長李英才,她盯著名片,面色凝重的說:「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問我為什麼那天會到板橋地方法院去採訪。」
「那你怎麼回答?」陳良邦擔心地問。
「我就回他:我是錢昆虎的朋友,他的女兒被砂石車撞死,我們有必要對於砂石車的囂張行徑做一則專題報導。」關禮娟胸有成竹地回答。
錢昆虎也緊張地問:「然後呢?」
她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他們拿出兩張照片……叫我辨認,問我認不認識?」
「誰?」眾人齊聲問道。
她仰起下巴抬了抬:「『審判』和『正義』。」
眾人一起回頭看著陳良邦和羅蘋,陳良邦此時才恍然大悟:「喔,難怪,難怪那天『矯正』說我已經被警方給盯上了……那你怎麼說呢?」
關禮娟此時才大笑出來:「我做記者可不是幹假的!我馬上反問他們: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難道他們牽扯上什麼大案子嗎?要不要給我們一個獨家消息?他們兩個人好像什麼事被人揭穿一樣,馬上就把照片收了起來,警察最怕媒體把消息事先曝光了,沒聊幾句就匆匆告別了。」
曾慶偉點了點頭,投給關禮娟一個佩服的眼神:「不錯,『監督』的反應真快!的確是個『好記者』!」
「不管怎樣;」陳良邦沉聲說:「看樣子,我和『正義』的檔案警方那邊已經有了!DOUBLE J的任何行動從今開始都得要特別小心才是,不過這次這麼大規模的自殺行為不是我們DOUBLE J所為,那究竟是誰搞的鬼?」
「這根本無所謂!因為他們都是該死之人!」眾人驚覺回頭,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矯正」已經出現在眾人身後。
第四十二章
「你終於來了!為什麼?為什麼在看了梁勇山法官舉槍自盡的畫面後,就有這麼多人自殺?」陳良邦難掩心中的悲憤,整個人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我怎麼會知道?」吸吮著手中的可樂,「矯正」不急不徐地說:「我又不是這些自殺的人,我怎麼會知道他們為了什麼而自殺?而且,他們本來就是該死的人!」
「這句話怎麼講?」關禮娟焦急地問。
「你們還記得DOUBLE J成立的宗旨嗎?」「矯正」反問大家。
「法律需要重建!社會需要公理!道德需要申張!個人需要保障!」本來在一旁一直不發一語的羅蘋搭上了腔。
「矯正」拍了拍羅蘋的肩:「沒錯!梁勇山該不該死?」他指著錢昆虎說:「像他這種法官,一年不知道放走了多少重大違規的司機?鄭得勝去年才撞死了一個中學生,今年又毫無愧意地肇禍傷人,『公理』,你說,他該不該死?肇事司機該不該死?用獎金誘惑他超時加班,又花大筆錢和律師、警方溝通打關係,修改筆錄和事故調查報告的老闆該不該死?」
「該死!」錢昆虎馬上回答:「但是,這三個人該死,並不表示這幾百人也該死吧?」
「彭」的一聲,「矯正」把可樂重重地丟到桌上:「我再說一次,這些人為什麼會自殺我不知道。但是我再強調一次,他們都該死!」
他拿出身後的皮包,把一堆資料丟到桌上:「你們自己看看,他們該不該有這下場?」
眾人馬上翻閱桌上的層層檔案,關禮娟才拿起一本,馬上失聲叫道:「這……這些資料……你,你怎麼會有?」
「矯正」微笑著說:「我早就說過了,我有辦法可以弄到任何檢警雙方的資料檔案。你們自己看看,這些資料,全都是自殺者的背景。單單以這一些在南投、台中自殺的人來說,這些人哪個不是挪用公款、結黨營私、陽奉陰違、貪瀆枉法?他們利用公家民間的資源、金錢,從中謀財、賺取暴利,視災民的生死於不顧,讓地方的建設於無形,這樣的人,他們該不該死?當他們看到梁勇山自殺的行逕後,他們當然更應羞愧而死!」
這一番話講得眾人面面相覷,啞口無言。因為他們手中的資料、檔案顯示,這些人的確涉嫌利用職權為己謀私,而檢調單位也早已獲知詳情,只是尚未偵辦定罪而已。
曾慶偉放下手中的資料,拿出另一份報導,指著上頭說:「現在就連媒體都在報導『愧疚魔咒』的事情,還把……」他指了指羅蘋和陳良邦:「『審判』和『正義』兩人以前轟轟烈烈的事情全部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從現在開始,DOUBLE J不就被所有人盯上了?這樣,我們還能繼續活動嗎?」
「矯正」頭一抬,眉毛挑得更高了:「當然要,距離『主上』所交代的大同世界還有一大段差距,難道你現在就想打退堂鼓?今天找各位來,就是要交待大家一個任務,一個更難達成卻迫在眉睫的工作。」
「什麼事?」眾人異口同聲的問。
「我們必須除掉一個人,一個更該死的人。」「矯正」神秘的說。
「誰?」
「郭琮琦。」「矯正」緩緩地說完了這三個字,輕鬆地躺在椅子上,環看著其他成員。
「彭」的一聲巨響,曾慶偉猛然起身,用力推開椅子,勃然大怒地問:「什麼?你說誰?你在開玩笑吧?」
「他幹嘛這麼激動啊?那是他老爹嗎?」羅蘋吹著泡泡糖,毫不在意地問。
關禮娟低聲地說:「不,那是他的老闆。也就是他現在服務的立法委員。」
「難道他不該死嗎?」「矯正」兩眼緊盯著曾慶偉忿忿不平的臉孔,語氣嚴肅地說:「表面上看來他為了民眾而調查弊案,彈劾不當的官員,為民喉舌,伸張正義,其實,他利用立委的權位,以他弟媳的名義,成立了工程公司,四處向地方政府包工程,黑預算;預算用不完,也不管民眾的權益,就擅自挖馬路、鋪柏油,造成民眾不便;除了這些勾當,他又介入國中、小學的午餐供應商,將這些未來主人翁的營養午餐費,移做自己的公關活動。他又利用法案通過與否的政黨鬥爭,高額『拍賣』自己在立院的一票,完全不顧民眾與所屬政黨的托負,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
這一番話,說得曾慶偉冷汗直冒、不敢吭氣。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服務的立委是個什麼樣的貨色?就是因為對這些民代看透、絕望,他才會在網路上認識「夏綠蒂」,進而加入DOUBLE J的行伍中。
「大家還有意見嗎?」「矯正」在說服了曾慶偉後,再次徵詢眾人的意見。
眾人不發一語,紛紛點頭表示默許,「矯正」再次從皮包中拿出一疊印影稿,一一交給所有成員,上面將每個人屆時的工作寫得十分清楚,就連「逃亡」路線都用紅筆標示明白。在印影稿上,亦有每個人的「立院參觀證」,其他人不曉得輕重,關禮娟可是「行家」,她知道,沒有相當的「關係」是絕對弄不到「立院參觀證」的,她馬上將手中的參觀證推回「矯正」的面前。
「等一會,『矯正』,這東西你是怎麼弄來的?我知道你本事很大,卻沒想到你的本事『這麼大』!你又沒有我們的身份證,你怎麼能拿到……」
「我知道我的身份你們都很好奇,」「矯正」隨即制止她的發言:「但是很抱歉,現在還不是告訴各位的時候,同樣的,今天是星期五,下週二就是我們行動的日子,到時候,我還是一樣不會出現。」「矯正」馬上把話題轉移:「這回,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參與,讓這次的任務更為圓滿,這次任務成功之後,支持我們的理念、贊成我們改革的人會更多,我們就能公佈在陽光下,成為眾人眼中的英雄!」
對於「矯正」到時又不能出席的理由,眾人一樣頗有微詞,「矯正」只是四兩撥千金,以「身份不便」為由淡淡化解眾人的疑慮,經過一番討論後,眾人解散離去。就在「矯正」收拾資料準備回家的同時,羅蘋叫住了他。
「什麼事?」「矯正」好奇地問。
「我想向你借錢。」
「借錢?」「矯正」不解地問。
「你知道的,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都是上班族,而我,卻只是一個無業遊民。」羅蘋點起了煙,隨口回答。
「矯正」露出為難的神色,但還是掏出口袋中的皮夾:「好,你要借多少?」
「我要活一個月嘛……那就先借給五萬好了!」
「五萬?」「矯正」先是一驚,後來才低聲地說:「要那麼多幹嘛?」
「你管那麼多幹嘛……」羅蘋語調一轉,嬌聲嗲氣地說:「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說完,在昏暗的燈光中,「矯正」忽然發現有一雙巧手輕輕覆上他的雙腿中間,慢慢拉下他的拉鏈,冰涼柔膩的觸感很快包圍住他那逐漸高漲的性慾!他將雙手按在羅蘋金黃色的俏麗短髮上,下身挺了挺;羅蘋知道對方的需求,俏臉一紅,馬上就蹲到桌子下面……
「矯正」在一瞬間往後用力一躺,雙手大大張開,閉上雙眼享受來自年輕女孩的服務!
而這一切經過,竟然被一個人全部看見。
當時,也正好是我要就寢的時候,就在「彌留狀態」時,我的手機忽地響了,對方沒頭沒腦地就是這麼一句:「其實,我知道愧疚咒的事!」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6 19:00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四十三章
「你誰啊你?」我沒好氣地問。
「我是『華夏神學院』的神學生楊主信,還記得我嗎?」對方低聲回答。
「嗨嗨,我記得你……神父,時間不早了,你放我去睡覺吧!」我的眼皮重得像千斤大石,嘴巴也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聽到我這樣說,電話那頭也開始著急起來:「吳大記者,您先別睡啊,這件事我一定要跟你報告……」
「唔……唔……說吧……」我已經語焉不詳了。
「潘唐中神父失蹤了!」
「誰?誰失蹤了?」目前情況風聲鶴唳,聽見有人失蹤,我馬上驚醒過來。
才剛說完,楊主信開始抽抽噎噎地說:「潘唐中神父自失蹤好幾天,我擔心他被殺了!」
「可是……」我整個人坐了起來,開始苦思這個「潘唐中」的名字:「我不認識他啊?」
「你見過他的!」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大聲了起來,接著又馬上神秘輕語地說:「就是那天在『棠堯石化』辦公大樓拉我的那位老神父……」
「哎喲!不好意思,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是潘唐中……」我歉然地說:「他失蹤,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因為……」楊主信輕咳了一聲,半天才說:「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在出發前,曾經千萬交代,如果他發生了意外,叫我一定要聯絡上你,他說……因為你也是一個『反基督』的人……」
我聽的出楊主信為什麼話說得吞吞吐吐,也很清楚為什麼潘唐中會說我是一個「ANTICHRIST」(「反基督」)的人,簡單來說,只要不信奉基督教,或者相信多神教的人,就算是泛「反基督」者,而我,又拜佛又信鬼的,沒事還搞一些奇門遁甲和道家符咒,在這些虔誠的基督徒眼中,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反基督」。
不過,後來我才體會,潘唐中神父的真正「涵意」。
「嗯?然後呢?既然知道我是個『反基督』,那幹嘛要找我?」我略帶酸意地問。
「潘唐中神父一直是我們神學院圖書館的負責人。對於所有與基督教有關的書籍,他都興趣盎然、倒背如流。」楊主信說。
在他簡短的敘述裡,儘管中間我曾經昏睡幾次,不過在勉強拼湊中,總算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些瞭解。由於潘神父博覽群書,因此對於「世界末日」這四個字,他一直抱有相當的謹慎和關注,尤其是五百年前的法國預言家Nostradamus(諾斯特丹瑪斯),在他的著作《諸世紀》中提到三個「反基督」的人會先後出現在這世界上,到目前為止,已經出現了兩個人,而第三個人則是……
「潘唐中神父說,《約翰啟示錄》和諾斯特丹瑪斯都曾提到:第三個『反基督』的將是亞洲人,他將對人類洗腦,當人們以為他是救世主,拯救世界時,其實他將會帶領我們到毀滅之路。」
我沉吟不語,其實我也聽過諾斯特丹瑪斯的《諸世紀》,並且對他「神准」的預測能力感到驚奇。如同《諸世紀》上所說,前兩個「反基督」者,一個是拿破侖,另一個則是希特勒。兩個「反基督」者皆為世上帶來戰爭、殺戮、破壞和永無止盡的傷痛,想到這兒,我整個人的「雞皮」都忍不住豎了起來,如果真如楊主信所說,第三個「反基督」是亞洲人,這讓我不由得聯想到最近幾日出現的自殺風潮,難不成這個「反基督」的人就在台灣……
楊主信喘了口氣,又接著說:「潘唐中神父也曾說過,有一本基督教的偽經典《伊斯拉第二書》中,也記載著有關人類未來的預言:『當地球的人口逐漸增加到一種程度時,便會再度出現危機,人們開始變得不虔敬。當他們因私慾步入罪惡的淵藪中,撒旦便從他們之中挑選出一個「反基督」者,在他夜深獨處時,撒旦將會告知他世界終了之時。屆時將傾覆天、震撼地、搖動世界、攪亂人性、沮喪愧疚、病疫擴散、死傷無數……』這和今時今日所發生的情形,真的是一模一樣!」
「既然是這樣……」我忍不住反問他:「那潘唐中神父去哪裡了呢?他明知道這些先知的預言一一實現了啊?」
沉默了好一會,他才說:「潘唐中神父說,就是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些預言既將成真,而他並未全力阻止而感到愧疚,因此他要用一己之力,去找出那『罪惡的源頭』,臨走前所交代的,就是:如果他三天沒和我聯絡,叫我把這些年來他所收集的資料都交給你,因為你是……」
「『反基督』!我就知道!好吧,那我該怎麼幫你找神父呢?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你又是怎麼知道『愧疚咒』的啊?」
「這也是我現在要報告給你知道的!」電話中,楊主信的聲音開始急促起來:「潘神父說,在很久以前,也就是他在找尋第三個『反基督』者的時候,他找到一本書,一本《世界靈符秘法文化大觀》,在這本書裡曾經提到『愧疚咒』,更誇張的是,書中記載,當這咒語開始像病毒一樣散播開來的時候,就是五芒星齊聚的時候。」
「五芒星?你說『反基督』的五芒星?」我愈搞愈糊塗了,怎麼會和「五芒星」也扯上了關係?
「你難道不知道嗎?安倍晴實的祖先,日本史上最強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就是拿五芒星作為他們的家紋!而安倍晴明也有『北的五芒星』之稱號!」楊主信感歎地說。
所謂的五芒星,分別是雷、風、水、火、土,代表了強烈、幻化、思考、破壞和再生等意義,在西方的魔法中,是最常用的一種符號。在聖經裡,人是被創造出來的,而五芒星也有被創造之意,當頂點指向天時,則代表著聖力,反之,如果將五芒星倒過來,便是將人的精神、意志向下繁衍。下方,就是地獄,亦即代表著邪惡的惡靈符號,倒掛的五芒星,就是所謂的「撒旦」!
「你是說……在台灣,也有符合倒掛五芒星的人嗎?」我不解地問。
「沒錯!」楊主信難掩心中的不安,說起話來更是結結巴巴:「這五芒星,分別是弒父之人、亂倫之子、異端教徒、人魔混血,最後一個是地獄使者。目前我們所知道的,就是異端教徒,也就是安倍晴實。其他四個人中,潘神父說他已經察覺另一個人是誰,而其他三個,他要去找出來!才能制止台灣既將發生的浩劫,更要阻止下一個『反基督』者的出現!」
「因為這五個人中,其中一個就是『反基督』者!」他激動地說。
第四十四章
這一番話讓我整個人都清醒過來,本想再問些什麼,無奈楊主信不是一問三不知,就是支吾其詞帶過,看了看時間,也已經凌晨四點多了,只好與楊主信約好時間,待睡飽之後兩人再來會晤詳談。
只可惜,就在我好夢正酣之際,手機的巨大聲響就像地獄的喪鐘把我敲醒,勉強撐起身子,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九點二十五分,是誰這麼早在星期六的上午九點半打電話擾人清夢啊?
「是我,我是任重道。『棠堯石化』的任重道。」
「干……幹嘛這麼早打電話來啊,任經理……」正準備辟里啪啦「問候」對方家長的話,硬生生地被我吞了回去。
「這個……吳大記者……趙董事長的身體……喔,不,趙董事長想請您吃個便飯,今天中午,不知道您能不能賞個臉?」
這麼客氣?!一定有鬼。不過人不到,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玄機何在。當下敲定了時間地點,便將自己有如失去靈魂生氣的臭皮囊自被窩裡拖了出來,稍待梳洗後,便上網看看即時新聞。沒想到,頭條新聞已經不是「莫名群起自殺事件」的追蹤報導,取而代之的首頁消息,讓含在嘴裡的牙刷就錯愕地摔落在鍵盤上。
擴充過急 投資失敗棠堯石化驚傳資金周轉不靈金融財團紛紛撤資追討債務
我連忙點出新聞頁,在網站的報導中指出,在三年前,「棠堯石化」異軍突起崛起,這些年來業績突飛猛進,今年年初公佈去年第四季度財報時,「棠堯石化」的財務報告就已經讓所有投資人眉開眼笑;第一季度的報告中指出:「公司石油化業務成長翻升3倍,公司零售業務翻升5倍」;第二季度的報告中更強調,「季營收成長4倍,是連續21個盈餘成長的財季!」
在眾人的眼中,「堂堯石化」的業務成長單位竟然不是百分比,而是倍數在暴增!這讓所有投資者無不樂翻了天,以為自己挖到了金礦!卻沒想到不過第三季度,公司突然虧損了,而且虧損額還高達2.8億美元!
此時,投資人無不驚慌失措,在幾經檢討後,遭到眾人質疑的是「棠堯石化」的管理階層,包括董事會、監事會和公司高級管理人員。他們面臨的指控包括疏於職守、虛報賬目、胡亂投資以及牟取私利等。
一旦出現了虧損,為了保住公司繼續營運,「棠堯石化」的業務開始向外投資。以往「棠堯石化工業」的營業範圍,是提供石化工業團體的上游和中游廠商原料,包括石化原料業、化學肥料業、人造纖維業、合成樹脂及塑膠業等,而這些廠商的生產物與人類的食、衣、住、行均有密切關係。
而在去年年初,「棠堯石化」在「提高農產品及畜產品的生產效率」投入了大筆資金:即以優良之先進化學肥料及農業化學品的施用來增加稻米產量;在家畜飼養上,也在飼料中增加氨基酸含量使家畜成長快速,原先以為這項改良性的研發會為「棠堯石化」帶來轉機,然而在「巨額研發、回收量少」的情況下,虧損更加不可收拾。
而「棠堯石化」的精神領袖趙令璽,又在公司出現危機時,遲遲不願出面,有內幕消息指出,趙令璽近日生了重病,已經住院觀察,但是情況並不樂觀。而台灣的企業向來沒有「公司治理」的概念,誰是創始人,誰就是老闆。趙令璽的一對兒女皆在國外,對於公司營運一直沒有介入,因此在接班人尚未指派之時,公司又出現財務危機,這使得投資大眾和融資銀行不是爭相拋售股票,就是陸續抽斷銀根,一時之間,「石化新貴」成了過街老鼠。
「趙桑住院了?!中午不是要和我吃飯嗎?喔,難怪……」
我低頭翻了翻寫下的碰面地址,果然是在天母榮民總醫院附近的西餐廳,事不宜遲,我馬上驅車前往。
原先以為自己早到了半個多小時,可以趁這機會將最近發生的事好好整理一番,卻沒想到才剛進了餐廳,還沒熟悉室內幽暗的亮度,坐在十分醒目位置的任總便喊住了我。待我瞇眼細看,發現除了任重道之外,還有法師安倍晴實。
「沒想到,你也喝咖啡耶……」我訝異地看著輕端骨磁咖啡杯啜飲的安倍晴實,身為日本最傳奇、最偉大的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後代,他安逸俊灑的模樣實在讓人看不出他的身世背景竟是如此不可思議。
穿著一身淺藍色休閒襯衫、卡其長褲,安倍晴實甩了甩金黃色的頭髮,以他燦爛的招牌式笑容說:「我還會上網、聽HIP HOP音樂呢,偷偷告訴你,平井堅是我的偶像,而SMAP的演唱會,只要有空,我一定不會錯過。」
聽著我們兩人的聊天,任重道彷彿陷入一團無字天書的困擾中,他連忙咳了一聲,打斷了我們的交談:「很抱歉,趙董事長沒辦法過來。」
「我知道,他生病了。」我點了點頭:「貴公司現在還好嗎?媒體一面倒的報導對你們十分不利。」
「這我無所謂,」任重道移動了身子,將兩人的距離更加拉近,「我和趙桑二三十年的交情了,就算他公司收起來,我也風光過,沒什麼損失。但如果公司能夠再撐下去……唉,畢竟公司上上下下也有好幾百個員工,他們的生計才是趙董和我現在最掛念的事。」
「不過……前題就在於,趙董有沒有能力出來力挽狂瀾?」我低聲地問:「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任總,這時候您就別再當我是記者瞞我了。」
任重道身子往後靠了靠,吁了口氣,拍拍安倍晴實的背:「就由法師來告訴你,他發現的事情好了。」
原先閉著眼睛細聽我們聊天的安倍晴實,此時睜開雙眼,他那對「地焰妖瞳」散發出炯炯有神的光芒,不知是我錯覺還是什麼的,我總覺得他左紅右褐的雙瞳,正逐漸由淺而深地交換著顏色。
「從『安倍家的占星術』來看,」安倍晴實沉吟:「客侵主星,趙董事長是被人施了法才生病的。」
我霎時一懍,「安倍家的占星術」在歷史上赫赫有名,它是將「天」星的運行、「地」的方位、以「人」的三要素,再根據陰陽五行分類,以其排列組合來算出對象的過去、現在或是未來的狀況的。另外,在陰陽道中,就是以五芒星當成除魔的符咒。這個符咒又被稱為「晴明桔梗印」,據傳是由安倍晴明所設計出來的,這與昨晚楊主信所說的不謀而合,更加深了我對「五芒星齊聚台灣」的恐慌。
「什麼?」我難掩心中的緊張,連忙接口說:「該不是『愧疚咒』吧?不會啊,如果是的話,我應該也看得出來啊?」
「不是,」安倍晴實依舊保持他那慢條斯理的口氣,「不是那種強大的法咒,而是一種,怎麼說呢,有點像慢性毒藥的法術。它的法力會讓趙董事長的身體一天天的衰弱,三魂七魄也會逐漸消散,隨之意識不清、神志失常,最後就像行屍走肉一般,被施法者所操控。」
「真有這麼厲害?」我開始搜索腦海裡有沒有符合安倍所說的法術,安倍晴實又說:「當趙董事長的氣勢還沒這麼低潮時,這些惡靈還不至於傷害到他,不過這幾天,公司營運出現危機,加上媒體又報導『愧疚咒』與他相關的事,造成他的壓力過大,這些常久潛伏在他身旁的惡靈猛鬼們便趁虛而入,而且愈聚愈多。」
我靈機一動,想到百年前一個古老的懸案,馬上再問:「安倍先生,要施行這一類的法術,是不是需要當事人的生辰八字,還要將咒法埋藏在他最常停留的地方?」
安倍晴實的雙眉輕輕一抬,讚賞地說:「吳桑,看來,你已經知道趙董中的是什麼法術了。」
「嗯!」我點點頭:「我想,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需要再清楚查證。」
「任總,吳桑所想的,和我感應到的應該是一樣的;」安倍轉向滿臉憂心的任重道說:「你放心,現在,就是該我們出面破法的時候了!」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8 20:44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四十七章
「找我有什麼事?」站在信義路華納威秀的一角,羅蘋嚼著口香糖,納悶地問著等了快一個小時的陳良邦。
「唉,為什麼我認識的女孩子全都是這種遲到大王?」回想起就是因為遲到,宋芳琦和羅傑·翁的事才會被他抓包,新仇舊恨剎時湧上心頭,他的雙眼圓瞪,嚴厲地回問:「你昨天晚上,到哪兒去了?」
「我去哪裡要你管嗎?」
「你是不是和『矯正』出去?」陳良邦語調升高,追問著:「你……你怎麼知道?喔,你,跟蹤我?」羅蘋訝異地叫了出來。
「哼,我還知道你們到旅館開房間!」
「你!你無恥!」
「我無恥嗎?你隨便和男人上床,亂搞男女關係,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無恥?」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就在街頭上演火爆戲碼。
「對,我是和他上床!」羅蘋「呸」的一聲,將口香糖吐到馬路上;「我需要錢,他給我錢,我為什麼不能跟他上床?我高興,我喜歡,難道不行嗎?輪得到你來管我嗎?」
「你這下賤的女人!」見到羅蘋還嘴,陳良邦更加怒火中燒;「為了錢,你就出賣自己的靈肉,你和你妹妹有什麼兩樣?你們姊妹都是一樣,都是賤貨!」
「不准你罵我妹妹!」羅蘋氣得全身發抖,伸出右手來就揮出一記耳光,卻被陳良邦抓個正著!陳良邦知道自己言詞過於犀利,心下頗為歉然,便柔聲地說:「羅蘋,別這樣,你是一個好女孩,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呢?為什麼要和『矯正』這種來路不明的人上床呢?」
「來路不明?!」羅蘋掙脫他的手,恨恨地說:「他有什麼來路不明,比起你來,他好多了!他又有錢、又聰明、又機智、又明快,每次我們的任務他都調度妥當、分毫不差,你有這本事嗎?你像他一樣英勇嗎?」
「不要再說了!」陳良邦恨透了羅蘋在他面前大讚「矯正」的優點:「我問你,反正你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就對了?」
「我還沒說完呢,他床上功夫和他平常的表現一樣棒!我已經離不開他了!」
「你……」陳良邦高舉右手,「彭」的一聲一拳就揮到羅蘋的臉上!
這一記的力道有多大?羅蘋整個人向後倒退兩公尺才跌倒!半張臉馬上因為重擊而凸起紅腫!她撫摸著臉頰,正準備站起來時,一個高瘦的老人馬上擋在她與陳良邦中間:「好了!陳先生,夠了,你這樣打她,她不會反省的!」
「神父,你看到的,你看她早已利慾薰心、色令智昏,她不可能脫離『DOUBLE J』的!」看到潘唐中衝出來護衛,陳良邦儘管嘴上罵著,心中卻開始打起如意算盤。
「神父?!神父為什麼來到這裡?」羅蘋心中百思不透,而潘唐中馬上解開了謎團:「羅小姐,我知道你們『DOUBLE J』的一舉一動,我也勸過了陳先生了,你們現在是被惡魔利用了,它們利用你們四處獵殺,他們教唆你們草菅人命,在這一連串的殺戮中,他們利用死傷的靈魂降臨人間,把你們塑造成『地獄使者』……」
羅蘋「嘖」的一聲,站了起來:「臭老頭,說那麼多!滾開,別阻擋我砍人!」她一把將潘唐中推開,從背包裡掏出一把小水果刀:「你敢打我?!我就捅死你!」
「不要!千萬不要!」看見羅蘋拿出凶器,潘唐中連忙上前制止:「羅小姐,你冷靜一點,我希望你們兩人都冷靜一點,你們聽我說……」
「彭」的一聲,潘唐中的後背像被鎯頭狠狠K中一般,一陣巨痛從背脊傳達到身上每一條神經!才剛回頭,又是「彭彭」數聲,他低頭一看,在黝黑的制服上,冒出三四道細小的血柱!每一道血柱先是如煙火暴烈般狂噴個幾秒,然後再慢慢如湧泉般浸濕他全身的長袍,在痛楚和暈眩中,他隨即跌坐在地上,無力的雙臂使他整個人重重地墮倒在人行道裡,不自覺地抽搐著!
「你……你竟然殺了人了……?!」羅蘋被這突乎其來的情境嚇了一大跳,刀一扔,馬上蹲在地上攙扶著即將氣絕的潘神父:「你……你他媽的!為什麼要殺死神父?」
「沒想到朋友改造的氣槍竟然還真的有用!」陳良邦看著手中的改造槍,再看看羅蘋和潘唐中:「我殺了神父,是為了成就更大的事!」
「你……你不是人!」羅蘋發現懷裡的潘神父停止了動作,更加氣惱,雙手開始迅速動作,十指也捏著了符訣,嘴裡更是喃喃念個不停:「我的主上啊……請您……請您降臨報應……報應在……罪惡人的身上吧……請您賜予……賜予我無上的權杖……翁、瑪肯伊、希拉法亞、那不及訶、若亞思……」
羅蘋雙手一揮,在陳良邦胸前畫了幾道十字型:「死吧!你這個罪人!」
咒一念完,羅蘋看著中了「愧疚咒」的陳良邦,就見他臉部開始扭曲,全身猛烈顫抖著,她知道這是中咒人的反應,可是陳良邦只抖了幾下,竟然開懷大笑:「破了!我真的破了!我破了『愧疚咒』了!」
「什麼?你破了咒?」羅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眼前的陳良邦的確沒有出現任何中咒的症狀,她馬上站起來退開數步,開始重新比畫,重新唸咒……「死吧!你這個罪人!」
這一次,陳良邦依舊沒有什麼反應,一樣狂笑不止!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掩心中即慌又驚的情緒,羅蘋的語氣也顫抖變調;「為什麼呢?讓我告訴你吧,因為我已經變成了『地獄使者』了!」陳良邦驕傲著說。
「地獄使者?!」
「不錯,多虧了潘神父!」他踢了踢神父的屍體:「我早就在想要怎麼對付你,怎麼對付『矯正』了,其實,『愧疚咒』不是全然不能破解的,只有會使用『愧疚咒』的人,成為真正的『地獄使者』後,『愧疚咒』對他來說,就完全沒有用了!」
「而成為『地獄使者』的惟一捷徑……」陳良邦露出陰沉的微笑:「就是要殺了『神的使者』!這位『神的使者』,就是……」他蹲了下來,用手指刺了刺潘神父高挺的鼻樑:「對不起你囉,神父!」
「你……你這個惡魔!」羅蘋再對陳良邦使出「愧疚咒」,只見挨了咒法的陳良邦身體突然散發出隱隱紅光!他的身體、他的肌膚忽然變得透明,而顯露在外的臉龐、手臂有成千上萬條的黑色線條不斷在其中流動著,直到全部集中到太陽穴為止。陳良邦用力地吐了口氣,竟然從口中,從鼻裡,從耳朵射出數道腥臭難聞的黑色煙霧!羅蘋看得整個人魂不附體,剎時間無法動彈。
……怎麼會全身上下如此的通體舒暢?好像五臟百骸全部被一種快樂、興奮、期待、熱情、激動、衝勁的情緒所填滿,陳良邦細看自己的雙手,一股沛揚的活力從指尖直竄向後腦勺,由交感神經散發到每個細胞……
「想成為蕩婦嗎?」
「啊?」
「就讓你成為,眾人眼中的蕩婦吧……」陳良邦的眼中,露出極為作弄的謎樣光芒。
「嗚……」一股強大的力量重擊著羅蘋,在還沒有失去意識前,羅蘋發現自己凌空飛在幾十公尺的高空中!
第四十八章
有人說:「禮拜天的好壞,決定一星期的成敗。」對我來說,這句話再適當也不過了,為什麼會這麼說?因為一件發生在半夜的血案,讓我驚覺這將是個難熬的禮拜。這都得從一份傳真開始談起。
時間:星期天下午五點三十六分;地點:華夏神學院學生宿舍。
「主信,是你嗎?」
「神父?!太好了,你……你沒有事,我還以為……」話還沒說完,拿著手機的楊主信,眼淚已經簌簌地流了下來。
「主信,先別急,我好得很,不過,今天晚上要和某人會晤,恐怕凶多吉少。你先到辦公室裡的傳真機旁,我有一些新的資料要傳真給你。」潘神父冷靜地說。
楊主信拿著手機,匆忙的從房舍裡走出來,邊走邊焦急地說:「神父,您……您可別做傻事啊?」
潘唐中不理會楊主信的勸告,只是一個勁地催促著他:「快,趁辦公室沒人時,趕快去拿,別被其他人發現了!」
楊主信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前,迅速地掏出預藏的鑰匙,將門打開,走到傳真機便回答:「神父,我已經到了……」話還沒說完,一張張字跡潦草的資料便從傳真機上滑到楊主信的腳前。
楊主信連忙拿起一看,第一張紙上面大大的寫著「DOUBLE J」,旁邊畫著大大的幾個驚歎號。接著寫了六個相當奇怪的名詞,像「審判」、「公理」、「監督」、「正義」、「秩序」;最後一個是「矯正」,用了一重重的圈圈畫了好幾次,在每個名詞的後面,都詳細記載著外貌、身材、口音、職業;如「監督」,就寫著:關禮娟,電視台記者,年約二十五至三十歲,身高,大約一百六十公分;「公理」:年約四十上下,頭髮濃密,身材魁梧,口操標準國語;「秩序」,身著西裝,打扮整齊,身份極可能是國會議員助理,身高約一百七十左右,體態略瘦……
在「審判」和「正義」的後面,除了簡略的個人敘述外,還寫了兩個名字:陳良邦與羅蘋。在「矯正」的後面,用※號標明,用粗筆寫著:此人見過!!必查!
「神父,這些……是什麼?」楊主信查看完後,回問潘神父。
「這些,」潘神父用極快的口吻說著:「是我在這幾天中所查到與『愧疚魔咒』相關的人、事、物,如果我沒猜錯,這幾個月來所有自殺事件都和這六人有密切的關聯。這六個人的姓名目前我只查到三個人,他們彼此間都用代號相稱,而由那位『矯正』率領他們所有的行動。聽著,前天梁勇山法官自殺案就是他們一手策劃的,他們下一個計劃,是要到立法院,目的是……」
「喂?喂?氣死人啦,這個時候手機居然沒電!神父,你打到辦公室來!」
「主信,不行,來不及了,你趕快拿這些資料去找吳記者,記住,他們十分危險,別輕易和他們接觸。如果我死了,這些資料一定要交給他!你要記住他的『身份』,他是……」
在一連串的嗶嗶聲中,手機的另一端已經靜默無聲。只剩下楊主信孤單的身影,逐漸與穿過窗戶的落日斜陽,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刻下一道道落寞的層次。
時間:星期天晚上十一點九分。地點:我家。
「吳澧童吳記者嗎?我是楊主信,神學生啦!」
「我知道是你啦!看你這麼急,有什麼事嗎?」原先躺在沙發上看書的我,一下子彈了起來。
「吳記者,你先別掛電話,潘神父……潘神父有事要跟你說……」他哭泣的嗓音還在電話那頭迴響,另一個蒼老衰弱的聲音便接著說:「吳……吳大記者,我跟你說,你……你也是五芒星……我……你……要小心……小心DOUBLE J……要小心……陳良邦……對了……還有!我想起來了!校正……校正時……間差……」
「什麼?什麼DOUBLE J?什麼『校正時間差』?」聽到對方的聲音愈來愈孱弱,我忍不住大聲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校正……時……間差……快』!主信,記住……」聲音未落,只聽見「匡當」一聲,接著就是楊主信放聲大哭地嘶吼,一秒鐘後,訊息便切斷了。
又有一人因為這件案子而死了!剎那間,整個人像被掏空一樣沉重、失落。手中的電話才剛放下,鈴聲隨即響起。
「無厘頭,你要我找的潘神父,我已經找到了!」
聽著鬼靈精氣急敗壞的聲音,我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大概在一分鐘前,他已經在公館的空軍醫院急診室宣告死亡了。」
「哇!你真的有超能力啊?我覺得你愈來愈神了!」歸霖競在電話另一頭大叫。
「才不是呢,」我用手揉著開始頭疼發作的太陽穴:「我剛剛才和他通過電話,話還沒講完,他人已經斷氣了,陪在潘神父的身邊,是他神學院的學生楊主信。」
「喔……那……你還好嗎?」
「沒問題,我撐的住,多謝你的關心。」
「嗯……那還有件事,想聽嗎?」聽著歸霖競的話中有話,任誰也忍不住追問:「好啦!快說,還有什麼事?」
「還記得那個在KTV前面和陳良邦在一起的那個女孩?那個在梁勇山法官自殺時出現在新聞畫面的那位?」
「記得啊?找到她啦?」
「嗯,算是找到了……不過……」
「不過什麼?難不成她也死啦?不過什麼?快點說啊?」我著急地催促著歸霖競。
「我想……你必須過來一趟!用說的……我不會形容!」
時間:星期天晚上十一點二十九分,地點:松仁路、松壽路附近某尚未建妥之大樓
看到這種景象,我想我也不知該如何形容!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8 20:48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四十五章
當我們到了榮總醫院,專門接待高級病人的「總統套房」裡,才剛進了病房,一股極陰至寒之氣便迎面襲來,我不禁狼狽地打了個冷顫。趙董斜坐在病床上,精神萎靡、兩眼空洞無神,我發現他的身後,竟有一團團暗黑氤氳重重包圍著他,而且一張張殘破恐怖的面孔還不時在氣團中浮現,可見怨靈之多,連我這一輩子所降服的數量都沒這麼誇張。
「趙董……」我走進床旁,拉起趙令璽,輕輕地在手背上拍拍:「你放心吧,我們會把你的病治好的。」說完,我發現自已的聲音也抖了,因為就連我現在恐怕也信心缺缺。
他看著我和安倍法師,總算開懷地「呵、呵」笑了出來,只不過在張嘴同時,口涎也像小溪般從他嘴旁悄然滑落,一直淌到衣領,任總難過地拿起桌旁的小毛巾,細心地幫趙令璽擦拭,而趙令璽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繼續傻笑著目送我們離去。
在走廊上走著,還是不免換來眾人盯著安倍晴實的訝然眼神,尤其是年輕女孩子,沒有一個不瞠目結舌地望著他俊俏的外型和閃著金黃耀眼的一頭長髮,但是安倍卻面色凝重地說:「吳桑,你也看到趙桑身後那群地獄來的惡靈吧?」
我點點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個法術相當厲害,我嘗試與它們溝通,不過對方一定要把趙桑拖到地獄去,要不然就連它們也難逃法咒的懲罰,現在我只能以家傳的『結界』,勉強保住他的肉身。我已經點了七盞『北神鎮護靈燈』,如果七天沒有找回他的魂魄,那趙桑可能就會困在無間地獄裡不得超生了!」
「嗯,我明白了。」看著頭頂的烈陽,我思索著說:「看來這些惡鬼真的是『來者不善』,不過能召喚這些地獄惡靈來這兒,就表示趙董絕非降頭中邪,也不是小鬼纏身。在幾百年前,中國的皇室鬥爭裡,就曾經出現過類似法術,當時大家都以為是傳聞,沒想到今時今日還會重現人間。」安倍晴實也瞇起他那對「地焰妖瞳」:「你是說……滿清初年發生在康熙帝的……」
「對!就是『魘鎮法』!在中國的風水中,含著太極、兩儀、四象、五行八卦和宇宙間種種的原理,我們若在相剋沖之處,用上了『魘鎮法』,就可以利用相剋化為祥和,但如果施法者有意『搞鬼』,害人性命、奪人魂魄也是所在多有,」我沉吟著說;「不過……」
「不過這個下咒的人,必須要熟知被害者的生辰八字,並且要熟悉他的生活起居、日常坐息,還要能自由進出他的家裡和辦公室……」安倍晴實一口氣說完後,輕眨他的左眼:「我也小有研究喔。」
我轉念一想,已經知道答案了:「這麼說,安倍老師已經查出誰是施法人了嗎?」
「我的『式神』已經鎖定了目標;」安倍晴實雙眼一亮,驀然散發出一股浩然之氣:「四天之內,我一定將此人抓出來!」
就在我與安倍邊走邊談之際,楊主信打手機給我,要求碰面,我還沒說出來電是誰,遠遠站一旁曬太陽的安倍晴實大聲喊著:「吳桑,讓我和他碰個面吧,我也有事想請教他。」
半個小時後,我們三人相約在士林的「星巴克」咖啡館碰面,就在我和安倍晴實解釋楊主信凌晨花了兩個多小時叨叨絮絮地說了一堆有關「反基督」的事時,遲到十分鐘的楊主信一看到安倍,先是一愣,然後轉身就跑!
「喂!神父!你跑個屁啊?」我三步並做兩步,在樓梯口截住了他。
「我……我……還不是神父啦……他……他是『反基督』者的異端!我今天要……」還沒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個迷你聖經,又往回衝:「對!我今天要驅魔!」
只是他才跑向我和安倍在窗邊的桌前,孤單一人的安倍見他怒氣沖沖地跑來,又看他舉著聖經,馬上知道怎麼回事,捏起手訣,口中低語默念:「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停!」
就見楊主信氣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一動也不動,嘴裡還在嘰哩咕嚕地罵個不停。
「大哥,耶穌都能容忍這麼多宗教在地球上,為什麼你不行呢?」我拍了拍他的肩,坐在安倍的對面。
安倍晴實見楊主信的情緒較為和緩,這才將咒訣解開,楊主信雙腿一軟,正好跌進我立刻搬來的椅子上。
他看看我,又看看安倍,用力地歎了口氣:「如果我跟你們說我所知道的事情,你們會幫我找潘神父嗎?」
我笑著回他:「我們又不是警察,不過我會請我的警察朋友們多多注意。」
楊主信便從袋子裡掏出一疊手抄資料攤在桌上,這些都是潘唐中神父平時的筆記。從整齊卻又縝密的細小字跡裡,我看到上面寫著:「『反基督』者多半會經由陰險、操縱與表面秩序等理由來隱瞞他們的動機,『反基督』蠱惑人心的工具,則是以自我膨脹或財富的承諾,像把權力交給自我浮誇的人。而這些扭曲理性的本質和精神的理念,會吸引更多『魔鬼信徒』來參加他們的群體。」
「當人們開始出現一種被壓倒的感覺時;並且違反自己的意願時,你們可以探測到內在的罪惡感、退縮或者極端矛盾的負面能量。而這種『反基督』的負面勢能就會出現在許多地方、影響到眾人的心識,而且迅速地運行。」
「這些是什麼資料?」我隨意翻了翻,看到安倍迷惑的眼神,這才想起來他看不懂中文,我拍了拍這些紙張:「是潘神父的……」
「嗯,他平常的記錄。他將他看到的、聽到的和讀到的,全部記下來,幾天前將這些東西丟給我,人就離開了……我記得他在電話最後的一句話是……他找到了一個組織,一個全是正義組合的組織。」楊主信擔憂地看著安倍說:「這個日本和尚該不會把我們的秘密給說出去吧?」
「對了,」聽到楊主信這麼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昨晚說,潘神父在失蹤前,曾提到他已經知道『五芒星』中的兩個人,一個是安倍法師,另一個是……誰?」
楊主信用一種好像被人重重錘一拳的表情,很受傷地說:「很抱歉,這我不能告訴你。因為這將會造成五芒星的聚合。但事實上,我也還在求證中。不過吳記者……」
他轉過來,哀求地說:「你一定要幫我找到潘神父!我真的很擔心他!」
潘神父究竟在什麼地方呢?
話說星期五晚上,陳良邦步出PUB沒多久,突然想再與「矯正」討論下週二的行動細節,回到PUB裡,竟然發現「矯正」和羅蘋的「醜事」!他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兩人在窄小深幽的包廂裡竟然狂放地交合!羅蘋的短裙被掀到腰際,雪白臀部在「矯正」的頂挺下,上下來回地扭動著,而「矯正」的雙手,也伸進羅蘋前胸的小可愛裡忘情的搓揉……
陳良邦瞪大眼、搖著頭,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知道羅蘋的生活不甚檢點,卻一直以為在加入「DOUBLE J」之後,他能感化她。而在潛意識裡,陳良邦對羅蘋早有好感,尤其是她現代感的外型更讓陳良邦覺得新鮮有趣,他以為,羅蘋對他應該也有意思,但是,上天卻讓他看到這一幕,就和上次他看到宋芳琦和羅傑·翁兩人親密的舉動一樣,此時的他,真想上前就給這對「狗男女」來一招「愧疚咒」!
他邁步向前,雙手已經捏出了符形,而嘴裡的咒語也已即將念完,突然腳下一絆,整個人摔了一跤!他回頭一看,一個瘦高的黑影從桌旁伸腿擋住了他,他怒目圓瞪,正準備開口罵人,沒想到對方竟說了一句:「你……又想殺人了嗎?」
一陣暈眩,讓陳良邦的殺氣略微停滯,他緊皺雙眉好奇地看著那人,那人微微前傾,總算讓陳良邦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你是誰?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別騙我,先生,你身上的殺氣很重,你打算使出的,應該就是『愧疚咒』吧?」
這一句話一說出,更讓陳良邦驚駭不已,此時他仔細地打量著眼前那高瘦蒼老的男子,他一身黑衣長袍,領眼眼一帶白條十分醒目;「你……你是神父?」
那人點點頭:「我跟蹤你們很久了。」
「你……你跟蹤我們……做……做什麼?」陳良邦訝然地問。
這人正是潘唐中神父。當社會上頻頻出現離奇自殺的怪事時,他便察覺這與諾斯特丹瑪斯的預言不謀而合,尤其是梁勇山法官在板橋地院門口自戕後,造成更大規模的自殺倣傚行為發生,他便知道:台灣真正產生了「反基督」的人了!只是,這個人是誰?
在他觀察這則新聞中,他也和李秉強、李英才等人發現了相同的巧合:為什麼只有這一台的記者到法院做現場直播?於是他決定跟蹤關禮娟,但他也知道,「愧疚咒」殺人的法力十分強大,他如果要阻止「愧疚咒」繼續塗炭生靈,就要有必死的準備。於是他便將歷年來所搜集的一切資料交給了楊主信,並且交代他,如果他有什麼意外,就把資料交給吳澧童記者。
這天晚上,他跟蹤到關禮娟和李秉強兩人碰面,又發現關禮娟到板橋這間PUB和一群人聚會,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他聽到了DOUBLE J的所有計劃和行動,潘唐中十分緊張,因為如果再發生一次在全國面前現場直播的自殺行為,原先稍稍平復的模仿可能又像風行草偃般感染全國民眾,他要怎麼阻止這場「暴行」呢?
「那個叫『矯正』的人,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潘唐中看著「矯正」和羅蘋的荒唐事,腦海裡千頭萬緒,苦思不解。
而陳良邦的闖入,讓他心生一計。
第四十六章
「先生,你要趕快回頭啊,魔鬼已經在你們的身上撒下了種子,否則將來你所受的難,會比你殺害的人痛苦上百倍!」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神父!」陳良邦回過神來,開始嗤之以鼻:「什麼惡魔什麼痛苦?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
「這就是你們的組織啊!你還不睜眼看清楚!」潘神父繼續動之以情:「你們的領袖藉由權力與女信徒發生關係;你們的領袖藉由神秘讓信徒們出生入死;你們的領袖藉由怨氣讓信徒們濫殺生靈,在你使用『愧疚咒』後,你難道沒有沉重、苦悶、焦慮、衰弱、失望、懷疑、懶惰、貪婪、沉溺、自艾嗎?這十種情緒,就是撒旦攻擊人類,讓人類不再相信神……」
「夠了!神父!」陳良邦一面往外頭移動,一面大聲罵著:「這些什麼十種情緒,難道其他人就不會有嗎?啊?神父!難道你就不曾有過嗎?」
「我是有過,」潘唐中神父心平氣和地說:「不過因為有全能的上帝,讓我不因這些短暫的錯愕而困惑。」
「少拿那些神啊、上帝啊來騙我了!」陳良邦憎恨地喊著:「如果真有上帝,在上個月他就不會這樣拋棄我,讓我失戀、失業、失去目標、失去人生!你的上帝是你的,不是我的!」
「先生,」潘神父跑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手,「在上帝前,人人都是公平的。上帝給每一個的愛,每一個人的機會,也是公平的,只要你肯接納,他會給你一個全新的人生……」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晚才讓我遇上你……」陳良邦難掩心中的悲憤和懊悔,眼淚就像潰堤般湧出:「神父……我……我還來得及嗎?」
潘唐中柔聲地說:「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陳良邦擦了擦眼淚:「我的心情很亂,我再聯絡你……」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聯絡方式,你一定能克服心魔的!」
陳良邦揮了揮手,孤寂失意的背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路的盡頭。
回到家中,陳良邦隨即連線上網,他想要質問「夏綠蒂」,究竟「矯正」是什麼樣的人?他的職業、他的出身、他的一切……還有,他為什麼、憑什麼和羅蘋上床?他有哪點強?
這一回,「夏綠蒂」讓他失望了。沒有絲毫的回音,她根本沒有上網。陳良邦不死心,用盡各種方法,包括上遍每一個國內BBS站、用ICQ開始搜尋、到處留言發信請認識她的網友能夠幫忙協尋……不過一直到了星期六中午,陳良邦人在電腦桌前睡醒過來,都不見「夏綠蒂」的蹤影。
直到他買了便當回家後,這才發現「夏綠蒂」出現在網路上。連便當也不吃了,陳良邦坐在桌前,迅速打下了幾個字:「你去哪裡了夏綠蒂?我找了你一個晚上。」
「我家有點事情,所以不在線上,不好意思。」
「你是怎麼認識『矯正』的?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阿邦,你怎麼會問這件事?」
「你別管!」陳良邦揩了揩頭上的汗:「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怎麼……」夏綠蒂回訊也相當沖:「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陳良邦一咬牙,把昨晚在PUB裡的事全盤說出:「他竟然……竟然和羅蘋在PUB做愛!」
「那又怎樣呢?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麼不好?」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夏綠蒂,我一直以為你是有『潔癖』的人。」
「什麼叫潔癖?『矯正』和羅蘋上床就表示我這個人沒格調?阿邦,你有時候也太自以為是,太偽善矯情了吧?難道男人和女人發生關係就表示他們骯髒?下流?男女情投意合,發生關係也是理所當然,你為何如此激動呢?」
又來了!又是這樣的情形!陳良邦看到「夏綠蒂」的回訊,心中暗暗決定,無論如何,這一次我不會再讓步了!他馬上再打上幾字:「那你告訴我,夏綠蒂,『矯正』究竟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我總是覺得他會出賣我們?」
夏綠蒂許久沒有回訊,陳良邦等了又等,賭氣把便當吃完後,綠幽幽的字體才又在螢幕上閃爍:「我想,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你一直質疑我的能力,這也表示你對我的不信任。我一直以為,我們的關係是建立在互信互諒上……」
不等夏綠蒂打完,陳良邦迅速在鍵盤上敲打著:「夏綠蒂,別再顧左右而言它!你只要告訴我,『矯正』到底是做什麼的?」
「每一個DOUBLE J的成員身份,我都不能透露。」夏綠蒂的回訊快又直接:「你只需相信我,沒有『矯正』,就沒有今日的DOUBLE J,他對我,對我們整個組織來說,都有無與倫比的迫切與重要性。他的身份,我不能洩露給你知道。」
忽然間,陳良邦似乎想到了些什麼,他巍巍顫顫地打上幾個字,但他希望夏綠蒂的回答是否定的……
沒想到,夏綠蒂的答案再一次令他心碎。
「是的,阿邦,『矯正』和我上過床,因為我們志趣相投,因為我們無話不說,因為我們……」
「啊~~~」一聲狂喊,陳良邦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他用力捶著地板,直到手掌都紅腫烏青,但他不覺得任何痛楚,因為淚腺早已淹蓋過他的悲慟。就這麼痛哭著、懊惱著、難受著、嫉妒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淚也干了,心也死了,氣也消了,魂也沒了,這才意興闌珊地爬起身來,發現夏綠蒂的新訊息還在螢幕上。
「阿邦,星期二殺郭琮琦的任務,你去不去?」
……這時候哪有心情想這問題?陳良邦想想,還是大局為重,於是勉為其難地說:「去!為什麼不去!」
「我就知道,DOUBLE J不能沒有你!星期二等你們在立法院的好消息!」
眼睛直盯著電腦,直到「夏綠蒂」下線為止,陳良邦愈想愈不甘心,摸著自己身上的道道疤痕,那是他為民除害的徽章啊!想到自己的付出,卻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找出了以往與「夏綠蒂」的聊天紀錄,一字一句地咀嚼回味著兩人互吐心愫的點點滴滴,直到他看到了夏綠蒂寄給他的「愧疚咒」網站,一切就是從它開始……
他無意識地點了這個網站,滿滿的全是日文,他又漫無目的地點選著,直到看到了「LINK」這個字,又再用滑鼠點了點,在羅列出來的三四十幾個網站裡,他好奇地點了其中一項,結果出來的竟是漢字!他再專注地點了些其他選項,結果出現一個他意料之外的結果!
「破解『愧疚咒』的方法?嗯,這倒新鮮了,原來『愧疚咒』也不是牢不可破的嘛?!」
他摸著下巴,迅速點了進去。陳良邦心想,早晚要和「矯正」對決,現在如果能先學會破解法,屆時勝算就高很多了!
「中『愧疚咒』者無法化解,而破除『愧疚咒』惟一之法,即在未中法前先提升靈力,成為『地獄使者』,成為『地獄使者』之法,必先……」
當他把全文從頭到尾看過一遍後,心裡已經有了底案。幾番盤算後,他拿起來電話:「喂,『正義』啊,我是『審判』,今晚有沒有空,出來碰個面吧,沒空啊……那明晚呢,好,那就明天晚上,我們約……」
掛上電話後,他又從口袋裡掏出潘唐中神父的紙條,然後撥了電話:「請問,潘唐中神父在嗎?謝謝……潘神父啊,我是昨晚在PUB前和你碰面的陳良邦,還記得嗎?我明天要找一個DOUBLE J的成員出來,她也會『愧疚咒』,我希望你也能勸勸她,帶領我們一起離開這個惡魔團體!」
得到潘唐中的首肯後,陳良邦再看了看網頁的資料,輕輕敲著螢幕:「這下子有得瞧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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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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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8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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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四十九章
石景城正蹲在地上,會同其他檢察官在戡驗屍體,一看到我,他竟無奈地歎了口氣:「無厘頭,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終於讓我等到可以比擬國外變態殺人的案件了!」
越過他的肩頭往後看,我也不禁愣住了,慢慢走到屍體邊,繞著她走了一圈。屍體的姿態非常奇怪:她整個人以「大字型」躺在地上,雙手雖是平伸正肩同寬,但手肘卻往內彎,手指輕觸自己的腰間。雙腿也是大開,不過膝蓋也往內折,她的大腿剛好壓住腳掌,有點像瑜珈術中的跪姿。
整體來說,她所呈列的體態好像一個五角星形,由我這個角度看來,是一個倒立的五角星。
她身上的衣服像被千刀萬剮過一樣,毫無完好之處,破爛的衣服隨風飄揚,豐盈雪白的肌膚隱隱若現,而在衣服上,已經凝結呈暗黑色的斑斑血跡讓人觸目驚心。從她的頭部、手肘、雙膝旁,兇手用她的鮮血在週遭畫成一個圓形,就在此時,在我身後的一個檢察官也隨口冒出一句讓我驚心動魄的話:「這……這就好像西洋的惡魔圖騰:魔鬼五芒星嘛!」
最最讓人不可思議的,她的頭是朝天仰望著,兩眼圓瞪、嘴形誇張地向外擴大,就是像在狂喜後遏然凝結僵硬住!而她那纖細柔嫩的腰肢,竟然用力向上挺起,兩腿又竭力大開,正好將她的恥部像是奉獻給某人一樣高高朝上,彷彿她正和男人歡愉的交媾、努力迎合男根的衝擊,在達到了欲仙欲死的高潮體驗時結束生命!如此猥褻下流的體態,讓我腦海裡只冒出一句話……
「好一個淫蕩的姿勢哪!」石景城在一旁插嘴說。
「嗯……可以摸她嗎?」我蹲了下來,將手放在屍體的手臂上。
「當然囉,要不然要『鬼靈精』打電話請你過來幹嘛?」
我笑了笑,我也明白他們希望藉由我的神通,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靈界」的資料。我將右手輕觸女屍的手臂,剎時間,只感到死者在斷氣前見到的是一陣天旋地轉,還有數道強光在她身上來迴環繞,一股股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道不停地往死者身上反覆穿刺著,竟然從中感應到無以復加的亢奮性慾,其中更夾雜著一個男人發出的尖笑聲,嘲諷、狂傲,卻帶著無比的落寞……
「看到兇手了嗎?」石景城將抖個不停的我拖離現場,這才小聲地問。
剛剛的靈動使我渾身冒冷汗,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見熟悉的皮鞋聲在我身後響起,我苦笑著爬了起來,先發制人地向後揮了揮手:「嗨,李督察。」
李秉強嗯了一聲算是打了招呼,對著石景城說:「死者身份知道了嗎?」
「是的,長官,從死者身上的駕照得知,她是現年十八歲的羅蘋,已經通知她的家人過來了。那她的遺體……」
「鑒識人員已經進行人體采證、現場照片拍攝完畢了嗎?」李秉強反問。
「報告,都已經搜集好了……目前無法得知是為什麼凶器所傷。不過死因應為失血過多,導致休克所引起的心臟衰竭。」石景城翻閱記錄後,再小心翼翼地回報給李。
「不知什麼凶器所傷啊……」李秉強沉吟了一下,轉頭問我:「你的看法呢?」
雖說已經和李秉強公私場合見了好幾次面,但我見到他的心情,就如同準備去聯考一樣,每回都七上八下的,我稍稍想了一下,這才提心吊膽地說:「如果我沒猜錯,根本找不到凶器,不,應該說,這凶器應該是『沒有形狀』的。」
「沒有形狀的……嗯,我明白了。」李秉強只是閉目側頭了幾秒,又張眼環顧四周的地形,似乎就明瞭了我的回答。他又接著問:「不過,用『風力』殺人,理應沒什麼科學根據吧,是你自己想的,還是……」
「我只是以現場的環境和死者的死因來做這樣的推敲,」我嚥了嚥口水:「除非你相信我所能『感應』到的事情……」
「那……為什麼要將死者擺放成這個姿勢呢?和宗教有關嗎?」
「我想,這應該不是兇手故佈疑陣的方式。或許,兇手對死者的性生活十分不滿,甚至嫉妒她與其他男人交往,因此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心中的憤怒,」我喘了口氣,「最怕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法律和警方的束縛,因為他自忖自己絕不會被警方抓住,甚至,警方根本找不到他!」
「所以他用這種手法告訴所有人,有一點點藉此揚名立萬的味道。」我下了這個結論。
李秉強頭點了點,轉身問石景城:「石法醫,這女子就是我們在梁法官自殺時的新聞畫面上,所看到的那個女孩嗎?」
「應該是。」他蹲在羅蘋旁,輕輕地撥開遮住女孩面孔上的髮絲,再次仔細一端詳:「看來,她不是被殺人滅口,就是如『無厘頭』所說,這是一種宣戰,一種向公權力和他敵對勢力宣戰的表現!」
當眾人繼續搜證時,李秉強搭上了石景城開的公務車,就在我正跨上機車要閃人時,李秉強叫住了我:「吳記者,你來一下。」
他打開車門,讓我坐在車內,三個人靜默了好一會兒,李秉強才開了口:「石法醫,你問好了。」
「李督察要我問你,喔,不是,是我自己要我問你……」石景城故意幽了李秉強一默:「你有沒有看到兇手啊?」
「其實……有!」廢話我也不想多講,乾脆挑明地說:「兇手,就是陳良邦!」
「喔……」李秉強十分好奇地說:「陳良邦從容不迫地殺了這女子,又擺放成這個樣子,難道他現在有了比『愧疚咒』更強的法力嗎?」
「我不知道。不過李督察,剛剛在華納威秀前的一樁槍殺命案,我想,也是陳良邦所為,是吧?」
「死者在生前已經證實這件事了。兇手似乎以為死者已經斷氣,卻沒料到死者的心臟偏右一點點,雖然停止了呼吸,但還是搶救成功……可惜傷勢太重哪……唉。」李秉強咬著牙說:「陳良邦這傢伙!究竟要殺多少人才會罷手?」
我也不知道,因為一覺醒來,竟發生更多讓我措手不及的消息。
星期一早上進了公司,馬上趕寫近日拖欠的稿子,一個上午趕出了三四篇,就在感恩中午時分可以安穩從容地吃頓飯時,餐廳裡電視傳來的報導,讓一口飯差點噎死了我。
「由於星期六傳出的利空不利消息,因此星期一一大早開盤時,『棠堯石化』的股票便開始大批拋售……」美女主播不忘請到某投資公司的經理做分析:「由於帶動賣盤,因此石化股與電子股也紛紛重挫下跌,不過在十一點過後,有大筆資金搶購已跌停板的『棠堯石化』股票,這更造成另一波的賣壓,據估計,市場上將近七成五以上的『棠堯石化』股票全部在今天早上被搶購一空……」
是誰?是誰將趙令璽住院的消息洩露出去?是誰在公司裡翻雲覆雨、掏空資產?這個人到底是誰?
時間:星期一中午一點零五分;地點:《暗黑社會》雜誌社旁「新嘉×」自助餐第三排第五個位子。
我雙手重重敲著頭,真被這些接二連三的怪事搞到快發瘋了!
第五十章
坐在沙發上,趙文智志得意滿,看著螢幕上的『棠堯石化』的零散股份,已經絕大部分盡歸己有,稍加盤算自己原先所掌握的股權,不禁開懷暢笑了出來:
「我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呵呵呵,趙經理,看你這麼樂,該不會我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吧?」
趙文智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白葡萄酒,「彭」的一聲將瓶蓋打開,再拿出兩個高腳杯,緩緩注滿,凜寒的氤氳如漣漪般從杯沿冒出,沁涼的感覺刺進皮膚裡,他舉起一杯,對著來人說:「郭委員,要是沒有你們的大筆資金,我怎麼可能會成功呢?」
「咦,趙經理……」對方接過後,輕敲了趙文智的酒杯:「如果沒有你在貴公司裡『臥底分化』,再多的資本也沒辦法收購這龐大的『棠堯石化』呀?你說是不是?」
面對「明是吹捧,暗裡嘲諷」的言談,趙文智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他知道對方惟利是圖,只有用天價般的誘餌,才能讓眼前的豺狼上當。他又躺回意大利皮製沙發中,陷在柔軟舒適的座墊裡,他啜了口酒,隨口問道:「那,郭委員,對於我們已經掌握了五成五的股份,您打算如何處理『棠堯企業』呢?」
「就照原訂的計劃……把它拆散了賣吧?」
「郭琮琦,你好樣的!難怪你在立委任內能撈到這麼多錢!」趙文智心裡想著,瞇起眼睛看著半年前才結識的金主,透過金黃色的酒液,所看到是個腦滿腸肥的矮胖子,卻有著滿肚子的壞水,郭琮琦當然不知道趙文智心中正在暗暗罵他,他將酒杯放在大理石矮桌上,點了根煙,若有所思地說:「就我估計嘛,就目前『棠堯石化』的產業來看,有工廠、有設備、有辦公大樓,還有土地,土地和工廠可以留下來,吸引國外金主前來投資;辦公大樓、機器設備、所有成品、半成品的石化商品,都可以賤價拍賣,這樣還能再賺一筆……我算了一下,除了我投資的那幾億外,我還能再撈上好幾倍呢……呵呵呵,國外的金主我都聯絡好了,只要我們一備妥,錢馬上就匯進來囉!」
「而且啊……為了讓我們能夠更迅速地掌握其他股權,我還有一招沒出呢!」郭琮琦輕吐口煙,斜眼看著趙文智,趙文智馬上露出一副渴望聆聽的模樣,郭琮琦這才老氣橫秋地說:「我老家有句話:『趕盡殺絕』!明天在立法院會國事論談時,我會針對『棠堯石化』的虛報賬目資料、欺騙投資大眾、掏空資產、公私不分這方面,請求司法單位主動偵查,當然啦,我不會只針對『棠堯石化』,對於其他有財務危機等公司我也會順便一起打落水狗,要撈,就一次撈個夠!」
「果然是『與君一席話』啊……」趙文智馬上捧了回去:「郭大立委如此神機妙算,那小弟就在這兒等候佳音囉……不,這樣哪能表達出小弟對您的敬愛呢?不如這樣吧,小弟明天也去趟立法院旁聽一下,讓我也見識見識一位真知灼見的民意代表是如何勤奮問政的?」
「好啊!」郭琮琦捻熄了煙頭,得意地笑說:「明天就等你過來看看我大顯雄風了,哈哈哈。」就在郭琮琦起身要走時,趙文智又喊住了他:「郭委員,那……『棠堯石化』的員工,怎麼辦呢?」
郭琮琦驚訝地看著他:「我沒聽錯吧?他們的死活,干我屁事啊?明天見囉!」
送走了討厭的金主,趙文智一個人坐在空無一人的董事長貴賓室裡,靜靜地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色由明變暗,由亮變黃,逐漸融入黑暗的擁抱中。萬家燈火在眾多建築裡靜靜閃爍,他喜悅的心情也慢慢地沉澱下來。
「辛苦了這三年……我終於成功地扳倒他了!」
看了看手錶,已經八點多,同事們早就下班回家。趙文智料定外頭沒人,這才推開董事長賓貴室的玻璃門,正要邁步走出時,忽然瞄見右方有一人影端坐秘書桌裡。
「是你?解秘書?你不是在醫院陪董事長嗎?什麼時候回來的?」趙文智訝然地問。
解秋玥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回話。
趙文智走到她的身旁,慢慢地蹲在她的面前,將她的椅子轉了過來,並且將雙手放在從她俏麗短裙裡伸出來的大腿上,來回地游移著,柔聲的說:「秋玥,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有今日,你知道嗎?我們終於成功了!我們終於打倒那個『老頭子』了!」
解秋玥睜大了雙眼,更疑惑地看著他。
趙文智彎下了腰,將頭輕輕放在她腿上,再將她的短裙往上再推,他不停地用臉摩擦解秋玥溫暖白嫩的大腿,直到雙手將裙子整個褪到解秋玥的腰際,露出黑色蕾絲的底褲來……
「秋玥,我想要……」
趙文智並未察覺解秋玥竟然毫無任何反應。他抬起了頭,正好也看到解秋玥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他輕輕吻上了她的嘴,而她的雙唇冰涼、陌生;他好奇地看著解秋玥,不過此時慾火焚身,也顧不得她的感受了,他拉起她的手,就牽著向董事長貴賓室裡走。
兩人進了董事長室後,趙文智迅速地反鎖上門,他看著解秋玥,先是來個激烈舌吻,再將她重重地摔到沙發上。他粗魯地將毫不掙扎的解秋玥身上襯衫迅速扯掉,黑色半罩內衣緊緊包裹下的渾圓雙峰馬上彈跳在他面前,他又將解秋玥翻倒在沙發上,用力拉下她的短裙……
他將已經半裸的解秋玥移到沙發椅扶手上,讓她的臀部性感地翹起,接著趙文智左手強按住她的頭,右手已然高高舉起:「現在,就讓我們在這老頭子的辦公室裡,好好慶祝一下吧?」
「趴!趴!」他狠狠地往挺翹部位拍了兩下。
「咦!怎……怎麼會有這麼多灰塵?!」一股刺鼻的粉塵讓趙文智相當難受,忍不住大聲咒罵!
「因為那是……好幾年沒洗抱枕啊。」
「誰……誰在說話?!你……你不是解秋玥……你是誰?!」趙文智嚇得雙腿發軟,整個人往後跌坐。
就見剛剛解秋玥玉體橫臥的位置,裸女竟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老舊破爛的抱枕,而那有如鬼魅般的怪聲音,竟然是來自於趙文智後上方!
趙文智滿臉驚嚇地慢慢轉過頭,在他剛才還坐的董事長椅所面對的落地窗外,一個金髮帥哥站在外面微笑著看著他。
「安……安倍老師?不……不可……不可能哪?」
「為什麼不可能?」安倍還是高興地站著,只不過,他的嘴並沒有開啟,那聲音究竟是……
「這是我跟你心裡通話的聲音。」
趙文智又嚇了一跳!但他將身體轉過來:「咦……咦?」卻又發現一個更驚人的事實!
「這……這不是十六樓嗎?外……外面怎麼能站人?難,難道說他是浮在空中?!」趙文智不敢相信眼前的怪事,一聲狂喊,拎著西裝外套就沒命地往外衝!
此時,從門後閃出一個瘦高人影,他看著趙文智倉皇失措地落跑,安倍晴實摸了摸他那飄逸蓬鬆的金髮:「這樣就嚇跑了?真無聊。」
接著,他將手裡的東西隨手就丟進垃圾桶裡,那是一張被揉爛的小紙人。安倍拿起桌上的電話,熟悉地按了十個號碼:「喂,解小姐的事問清楚了嗎?」
在電話的另一頭,我看了看任重道,又看了看坐在趙令璽病床旁不住啜泣的解秋玥,小聲地說:「嗯!她把她和趙文智的所有事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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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12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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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18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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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看著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滿管子的趙令璽,解秋玥兩眼無神地盯著點滴瓶,一顆顆的葡萄糖營養劑規律般地往下掉,也喚起她與趙文智交往的過往……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大概是在兩年半前,那時,只覺得他是一個「企桃囝仔」,頭髮亂得像個鳥窩、襯衫穿的邋遢鬆垮,也不燙一下,而且煙不離手,一張嘴,難聞的口氣和煙垢真讓人難以忍受。不知道為什麼董事長要把這人找進公司來,還要他從基層好好學習?
沒想到,一個月後,這個人竟然公司上上下下全都相識,每到中午休息時,就見他四處和同事打招呼、閒哈拉,每個人的公私生活,他都瞭若指掌、如數家珍,還安排了公司少見的幾次公司男女同事聯誼,湊合了好幾對,讓人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這時候,竟然又發生了一件事情,讓他在公司裡聲名大噪。
那是一次原料採購案,他和業務經理一起與上游廠商談判原料漲價的事情。對方吃定我們是剛成立的公司,原料說漲就漲。業務經理原先只想帶趙文智去見習。但在談判的過程中,對方的態度十分傲慢,而且表示高雄地區就只有他從中亞地區進口、提供這些優質原料,如果不照他們開出來的價錢,那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業務經理為了達成任務,拚命低聲下氣地請求,只有趙文智一個人,睥睨地看著對方,他只說了一句話,一句話就把情勢全部扭轉過來。
「我工作可以不要,你生意也可以不做,但我也保證,沒了這筆生意,你一家也不得安寧……你要不要試試?」
對方先是一愣,卻發覺趙文智絕不是裝腔作勢,因為他眼神裡那股殺氣,彷彿你現在不答應他,下一秒他就會採取行動!
對方廠商還想虛張聲勢一下:「你……你想怎麼樣?別以為我……我怕你!」
趙文智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兩眼直直盯著對方的眼睛,瞳孔散發出的殺機,讓對方不由得不低下頭!
這筆生意一談成,讓趙文智不但成為公司裡的英雄,趙董事長更是樂不可支,隔天召他到辦公室,準備嘉獎他一番!
他進董事長室前,就坐在我身前的沙發椅子上,我偷眼看他,這才發現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已經變了!不但頭髮梳得漂亮整齊,連西裝看起來也高尚大方,而且也不翹腿,就這麼畢恭畢敬、直挺挺地正坐著,看他這麼嚴肅,我都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解……解秘書是吧?對不起,你的名字我不會念,所以從來不敢跟你打招呼。」他似乎聽見我的竊笑,尷尬地打著招呼,
「喔……那個字念『月』……但不是月亮的意思。」我故作冷漠地回他。
「喔,難怪啊……」他自言自語地冒出這句話,就沒再說什麼了。
幾分鐘後,董事長找他,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就出來了,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就在要跨出我的視線時,我終於忍不住叫了他:「你剛才說難怪……難怪什麼啊?」
「咦……喔,難怪,難怪大家都說你是『月下美人』呢。因為你連講起話來都這麼優雅嫵媚。」
剎時間,我的心頭好像被一股暖流溫柔的包圍。我當然知道公司同事對我的評價,因為我皮膚黑、不愛社交、穿著老氣、從不打扮,在我背後,他們不是叫我「黑面解」,就叫我「糙老處女」,哪有人叫我「月下美人」?可是,哪個女人不愛聽好話?哪個女人不愛聽讚美,我只記得臉上一陣發燒,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大步離去。
一個月後,公司又公佈了兩件事,一是遷到台北,另一件就是他升為業務部副理。
才兩個月的時間,這個人竟然從小業務員,高昇到業務部副理!這讓人不得不懷疑他與董事長有什麼關係?不過他所展現的企圖心和決斷力卻讓每個人都不得不佩服!他身先士卒,一個人就囊括了六成以上的業務,在他手下的業務員,沒有一個是軟腳蝦,個個獨當一面,幹練非常。因為如果拿不出成績,三天他就叫人滾蛋!
看到優秀的業績,董事長笑得闔不攏嘴,有一天,他在董事長室裡和任總聊天,卻被我聽到一個「八卦」。
「重道,偶不素套早就共過了嗎?『虎父無犬子』!現在證明偶縮的話沒錯了吧?」
「呵呵呵,那還用董事長說嗎?這是當然的羅!」
這時我只是粗略地猜到趙文智和董事長的關係「匪淺」,一年之後,當一位業務部經理、兩位財務部副理、三位採購部高專一一去職,一天晚上八點多,任總憂心忡忡地找董事長商討:「這樣下去,董事長,這可不是長久之計啊……趙文智他……」
「嗯,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可是……重道啊,我們認識,有十年以上了吧?」
「正確地來說,是十七年零三個月。」
「重道,你知道我那兩個孩子,現在都已經三十多歲了,一個在國外念藝術,一個嫁到日本,他們兩個人對我的事業根本不感興趣啊……只有阿三(趙文智小名),阿三的表現和當年的我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從門縫裡,我看到任總經理坐在董事長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他歎了一口氣,才語重心長地說:「趙廠長(趙令璽上一間公司的職稱),說實在的,這公司沒了他,業績成長不會這麼迅速驚人。但他排除異己,完全不留餘地;籠絡人心,又無所不用其極,金錢、女人什麼都使了出來……儘管公司業績暴增,但是公司裡的文化倫理也被他弄得烏煙瘴氣!」
「重道兄,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讓他再試試吧?要不然,也可以調他到其他部門啊。」
兩人的對話還沒結束,董事長就把我給叫了進去:「解秘書,麻煩你進來一下。」
「剛才我們的話,你聽見了嗎?」董事長微笑地對著我說。
「報告董事長,沒有。」我很乖覺地回答。
董事長和任總經理對看了一眼,董事長便問:「解小姐,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用你做秘書嗎?」
「報告董事長,不知道。」我回答得也很簡短。
「因為你很聰明、能幹,最重要的是,你把你的美貌藏在你的才幹裡。」任重道從沙發上挺了挺身子:「董事長希望,你能幫我們盯一下業務部副理,趙文智。」
「是的,我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解秘書。」董事長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走到我的面前:「秋玥,趙副理是我兒子,最小的兒子,這件事,只有你、我和任總經理知情。我要你幫我盯著他,好,好,地,看,著,他。」
「是的,我瞭解了。」
「你可以先下班了。解小姐。」就在我轉身離去的當兒,趙董事長在我背後補了一句話:「明天早上,請你打一份公文,內容是,將趙文智由業務部副理……」他看著任總,斬釘截鐵地說:「升為業務部經理。」
第五十二章
「啊……他又陞官了?!」
「這個人,把所有擋住他仕途的人全都擠走了,能不升嗎?」
就在我穿過在公佈欄前議論紛紛的眾人,要進到董事長室時,一個人叫住了我:「解小姐!」
「嗯,是你。什麼事?」看著害羞的趙文智,我的心頭忽然有股心疼的衝動。
「嗯……我只想說,很感謝你。」
此時我才正眼看著他,故作冷漠地說:「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能升為經理,是你自己立下的功,我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那我……」他看我轉身就走,連忙叫住了我:「我……我可不可以請你……請你賞光吃個飯哪?」
「我想這樣不太好吧……我,」這時我突然想起董事長昨晚的交代,連忙改口:「嗯,幾點?在哪兒?」
「咦……喔!我馬上……馬上找……」他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爽快就答應他,連忙將口袋裡的PDA拿出來,熟練地點了點:「嗯,好,今天晚上下班,我來接你,我保證,讓你吃些不一樣的!」
的確不一樣!他帶我到陽明山後山的一間用木架搭起的餐廳,沒有菜單,沒有空調,只有他和老闆親切的寒暄,以及一樣樣老闆自己亂炒的菜。我們兩個一邊品茗,一邊浸淫徐徐涼風的靜謐氛圍;他毫不保留地說出他以前的種種,包括他是個私生子。原來當年他的母親未婚懷孕,不見容於親友家人,只好一個人離家出走,在生下他後,又為了賺錢養他,造成職業傷害而殘廢。以至於他高中沒畢業就混黑社會,直到他出了事,認識了兩個貴人:一個是姓吳的記者捐血救了他,另一個就是趙董事長。
「在我心目中,他(趙董)是我最崇拜的人。我發誓,要不計一切手段來幫助他,幫助公司。」
此時我才聯想起董事長的話和他的身份,一時間只能默默看著他不停地說他的抱負、他的理念。其實,他與董事長眉宇間十分神似。兩人也都有愛挑戰、不服輸的個性。
「你在想什麼?我說這些很無聊呵?」他停下來,喝了口茶,溫柔地問著我。
糟了!剛才我只顧著想他與董事長的關係,他說了什麼我一件也沒聽進去。不過習慣淡漠待人的我,早已熟悉如何處理這類尷尬時刻。我笑了一聲,拿起了外套:「走吧,夜深了,明早還要上班呢。」
回想到這兒,我又忍不住睜眼看了看床上的趙董事長,還有坐在他床旁、滿臉焦躁的任總經理,以及那一位又高又瘦、有著滿頭亂髮的年輕記者,剛才他進房裡,一見到我就開口問:「『魘鎮』安放在哪裡,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救趙董,還來得及。」
「魘鎮」?我當然知道放在那裡。因為,這是我最愛的人,叫我做一件最不想辦的事。
隨著我們兩人交往日深,我投進的感情也愈來愈多。他不希望我們的戀情被公司同事知道,所以在公司裡我們兩人一個月甚至不會講超過十句話;但在下班後,不是我到他家,就是他到我住處,沒多久,我的「第一次」就獻給了他,而他,也發現了我的一個秘密:在做愛時,他愈是狂暴,我愈興奮,換言之,我有被虐狂的傾向,這讓我更離不開他了。因為,只有他瞭解我的「需求」。直到他問了一個問題,所有的禍根就從那天開始……
「玥,我是不是趙令璽的兒子?」
那時的我,整個人正半跪著趴在床上,頭上還戴著個皮套,享受著呼吸困難的恐懼和交合的歡愉,他沒來由冒出這一句話,我整個人的頭腦忽然間清醒過來。
「你……你說什麼……我……我不懂……」
他一面搖晃著臀部,一面收緊頭套的繩索,我只感覺到來自雙腿間的快感和頸部的緊錮交叉糾纏刺激,他看我沒有回話,動作更加強烈!從後方來的撞擊一次又一次充滿我的身體,讓我幾乎因連續的高潮而暈眩了過去!
「到底是不是?你聽到我說的了!到底是不是!」
「是……是……!他是你……你爸爸……!」
話才說完,剎那間,他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從我體內裡抽離,一個人蜷縮在角落,不停地顫抖著,我趕緊取下頭套,正想過去安慰他,他的眼神,卻露出我從沒見過的凶狠憤怒:「別過來!」
「智……我……」我整個人被他這怪異舉動給嚇呆了。
「上週末,我的母親走了……她走前,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
他看著我,眼眶裡全都是淚:「你不能想像我現在的心情……我最愛的人,竟然是被我最敬重的人傷害、拋棄,讓她抑鬱而終……我……我……好恨!」
我怎麼能體會他的心情呢?試問這世上又有多少人可以體會呢?
就這樣,我不但成為他的性奴隸,也成為他復仇的共犯,他叫我做一切事情,我都無怨無悔,包括對趙董復仇的所有的行程與計劃,還有他與其他財團合作,打算分解拍賣公司的事……
……當解秋玥靜靜地說完他與趙文智的過往後,病房裡靜得出奇,只有任總緊閉雙眼,沉重的呼吸聲在房裡重重地迴響著。驀然間任總從椅子上衝了出來,一把就抓著解秋玥的衣領,怒氣沖沖地質問著:「你為什麼要幫助他?我和趙董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啊?他給了你什麼好處?錢嗎?職位嗎?還是……?」
「我愛他,他是我最愛的人,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贖他所有的罪愆。」看著任重道,解秋玥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說了這句話。
幾天以來,已經好久沒有任何反應的趙令璽,竟然從緊閉的眼角,流出兩行眼淚!似乎他也感受到解秋玥對趙文智的癡,和對他的愛。
我走過去,輕輕將手放在解秋玥的肩頭上:「沒事了,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沒事了……」
就在那一瞬間,我已經從解秋玥的心殿,察覺到「魘鎮」埋在辦公室裡的位置。晚上九點多,我飆著那輛「野狼一二五」,大約在半個小時後,我來到了「棠堯石化企業」辦公大樓的十六樓,在沙發上,舒服躺著在看「大和撫子」重播的,正是那陰陽師安倍晴實。
他看到我,微笑著點點頭,緩緩地站了起來:「吳桑,知道位置了嗎?」
「當然;」我一面從背包裡掏出羅盤,一面開始找方位:「沒問到,我也不會回來。嗯,讓我看看……有了,在這裡!」
我低著看著方位,一面走到董事長座位後方的柱子旁,抬頭一看天花板:「在這兒了。」
踩著櫃子,我小心翼翼地站上去,將天花板輕輕推開一個小洞,將手探進去掏了許久,忽然間,一個刺痛感猛然從我的食指傳來,我忍不住叫了出來,乾脆將整片天花板拆下來,將頭探上一看,果然發現在黑暗的一角,有著一個大約十七公分長,七公分寬,五公分高,用大理石做的棺木,在旁邊,還放了不少超小型的三角釘,我皺著眉,將右手食指放進口中減低痛楚,再用左手將那小棺木取下。
安倍晴實在底下一直看著我的所做所為,將我手中的棺木接住。我們將這在燈光下發出慘綠光芒的小棺木放在董事長桌上打開,在裡頭看到另一個紙做的小船倒覆在裡面;再將紙拆開,裡面畫著兩把刀,一把刀鋒上寫著趙令璽的姓名,另一把則寫著他的生辰八字,如果沒猜錯,是用手指割破的血來寫的。
看到這兒,我不禁搖搖頭:「趙文智太狠了,這種『魘鎮』他也使得出來?!」
安倍晴實好奇地問:「吳桑,能不能說明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魘鎮』,又名『饜勝』,其實自古以來,在中國的起厝風水中,就普遍地使用『魘鎮』法。『魘鎮』法有利有弊,如果使用得當,可以保佑後代子孫榮華富貴不盡,事業一帆風順;但如果被蓄意惡用,被害人就有可能喪心病狂、六親不認,甚至家破人亡、禍延子孫!」我正色地說
清初四大懸案之中,其中有一案就是在清朝康熙晚年,眾皇子為了爭奪皇位,皇長子竟然對皇太子下了「魘鎮」!讓皇太子失魂落魄,惶惶不可終日,最後因行為乖張怪異而失去繼承權。可見「魘鎮」之影響力實在駭人。
所以,當我聽到安倍晴實的說法後,我苦苦思索,再依據趙董事長的「病情」,這才想起古有「魘鎮」之攝魂害人之法,但這需得趙董事長身邊之親信方能不動聲色,施此惡咒。因此我與安倍商量的結果,先將任重道剔除,結果只剩解秋玥的嫌疑最大,而安倍也懷疑趙文智牽涉其中,因此我們兵分兩路,一個找解秋玥,一個找趙文智,果然讓我們破了這百年來少見的邪法!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8 20:53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五十三章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點十五分;地點:立法院三樓,郭琮琦委員辦公室外走廊。
曾慶偉不停地看著鐘,焦急的心情溢於言表,一面喃喃自語地念著:「奇怪,半個小時前就該到啦?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呢?」
根據上週五「矯正」提出的計劃:在星期二上午立院「國事論談」,當郭琮琦準備從辦公室走出,到議場大廳演講之前,就由曾慶偉先介紹錢昆虎,說明他女兒被砂石車輾斃、希望有民代能夠開記者會,將所有受害家庭聯合聲援;而關禮娟則是「臨時」出現的國會記者,將整個「攔轎伸冤」的過程全部拍攝下來,郭琮琦在媒體的採訪下,定當有所回應,而此時陳良邦和羅蘋隨後出現,便有足夠的時間給他來個……
而在郭琮琦上台演說時,咒法一但發作,郭琮琦勢必會在演說台前懺悔自己以往的惡形惡狀,屆時再加上關禮娟的SNG傳送到電視上,為民除害的「DOUBLE J」又將會被世人歌頌……
就在曾慶偉傷神之際,手機響了,他馬上接通,對方傳來十分熟悉的聲音:「我錢昆虎……不是,我是『公理』啦……『秩序』是嗎?」
「對啦,」曾慶偉一陣竊笑,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用代號?不過正事要緊:「你們現在人在哪兒?趕快進來……」接著摀住話筒,小聲地講:「就快輪到委員上台質詢了!時間不多!」
「我也知道啊!」對方的嗓音突然拉高八度:「我從八點五十分就等到現在,但是那兩個人還是不見蹤跡,現在怎麼辦呢?」
曾慶偉想想,原先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此時如果拖延郭琮琦上台的時間,絕對會讓他起疑,事到如今,只好見招拆招。於是他便回錢昆虎:「不要等『審判』和『正義』了!你先進來,十分鐘後,我們在樓上旁聽席碰頭,我馬上撥個電話給『矯正』,看看要怎麼辦?」
「好!咦……我看到『監督』和她的攝影記者了,我先過去打個招呼,待會見!」
掛上電話,曾慶偉馬上撥了「矯正」的電話,接通鈴聲才剛響起,一隻手掌突然拍上他的肩頭,讓他差點嚇到手機也拿不住!
「小偉?你在緊張什麼啊?我待會的講說稿呢?你放那裡去啦?」說話的正是郭琮琦。曾慶偉連忙合上手機:「委員,不好意思,一個女記者說要採訪你……可是到現在還沒來,看來她遲到了,我再CALL她改期好了!」
「好!先改期,今天是場硬仗,我得要好好準備一下……如果這篇講稿能夠讓檢警單位好好辦辦這些營養不良的公司,讓我能順利買下『棠堯石化』,賣個好價錢,再收購其他幾個快倒的工廠……今年的年終你就賺翻羅……哈哈哈!」郭琮琦露出黃中帶黑的牙齒,奸邪地笑著:「快!把稿子給我再潤潤!」
「是的!委員。」曾慶偉將汗擦了擦,坐在電腦前邊打印邊想著:「糟了,『矯正』的電話還沒打呢,不管了,先打印稿子再說……」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點二十五分;地點:立法院二樓旁聽席外走廊。
「還沒來嗎?兩個人的電話都打了吧?」關禮娟低頭看看手錶,不耐煩地說。
「電話不通啊……我一直打也沒有用。」錢昆虎用手不住地在臉旁煽著風,試圖減低一下自己焦燥的情緒,他再拿出手機,按了「重撥」鍵,就在這個時候,穿著西裝的曾慶偉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抱歉抱歉,在處理委員的事情,所以來晚了。」
「不行……他們兩人的手機都沒人接電話……」錢昆虎關上手機:「看來,這回行動可能行不通了,對了,你打電話給『矯正』沒啊?」
「糟了!我一忙給忘了!」曾慶偉大叫:「好!我們先進旁聽席再說。那『監督』,你和攝影師也就位吧。」說完,四個人匆匆地進了旁聽席,碩大的旁聽席裡根本沒人,只有郭琮琦霸氣專橫的演說在大廳裡迴盪著。此時只有一個人,雙手撐在第一排前方的扶手上,冷冷地往下看場內的一切。
今天由於是「國事論談」,所以還有近一百多位的立委出席在會場。
「啊?是『審判』嘛,你已經來了?」一邊走過去向陳良邦打招呼,曾慶偉一邊拿手機打給「矯正」:「喂,我已經看到『審判』了……不過『正義』還沒看到人……對……」
就在曾慶偉和「矯正」通話時,錢昆虎焦急地問:「咦?『正義』呢?她人到哪去了?」
陳良邦露出詭異怪誕的笑容:「你們早上都不看報紙的啊?」
曾慶偉從昨晚就待在辦公室裡準備資料寫稿到早上,錢昆虎一早從家裡搭公車來立法院,兩個人都搖頭露出茫然的神情,只有關禮娟一蹙眉,忽然間高聲大叫:「難道……難道羅蘋就是那個被害女子?」
「哈哈哈~~~!沒錯!不愧是記者,反應還挺快的。」陳良邦得意洋洋地大笑說著,聲音大到連樓下的立委諸公都忍不住抬頭,探查究竟樓上發生了什麼事。
「到底怎麼回事?有沒有人能夠告訴我啊?」錢昆虎大聲吼著。
關禮娟一面從走道上往後退,一面暗示攝影記者快走:「今天早上,我才聽到同事在說昨晚信義路附近發生的怪命案,一個女孩子死得很慘,而且還被人性侵害……原來,原來就是你!」
「什麼?」錢昆虎看著陳良邦,雙眼圓瞪地說:「你這混蛋!你殺了她?還強暴她?」
「你們知道她和『矯正』亂搞男女關係嗎?你們知道她之前搞援助交際嗎?」陳良邦反問眾人,眾人對看一眼,紛紛搖頭。
「她想做個蕩婦;」陳良邦深吸一口氣,一字字地說著:「我就成全她!」
「你說什麼你!」錢昆虎想到女兒慘死,對於戕害女性的人恨之入骨!向前一躍,一拳就揮向陳良邦:「你這王八蛋!」
「找死!」
陳良邦右手輕抬,一個難以置信的畫面,就這麼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一點十七分;地點:中山北路馬偕醫院一樓急診室。
躺在病床上,我整個人渾身無力。昨晚和安倍晴實在「棠堯石化」的大樓找到「魘鎮」的法器,不料半個小時不到,我就開始頭暈目眩,到後來連站都站不穩,只好送到最近的「馬偕」醫院急診,醫生檢查的結果,證實我中了毒。我大約描述昨晚的經過,他分析我可能中的是一種麻痺性的蛇毒,手指戳傷並不會造成太大傷害,但人一般都會用嘴去吸吮傷口,此時毒性便會藉由腸胃吸收、散播到全身,人就會身體不適了。
好在打了血清後,一覺醒來精神好些,這才發現安倍晴實昨晚一直陪在我身邊,他手上拿著一本書、一隻筆,神情自若地不知在細算什麼,我費盡全力才好不容易坐起了身,他見我醒了過來,馬上把手上的書闔上:「吳桑,好多啦?」
那是一本日文版的《占事略決》,我點點頭,算是回答,正準備下床上廁所時,一個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先是一陣左看右探,才發現我和安倍都在看他。
這個滿頭大汗的冒失鬼還有誰?正是歸霖競。
「吳澧童,你在這兒啊?我找你找好久,手機又沒開……我先到你公司找你,他們說你請假住院了,所以我才殺到這兒來找你……好點沒?好點啦?那我們快走吧!」
「走?走去哪兒?」我好奇地問。
「去立法院!半個小時前,游逸正檢察官收到立法院警衛傳來的消息,說有長相頗似陳良邦的人進了立院旁聽席,他叫我們帶人過去看看,李英才組長叫我先來找你,請你過去幫個忙……咦?這位是……?」
我指指安倍晴實:「他就是我和你們提過日本來的陰陽師,安倍晴實。」
「喔……難怪這麼眼熟!我在報紙上看過你!」歸霖競馬上伸出右手:「別怪我認不出你來,報紙上你穿日本和服嘛……」
安倍晴實也露出燦爛的笑容:「那不是和服,那是日本道服。你最近交了小女朋友,是不是?」
歸霖競張大了嘴,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穿好了衣服,用力拍了他的頭:「走啦!不是要趕到立法院?還不快走!」
上了警車,一路警笛猛響、狂飆街頭,歸霖競忽然想起一事,從公事包裡掏出幾張紙:「嗯,你們總編輯叫我交給你的,說什麼一個楊先生快遞到雜誌社,是份很重要的資料,一定要親手交給你。」
我打開一看,是一堆傳真紙,第一張紙上面大大的寫著「DOUBLE J」,接著寫了六個名詞:審判、公理、監督、正義、秩序;最後一個是矯正,用了一重重的圈圈畫了好幾次,在每個名詞後,都詳細記載著外貌、身材、口音、職業;而在「審判」和「正義」的後面,寫了兩個名字:陳良邦與羅蘋。在「矯正」的後面,用※號標明,用粗筆寫著:此人見過!!必查!
最後還貼個小紙頭,楊主信在上面用圓珠筆潦草地寫著:吳大記者,這是潘神父死去的那天下午傳給我的資料,他說上頭記著使用「愧疚咒」的集團成員,當你遇上這些人的時候,千萬要小心!
第五十四章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停在空中?
為什麼?!為什麼我全身好像被凍住一樣,動也不能動?
眼前那個人是誰?為什麼全身透明?透明到他裡面的血液在滾滾騷動,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還好,眼睛還能動!眼角瞄了一下身邊的人,「秩序」曾慶偉的神情十分古怪,就像親眼看到殭屍從墳墓裡跳出來一樣又驚又駭;「監督」關禮娟的嘴更絕了,人的嘴能張那麼大、那麼久,舌頭還能保持在上下顎中間不動……真他媽的想笑。
不過錢昆虎卻連笑的機會也沒有!因為下一秒鐘,他的兩隻手腕就像人在啃雞翅一般,在清脆的「卡、卡!」聲裡,硬生生地被折斷!
「啊~~~!」淒厲的慘叫,伴隨一陣椎心刺骨的痛楚,從左右手以光速重擊錢昆虎的痛覺神經!他親眼見到他自己像拉弓般的姿勢,左手在前、右手在後地停在空中,而兩隻手腕,原先呈握拳突襲狀,現在竟像在樹枝下倒吊的死人,無力地左右搖晃著。
「痛嗎?很痛嗎?我想真的很痛呵?」陳良邦強忍著笑,手臂置於胸前,右手掌輕撫著下巴,左手指著停留在空中的錢昆虎,像是在欣賞自己剛完成的畫作:「現在告訴我,誰是王八蛋?」
「你他媽混蛋!下三濫!王八蛋加三級!」錢昆虎強忍疼痛,口裡仍喋喋不休地罵著!
就見身體愈來愈透明、愈來愈發亮,而體內的血液與疤痕也漸趨明顯的陳良邦怒髮衝冠,虎目圓睜,咬著牙從喉頭擠出一句話:「找死!」
就聽見「霹靂叭啦」、「噗喳卡吱」的爆裂聲不絕於耳,錢昆虎全身上下的骨頭在一瞬間全部被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強風給擊碎!最慘的是大腿部位!竟然有部分腿骨因為被硬生生地折斷,而從皮膚表層強行突破,血淋淋的白骨上,又夾雜些血肉模糊的肉屑,慘狀讓人不忍卒睹!
強忍著痛,或者早已經痛到快暈厥過去了,錢昆虎一邊抖動著,一邊仍在「碎碎念」著:「媽的混蛋!下三濫!狗娘養的混球!性無能!變態!沒屁眼的無賴……」
陳良邦左手虛空再一扭,就見錢昆虎的頸項間發出「卡嚓」一聲,他的頭一歪,兩眼瞪著像銅鈴一樣大,鮮血從嘴角泊泊冒出,人,就這麼死了!而他的屍體,就像懸在半空中的人偶一樣,孤單卻又恐怖地吊在那兒,而嘴角的血,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
「『矯正』……『矯……正』你快過來……陳良邦,陳良邦他瘋了!」曾慶偉拿著手機,整個人早已嚇得驚惶失措!此時只好不停地用手機求助「矯正」,希望他能解決眼前的危機!
「喔……電話那頭的人是『矯正』哪!那好得很!」陳良邦頭一側,用一對全紅深邃的眼睛「瞄」著曾慶偉:「是不是他?快說!」
曾慶偉萬萬沒有想到,因為他的求救而促發了陳良邦的殺機,他深吸了一口氣,左手向後揮了揮手,低聲說了一句:「快走!」關禮娟見狀,拉著還在認真拍攝的攝影師,一步步地向後退去,曾慶偉看著陳良邦,探試著問:「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如果是……」懸在半空中錢昆虎的屍體忽然「彭」的一聲摔落在走道上,陳良邦看著屍體說:「那你就幫我帶個『massage』給他吧?」
「什麼……什麼『massage』?」
陳良邦並不答腔,曾慶偉以為自己沒聽到,正挺起了身子想聽個仔細,兩股驚人的力道從他腰際兩側襲來,只聽見「噗!噗!」兩聲,他的肚腹間被這兩道強力給撐破,所有的腸、胃和部分內臟就從肚臍正中央爆了開來!
肚破腸流、血肉橫飛的景象,嚇得關禮娟等二人連抬腿移步都困難!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們?」曾慶偉彎著腰,強忍著痛楚,勉力地擠出這幾個字。
「因為殺了你們……」陳良邦指指曾慶偉右手緊握的手機:「『矯正』他才會聽見哪,不好意思,我的『massage』就是這個囉……」
左手一揮,曾慶偉的身軀就像一個破碎的沙包,一路從二樓如拋物線般的丟向一樓大廳,郭琮琦正說到精彩處,「轟」的一聲,就見像一堆爛泥般,腸肚齊飛的曾慶偉剛好就摔在他演講的講台上!
郭琮琦被這突如其來的血人給嚇得魂不附體,兩腿一軟就跌坐在地面上!立法院一樓大廳裡的所有人也都紛紛起立,不是抬頭觀察二樓究竟發生什麼事,就是迅速衝向台前察看。郭琮琦全身發著抖,正茫然無緒的當兒,曾慶偉緊閉的雙眼竟然忽地睜了開來!
「委員……」從曾慶偉的口裡,只能斷續結巴地聽得這幾個字:「快……快走……你……是下一……個……」緊握的手機,也在此時掉落地面。
一道人影像鬼魅般忽然出現在還蹲坐在地上的郭琮琦前面:「想走也走不了!」郭琮琦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一點三十二分;地點:中山北路駛向立法院之警車上。
「不是已經有陳良邦的資料嗎?難道李組長他們沒有去查嗎?」我問。
歸霖競搖搖頭:「有,但是公司留存的是舊資料,他最近搬了新家、換了手機,平時又獨來獨往,沒有人知道他要如何聯絡。」
「這就難怪了;」我看著豎立在眼前的立法院,自言自語地說:「為什麼我總感覺今天好像會發生什麼大事一樣?」
一直不發一語的安倍忽然說:「左青龍、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直符轉為虛詐騰蛇……」他看了我一眼,那對「地焰妖瞳」再次閃耀著銳利光芒:「今天大凶,吳桑,你自己留心出事,我也感覺到了。」
我和歸霖競兩人對看了一眼,一股不祥預感迅速籠罩心頭。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一點三十五分;地點:立法院外,某電視台SNG車外。
當我們匆匆趕到中山南路的立法院外時,就見一群人在圍在某家電視台的SNG車外,每個人表情凝重,不是緊閉雙唇,就是瞠目結舌。在這群人中,我們也看見了拿著手機焦急關切的游逸正檢察官、李英才組長和李秉強督察。
「這……這不會是真的吧……」李英才盯著SNG車裡監視的螢幕,此時也只能說這句話來。
「裡面情況現在怎麼樣?」我好奇地問。
「陳良邦已經殺了四個人了!現在他正挾持著一位立委!」李秉強沉痛地說:「真沒想到這傢伙會這麼狠!」
歸霖競馬上從口袋掏出警槍來:「媽的!幹嘛不衝進去?跟他拼了!」
「問題就是……」游逸正垂頭喪氣地關上了手機:「他強迫所有人不准進去,也不許出來,他已經殺了兩個駐警了,現在所有的立委都集中在大廳演講台前蹲坐著,我們如果貿然進去,極有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死傷。」
「四個人?除了駐警外還有哪兩個人?」我隨即問著。
「根據我的線民告訴我,一個是錢昆虎,另一個是曾慶偉。」游逸正馬上回答。
我看到李秉強的眉毛忽然挑高了一下,雙目緊閉思索著。就在這個時候,石景城和黃欣樺也都抵達現場,就見螢幕裡陳良邦一手抓著不知是死是活的郭琮琦,對著鏡頭厲聲地喊著:「把『矯正』給我找來!」
「『矯正』是誰啊?拍攝畫面的人又是誰啊?」眾人連聲追問,我忽然想起剛剛楊主信的資料,連忙拿出來,把游逸正等人叫到一旁:「你們看,這是潘唐中神父在死去的那天傳真給他學生,他學生再拿給我看的……這是使用『愧疚咒』的組織:『DOUBLE J』的成員名單,裡頭就有提到『矯正』這個人,還有其他人的資料,還有個成員是記者呢,喔!這記者不就是那個關禮娟嗎?她也可能就是在現場做SNG連線的人。」
游逸正只看了一眼,馬上就下了決定:「好!我們就先衝進去,就說我們已經找到『矯正』了!」
「但是我們明明沒有……」歸霖競大聲說著,李秉強卻搶著下令:「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先進去再和他談判!」
「好!」游逸正感激地看著李秉強:「那李督察,就請您來分配任務!」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一點三十八分;地點:立法院二樓旁聽席外盥洗室。
「外頭怎麼鬧哄哄的?發生了什麼事?」正在上廁所的趙文智,聽到幾聲此起彼落的尖叫和零星的槍響,匆促間他穿上了褲子走出去。今天早上,他答應要到立法院旁邊席去旁聽郭琮琦的演說,不過或許是昨晚被安倍晴實嚇破了膽,身體微恙,因此剛到立法院就去拉了場肚子,也正好躲過了陳良邦對錢昆虎、曾慶偉等人的殘酷殺戮。
跨進二樓旁聽席,遠遠一股嗆人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就看到走道有一屍體慘死在那兒,再往下看,一樓大廳的演說講台上,倒著一個看來死前被人狠狠開腸剖肚的男子;前面講台樓梯上密密麻麻坐滿了平時趾高氣昂、如今垂頭喪氣的立委,在而一個男子正用左手掐著郭琮琦,對著一旁的攝影機不時地吼叫著;在攝影機的後方,一年輕女子顫抖著做連線採訪,而她的兩邊,各倒著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看起來也是凶多吉少。
「那不是……陳良邦嗎?」趙文智一想到郭琮琦如果被陳良邦用「愧疚咒」整死,他這些時日苦心積慮拉攏郭家金主、整垮「棠堯石化」的心血不就馬上毀於一旦?在二樓旁聽席上就往一樓大聲罵著:「陳良邦,你這混蛋!你又想幹什麼了!快把郭琮琦給放開!」
「趙文智!我總算看到你了!」陳良邦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頭一抬,他這輩子最恨最干的仇人就在二樓的扶手旁!所有這些時日來因他而起的新仇舊恨、痛苦難受、生人離棄、殘害性命的事全部湧上心頭,他舉起動彈不得的郭琮琦,大聲喊著:「趙文智!你給我下來!」
就見郭琮琦肥胖的身軀,被陳良邦筆直丟向二樓趙文智的扶手牆處!忽然間好像發生六級以上的大地震,二樓的扶手在一剎那間全部斷裂,趙文智和郭琮琦就這麼摔落到地面,不省人事!
看到這個畫面,李秉強拍了拍眾人的肩:「好機會!咱們走!李組長、鬼靈精,你們兩人帶槍從前門進攻,吳澧童、和這……日本人盡可能幫助他們;石景城、黃欣樺你們兩人從左後門走,看看能不能搶救那些受傷的人。」
「我和游逸正……」李秉強也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把左輪手槍:「從前方警衛室直接衝到會場解救人質!」
游逸正馬上接話:「這怎麼可以?督察,您太危險了!」
「是嗎?」李秉強將子彈慢條斯理地塞進彈匣裡:「放心好了,我會照顧我自己!」
一行七人迅速衝進了大廳,開始分頭行動,在進入會場前,李英才對歸霖競說:「不到最後關頭,千萬不要開槍!」
「不開槍?那怎麼殺他?」歸霖競悻悻然地問。
李英才輕輕地推開沉重厚實的大門,一邊探視裡頭情況,一邊回答:「剛剛那兩個駐警就是拔槍射擊,結果陳良邦沒事,兩個駐警各中一彈……你不想死就射射看吧!」
歸霖競吐了吐舌頭:「那怎麼殺他?難不成用髒話殺啊?」
陳良邦正好趨前查看掉落下來的趙文智,離開立委等人尚有三四公尺遠,李英才一馬當先,從前門一躍而入,用槍對準著他:「別動!」歸霖競也立即閃入,馬上躲到右邊立委桌後掏槍瞄準,我和安倍晴實也隨之入內。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陳良邦本人,他身材不高,甚至稍嫌瘦弱單薄;身上絲質紫色襯衫與西裝褲十分筆挺,就連深褐色的鞋子也擦得超亮,頭髮也梳理整齊,絕沒因為適才的廝殺而弄亂了他的整體造型。如果這個人走在街上,相信任何人都只會以為他是個雅痞上班族,而不是現在已經殘殺了宋芳琦、羅傑·翁、賴秀芳、計程車司機、速食店女經理、阿K,還有潘唐中神父、自已同伴羅蘋、錢昆虎、曾慶偉及郭琮琦與趙文智的「人魔」!
不過讓人不解的是:這個背負著十二條人命的「殺人狂」,他的雙眼好像兔子一樣整粒通紅,渾身上下的肌膚好像透明一樣,裡頭血液的脈動幾乎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只不過一般人好像是紅色,而他卻是深黑色……就像全身被黑斑結疤纏繞一樣。
「這兒好冷呢……無厘頭!」歸霖競看著陳良邦,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臂膀。的確,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而且就像冤魂一樣糾纏不休,彷彿手腳都因凍氣而難以施展。陳良邦靜靜盯看著咱們四人一會兒後,我突然發現有妖氣在四周潛伏作祟,還來不及開口,陳良邦就揮舞著雙手:「給我滾出去!」
「謹請天神地祗八百萬神等降臨此座無上靈寶神道加持。瓊矛鏡、笑賜、祓賜、清賜。
六甲六丁天門自成,六戊六巳天門自開,六甲磐垣天門近在,急急如律令……」安倍早就發現陳良邦的不對勁,立刻催起《三祓驅鬼咒》:「快!吳桑,你們快進到這個結界裡!」
就在我要躲進安倍的結界時,就看到立法院長座位左後方的警衛室門驟然打開!只見游逸正一人強行突襲,眾立委見到他拿著槍,不免一陣尖叫!因此也被陳良邦發現我們大玩「聲東擊西」的陰謀,他腰一扭,雙手上的「地獄之火」也由攻擊我們,轉飛向後方!
「不妙!」我心中暗叫!我連忙一個箭步往前衝,先是打出「退魔錄」消減「地獄火」的威力,接著大喊:「游檢察官,你快走!」
「『矯正』?!你終於來了!」
「啊?!」距離陳良邦最近的我,忽地聽見他冒出這句話,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游逸正正疏散立委,對著他們大聲喊著:「跟我來!走這邊!」
「『矯正』?!」這時我突然想起潘唐中神父臨終前的遺言:「『校正時間差……快』!」
天哪!不是「校正時間差……快」!應該是「矯正」是「檢察……官」!
回想起那天我和游逸正、李英才等人去找趙文智時,正好遇上了楊主信去尋「棠堯石化」的穢氣,而潘唐中神父也去了現場拉人,就這麼巧,他和游逸正有一面之緣!而事後他跟蹤關禮娟,察覺了「DOUBLE J」的成員,也看到了「矯正」,但當下他卻沒認出來。直到死前迴光返照才想起……
「他就是『矯正』?」我心頭一亂,眼前的「地獄火」竟像野火燎原般覆蓋了我的全身!我強忍著痛苦,對著急著逃命的立委們說:「別走……不要……跟他走……」
游逸正轉過頭,對著我笑了笑,左手迅速捏了好幾個手訣:「……翁、瑪肯伊、希拉法亞、那不及訶、若亞思……著!」
完了!這是……「愧疚咒」?!
剎時間我的前胸中了一記「愧疚咒」,後背又挨了「地獄火」,兩股惡咒就這麼在我體內來回衝蕩撞擊,我喉頭一甜,鮮血竟從七孔狂噴而出!
果然,是我的大凶之日啊!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8 20:54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五十五章
先往前回推七分二十六秒,「大戰」尚未開始前。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一點四十四分;地點:立法院警衛室外。
一行人分開各自行動後,游逸正、李秉強兩人衝向警衛室,準備等待大廳裡眾人開始對陳良邦攻堅,再開始搶救所有立委人質。游逸正躲在門後,屏氣凝神地觀察門後的情況,警衛室似乎靜到連蟑螂爬過都聽得見,這時李秉強忽然小聲地說:「喂!游檢察官!」
「啊?」
「不要回頭,你已經被逮捕了!」
「什麼?!」當游逸正將頭稍稍偏轉時,冰涼的槍管已經抵住他的臉頰:「我知道你就是『矯正』,現在你告訴我,我們怎麼做才能制得住陳良邦?」
「您……您別開玩笑了……」游逸正想再轉頭時,「嘎嚓!」一聲,他明白後方槍枝子彈已經上了膛,這表示李秉強絕不是在開玩笑。游逸正知道自己的把戲被人看透,便故輕鬆地說:「長官……你怎麼『指控』我就是『矯正』呢?」
「我們來談條件,我告訴你我怎麼知道你是『矯正』,你就告訴我打倒陳良邦的方法。」
「請!」
「第一,你說立法院的警衛告訴你陳良邦進來旁聽的事……立法院的警衛誰認得陳良邦?誰給他照片?資料?就連新聞媒體我們都沒有洩露半點消息,立法院的警衛會認識陳良邦?不可能!除非……你說謊,你的消息來源,絕對不是來自警衛,而是其他人。」
「第二點,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你會對立法院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瞭若指掌,當然,因為有記者現場轉播,直到我看見講台上那位死者手中的手機……我才想到,他一定正和某人通話,通話的人是誰呢?為什麼你又會知道被陳良邦殺死的兩名死者叫錢昆虎和曾慶偉?誰會告訴你這個答案?你所謂的『內線』嗎?這點已經被我推翻了。以此類推,你早就認識這兩個人了!」
「而他會與誰通電話?在我看完了吳澧童手中的資料後,大概就可以推測出來,他是和『JOUBLE J』的首領回報陳良邦和所有意外的過程,而這個領導者就是『矯正』,也就是你!游檢察官!」
「你厲害,您真的很厲害……」雖然靠在門上,游逸正仍伸手鼓掌:「不愧是從美國FBI請回來的專家,這麼一點點線索、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猜到我是『矯正』……了不起!」
「少說廢話了!」李秉強用槍管再往前戳了戳游逸正的臉頰:「快點!我們要怎麼樣才能打倒那個怪物?」
「惟一的方法就是……」游逸正先舉起雙手做假動作,忽地一個左扭腰,就連李秉強還來不及扣板機之前,他的左腳跟已經踢到李秉強的後腦勺,瞬間就將李秉強給踢暈過去!
「唉!早叫你不要冒險嘛,何必賠上一條命呢?」游逸正拾起李秉強緊握的槍,正打算給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秉強一個痛快時,他聽見門縫外傳來安倍晴實的咒語聲,此時如果再不趁亂拯救人質,原先的計劃就毀之一旦,於是游逸正持槍往外衝,執行他的下一計劃。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一點五十七分;地點:立法院大廳內某處。
「小童……小童……醒醒啊……你醒醒啊……」
咦?這不是習學的聲音嗎?她平常都這麼喊我的,怎麼忽然間聽到她叫我呢?我現在人又在哪兒呢?
「小童……我是學學啊……聽到了嗎?」
「聽到了……學學收到請回答,OVER。」不知為什麼興起了一陣調皮,我來個「無線電回應」。
「還好……你沒事就好……」習學的聲音像是放下了沉重擔心的情緒,沒想到下一句話竟就翻臉變樣:「你不是答應我不再去拚命,不再去冒險了嗎?結果呢?」
在一片黑暗中,我什麼也看不到,只好傻笑著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你被別人轟到元神出竅,你不知道嗎?」
元神出竅?!有這麼嚴重嗎?此時我眼前的畫面才像進了黑幽幽的電影院裡,過了五分鐘逐漸熟悉環境和光線一樣……看情況我應該是在某個大廳的高空裡,整個視線還不住地左搖右晃,在我的腳下,我看到石景城、李英才、歸霖競、黃欣樺;還有一個躺在地上,臉朝上昏迷過去的,是李秉強。
「長官怎麼樣?受傷嚴重嗎?」李英才擔心地問。
「李組長,我的專長是檢查死人,至於活人,我比較沒研究……」
在這種時候還能開這種玩笑的,也只有石景城了,他解開李秉強緊扣的領帶,大致檢查翻動幾下,這才鬆了口氣:「沒問題啦,沒有傷口。只是被重物敲擊到後腦暈過去而已,看情況游逸正還來不及下殺手,就匆匆離開了。」
此時歸霖競才吁了口氣:「早叫李督察不要冒險了,現在可好?所有的立委全都在游檢察官的掌握中,他到底想幹什麼啊?如果要釋放人質,為什麼不當時就將眾人從大門口放走?」
「不知道……」石景城看著滿腹牢騷的歸霖競:「現在我和歸霖競一起去找他談談吧,李組長和黃欣樺檢察官,先找人將李督察送醫急救、再調派些人手,把立法院給包圍住,我猜……游檢察官把在場所有立委全部當做人質,一定有他的陰謀!」
黃欣樺氣得破口大罵:「別再叫他什麼檢察官了!他根本不配!他……他還把……吳澧童給……給打死了……!嗚……」話還沒說完,黃欣樺竟然眾人前面放聲大哭起來!
李英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說:「放心好了,那個日本道士不是叫我們去處理自己的事嗎?『無厘頭』的事情就交給他好了,他們那種陰陽法術可以把他救回來的!石法醫,對不對?」
「咦……啊?……對!」石景城完全沒聽見李英才的話,因為他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好了!咱們快分頭進行吧!歸霖競,咱們走!」
此刻我又飄回大廳,在裡頭,除了幾個躺在地上的人外,還有兩個人在相互對峙著,一個好像是安倍晴實,另一個好像是陳良邦。
就見陳良邦蜷縮著身子,大口急促地呼吸,「呼!呼!」的嗚響讓我聯想起夏日郊區的青蛙!他似乎想將週遭所有的氧氣全部擠縮在他的肺裡,不一會,他將頭抬起,整個人又全然不同了!
除了更加容光煥發、精神奕奕外,臉上的暗黑陰氣也更加深褐眩亮,面目也更加猙獰恐怖!
「喔~~~!這種感覺棒透了!原來打倒那個記者,會有這麼棒的感受!」陳良邦雙手一張,稍一吐氣,數道狠猛的悍強寒氣就往四面八方迅速擴散,甚至在地上劃下一道道風切痕跡,連地毯、辦公桌都被掀翻開來!惟有那道直指安倍晴實的氣,在他面前一公尺處,遏然止住。
安倍晴實目不轉睛地看著陳良邦的變化,他明白,在擊敗五芒星中的趙文智、吳澧童後,這兩人身上的「氣」全都轉移到他的身上!原先已是五芒星中最強的「地獄使者」,經過這樣的成長,實力不知會壯碩到多少倍!
單單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邪惡戾氣,就讓安倍晴實心中一驚。
立法院裡早已空蕩無人,所有的人員都已撤離,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安倍晴實施展日本陰陽法術。他的雙手開始不住捏著手訣,變幻迅速的程度,實在難以相信人的雙手如何能做出這些精準卻又快捷的動作。就見四道光芒從地面竄起,每道光芒裡面彷彿有四個人影在其中晃動,這四個人影分別將陳良邦團團包圍住,但陳良邦的身形也迅速旋轉起伏著,他的雙手不時綻放出點點紅紫色的火花,讓這四個光形人影一直無法靠近他五公尺內。
「哈哈哈……日本的終極陰陽師?不過如此嘛?再強一點!再強一點嘛!」陳良邦見安倍晴實已經施展法術,卻始終拿他沒轍,忍不住出言嘲笑。
安倍晴實並不理會陳良邦的嘲諷,口中喋喋地念著咒語,催動術法:「南方增長天、東方持國天、西方廣目天、北方多聞天,四天王聽令……南斗北斗,三台玉女,左青龍避萬兵,右白虎避不祥,前朱雀避口舌,後玄武避萬鬼,前後輔翼,急急如律令……」
四道光芒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位約三公尺高的巨大將軍:一位全身穿白色甲冑,手持琵琶,正是東方持國天王!另一身著青色甲冑,手握古木寶劍,正是南方增長天王!另一全身紅色甲冑,手纏一赤龍還不時吐信,正是西方廣目天王!最後一位綠色甲冑,右手持寶傘、左手臥神鼠,正是以制服魔眾著稱的北方多聞天王!
「你以為……我是你的下一個『巴得利』嗎?那你就錯了!」安倍晴實雙眼一瞪,「地焰妖瞳」竟然變成如陳良邦一般,滿眼赤紅!
「『巴得利』?!那是什麼意思?」陳良邦還沒搞清楚安倍晴實說了些什麼,就看到四天王分別使出個人拿手兵器,揮舞著巨大身軀,開始從四方擒拿陳良邦!
「小童、小童,你還在嗎?」
習學的聲音又在耳旁響起,我開始顧盼找尋聲音的來源,卻始終不見她的人影。「我還在啊!你在哪兒啊?」
「小童,我跟你說:安倍晴實不是陳良邦的對手。勝算癥結是在你的身上!」
「我?!」
「難道你不明白,就是因為你,所以『五芒星』才會齊聚嗎?」
「我?!」
「三年前,如果不是你幫了趙令璽,救了趙文智,趙文智早死在那次群毆裡了!如果趙文智不被趙令璽接到台北,認識解秋玥,就不會出現『弒父之人』!陳良邦若不被趙文智因公務陷害,就不會出現『地獄使者』!趙文智若不是中了陳良邦的『愧疚咒』,趙令璽也不會從日本請安倍晴實這個『異端教徒』來保護他的私生子,更不會有游逸正這個『亂倫之後』出來攪局!這都是因為你……」說到這兒,她忽然停住不說了。
真的嗎?在聽完習學的分析後,我赫然發覺原來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種下的因,才會有今日的果。「咦……!」我忽然覺得奇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你怎麼知道游逸正是『亂倫之後』?」
「你先別管這麼多!你必須先打倒陳良邦,讓五芒星合而為一!」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五芒星合而為一?五芒星會讓撒旦復活,它會給這世界帶來毀滅,他……」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你才是最有資格繼承地獄邪惡力量的人!因為你是『人魔混血』!」
「我?!」我是人魔混血?!我的腦海裡突然出現與安倍晴實第一次碰面時,他在記者會的現場對著我的方向說:「那邊有很重的妖氣!」還有他問我那些讓我迷惑很久的事:「你身邊有沒有『晝伏夜出』的朋友」「難道不知道你已經不是人了嗎?」
而潘唐中神父在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現在也浮現在耳旁:「吳大記者……你也是五芒星之一!」
我就是五芒星?是我把五芒星給聚集在一起的?
天哪!難道這成百上千的人,都是因我而死的?
為什麼『人魔混血』會是我?難道我不是人類?
此時,安倍晴實與陳良邦的對決也進入白熱化!
第五十六章
儘管陳良邦身懷絕技、魔力超強,不過在面對降妖除魔的最強「四天王」時,也不禁左逃右閃、進退狼狽了!
持國天王彈動著他的琵琶,發出陣陣制魔梵音;增長天王的古木寶劍,刺向陳良邦身上每一死穴;廣目天王的赤龍屢屢吐信,紫青烈焰不時地將陳良邦的衣服燒出一個個焦黑破洞;而多聞天王更是將「伏魔傘」旋飛在陳良邦的四周,讓他的「地獄之火」無法如願施展!
「可惡!真沒想到這日本和尚竟然如此厲害!」陳良邦不禁暗自咒罵著!本來就對靈界不熟的他,只是在偶發情況下成為「地獄使者」,對付一般人類當然易如反掌,但要對付仙界諸神卻絕不如想像中簡單,他一方面在四天王的包抄下快速移形,閃躲他們的致命攻勢,一方面雙手也不閒著,「地獄之火」醞釀在雙掌中,從星星之火逐漸形成紅中帶黑的晶球,稍有破綻,就疾射向眾神明或操控者安倍晴實,安倍的確是個高強的陰陽師,他所設下的「北斗阿彌真降結界」,也讓陳良邦的攻擊屢屢失效。
陳良邦當然不是呆子!就在他上騰下屈間,他察覺安倍晴實始終不丁不八地站在原地,不敢寸離,可見他的「罩門」就在……就見陳良邦搏搖直上,躍升半空中再滴溜溜地轉了幾轉,八八六十四道「魔爪利刃」向四面八方無聲無息的襲來,硬是將安倍的結界射穿了幾個破洞。
「糟糕!吳桑的身體……」
安倍晴實連忙催動眾神的防衛,並立刻蹲低,將躺在地上毫無動靜的我用力扯離,原先滴水不漏的結界,在此刻因「氣」的流動,而出現了些微的變化,這個變化,除了陳良邦發現了,還有另一個五芒星也發現了!
一把利刃,在安倍的後方閃放出隱隱殺機!
「不好!安倍法師!」我不禁大叫!
「咦?!」
一股劇痛,從安倍的右後腰傳來,安倍蹙眉回頭一看,竟是早該粉身碎骨的趙文智從後刺上致命一擊!
「死日本鬼子!竟然破壞我的復仇計劃!」趙文智像是毫髮未傷地站了起來,刺了一刀後馬上向後一彈。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勾陳、白虎式神出來!」儘管傷勢嚴重,強忍著痛,安倍不加思索就念出言家九字咒法,先護住自己的傷口,再趁勢驅離趙文智和陳良邦的下一步攻擊。就見兩個透明人形在他身邊出現,一個以極其巧妙的手法點穴止血,另一個驀然暴長,將安倍和我的身體團團圍住。
「小童,你再不回去,安倍就危險了!」
聽到習學的指點,當然明白此刻我再不轉醒,不但安倍沒辦法應付兩個深不可測的敵人,就連我可能也難以全身而退!我凝神一定,將「精、氣、神」三元集合在雙眉中間,「咻!」的一聲,我已經感受到身上前胸後背上的多處疼痛,這也表示:我已經靈身合一了。
「記得!小童!一定要把『邪惡之權』給拿回來!千萬記得!」習學的最後交代還在我耳旁嗡嗡做響。
我微微睜開雙眼,就看到趙文智又要從安倍後方進行下一次的偷襲,我看準目標,氣灌右腳,趙文智往前一撲,我的右腳掌也向上一伸……
「喔嗚……我咧!」趙文智怎麼樣也沒想到,癱成一堆爛泥的我,竟忽然轉醒,他的「寶貝」不偏不倚,剛好迎向我的右腳,他前撲的衝勁和我前踢的力道相乘……鐵定一段時間之內他的寶貝是無法使「壞」了!
這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吳桑,你醒過了啦……」安倍還是露出他那稚氣親切的笑容,不過他的臉色也愈來愈蒼白,微微一笑,整個人就暈死過去了。
四天王在無人操控下,一一縮回「異層」中,瞬間解除了陳良邦的危機,陳良邦不禁志得意滿了起來,他料到安倍在攻守間一定顧此失彼,如果攻擊我的肉身,他的「結界」一定變薄,果然他的奸計得逞,不過卻是被「程咬金」給搶了先機,而這「程咬金」趙文智也是他此生最痛恨的人。
現在,我必須要做以下決定:是要讓他們兩人打個兩敗俱傷呢?還是跳下與這大惡人來個對決呢!
想到身受重傷的安倍晴實,得先救他出去才是,而趙文智這個弒父無恥的大惡人,就讓他和陳良邦先「拚個高下」吧!已經有了主意,忍著劇痛,連忙從背包裡拿出大張「福德金紙」,幾下撕扯,也撕出了四個紙人。我急忙口中也急急唸咒:「福德公、土地神,急急如律令,各方眾神天將聽我令……」
趙文智已經受了重「傷」,還在地上哼哼唧唧,我一面從上衣口袋拿出紅色自來水紅毛筆,一面扶著安倍晴實,緩緩退到趙文智的身邊:「陳良邦,你別以為只有日本有『四大天王』,告訴你,我們中國的奇門遁甲也有!」
正露出勝利猙獰笑容的陳良邦,笑容就像被凍結一樣凝住不動,那種半笑半哭的臉實在讓我忍俊不住,老半天他才擠出一句話:「你……你說什麼?」
趁他驚魂未定的同時,我也在紙人上畫好了「人形法咒」:「陳兄,這本土化『四天王』和趙文智就交給您啦!」
紙人往空一拋,陳良邦、趙文智都應聲抬頭,我迅速將安倍扶出議堂,臨走前,還不忘再對趙文智的「爛」鳥補上一腳!
「嗚~~~!!!!」
「四大天王現形!」
就見四個模糊人形也以同樣陣勢包圍者陳良邦。剛才吃過大虧的他,連忙後退數步,嚴陣以待。
「吳桑……你……你真的也會……『四天王式』嗎?」當安倍走出門外時,勉強問了我這句。
「當然會囉……劉德華、黎明、郭富城、張學友這『四大天王』啊!」
「啊?!」
此時就聽見陳良邦從議場傳出巨大的咒罵聲:「媽的!死記者!你這王八羔子!竟敢騙我!這是什麼四大天王?!」
「哈哈!我用紙人變了我們的『四大天王』啊!放心好了,雖然是紙人,但還是能抵住他一陣子啦!」我雖面帶微笑,但心中也對陳良邦剛剛的凌厲攻勢感到心驚……這年頭,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二點十七分;地點:立法院二樓會議廳外。
在所有人質被游逸正「轉移」到立院二樓會議廳後,游逸正叫所有立委全部坐好,並且用槍指示只要有任何騷動,他馬上就大開殺戒!眾人不敢反抗,只得一一聽命。待眾人坐定後,游逸正將門關上,在走廊處探聽樓下虛實。
「你把所有立法委員集合到這裡,究竟想幹什麼?」
游逸正看著被他一同挾持而來的關禮娟,露出神秘詭異的笑容:「待會你就知道了,我說『監督』,告訴我,你覺得這個社會的亂源是什麼?」
「什麼意思?」關禮娟對他手上的槍頗為忌憚,不敢胡亂回應。
「我說……是因為這些立法委員,這些行政官員,這些政客哪……『監督』,你可知道當初我在BBS上遇見你的時候,是多麼歡喜啊?」
「你說什麼?你遇上我?」關禮娟轉念一想,這才恍然大悟:「我的天啊!你……你不但是『矯正』,你還是……『夏綠蒂』?!」
「對,我就是『夏綠蒂』!不過……我可不是『矯正』唷!」游逸正此刻彷彿整個人變成另一個身份,就連聲音、語調都完全不同了:「『矯正』是游逸正,『夏綠蒂』就是『夏綠蒂』,這兩個可是不同的人喔!」
「搞什麼東西?」關禮娟愈來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將腦海裡所有曾經看過、聽過的怪事全部掃了一回,忽然間,她明白了,她什麼都明白了!
「我問你,游逸正的身上,到底有幾個人?」
「28個,寶貝,28個人。」看著瞠目結舌的關禮娟,「夏綠蒂」柔聲地說:「我就知道你是『DOUBLE J』裡面最聰明的人!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寧可犧牲其他人,都一定要留你下來的原因!」
「什麼?他們……你說曾慶偉、錢昆虎、羅蘋他們都是被你犧牲的?」關禮娟忍不住熱淚盈眶:「我們為了『DOUBLE J』,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願意忍受,我們把你當成朋友,我們對你言聽計從,你……」
「說真的,『矯正』原先也捨不得殺他們哪,不過有時候你知道,身體是大家共用的,想不想犧牲哪個人,由不得他啊!」「夏綠蒂」先是嬌艷地一笑,然後輕搭上關禮娟的肩膀:「只有我們女人,才瞭解女人。你說是嘛?!現在,你只要聽我的話,我保證我身上其他27個人都不會動你一根寒毛……不過,游逸正我就不知道了,他好像對你有意思喔……哈哈哈……」
一股莫名的寒意,讓曾禮娟從頭到腳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8 21:00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五十七章
「你會操縱攝影機吧?那台Bate cam(指新聞拍攝用的攝影機)還跟外面SNG連線嗎?」「夏綠蒂」在探身確定沒有任何追兵進來後,轉身詢問關禮娟。
關禮娟暗叫不好,剛才叫攝影師趁亂先逃,自己卻被「夏綠蒂」一把抓住,現在可好,連找個同伴照應一下也不可得。當了記者多年,簡單的攝影技能她還會上一點,她點點頭:「我會,而且現在馬上就可以連線。」
「很好!我現在要請『游檢察官』出來為民除害,你沒意見吧?」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你待會就知道了。」
時間:星期二上午十二點三十九分;地點:立法院二樓會議廳內。
「到底什麼時候要放我們出去啊?」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檢察官要帶我們到這裡來呢?」
「誰有移動電話?趕快打電話向外面求救啊?警察在幹什麼啊?這麼久不會進來救我們哪?」
一百多位立法委員,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經歷了一堆生平未見的怪事:一個從天而降、腸胃亂飛的國會助理;一個百來斤的立委竟被人單手扔來丟去,還將二樓整個撞垮;兩個開槍卻相互對射而亡的警衛;還有一個殺氣騰騰的不知名人士四處殺人,槍又打不死;在警方強行衝入、搶救人質的同時,一個檢察官又將後門闖進的同夥給打倒,還拿槍將所有委員趕到二樓會議廳裡……任誰遇到這一連串怪事都丈二和尚摸不著腦,更何況是這些自視甚高、橫行霸道的立委諸公。
「各位立委們,我是新任檢察官游逸正,大家好,今天請各位屈就在這會議室,是有要事請各位『務必』幫忙,解決國家的亂象。」游逸正頓了一頓,對著關禮娟扛著的攝影機繼續說:「也希望全體民眾能幫這個忙,讓政局能夠更和諧,政府能夠更廉潔。」
李英才看著SNG轉播著會議廳裡的一舉一動,每個被拍入鏡的立委無不對著鏡頭痛罵,心下也不禁惴惴不安;「怎麼會被游檢察官給擺了這麼大的一個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正在手足無措的時候,黃欣樺扶著還在拿熱毛巾搓揉著後腦勺的李秉強走了過來,看著畫面,李秉強也不禁沉臉問:「情況有多糟?」
「現在……現在全國民眾都可以藉由SNG的轉播看到『立法院』裡亂成一團的景象,游逸正挾持著近一百五十位的立法委員,沒有人知道他的訴求是什麼?我們已經從各地調派了警員和霹靂小組,不過誰也不敢下令攻堅,警政署長和台北市警局局長已經快到了,現在已經鬧到連『總統』都直接下令關心此事了!」
「唔……有意思,真有意思!」李秉強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鏡頭幾秒後,隨即拿起手機撥號。「長官……你……你打給誰啊?」李英才不假思索地問。
「打給游逸正啊?要不我們怎麼知道他的訴求是什麼?」
「我們已經試過了,那間會議室因為空間最大,所以許多國防、財經等與官員的質詢都在那裡開會,也因此那間的收訊最差,為的就是怕大家的手機亂響,通話時吵到質詢雙方。」
「好傢伙!他是有備而來!難怪他找了台攝影機在會議室裡!只讓他一個人能夠對外通訊,來完成他的個人秀!」李秉強看著鏡頭,就見一個瘦小,年約五十來歲的男子在大家的簇擁下走到游逸正的面前,意正辭嚴地說:「我代表在場所有立法同仁,想跟你談談你的訴求及希望。」
「『立法院長』,黃柄璟是吧?」游逸正用李秉強的九○制式手槍敲了敲後頸,跳到講桌上坐了下來,看著前方頭髮重新梳得油亮,深色西裝筆挺,儘管個子不高,但是雙眼炯炯有神,聲音洪亮清晰的黃柄璟:「好啊,我本來也想先麻煩你出來和全國民眾聊聊,畢竟,你是立院大家長嘛,好!請說,我聽。」
「首先,你先放了所有立委。」
「為什麼?我本來就是要以你們做人質啊。」
「要不,你告訴我們你的要求,我和警方或政府單位談。」
「我剛已經說啦,我要的是社會的正義、政局的安定、政府的廉能和社會的和諧,喔~~院長,我剛上電視說的話,你都沒在聽喔。」
「啊咳……不是……我聽啦……」黃柄璟咳了一下遮掩尷尬:「你的要求過於籠統,我想一時三刻不容易做到,不如這樣吧,你把你的想法寫下來,我可以幫你向行政院長或總統反應貴部的心聲。」
「做不到?為什麼做不到?」游逸正跳下,走近矮他一個半頭的黃柄璟說:「要改善我剛說的不良環境很簡單哪,只要各位和全國民眾和我配合,就能做的到。」
「配合?我們和全國民眾?怎麼配合?」黃柄璟好奇地問。
「院長,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指定你和我談嗎?」游逸正話鋒一轉,開始繞著黃柄璟上下打量。
黃柄璟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心虛地說:「不知道,因為我是院長嘛。」
「不!你的選區是在雲嘉地區,是吧?您還記得在十多年前,您還是縣議員呢,那時,有個老婦人說她的土地被人詐騙侵佔,結果你出面調停時,對方用錢將你收買,你便鼓動法官判決老婦敗訴,這事,你還記得嗎?」
「哪……哪有此事?」才剛聽完,黃柄璟的臉馬上一陣青一陣白,看著自己黨團立委對自己投向疑惑的眼光:「絕無此事!沒有,我沒有!」
「沒有?嗯!好,沒有。」游逸正從懷裡掏出一本破舊存折:「這是當年你收受款項的金額數字,你可能把存摺作廢丟棄,不巧卻落在我的手中。喔,讓我看看封面:存戶姓名,黃柄璟,當年還是用手寫的呢,存款金額,三月十日,五十萬,十月二十三日,又一筆五十萬,為了這區區一百萬,就能出賣你的人格……啊?」
「拿過來!給我拿過來!」黃柄璟想也不想,馬上伸手去搶正對攝影機翻閱展示的存折:「那是假的!都是假的!那是假造的!」
看著黃柄璟像隻猴般不住跳上跳下,企圖搶奪游逸正手中存折的滑稽模樣,著實可笑,不過在場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我所謂的社會亂象,就是指像你這種道貌岸然、禽獸所為的人!」游逸正頭也不回,槍口就頂著倉皇失措的黃柄璟額頭:「告訴你,那是我祖母,那位就是養我育我長大成人的祖母!她惟一的祖產就這麼被人硬生生奪走,判決後過了半年,她就因愧對祖先鬱鬱得病走了!」
「你……你想怎麼樣……別……別亂來……」
「你是踩著多少人的屍體才到今天這個位子?在做立委的時候,你收受他人政治獻金玩弄政黨,並且陷害排擠同黨優秀同志,讓有心改革的人難以出頭,你叫我別亂來?你幹這些鳥事的時候,你怎麼不告訴自己別亂來?」
「我?!」
「彭!」
隨著一陣弧型的硝煙劃過半空,黃柄璟雙眼圓瞪,緩緩地往後筆直摔倒,在他的後腦勺爆出紅白交雜的血花,灑著幾個立委臉上、西裝上都是斑斑血跡,黃柄璟還沒來得及抗辯,就這麼結束了他的一生。
「啊~~!」一個女立委見到此狀,失聲尖叫,起身就往後門跑,游逸正將持槍的右手,架在平舉胸前的左手臂上,對著快速移動的女立委,就像在瞄準一個會動的活靶。
「彭!彭!」
「嗚~~!」女立委的背部、左後肩中了兩槍,緊貼著牆壁下滑,左手還是緩緩伸向後門門把,嘴裡喃喃念著:「救我……救我……」
「彭!」
頭部再中一彈,當場擊斃!
所有立委都因這兩人的橫死嚇得噤若寒蟬,沒人敢再出一聲。直到游逸正又回到桌上坐下,才有一男立委對著他喊著:「你!我們有一百五十多個人在此,你只有一把槍,十二發子彈,現在只剩下八發了,你能殺死我們所有人嗎?」
「殺人為什麼要用子彈?」游逸正從旁邊取出立委手冊,翻了幾頁,這才恍然大悟:「喔,你是台北市二選區的郭成朗教授嘛,我記得我記得,很抱歉,立委太多人了,不是每位都認得,唉,要這麼多立委幹嘛?殺掉一半剩下一百人就很夠了,喔?郭教授,你的政見不是也希望裁減立委名額嗎?」
「嗯……這個……」郭成朗不由得怨起自己當年的政見竟讓自己進退失據,不過這樣的難堪也只是一下子,他馬上又說:「你快放了我們,否則當我們群起攻之,你就……」
「就如何?」游逸正對著拿攝影機而不住害怕發抖的關禮娟說:「好!既然你喜歡『群起攻之』,就讓我來公佈你的真面目!」
「三年前,當你還是黨部主任時,是不是有個立委與他女助理的婚外情被舉發,那時召開黨團會議,你要求主席一定要將他驅離黨團,開除黨籍,是不是有這回事?」
原先以為自己任何沒有把柄在人手上的郭成朗,這時竟然冒出涔涔冷汗:「嗯……本來就是他的不對啊!」
「喔,是這樣嗎?當時他的確和女助理有婚外情,事實上,他的元配和他早就分居了,兩人也正在協議離婚,你們完全不聽他的說詞,只是一面倒地排擠、斥責,讓他不得不黯然辭去立委一職,事隔半年,他與他前妻的過往才曝光:他的前妻早有外遇,但他為了兒女,隱忍不發,後來好不容易找到真愛,卻因為你們的指責,讓他從此脫離政壇,也和他的最愛分離。」
游逸正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後,又回過頭來對著鏡頭說:「當事情真相明朗後,你們卻害怕自己不分青紅皂白,讓自己同黨同志蒙冤,連記者會也不召開幫他呈清,就這麼讓一個這麼優秀的同志、朋友離去……你說,你有沒有錯?」
郭成朗被這一番長篇大論說得啞言無言,平時能言善道的他,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聲音擠在喉頭卻只能「嗚、呃……」地發出些微掙扎聲響,游逸正看他窘態畢露,口中唸唸有詞,雙手迅速在他胸前揮了幾個符型:「來吧……讓你有個機會對全國民眾懺悔吧。」
「嗚……好……我……我來……」就見郭成朗整個人失魂落魄一樣,緩緩擠到鏡頭前面,關禮娟自然知道他中了游的「愧疚咒」,連忙叫住他:「別……別過來……別……」
「『監督』,不要破壞我的好事,否則,你也想像『秩序』、『公理』一樣嗎?」
關禮娟想到曾慶偉和錢昆虎的慘狀,馬上噤聲,她憂心忡忡地看著郭成朗走到鏡頭前,開始「懺悔」的表白:
「各位全國的觀眾,我,郭成朗,不查清事情真相,不辨明來龍去脈,便擅自與黨團委員打壓無辜的同黨同志,事後亦不為其辯白,不為其申訴……上天啊,要如何才能嚴懲我這樣的罪人呢?喔,有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郭成朗舉起他的右手,開始用力地扇自己一個耳光!接著舉起左手,又用力打自己一個耳光,接著「啪!啪!啪!啪!」不停地左右開弓,把自己的臉打得像豬頭一樣,竟然還不停手,就見他的嘴角因耳光的痛擊而噴出一條條的血絲,灑得滿臉都是紅斑,甚至在痛毆數十下後,連牙齒都被打落了下來!
眾人見到此狀,又驚又怕,卻沒人敢上前制止!不過精彩的不只是在二樓,一樓大會廳也是殺機四伏。
「喲!趙經理,你的小『寶貝』……現在還好吧?」
趙文智蜷縮在地上,痛到只能不住地呻吟著,然而,他生平最大的對頭卻站在離他不到十公尺的距離,更不幸的是,以前那個看似溫吞平凡的陳良邦,現在似乎已經成為魔鬼代言人,趙文智完全摸不清楚對方的底細,更讓他恐懼不已。
「該是算算你我的賬的時候了!」
陳良邦右手用力一抬,四道魔爪鋼痕劃破大理石地板,由不同的方位衝向趙文智,此時的趙文智只能閉目就死,無力做任何抵抗。
「咦!怎麼會沒事?」
看著眼前塵土與碎石飛揚亂飄,趙文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全身上下別說被大分四塊,就連一點刮痕也沒有,他抬頭看著陳良邦,陳也露出疑惑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挺舉在胸前,猛力一吐,一股腥臭苦酸的氣息迅速包圍兩人。
「去吧!我的僕人們!」
八道有如利刃的強光,隨著陳良邦的手勢破空而至,趙文智只能微微地移一下身子、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凌厲的攻勢……這回他看見了!他發現自己分毫未傷的秘密了!
「可惡啊!為什麼就是殺不了你呢!」陳良邦見第二回的攻擊又再度失靈,他走向前去,看看趙文智的週遭,乾脆拾起一塊約兩三公斤的石頭:「法術殺不了你,用石頭砸也砸死你了吧?」
「想得美!」趙文智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陳良邦,心中已有了盤算,他將壓在雙腿中間的右手在褲袋裡掏了掏……
「死吧!」
就在陳良邦要用力下砸的同時,一股強大的高壓電流竟從他腳尖傳送過來!
第五十八章
「哈哈!你再強嘛,再強也比不上電擊棒的十五萬伏特吧!」趙文智看著蹲倒在地、抖個不停的陳良邦,臉上露出得意奸邪的笑容。
原來在趙文智危急時,他回想起解秋玥曾提過,當安倍晴實一來台後,就曾應趙令璽要求為趙文智設下個「邪魔毋侵」的四神相應結界,也因此陳良邦的諸多攻擊到了他面前全都失效,任何法術,都無法傷害他分毫。
也因此,當趙文智明白後急中生智:「既然他傷不到我!那他就該糟了!」
果然,在陳良邦痛下殺手未果,決意親自動手時,就給了趙文智一個「翻身」的機會!因為結怨過多,也擔心自己再次遇上陳良邦,趙文智私下買了個小型的三合一電擊棒以防萬一。他將藏放在褲管中的電擊棒握在手中,就等陳良邦送上門來……
「嗚……」陳良邦被電擊後,整個人軟倒在地,說不出話來,往下跌倒之際,趙文智鼓起全身的力氣,將剛剛刺殺安倍的小刀輕輕地再往上一送,一股涼氣襲進陳良邦的小腹。
「趙文智……你……!」
陳良邦低頭一看,那把小刀竟插在自己的小腹上,而噴灑出來的鮮血逐漸將自己絲質淺紫襯衫染紅,趙文智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突然起身,用力往小刀刀柄一踹!陳良邦被這番重擊往後被踢飛五公尺遠!隨即昏迷過去!
「呵呵呵!怎麼忽然間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呢!來得好不如來得巧!」
趙文智並不知道,當五芒星中的五人相互殘殺後,被擊倒的一方會將自己身上某部分的能量轉移到另一五芒星的身上,也因此陳良邦被趙文智刺殺後,趙文智渾身的「靈力」驀然爆增!讓他活力充沛,甚至能力高於過往多倍!
看到陳良邦倒地不起,趙文智連忙起身離開這是非地。當他從後方大門走出時,忽地聽見立法院的走道擴音器傳來一個豪爽的聲音: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該是你們下決定的時候了!」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機警的趙文智直覺告訴他這事非同小可,他沿著走道一路出去,就在轉角處,他看到了一台掛著牆上的二十九寸電視,抬頭一看,不由得傻住了!
鏡頭播出來的畫面:一個男子提拉著另一人的衣領,被拉的男子滿臉是血,濺的白襯衫上皆是斑斑血跡,臉腫的像個豬頭一樣,那人已經渾身無力,但是雙手還是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臉頰,從他紅腫難認的歪嘴裡,隱約的聽見他吐出幾個字:
「……我錯了……我對不起民眾(啪!)……我對不起同黨同志……我錯了……(啪!)」
那位提著他衣領的男子先是十分不屑地看著他,這才對著鏡頭說:「call in的電話是2358-8×××,分機2××3。現在歡迎收看的民眾call in,前五位call in的民眾決定立委郭成朗的生死,只要有三人以上贊成他卸除立委資格,我們就讓他在全國民眾前自行『了斷』!」
才剛說完,會議廳的電話忽地響起!所有在場的立委們無不嚇得臉色蒼白,深怕這就是讓自己下地獄的call in喪鐘。游逸正一拿起電話,對方口操台灣國語,十分誠懇地說:
「游檢察官,您知道我是誰吧?我是……」
游逸正馬上微笑地說:「知道,您是『中華民國』的『總統』,陳禹前先生。對這位您的同黨同志,有什麼意見嗎?」
「我要你放了他,然後……」
就在陳禹前想再和游逸正談條件的同時,游逸正已經將電話掛上!
「好,第一位call in的民眾叫我放了郭立委,還有四次機會,請民眾趕快call in進來!」
「我是他以前上課的學生,這傢伙老是『當』我,害我補修學分,該死!」
「我以前採訪過他!這傢伙出了本書就趾高氣昂,還耍大牌不接受採訪!叫他去死!」
「喔呵~~已經有兩位民眾希望郭立委被『卸任』羅,目前是二比一,還有兩通電話喔……」游逸正放下手上的話筒,對著鏡頭說:「您的call in就是一票!來告訴全國民眾:哪位立委最不適任,我們就一起『開除』他!」
「喂~~是『矯正』嗎?」
游逸正聽到這氣若游絲的聲音,再看到這是立院裡的內線電話,馬上就猜到對方是誰了。
「喲……這不是『審判』嗎?或許我該稱呼你為陳良邦?你還沒死啊?」
陳良邦身受重傷,但看到議事廳的電視牆上,播放著游逸正「處決」的畫面,他強撐起身體,拿起桌上電話按下分機號碼,聽到游逸正的回話,陳良邦整個人因為新仇舊恨而警醒過來,疼痛也似乎減輕了不少:「你這王八蛋……你害死了那麼多人!你還和『夏綠蒂』聯合起來騙我!教唆我殺人……」
「教唆殺人罪我可擔不起哪,陳良邦先生。」透過麥克風,游逸正得意高亢的聲音在議事廳裡嗡嗡迴響:「那都是你個人的意志使然,跟我沒關係。你忘了嗎?我只是介紹給你一個『網頁』而已啊!」
陳良邦不禁一驚!「夏綠蒂」的確沒叫他去殺任何人!只有在他被趙文智陷害、宋芳琦背叛時,給了他一個網站……不對!他怎麼知道「夏綠蒂」在BBS上的對話?難道……
「你……你就是『夏綠蒂』?!」
「『夏綠蒂』是我,『矯正』也是我,檢察官同樣是我。當你問我,『夏綠蒂』和我有沒有發生過關係時,我差點忍不住告訴你:我們早在十二歲的時候就發生關係啦!我的左手和我的右手都曾讓我高潮過哪!哈哈哈……!」
陳良邦眼前一黑,腦袋好像被人重重敲上一錘!他再度摔倒在地,一個輕柔尖銳的假音傳進他的耳裡:「陳良邦,我真的和你十分交心,我也很高興有你這麼棒的朋友,只不過……只不過我們這種干『革命』的,沒辦法不犧牲朋友、同志哪……」
看著游逸正拿著麥克風,說著「夏綠蒂」的話,陳良邦緊咬著牙,大聲地喊著:「『矯正』!我不會放過你的!」
剛被推上救護車,正準備駛離開時,躺在床上的安倍晴實忽然間睜開了雙眼,緊拉著坐在一旁發呆的我:「不對……吳桑,出事了!陳良邦、陳良邦成為『墮糜泥之星』了!」
「什麼?!什麼星?」
「快!你別管我,快回立法院,陳良邦……這回他真的成為五芒星之首了!北斗五芒星哪!台北即將淪為『修羅城』了!」
雖然搞不清楚安倍在說些什麼,我連忙跳下了車,就在回頭狂奔的同時,剛好和一個騎著腳踏車急駛而來的人撞個正著!
「吳記者……是你啊……我……」
「楊主信?!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看……你看……」他連忙爬起身;「這是潘唐中神父的十字架,你看!」
他馬上蹲低在地,將頸間的十字架取下豎在地上,烈陽高照,我被照得頭昏眼花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耐煩地說:「到底你要我看什麼?我有急事,我沒時間啦!」
「你看!你看這兒!」他手指指著地面。
我定眼一看,這才看出了端倪,立在地上的十字架底,竟讓地面上出現了七個向八方散射的十字架陰影!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8 21:07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五十九章
時間:星期二下午一點整;地點:立法院外。
所有各家SNG車早已將中山南路、青島西路全部擠滿,而來自台北市、縣的警方人員、維安部隊、霹靂小組和急、救護人員也用重重拒馬將立法院從裡到外團團包圍住,任何人都沒辦法從外頭窺得立法院內究竟發生何事。
不過,在立法院裡卻有第一手的畫面不時傳出到某一有線頻道,弄得各家新聞部主任都不知道該不該播出。因為沒有一個畫面,是適合在中午時分讓民眾觀賞的!
「好的,主播、記者現在所在的位置,是立法院大門口,各位觀眾可以從我們剛剛轉播的畫面可以看到,目前在立法院有一百五十多位的立委,包括『立法院長』黃柄璟,都在一位游姓檢察官的挾持中,不過目前為止,院長黃柄璟不幸已被槍殺了,陳禹前『總統』剛才也曾撥電話進去向游檢察官關切,不過對方卻馬上掛了電話,不給陳『總統』任何談判的空間。」一個打扮入時的女記者將這兩個小時內所有的事情做了簡單的陳述。
「報告!李組長,不好意思打擾您了,市長雷建天、市警局局長孫樹毅、市刑大大隊長何璺都已經到了!」
「真的嗎?」緊盯著SNG車上電視的李英才連忙起身,遠遠就看到眾人簇擁的雷建天等人走了過來,剛穿上防彈衣,別上警用佩槍的李秉強在身後冷冷地說了一句:「官員又來做秀了,不管了,我要先進去。」
「不等指示嗎?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派一個維安小組特遣隊進去攻堅……」李英才一面對著市刑大的大隊長何璺揮手致意,一面小聲地反問李秉強。
「有用嗎?李組長,你我都知道,如果今天攻堅有用,我們還會在這兒發呆嗎?攻堅?!」李秉強將黃欣樺手上立法院的佈置圖取來,攤在李英才前面:「你看看游逸正這小子!他算計過了。這二樓的會議室,四周都沒有建築物,沒辦法設置狙擊手進行偷襲!這就讓我們成功的機會降低一半;好,再看看會議室的設計,除了兩側的門外,都是半人高的窗戶!誰經過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而我們攻堅的進出口:靠近會議室的後門有個樓梯,前門距另一個樓梯尚有兩三百公尺,我們這時只要一衝進去,他一開槍,傷到任何一個立委我們都該死!更別說因為攻堅慌亂而造成的傷害了。」
不等李英才回話,他又對著黃欣樺說:「待會『無厘頭』如果回到現場,你帶他一起進來!這個無法用現代武器決勝負的時刻,我們需要他!」
李英才自然明瞭李秉強精確的分析,但又忍不住再問:「長官……那你現在要?」
「我已經聯絡好在會議室門外的歸霖競和石景城,我打算和他『談談』。如果談判破裂,三個人少,制住他的希望也大些。」李秉強將李英才身上的彈匣解下,塞在自己的彈袋裡:「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我壓住這些做秀高官,不要讓他們派任何人接近會議室,包括談判專家和攻堅人員,好嗎?」
時間:星期二下午一點五分;地點:立法院二樓會議廳後門一、二樓樓梯間。
「我的計劃是這樣……兩位準備好了嗎?」
石景城、歸霖競點了點頭。李秉強探身,左手先往後伸,示意歸、石兩人先停下,再從窗口偷瞄了一下,手再往後伸出大拇指:「好!我們走!」
手勢一下,石景城迅速蹲低避過窗戶,猛一撞前門,一衝而入,裡頭所有立委,包括正對著關禮娟滔滔不絕的游逸正都嚇了一大跳,游逸正還來不及將槍從褲腰間取出,早已從後門偷溜而入的歸霖競從走道一躍而起,馬上就將游逸正給撲倒在地!
游逸正準備反擊時,隨後而入的李英才馬上踩住他的右手,二話不說就先向他的右肩開了一槍!
「嗚!李督察!你……?!」
「再說話我就往你的頭開槍!就說你拒捕反抗、我自衛開槍就行了,反正石法醫在這兒,急救一下還是可以救得活的。」
誰會讓別人在自己頭上開一槍?游逸正倒臥在血泊裡,面色慘白地搖搖頭:「算了,我輸了。」
在場馬上響起一陣歡呼!就連李秉強也沒想到,自己擅自決定的攻堅突襲行動會如此順利成功!自己也鬆了口氣。但是身後傳來的零星巴掌聲,讓他在沉浸成功果實之餘,心頭為之一震!
「啪……啪……啪……」
歡呼聲遏然止住!每個人的眼睛全都凝視著滿臉腫的早已不成人樣、血流滿面的郭成朗還在不停地拍打著雙頰,隨著每一次的揮打,他口中的血沫就隨之飛舞,嘴裡的牙齒也只剩下了四五顆,就算他現倒臥在椅子上,他還是打個不休。
「就是這樣了……你也知道嘛……」被手銬銬上的游逸正一臉自在地看著李秉強等人:「誰只要中了『愧疚咒』,大羅神仙也難救回。郭委員不到把自己打死,他是不會停手的……所以,誰打電話進來CALL IN,其實結果都一樣啦……哈哈哈……」
「你!你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石景城一拳揮向游逸正,游逸正不閃不避,只是瞪大了雙眼:「方法?!石法醫,我看你是昏了頭了!還記得梁勇山法官自殺的那晚,你在板橋殯儀館做了什麼事嗎?」
「我做了什麼事?我……」石景城一拳沒揮下去,一回想起當晚,連忙大喊:「長官!不好了!糟了!攝影機……快把攝影機關掉!」
「怎麼啦?」李秉強、歸霖強兩人同聲齊問。
「長官,你還記得上個星期,梁勇山法官在板橋地院自殺的事?當天全台多少人自殺?三百多個人!現在郭成朗在這兒打自己巴掌……SNG一傳出去多少人看到?搞不好……搞不好連『總統』都會自殺!」邊說,邊叫關禮娟將機器關上。
話才剛說完,就見一個年輕的男立委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兩顆眼珠子裡好像蒙上一層水漾的薄霧,魂不附體、兩眼無神地說:「對,我也該死。我不該為了一己之私刪減公共安全的預算……我沒有高尚的品德,還給世人錯誤的示範……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主上!能不能也一起救贖我罪惡的靈魂吧?!」
在眾人驚呼聲,他將雙手緊緊叉住自己的脖子,直到滿臉由紅到紫,由紫反黑,舌頭誇張外吐後,這才氣絕倒地!
其他立委見到這個情況,竟沒有馬上逃離現場,反倒是幾個平日爭議性頗多的立委,不是號啕大哭,就是暗自垂淚:「我不想死啊……可是我罪愆深重……誰來……誰來救救我啊……」
「看到了沒有?這才是『愧疚咒』真正的功力。當初印度婆羅門教的僧侶,創造出如此滅絕超然的咒法,就是要『淨化』當時社會層出不窮的亂象,還記得阿育王時期嗎?因為此咒而喪生的人幾乎占掉全國的四分之一!而史學家不明究理,只能用『疫病』兩個字帶過。而現在,我拿『愧疚咒』來重整台灣早已腐敗不堪、墮落沉淪的社會,你們不該感激我嗎?」
又是一個憤世疾俗的人!李秉強不由得想起「留頭魔」溫今豪,當初他不也抱著這個心態濫殺無辜嗎?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人,難道每個都有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嗎?
「為什麼石法醫要關上攝影機?這樣我們怎麼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面對市長雷建天的質問,在立法院停車場SNG車旁的李英才訥訥地說不出話來,雷建天馬上回頭對著市警局局長孫樹毅大喊:「孫局長,可以組一隻攻堅小組進去嗎?」
正和維安部隊商議進攻路線和模式的孫局長馬上回答:「報告市長,沒問題,人員和路線都已經商量好了!隨時待命中。」
「好!那就攻進去吧!記得,不要傷及無辜!」
時間:星期二下午一點二十三分;地點:立法院議事廳旁樓梯。
「報告,我們現在已經來到樓梯口,準備解救人質。」
負責此次攻堅行動的維安部隊小隊長廖仁志一邊指揮手下十名弟兄逐層攻堅,一面透過耳機,向外面告知行動的細節。
「廖隊長,一切小心在意,切記,上面有很多『重要人物』,開火時要千萬小心!」指揮官程津德再三叮嚀。
「是,我知道了……等一下……這裡有一些古怪……怎麼了?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一陣尖銳雜音在耳機裡忽地作響,程津德連忙將耳機取下:「怎麼回事?收訊這麼差?」
廖仁志這邊也不好過,有兩位正準備上衝的弟兄,因為走道旁的玻璃忽然爆裂而受到重創,當眾人手忙腳亂之際,又有一連串的慘事發生。
這次攻堅行動除了外頭的人之外,立法委員們完全不知情。
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見到這些攻堅隊員。
第六十章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廖隊長、廖隊長請回答!」
對著毫無反應的麥克風,維安部隊指揮官程津德警官拚命呼叫著,不過耳機只傳來沙沙的聲響,連廖仁志在內的十一名攻堅隊員,沒有一個人有任何回應,短短的五分鐘,特遣隊連立委人質都還沒遇到,這些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無影無蹤。
這樣下去怎麼得了?看著身邊每個大官手足無措的模樣,李英才也開始盤算接下來的行動,不過左想右想卻沒半樣可以行得通。此時忽然有人輕拍他的肩膀,細聲地說:「組長,吳澧童又回來了。」
「是嗎?」好像眼前出現了一個指引燈塔,李英才一下子就有了主意,連忙起身把我接過去。在我的身後,還有那位雙手捧著十字架的冒失鬼楊主信。李英才看到楊主信,想起上回在「棠堯石化企業」大樓樓下曾見過他和潘唐中神父在底下靜坐抗議,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怎麼把這個搞蛋鬼給找了過來?」
「可別這麼說,」我急忙解釋:「李組長,這時候有他,我包你全家平安保吉。」
「好吧,你得保證他別出狀況才行。現在的情況大概是這樣……」李英才稍稍說明了一下後,開始分析:「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搶救那一百多位被游逸正困住的立委們,那邊因為收視斷訊,不知現在情況怎樣?維安小組十一個人衝進裡面,目前也是下落不明,我看待會警政署署長一到,可能又要下令攻堅……我估計約有半個小時可以讓我們採取行動,我的想法是:先進去和長官、石法醫、歸霖競會合,將人質救出再說,畢竟,游逸正已經被他們制服了……」
一股夾雜恐懼、害怕、痛苦、哀傷的死亡意識忽然包圍著我,沒來由的頭就轉往立法院裡那個噴水池望去,遠遠就看到十一道肉眼難見的陰風盤旋升起……看到這兒我搖著頭歎息說:「這些攻堅隊員……已經遭到了毒手了。唉,除了游檢察官外,你們還忘了有另一個殺人魔陳良邦在裡面哪……」
「啊!我怎麼沒有想到?!」李英才一拍大腿:「吳澧童,你是說?!」
我一咬牙,眼中閃出灼灼殺機:「這傢伙不死,我們所有人都得掛在這兒!不管了,先通知石頭他們小心在意,我們衝!」
李英才帶著黃欣樺、楊主信和我一行四人,趁著高官們你一言我一語之際,從側門偷溜進去。
時間:星期二下午一點三十八分;地點:立法院二樓會議廳。
原本以為,制住游逸正後就能將人質救出的李秉強等人,卻沒想到在場沒有一個立委願意出來,每一個人都像在「起乩」一樣,在自己的座位上抖晃個不停。
「透過電視,就有這麼多人因『愧疚咒』的無上法力而自殺,如果是現場看的呢?這些心中滿溢的男盜女娼、一肚子壞水的『立委諸公』哪能不讓他們『愧疚而死』?」游逸正按著自己泊泊流出、止不住血的傷口,有氣無力地說:「督察,你們不用麻煩了!他們,死定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進行這麼大的殺戮呢?你不是檢察官嗎?你不是該執法、該守法的嗎?」李秉強不解地問。
「督察,你今年多大歲數了?」游逸正邊問邊喘。
「五十多了吧,你問這個幹什麼?」
「五十多歲的人了,你還相信這世上有正義嗎?」游逸正忽地睜大雙眼,咆哮著說:「我現在就在執行正義,是人的就別攔我!」
時間:星期二下午一點四十分;地點:立法院會議廳外樓梯間。
黃欣樺雙手遮著嘴,滿臉驚愕地看著滿地滿牆的血漬和肉屑,連一具完整的屍首也沒有。沾滿了血跡的MP5A5衝鋒鎗,還有少數隊員才配備的霰彈槍與加裝狙擊鏡的SIG 551突擊步槍、貝瑞塔 M92FS型手槍滿地都是,現場的慘狀,只有屠宰場可以比擬,楊主信嚇得只能滿嘴的念:「主啊,請照護這些人,讓他們能重回到你神聖的殿堂……」李英才蹲在地上,仔細觀察後才皺著眉說:「這只是殘缺的屍塊而已,身體和頭都不見了,什麼凶器能夠這般利落的砍殺?」
我環顧四周,噴灑的鮮血還在一滴滴地自牆上輕輕滑落,刺鼻濃郁的血腥味嗆的讓人連吸氣都忍不住反胃,我卻有種難掩的興奮衝動,飢渴的感覺在血液裡沸騰,腸胃竟然咕咕作響……若不是有其他人在這兒,搞不好我已經趴在牆上、細細品味鮮血的香甜……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走了!吳澧童,這兒不宜久留!」李英才連聲催促著。
當我們四人衝進會議室後,這才發現裡頭沒有半個立委逃離現場,一百多個人全坐在位子上,搖頭晃腦、翻著白眼、口吐白沫,全身好像巴西跳豆在座位上舞個不停,還有人口裡唸唸有辭、猛捶臉頰、額頭撞桌、手叉頸項!這讓我聯想到媽祖出巡時,在前方眾多的八家將和神明附身起乩的乩童!
面對這一團混亂,我乾脆跳到桌上找尋李秉強等的蹤影,總算在眾人「發作」的身形中,在前方講台處看到李、石、歸等人蹲在地上,似乎在照料著某人。「你們在這兒啊?這些立委為什麼不趕快逃離這裡?游逸正怎麼倒在這兒?中槍嚴重嗎?」李英才衝到前面,連珠炮的問了一堆問題。
「噓!別插嘴!」歸霖競厲聲喝止,似乎忘了李英才是他的直屬長官。
「我的父母,喔,不,應該說是我的爸爸和我的姐姐,生下了我。」游逸正幽幽地說。
「啊?!」石景城和歸霖競都露出詫異的叫聲。
「從小,就是祖母把我帶大的。在我有記憶以來,父母就不在身邊了。我阿媽說,恁老爸就是因為酗酒過度,在我三歲那年得肝炎死了,而我的媽媽……改嫁了。」
「一直到……一直到我小學的時候,去參加清明掃墓時,才偷聽到親戚說,我的父親在酒醉後,強暴了我的姐姐,當她生下我後,國中還沒畢業就和別人私奔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母親長什麼樣子。」
「從那天起……咳……!」游逸正重重地咳出口血來:「我的身上,就慢慢『住』了很多人,有的時候是中年男子,有的時候卻是年輕女孩。他們每天都會給我很多意見,剛開始,我很害怕,久而久之,我發現他們給我的,其實是其他同年紀的人從沒有過的生活體驗。」
「游檢察官,你傷得很嚴重,我們先送你出去就醫吧?」石景城關心地問。
「沒關係……你還認我……認我這個檢察官嗎?李督察,你那一槍開得……開得真好。」游逸正一面大口吸氣,一面自言自語地說著:「直到我高中那年,我的祖母因為祖產被惡意侵佔,活活被氣死後,我的人生開始不一樣了!我是亂倫之子,這是長輩造的孽;我自小沒有父母、親戚瞧不起我,我認了!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在鄉下種田,終生與日無爭的七十歲老人,會因為官商勾結而硬生生地被搶走祖產?我不懂?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嗎?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一定要欺負善良人呢?」
「我身上所有的人,每天只跟我說兩個字:『報仇』!從那天起,我離開了自然組,轉攻社會組,台大法律系就是我的第一志願。」
「退了伍後,我便考上了檢察官,當時,我就想和週遭的同學、朋友組成『正義聯盟』,專為社會的弱勢族群和欠缺法律支援的人服務……我只不過待在台中地檢署了三個月,有天就在我抽屜裡發現三萬元現金,這時我明白了,不可能的,當人心險惡、貪婪妥協到這種程度,是不會有人和我一起,『拿生命』去做『改革』的!」
「『眾人皆醉我獨醒』,當年我彷徨時,我想起屈原說的這句話,從那天起,我就明白我要做什麼了。」
在場的七個人,李秉強、李英才、石景城、歸霖競、黃欣樺、楊主信和我,看著游逸正雙拳青筋突起,緊咬牙齦地將他心路歷程一一吐出,每個人的心中,也逐漸明白為何他會用「愧疚咒」大肆屠殺的苦衷了。
誰能改變大環境呢?徒然只是螳臂擋車罷了。在這個政府、這個國家上行下效、風行草偃的敗壞風氣裡,誰又能希盼有人願意犧牲一切,將這積非成是的世界扭轉乾坤?
連李秉強也不禁搖搖頭,他將游逸正撐起,正準備攙扶著他離開時,游逸正忽然全身一震,看著後門進來的那個人。
眾人不由得順著游逸正的眼光往後張望,那個還是人嗎?我的右手臂又開始冒起雞皮疙瘩,接著迅速漫延到全身都是!腦海裡只是不停地盤算所有習過的法術……但轉來轉去只有一句話盤繞心頭:「這回,我死定了!」
雖然看不出來,但每個人都知道他是陳良邦!來人,渾身血紅,雙眼透黑,好像深不見底的兩個黑洞。全身肌肉賁起盤結,散發出一股腥臭難聞的腐敗氣息!臉上嘴旁還有斑斑血跡,口中還不知在咀嚼些什麼,直到大家眼光瞄到他一手拿的一團肉塊,另一手握一條條柔軟滴血的腸子……楊主信首先失態地嘔吐出來,接著黃欣樺也扭身狂吐!
「快……李督察,我有件事要跟你說……」見到陳良邦走進會議室,游逸正似乎知道他命不久已,拉著李秉強不停地耳語,李秉強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咬著牙說:「好!我願意,來吧!」
游逸正一把將李秉強推開,閉上雙眼,口裡迅速念著法咒:「我的主上啊……請您……請您降臨報應……報應在……罪惡人的身上吧……請您賜予……賜予我無上的權杖……翁、瑪肯伊、希拉法亞、那不及訶、若亞思……」
雙手幾道十字就往前猛力一送,狂吼地說:「督察,對不住了!去吧!」
作者:
sos12385
時間:
05-4-18 21:12
標題:
回覆: 暗黑社會2-愧疚咒(留頭魔就是暗黑社會1)
第六十一章
「李督察!游逸正……你!」黃欣樺失聲尖叫了出來。
照理說,當游逸正對李秉強施展「愧疚咒」時,眾人應該出面制止才對,不過除了黃欣樺發出怪聲外,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游逸正究竟對李秉強做了什麼事。
因為陳良邦所展現出來的凶殘可布和絕滅魔力,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已經驚恐駭怕到說不出話來!
他緩緩從後門走進,黝黑深邃的瞳孔讓人根本不知道他焦距落在何方。他將手上的碎肉殘屍扔在地上,將飽含瑩瑩血漬的右手輕放在最後方一個男立委的肩膀,那個男立委還不知自己已被死神看上,猶不自覺地全身胡亂抖動著。
他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那應該算是閉眼吧),嘴角不屑地一撇:「像這樣幹這麼多壞事的民代,早就該死了!」
陳良邦望著我們,再將右手移放在那民代的頭上,接著張開有如骷髏般的五指輕按他的頭顱,臉上露出示威的微笑。
他輕輕將右手掌順時鐘方向一扭,就像旋轉一顆擺在地上的籃球一樣,那男立委的頭竟然就360度開始快速轉起,轉個幾圈,頭就硬生生地被扭了下來了!
「他的頭被扭斷了!」黃欣樺的聲音充滿著惶恐,就連眼神也是!
因外力扭曲的脖子,剛好將傷口糾纏鎖住,血竟然噴不出去,當立委的頭顱跌進他自己的雙手中,他那臃肥的身軀也停止了顫抖。
這大概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誇張的殺人手法了!我瞥了一下身旁的石景城,他那大張的嘴、不解的瞳,似乎也說明了這在專業醫學上的不合理和高難度。
「怎麼樣,各位?我,很強吧?」
看著滿嘴血汁,連開口都會噴出暗紅血滴的陳良邦,眾人只是心寒,誰也不敢接話。
他緩緩將雙手自然垂下,手掌向前張開,放開大步,走向兩旁都坐著立委的走道間,十指像彈奏華格納激昂的樂曲「諸神的黃昏」般迅速舞動著,然後,輕柔、幽雅,不拖泥帶水的灑脫,撫摸著每個立委的後腦勺。
就好像電視上撥放金氏世界紀錄中,可以同時轉好幾個籃球在尖物上的高手一樣,每個被他輕撫過腦後的立委,他們的頭都開始迅速旋轉,而他走過他們身旁時,頭顱就像一個個熟透的椰子般,掉落到每個人的懷抱裡。
身,首,異,處。
「這真的是太神奇了,傑克。」石景城忽然冒出這一句。要是平常,我老早就笑了出來,但是,我沒有。
我拚命思索自己腦海裡所有見過的、學過的、聽過的、記載的法術、仙咒,甚至是逃亡的路線,現在的我,一心一意只求自保,其他的,我什麼也管不著了。
他走到會議室的中間,一路走來,兩邊加起來快二十位立委的頭顱一一被他「旋」下,他深吸一口氣,用快震破我們耳膜的力道聲響咆哮著說:「我,是不是最強的?!」
「少來這套!」李英才將石景城手上的槍奪下,對準著他,雙手兩槍同時瘋狂開火,就見他手上兩把45手槍有如《英雄本色》中小馬哥的狠勁一般狂噴烈焰,李英才知道對方實力已經強到今生未聞,因此每發都朝陳良邦的頭、胸招呼過去,豈料……
所有子彈像長了眼睛一樣,全部回射向我們!我見情況不對,急忙將早已握在手中的符紙,管它上頭畫了什麼,先是漫天亂灑,使出「召集神兵收妖破邪開旗咒」:「唵嘛咪嘛咪轟!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就見每張靈符像熱導向飛彈,一張、兩張、三張地重重包圍住一顆顆急射而至的彈頭,子彈的高速旋轉將飛符在空中扭曲後點燃,形成一團團炫麗的火球!也因為符法有效,將子彈的速度削弱,我們一行人才勉強左閃右躲地逃掉這凌厲的攻擊。
歸霖競看這招有效,還在一旁拍手叫好:「好啊!無厘頭!打倒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痞子吧!」
事實上,我已經使不出力,昨晚中了趙文智在「魘鎮」旁毒針的道,才從醫院出來,剛剛又在議室堂被游逸正、陳良邦前後的法力打到七竅生煙,這回又將漫天神佛全部請下來救命破邪……現在的我連舉手都困難,更何況面對的又是前所未見的「地獄使者」,該怎麼打這場仗我都毫無頭緒了,更遑論要反敗為勝。
人到了危急時,還是會有無窮潛力。我再掏出藏在牛仔褲後袋的「保命符」:「琉璃淨光咒」。讓自己先沐浴在淨光下,再集自身少量的氣洗滌、治癒傷口,順便利用咒法裡的功德回向減輕失魂和恐懼,當傷勢減輕後,我將手指重重咬破,速畫錄文焚燒金紙,展開我預謀的第二波攻勢:「魘制滅鬼法」。
眾人就見我將用鮮血畫好的魘鬼符拿在手上,用白手帕把符包起來,紮成一個人形,寫上「陳良邦」三個字,口中不住唸咒:「天上紅光遍地覆。地上黃光照水路。一切光景歸恍惚。前後渺茫已無路。惟有白布靈軸在。倏忽前行為一住。變為塵寰無人事。魂魄俱隨天地覆。嗡奉九天律令攝!」
念完咒後,拿起白布人,往地上的金紙熾烈焰火裡一丟,這種殺鬼法,特別對付凶殘的厲鬼,整個厲鬼的形神都會被此咒毀滅掉,其實,像我這種修行人根本不適合用如此惡毒的咒法,因為會有因果牽纏,但情勢所逼,我只好賠上我多年修煉的道行賭上一賭了!
正在緩步前進的陳良邦忽然被什麼東西纏上身一樣,遏然停止,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一道道莫名其妙的粗黑疤痕從他血紅的皮膚上浮現,從四肢開始竄流漫延,當法咒線彙集到心臟,也就是他被打回「無間地獄」的時候了。
我信心滿滿地看著陳良邦發生的異狀,然後招呼眾人:「快!要走要快!這咒法應該是可以先制住這個妖怪了!」
可惜的是,世事難料。面對這麼強大的敵人,我實在不應該掉以輕心。
就見陳良邦全身不停顫抖,而疤痕也開始往他的心臟集中……那又如何呢?他只是咳了兩三聲,吐了口穢氣在地上,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喂……吳先生,麻煩你看一下好不好?」
我正蹲在地上檢看四肢痙攣、翻著白眼的李秉強,聽到石景城這麼說,我馬上抬頭,面對露出獰笑、毫髮未傷的陳良邦,我也只能歎口氣:「看來,我們都得命喪在此了……」
「未必!」原先無意識的李秉強,此時忽然轉醒過來。
第六十二章
我低頭驚訝地看著李秉強,他依舊兩眼翻白,但是已不如適才那般痙攣抽搐。他站直了身,竟然在這危急時刻,他還優雅地整理領帶,盯著前方無人能敵的陳良邦,他將手伸向楊主信,低聲喊著:「主信!我的十字架!」
此時握在楊主信手中不停抖動的十字架,忽然泛起陣陣白光,一股強大的力道,將楊主信整個人拉了起來,在搖晃顛簸中,楊主信來到眾人和陳良邦中間,用盡力量才將掛在脖上的十字架取下,交到李秉強的手裡。
李秉強一邊接過十字架,一邊口裡喃喃自語地念著:「掌管七災的七天使,從聖殿中出來,他們的行動是神的差遣。穿上潔白光明的細麻衣,胸間束著金帶……」
「這……這不是《聖經》裡的《啟示錄》嗎……」楊主信聽了之後先是一呆,忽然失聲叫了出來。
黃欣樺連忙追問:「什麼《啟示錄》?」
楊主信好奇地觀察著李秉強舉著十字架,大聲朗誦著《啟示錄》上的經文,不經意地回答:「《啟示錄》的經文,是記載著七位天使降災到巴比倫的故事,因為那時的巴比倫是萬惡的淵藪……」
話還沒說完,游逸正扶著肩膀傷口,攙扶著講台,也前搖後晃地站起了身:「其實,是上帝派了七位天使,來毀滅撒旦的僕人……我們這兒有八個人,其中有七人,剛好是七天使,而另一人就是四活物嗎?!……呵呵呵,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的,游檢察官,看來,您的良知未泯,不愧是『矯正』,的確有資格成為神的祭物。」李秉強對著他點了點頭,露出讚許的微笑。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游逸正和李秉強的對答,在我的心中,隱約浮現了一個詭異的預感……一個不可思議的問號。
「你們在聊什麼?」陳良邦足不點地地「滑行」到我們面前:「能不能也讓我知道可以消滅我的方法?」
這混蛋!竟然囂張成這個樣子!石景城死不瞑目,堅持要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咬著牙問:「陳良邦,那些攻堅隊員呢?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陳良邦拍了拍肚子,還露出他的血盆大口:「都在這裡了,你想和他們打招呼嗎?」
這話讓每個人都不禁震驚駭然,李英才忍不住衝上前去,將換好彈匣的手槍再度對準陳良邦:「你這可惡的殺人狂,死了這麼多人,難道不愧疚嗎?」
「愧疚?!我為什麼要愧疚?難道我殺的人都不該死嗎?就算是攻堅的隊員們,只要他們擋我的路,他們也該死!我就讓他們待在地獄裡無法超生。」陳良邦又露出得意狂傲的奸笑,用他那對黑不見底的雙瞳對著我們:「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把游逸正交出來,我就留你們一個全屍!」
「開槍打我吧!看這個死記者還能救你們幾次?!」
「好!不用再說了!我就成全你,反正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游逸正豪氣干雲地向前跨了一步,對著身後的李秉強小聲地說:「神父,我要走了,剩下的事就拜託您了。」
「我要用自己的血,來洗滌世人的罪。」
李秉強點了點頭:「為了生靈萬物,為了黎民百姓,檢察官,謝謝您了。」
「你要幹什麼?」李英才伸手擋住了游逸正:「我不准你去送死!我還要將你逮捕歸案!」
游逸正臉上露出苦笑:「李組長,這是惟一的方法了,如果你不想再看到屍橫遍野……就請你讓開。」
忽地一股強大的力道,將李英才整個人往後拋離五公尺遠!歸霖競連忙上前接住,兩人跌成一團,陳良邦將擋在兩人前的「障礙」趕走,一手指著游逸正,向上一舉,他整個人便被抬離地面近三十公分,他的雙手遭強力拉向外張,整個人就像懸掛在十字架上一樣!陳良邦怒吼著說:「你這麼玩弄我,想怎麼死?」
游逸正被拎起來,肩上的傷口痛得讓他連點聲音也發不出,他在空中只象徵性地掙扎了一會,鼓足了全力才擠出幾個字:「給我個痛快吧……」
就在此時,李秉強向後招了招手,示意石景城、黃欣樺、李英才、歸霖競、楊主信和我等六人,集合到他的身旁:「我現在叫你們做的事,你們只要做就好了,不要問任何問題。」
每個人都露出狐疑的神色,就聽見李秉強說:「從現在開始,我奉神的旨意,指派你們七人,代表七個天使,歸警員,你最近剛談戀愛,所以你代表的是『魅力天使』哈尼雅;石景城法醫,因為你在醫學方面的成就,所以你代表的是『學術天使』拉斐爾;黃欣樺檢察官,因為你的溫柔純潔,所以你代表的是『奇跡天使』加百列;李英才組長,你每每身先士卒、盡忠職守,所以你代表的是『能量天使』查德西爾;主信,你是神的子民,防範著惡魔與惡靈侵害人間,所以你是『防禦天使』卡瑪爾。而……呃,我,李秉強,則是『定律天使』尤利耶。最後,我們中最強的戰士,有著凡人沒有的勇氣與無可比擬的法力……就是你,『戰鬥天使』米凱爾!」最後那句話,他是衝著我說的。
「你怎麼……怎麼知道我在談戀愛?」這時候只有歸霖競才有心情大聲抗議。
大敵當前,沒有人理他的兒女情長。李秉強盯著陳良邦的一舉一動,一面小聲地交代:「現在,你們必須記得剛剛我所分配到每個人的天使名稱,然後聽我的指示……」
說到這兒,就見陳良邦兩眼一張,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個重要的決定,厲聲狂叫:「不行!我要讓你凌遲而死!」
沒想到李秉強聽到這句話,竟然喜出望外地說:「我們有希望了!」
此時,二樓會議室兩旁的窗戶,忽然被數道四面八方襲來的強風一一擊破!「乒乒乓乓!」的聲響不絕於耳,碎裂玻璃像是一把把鋒銳的利刃往室內飛來撞去,不少立委因此受傷清醒、倒地哀號,我們眾人趕緊趴低在地上,藉由桌椅等現成障礙擋住這飛來橫禍。
「滴……答……滴……答……」
大約過了三分鐘,我聽見頭上傳來一陣滴水聲。從殘破斷敗的玻璃碎礫裡抬頭一看,才明白不是屋裡漏水,而是漏「血」。
飄蕩半空的游逸正,全身上下遍體鱗傷,身上沒有一處完好,鮮血從一個個撕裂傷口飛濺而出,潑瀉得整個會議廳裡全是點點血漬。
「就是這個時候,吳澧童,快!用雙手把他的血接起來!」李秉強在後方大叫著。
「接血?!」
我只是遲疑了一會兒,馬上雙手伸出,將游逸正滴下來的血一一接住,我仰頭看到游逸正,在他傷口血漬滿佈的臉上,似乎露出欣慰的微笑。
「……從殿中出來……從神那裡出來的,他們的行動是神的差遣,神說:你們去把盛滿了活到永永遠遠之神大怒的七個金碗的血,倒在那些有獸印記的人身上!生出惡毒的爛瘡。」李秉強繼續念著「啟示錄」,一邊下指示:「將血潑在陳良邦的身上!」
就見被灑上鮮血的陳良邦忽然發出一聲怒吼!全身開始扭動顫抖,好像被人潑灑硫酸一樣!沒多久,被灑上血滴的皮膚冒出一顆顆斗大的爛瘡血泡,破開後還不停地重生!
「主信,換你了,接血、倒血!……第二位天使把碗倒在海裡、海就變成血、好像死人的血,海中的活物都死了……」
被灑上血的陳良邦除了長出爛瘡之外,竟冒出絲絲輕煙,這時我似乎看到那些因「愧疚咒」而被綁困在他身上的冤魂,從他身上的疤痕中緩緩離開,每一次的魂飛魄散,纏在他身上的惡靈法力便一一消散。
「黃檢察官……石法醫……李組長……接血、倒血!」當三個人做完相同動作後,李秉強也跳上前去接住愈來愈少的鮮血,還一面回頭叫著:「歸霖競,快來接!」
「好了嗎?」
「好了!」捧著滿手的血,歸霖競正準備一個箭步倒在陳良邦的身上時,李秉強喊住了他:「別把血倒在他身上,灑在空中!……第七位天使把碗倒在空中、就有大聲音從殿中的寶座上出來……又有閃電、聲音、雷轟、大地震、自從地上有人以來、沒有這樣大這樣厲害的地震……」
話一說完,竟然真的聽見晴空傳來一陣霹靂!接著整個會議室就像被人掀翻一樣左右晃蕩!每個人都被震得東倒西歪!一道閃光,擊中三樓頂的避雷針,直接竄流進電線裡,在陳良邦的頭上燈泡忽地爆開,強大猛烈的電擊重重地插進陳良邦的頭頂,就見他渾身顫抖,直到全身由黑轉白,再由白轉成焦黑惡臭。
七位天使負責降下最後七個大災難。
「……沒有人能以進殿──天使降七大災時,神的榮耀和能力充滿著神的殿。當神的時間一到,絕對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攔阻神的最後審判……我們終於……打倒『反基督』了!」李秉強全身虛脫,倒坐在地上,隨即不省人事。
倒在地上的陳良邦,全身都冒著有如烤焦爛透後的渾濁白煙,沒有一處完好,但他仍頑強說著:「我……不甘心……我不服氣……我才是世上最強的!我是地獄使者……我……」聲音到此,驟然斷氣。
看著躺在地上,逐漸恢復人形的陳良邦,我不免感到一陣惆悵,一個奪取這麼多性命的人魔,在死前竟還有如此沉重深厚的怨氣,我不禁在他身邊蹲下,輕撫著他的額頭,和他尚未脫離殆盡的靈魂溝通。
「我要怎麼幫你?你的怨念這麼深,超度也沒有用的。」
「……其實,我只要一個人,一個將我陷入萬劫不復地獄的人。」
「誰?」
「……趙文智。」
「這……我不能幫你……我也幫不上忙……」
「……我知道,我自己會去找他的,我只是要麻煩你跟趙董事長說一聲:抱,歉,了……」
石景城與黃欣樺將摔落在地的游逸正屍體扶起,好奇地問:「他走了嗎?」
我點了點頭:「總算擺平了,現在,就是要處理這些神智不清的立委諸公了。」
此時李秉強忽然悠悠轉醒,摸著自己的腦袋,兩眼惺忪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長官,你摔暈過去啦?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啊?什麼?這是……?陳良邦和游逸正都死了?」李秉強看著地上兩具屍體,露出訝異的神情。
我轉頭看了看楊主信,卻沒想到他也正看著我。他將李秉強身旁的十字架撿起,自言自語地說:「是神父,神父救了我們。」
「什麼?神父?!不管了!解決了就好!黃檢察官,你明天上個報告,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一下,現在,我來拯治這些立委吧。」
「怎麼治?」歸霖競強拉著一個猛力撞桌的立委:「他們中了『愧疚咒』,已經沒得救了!」
「放心!」李秉強露出安心的微笑:「剛剛游檢察官已經告訴我解除『愧疚咒』的方法……世上萬物,相生必相剋,除了『愧疚咒』外,印度的僧侶亦研發出另外一個『懺悔咒』,只要先讓這些立委手結『阿彌陀佛定印』,念『懺悔咒』:『嗡、別炸、沙媽耶、蘇爹阿』一百零八遍,這致命的『愧疚咒法』就會從他們全身的毛細孔排出黑氣,得大光明而解除了。」
黃欣樺以為李秉強摔暈頭了,擔憂地問:「李督察,你剛中了『愧疚咒』,有沒有問題啊?」
經由李督察的簡短解釋,我們才知道,游逸正說,他在網路上學到解除「愧疚咒」的方法,要先「致死地而後生」,先被施下「愧疚咒」,如果不死,方能取得「懺悔咒」的符錄用法。問題是,誰敢嘗試呢?說到這兒,大家不免為李秉強的莽撞捏一把冷汗,李英才打電話請警員進來收拾殘局後,就好奇地問:「李長官,為什麼你……你不會死呢?」
「簡單,因為我從來不做虧心事!」李秉強正氣凜然地說:「我為人處事行得穩,坐得正,何必擔心『愧疚致死』呢?」眾人默然。
時間:星期二下午二點三十五分;地點:立法院議場外噴水池。
這一樁轟轟烈烈的瘋狂兇殺慘案,到此終告結束。游逸正、陳良邦當場死亡,除了我們七人外,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正死因。關禮娟在看到變身後的陳良邦走進來,老早嚇暈過去,她和所有倖存的立法委員在事結束後,馬上就被送往醫院,半年後,她出了院,卻又因「躁鬱症」進了精神病院。
剩下不到一百位的立委,全都忘記了當時所發生的事。或許是「愧疚咒」的法力無邊吧,讓他們在人生最危急的時候,腦海裡反省的全是自己往昔的胡作非為。因此一個月後,幾乎有一半以上的立委不是請辭,就是請長假,造成的政治上影響匪淺,在此就不再贅述。
當立法院所有人都被救出、移走之後,我發現找不到趙文智,這個人,就像蒸發一樣消失無蹤,在場的警員也沒有人看到他從議場走出,我曾經想盡辦法想找到他,向趙令璽交代,無奈人海茫茫,最後只得作罷。
自從「魘鎮」被移除後,趙令璽復原得飛快,一個星期後,他便出了院,面對公司營運的危機,他不慌不忙,和任重道兩人大刀闊斧,先將債務有問題的子公司或投資馬上結束,然後在全省二十一個縣市廣徵經銷商,並且將公司內所有庫存商品低價推出。他還債的誠意,讓所有廠商願意再給他機會,不過半年的時間,債務雖未完全還清,不過已避掉被化整為零拍賣的危機。
至於為什麼媒體會得到有關「棠堯石化企業」的內部消息,包括之前發給媒體有關「愧疚咒」的來龍去脈、趙令璽病危的訊息,解秋玥事後坦承,都是由趙文智所發出的文稿給各單位,目的就在於打擊「棠堯石化」在股市上的威信及商譽,
送醫急救的安倍晴明,受的只是皮外傷,所幸「包紮」得快,到醫院時已沒有大礙。這件事發生約一個月後,他就回日本去了,離去前,我與他相約在東京碰頭,順便也請他幫我買SMAP的演唱會門票,我也是木村拓哉迷呢。
「吳桑,貴國的騷靈現象還沒有結束,你得多注意。還有你的警察朋友,歸霖競,他的小女朋友……很麻煩呢。」安倍晴明臨行前再三交代。
事情結束後隔幾天,李秉強大約晚上十點多打了通電話給我,說有事要找我談談。
兩人坐在咖啡廳裡,李秉強先是點了根煙(我以為他根本不抽煙的),這才緩緩地說:「吳澧童,我是個在FBI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凡是與科學相牴觸的事,我都不願相信。不過這一兩次特殊的案子,讓我開了眼界了。」
我沒有說話,有許多事情,真的要自己親身經歷後,才能有所體認吧。
「我知道,那天在立法院,潘唐中神父附身在我身上。」
「你知道?!我還以為你……」
「坦白說,是我答應他的。」
「啊?李督察……你……?」
「當我中了『愧疚咒』後,在渾沌朦朧間,我的眼前突然大光明,前方出現了二十一個人……」李秉強深吸一口,煙尾的紅點再次耀出灼灼光芒:「你知道,這二十一個人竟然是……是……」他嚥了口水,說:「無量壽佛、勝光佛、妙光佛、阿 佛、功德善光佛、獅子光明佛、日光明佛、網光明佛、寶相佛、寶焰佛、焰明佛、焰盛光明佛、吉祥上王佛、微妙聲佛、妙莊嚴佛、法幢佛、上勝身佛、可愛色身佛、光明遍照佛、梵淨王佛、上性佛。」
「啊?!」
「游檢察官說,要奉請這二十一佛來作為懺悔證明。你能體會我的感覺嗎?二十一佛?!說句難聽的,FBI哪教過這個啊?」
「二十一佛顯現後,從這些神明的毛細孔裡竟放出百千種光明,光明中又交織成千百種顏色,他們告訴我,這二十一佛光明,一照穢國化為佛國。二照眾生,使眾生的業障消除得到解脫。三照行者,讓自己惡業消除,一切福慧具足。」
什麼跟什麼?坦白說,要不是我認識這個人,早就離席了。這種「天方夜譚」,就算我有天眼通也不相信。
「當我在眾佛的指引下取得『懺悔咒』的咒法時,我又遇上了一個人,潘唐中神父,他說,他有消滅『反基督』的方法,不過,要借用我的身體來執行。也不知怎麼著,我竟就答應他了。」李秉強渾然不知香煙已然燒燼,眺望著窗外的過往迎來,他只是一個勁地說著。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只是想跟一個人講這件事,一個可以談這件事的人。」說完,也不理我,煙一捻熄,人就走了。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我的心頭浮起了陣陣惆悵。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等待,生命中最無奈的事,無非是等死。
發生立院大屠殺的那天,趙文智逃了出來,在一片混亂裡,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誰也不敢聯絡,一個人就往南部跑,在省道上找了間汽車旅館,就住了下來。他又冷又餓又困又酸又怕又累,躺在床上沒幾秒鐘,就昏昏睡去了。
忽然間,一股寒意襲來,讓他整個人驚醒,這時的他,置身在辦公室裡,他就坐在他那經理的位置上,他轉動著他的經理座,似乎一切都只是惡夢一場。就在他慶幸自己回到從前時,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陳良邦。
他還是如往常一樣,靜靜地走到趙文智的前面,將公文放在他桌上。
「這是什麼?」
「這是……跟你有關的東西。」
「什麼東西?」
「屬於你的……『愧疚咒』。」
「你說……你說什麼?」
「我終於……」陳良邦抬起頭,用他那對黝黑深邃的眼眸看著驚慌駭怕的趙文智:「等到你一個人了……」
第2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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