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Zomble! [列印本頁]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6-11-7 18:48
標題: Zomble!
○序幕○

現在的這個時候,氣溫並不是那麼的炎熱。或者是說,外面所吹近來的涼風…會讓人感覺到寒冷。
可是,自己的手臂卻不斷的出汗,心跳也不斷的加快。

為什麼?

我從二樓的窗戶看著一樓的街道,那邊有一個臉色蒼白、肌膚乾枯的男性。
這就是我主要恐懼的原因之一。

因為他並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位已經沒有心跳卻仍然不斷行走的人類。
會發出無意義像是狼嗥的吼叫聲,會毫無感情的吸食活人的血液。

而這樣的人,在整個城市隨處可見。

活下來的人們,給了它一個實至名歸的統稱…

Zomble,殭屍。

但是,在兩個禮拜之前,這樣的怪物還沒有在都市橫行,甚至認為這不過只是電影、小說中的情節。
然而,當這樣的夢魘出現在你眼前的時候,卻是讓人措手不及、無計可施。

大部分的人們都已慘遭不幸,存活下來的也必須面對不幸的生活。
幸運的是,我不是前者。不幸的是,我是後者中的一位。

我站在窗戶旁邊,背後背一個女性用的小熊背包,手裡拿著僅存的麵包。
也許,今天是我活著的最後一天。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因為,我逃離了活人聚集的避難所,背叛了過去自己最相信的人。

我不知道能相信誰,還有誰可以值得我信賴。

這兩個禮拜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有令人高興、悲傷、難過、生氣、甚至絕望的事情。
不只是我發生了這些事情而已,小熊背包的主人必定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打開背包,裡面有一本用黑色緞帶封印的日記本。

日記上面所記載的人物,叫做鳴海 步。
對於我這個從台灣出生的人,這個日本名字看起來真是諷刺。

不過,只要一翻開日記本。
就會發現,上面所記載的文字…全部都是用繁體中文。
標準漂亮的字跡,增加了閱讀的可看性。

由於男性激素的影響,讓我在意日記中所記載的女性生活。

只可惜,我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翻閱它。

因為,有沉重的腳步聲,從樓下朝樓上的移動當中…

我很迅速的把門鎖上,並且把日記本放回背包。

殭屍是很恐怖,但他們並沒有足夠的智力、蠻力。
說穿了,他們除非用工具破壞這扇門。不然,他們是進不來的。

再說,在我所撿到的小熊背包當中,還放著對付殭屍的另外一種護身符。
那是一種奇特的藥劑,在一定的距離之內,殭屍是不會靠近的。

但是,這種藥劑的效果,我也只是聽說而已。實際上有沒有用,我也並不清楚。

隨著腳步聲的逼近,我的心跳也不斷的加速…

如果可以,我希望殭屍卡在門外就好了。

終於,腳步聲停在門口。

很不幸的,對方竟然轉動了門把。

不過,沒有關係。
就算它轉動了門把,鎖也能把它困在外面。

但是,這一切都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聽到了用鑰匙轉開門把的聲音,這聲音足足給了我一個重擊。

然後,門開了。

一位黑色長髮、穿著黑色皮夾克的漂亮少女,就這麼的進來。

我並不能分辨對方是人類還是殭屍,因為剛成為殭屍的人們,外表就跟一般的人類無異。
只能從對方的表情之中來判斷,殭屍幾乎是沒有任何感情的。

可是,對方並沒有笑容,她只是冷冷的看著我。

所以,柳瑞薰的未來…我的未來。

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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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8更新通告:

作者日語苦手,倘若裡面寫的日語有錯,儘管傳悄悄話通知,感恩。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8-18 08:03 P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2:01
標題: ○鳴海步01 完美之月○
○鳴海步01 完美之月○

鮮花散落了一地,同時聽到了哭聲。
我直視著眼前的男孩,他只是用袖子擦著自己的眼淚。
然後,我轉身離開了這裡。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也習慣了。
重複的拒絕向我告白的男性,然後離開同樣的地方,回到正常的生活。
不過,今天我是第一次聽到哭聲。
那種感到絕望而哭泣的聲音,一直震撼著我的心扉…
我並沒有錯,因為我要成為一位比我姊姊還要完美的女性。
這樣的選擇,應該是正確無誤的。可是,我依然會想起那個畫面、那個哭聲…
姊姊,我錯了嗎?
我坐在一如往常的黑色禮車之中,看著今天一整天的行程表。
剛剛的事情,並沒有耽誤我太多的時間。我仍然有充裕的時間學習中文,瞭解現今社會的文化。
台灣的社會並不像日本那麼封閉,甚至可以說是捨棄大多禮儀的國度。
這是我從過去不曾懷疑過的感覺…只有在這裡,我才能喘一口氣。
可是,到了今天。
我卻不這麼認為了。
因為,那個畫面、那個哭聲,我沒有辦法忘記。
只是一位我連聽都沒有聽過名字的男孩,卻給了我極大的震撼。
我看著父親所派來的司機,也是我貼身的護衛。
「算了,就今天…」
我望著車窗外面的世界,打破慣例開了口。
「大小姐有何吩咐?」
父親所派來的司機,用很專業的口氣跟我說話。
我沉默了幾秒,很認真的去思考。
這樣決定的結果是什麼?
「讓我直接回家。」
就這麼短短的一句,破壞了我以往規律的生活作息。
姊姊,我墮落了嗎?
不,我沒有墮落。
因為剛剛那個男孩對我的告白,影響了我學習的精神,所以我選擇了休息。
換作是姊姊,一定也會這樣決定的。
因為,我們都是追求完美的人。
父親也為了完美的人類,不斷的研發更新品種的藥劑。
投入了大量的經費,讓眾多的科學家沒日沒夜的研究。
一切只為了讓人類更登峰造極。

十月十三號,星期五。
世界脫軌的前一個禮拜,外面的生活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也就是父親的企業在台灣所設立的子公司。
這裡是四十層樓高的大廈,我的房間則位於三十層樓的東北角位置。
房間裡有很多的東西,書本、書桌、電腦、布偶、鋼琴、床鋪…
簡單而言,就是標準的千金房間。
有很多都只是裝飾品,實際上有很多我連碰都沒有碰過的東西。
我打開了電腦。
平常的這個時間我是決定不碰的,不過今天是例外。
我看著自己的電子信箱,什麼信件也沒有收到。
這是必然的,因為我的信箱除了我父親、姊姊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
我很無趣的望著窗外,然後再往電腦螢幕看了一下。
乾脆進入我有興趣的網站,遊覽一下也好。
揮動滑鼠,在鍵盤上面鍵入了我熟記的網址。
這裡是歌誦天使的留言版,完美女性的追求者所設立的網站。
我都是以訪客的身分在上面遊覽,並沒有參與裡面的對話。
每次查看這個留言版的時候,我都會去在意一個人物所留的訊息。
『苜蓿草』
這個人只要一留言,就會有很多的人去評論、諷刺。
然而,我的目光卻一直盯在他的留言內容上面。
今天,這個人似乎沒有留言。
我只好再去遊覽其他的文章,就這樣讓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然而,在怎麼樣的留言,都沒有辦法分開我的注意力。
在我的腦海之中,不斷的出現那個畫面以及哭聲…
我看了一下手錶,確認現在的時間。
大概再看一下,就差不多該去參加晚宴了。
然後,我再按了一下網頁的整理按鈕。
赫然發現,新的一篇留言出現,是『苜蓿草』發言的。
主題:公主的形象 發言者(苜蓿草):
今天發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讓我覺得自己更接近了公主的一步。
其實,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的完美。只有想像中的完美,一種自認為完美的完美。
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同,反覆的爭吵與執著是沒有意義的。就像我認為的完美,你們也不會認同的完美。
就像是從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件事情,每個人在怎麼作都會有缺陷。
就像王子為了喚醒公主的沉睡,有如夢幻般的吻醒她。
可是這樣作的結果,公主的純潔就已經沒有了。因為她已經失去了初吻,而且是被一位陌生的男子強行接吻。
這樣的故事是完美的嗎?老實說,我覺得公主的完美形象已經毀了。
但換個角度來想,這不也是眾人想像中的完美的一種嗎?
﹝十月十三號 星期五 五點四十分 苜蓿草,回應/引用。﹞
看到這樣的文章,我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在不久之前…
一直困擾我的煩惱,突然之間整個消散開來。
『苜蓿草』在上面的留言,真有一種想要讓人回覆的魔力。
我曾經把手放在鍵盤上面,想要認真的去回覆『苜蓿草』的一字一句。
但是,我還是忍耐了下來。我選擇了關閉電腦,準備自己該作的下一件事情。
我必須成為一位比我姊姊還要完美的女性。
在這之前,我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我去執行。
我看了一下今天的行程表,今天只有複雜中文的課程、鋼琴的自我練習。
所以,我便坐在鋼琴椅的上面。
雙手放在鋼琴鍵上面,手指開始優雅的揮舞起來。
讓自己享受在音樂的沐浴之下,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直到──
「大小姐,很抱歉打擾了妳。老爺有急事傳喚,請大小姐務必去研究室一趟。」
先是敲門的聲音,然後不等回應就把事情迅速的呈報上來。
這樣的情況,代表著這件事情不僅是相當重要,也是相當的特殊。
「我知道了。」
我停止了演奏,很優雅的站了起來。
我穿上黑色皮夾克的外套,簡單的梳理自己的長髮。
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我隨及走到門口,獨自前往三十九樓的研究室。
我進入電梯之後,同時按下七、九、十七、三十八樓的按鈕。
過了兩秒之後,我才按下三十九樓的升降按鈕。
這項實驗是父親企業的機密,有許多重大的研究都是在這裡發現的。
因為這些研究都關係著企業的存亡…
所以進入的方式,也只有幾位相關的人士才能知道。
我雖然不是參與研究的科學家,但這些研究都是父親為了我以及姊姊而投入的。
所以父親給予了我相當大的特權,准許我特別進出。
不過,我今天是第一次進入父親的研究室。
『身分識別。』
我把手指壓在偵測儀器的上面,然後等著眼前的那扇白色之門打開。
大門打開之後,我慢慢走了進去。
裡面大概有十幾位穿著白衣服的科學家,他們操作著複雜的機械。
隔著一層巨大透明的強化玻璃,科學家能避免藥物感染的危險。
今天在研究室的玻璃前面,關著一隻毫無表情的幼小狒狒。
我安靜的坐在後面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四周的景象。
「步,妳終於來了。」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那是我的父親。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隔絕衣,很興奮的看著玻璃裡面的世界。
「父親,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步,真是太好了。我長久所夢想的計畫終於完成了~妳看裡面!」
父親很高興的指著玻璃裡面的狒狒,而我又再一次的看了過去。
「步,長生不老的藥劑不再只是神話而已。這種可以抑制細胞老化的藥劑,可以將人類的壽命無限延長呀~」
「步,妳知道嗎?報告指出,這種藥劑讓實驗中的哺乳類停止老化,而且不再畏懼任何病痛。」
「這隻狒狒已經十幾天不吃食物,卻仍然可以自由活動,而且牠的年齡早就超出外表了。」
「步,這種藥劑只要銷售出去。不到一個禮拜,我們企業所累積的財富將超越全世界的首富。」
父親一直都是很高興的神情,而我也是感到喜悅般的點頭同意。
父親多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對他而言,完美的境界,將不再只是夢想而已。
人類即將補足自身的缺陷,進化為新一代的人類。
我看著父親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那隻幼小的狒狒。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對方所看著我的目光…
讓我相當的不舒服。
也許是我產生了錯覺,多心了吧?
我不應該會這樣的,這不像自己的作風。
總之,我還是先離開了研究室。
我回到了位在三十樓的自己房間,繼續鋼琴的演奏。
大概過了很久的時間,我聽到叩、叩、叩的聲音。
我停止鋼琴的演奏,把鋼琴蓋闔了起來。然後走到門口,轉動門把。
我看到父親拿著一瓶已經開封的白蘭地,一副相當高興的看著我。
「步,喝一杯吧。」
父親很高興的指著白蘭地,而我則是沉默的看著對方。
照這種情況來分析,今晚已經預定好的晚宴應該是不用去了。
我跟著父親前往三樓的特色餐廳,這裡是我們企業為了推出一系列養生套餐而準備的地方。
因為這裡所推出的養生套餐都可以養顏美容,所以相當受到女性的歡迎。
但我並不常在這裡用餐,我習慣在自己的房間用膳。
所以我對這裡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有這麼樣的一個地方。
說實話,我並不是那麼的瞭解這裡的每一層樓。
父親找了一個靠窗戶的餐桌位置,我就跟著他坐在那裡。
父親向服務生點了幾樣高級的餐點,而我則是簡單的點了日式蛋糕、黑咖啡。
父親把那瓶白蘭地放在桌上,然後幫我拿了杯子過來。
我看著父親把那瓶白蘭地倒在自己面前的杯子,然後也幫自己倒了一杯。
我觀察著父親的動作,察覺到現在還不是喝的時機。
我也察覺到杯子中的白蘭地的顏色不太對,好像被加了什麼液體在裡面。
裡面附加的液體是什麼,我馬上就猜得到了。
那就是實驗研發成功的液體,可以抑制細胞老化的藥劑。
但我並不打算說出來,因為這會揭穿父親所為我所作的準備。
父親既然這麼高興,我又何必破壞父親的興致呢。
「步,在這邊學習還順利吧?」
「嗯。」
「要不要考慮回日本唸書?在這邊讀書可能不習慣吧?」
「不用,我很習慣這裡的生活。」
「為什麼,妳不用日語跟父親講話呢?」
「這樣是為了幫助自己學習中文。」
「日語才是妳的母語,不要捨去了根本。」
「……」
「妳的姊姊現在可是東京大學的第一名,我相信妳回到日本也能夠拿到好成績。台灣的教育程度實在太差,妳沒有必要待在這裡。」
「步,妳有在聽嗎?」
「嗯。」
父親在服務生端盤過來之前,詢問我的近狀。
我望著父親的臉龐,在桌下的雙手則是緊緊的握著。
可惡,又拿我和姊姊來比較。為什麼要這樣?
姊姊是天才,什麼事情都難不到她。而我必須努力的讀書,才有她成果的一半。
我辛苦來到台灣,就是為了在日本的姊姊比個高下。
但是,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只因為姊姊是完美的,父母都是完美的。鳴海 步,有著鳴海家的血統…
在他們的心目當中,我也是完美的嗎?
「這是你們所點的餐點,請確認。」
服務生把父親以及我所點的餐點放在桌上,然後很有禮貌的把帳單放在上面。
我看著桌面上的帳單,然後往離去的服務生看了一下。
那位服務生被櫃檯的領班唸了一頓,然後很抱歉的往這邊跑了過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董事長。請原諒…」
我聽著服務生的道歉,然後往父親的方向看了過去。
父親則是保持著笑容,從口袋拿出錢包。給了服務生不少的小費,同時針對桌上的餐點一併結算。
我看著服務生離開了這裡,然後轉頭看著父親。
「步,不用客氣。」
父親向我露出微笑,並且開始食用桌上的日式餐點。
我用餐刀將三角形的蛋糕切一小塊,並且用叉子把那一塊送入口中。
果然不應該勉強自己,去嘗試甜的蛋糕。
我受不了自己所討厭的甜味,趕緊喝了一口黑咖啡。
「步,我們來乾一杯吧。」
父親對我舉起酒杯,開始興奮了起來。
「慶祝美好的未來,讓我們面對人類最偉大的演化。」
「嗯。」
「步,我來告訴妳一件事情。當我們喝下這杯酒之後,我們將是最先進化的兩人。」
「咦?」
「不要懷疑,步。這酒杯所裝的液體,就是我們幾年來所努力的成果。」
父親很高興的跟我表示,而我則是相當的驚訝。
我並不是驚訝裡面所裝的液體,而是父親所講的另一個意思。
我很驚訝,我第一次超越了姊姊。
父親選擇了我,讓我先比姊姊取得完美的一部分。
這樣的結果,實在讓我感到高興。
所以,我也舉起了酒杯。同時,我也注意到了酒杯的玻璃表面,所反映的自己的臉龐…
為什麼,我所見到的自己…嘴角是微微的向下?
「乾杯。」
雙方的杯子互相碰撞,發出了決定性的聲響。
我與父親同時喝下了酒杯所裝的液體,讓它進入我的喉嚨。
這樣的結果,應該是再滿意也不過的。
我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我應該是高興的。
不論如何,我看著父親的反應。
「好了,步。我該回到日本,給妳的母親、姊姊品嚐進化的滋味。」
父親站了起來,用一副很抱歉的表情看著我。
我則是向父親點頭,讓他離開了這裡。
就像我過去用膳的時候一樣,只剩我坐在這裡用餐。
我往窗外的世界看了一下…
由於這裡是三樓,路人看起來都顯得渺小。
還是我的心態,已經有了改變?
我把剩下的黑咖啡喝完之後,也離開了這裡。
然後自己乘坐電梯,準備回到位在三十樓的自己房間。
我注意到了身後的鏡子,看著所反映出來的自己身影。
鏡子中的自己,穿著黑色的皮夾克、過腰的黑色長髮。
同時,她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一瞬間,我想起了那隻面無表情的幼小猩猩。
我內心一陣衝擊,同時感到驚訝…
但是鏡中所反映的自己,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望著窗外的風景。
四周都是高樓大廈,而我們這一棟還不算是最高的。
距離二、三十公里的地方,有一棟比我們還高一倍的大廈存在。
我們的大廈只能算是這些大廈群中,比較高的一棟。
我拉上了窗簾,順邊把門鎖了起來。
進入浴室,很優雅的脫下衣服。
我轉開熱水的水龍頭,從蓮蓬頭感受水溫。
在全身沐浴在溫暖的同時,自己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很快的,父親的產品也就推銷到全世界。
大家都將會跟我一樣,進化為全新的人類。
不用吃東西,年齡可以就此停留。
而且,這樣的自己可以自由的活動,完全不受到任何限制。
解除了這麼多的限制,人類將有更多的機會讓自己完美。
所以,我也將進入完美的境界。
這應該是不用懷疑的,世界必然的結果。
可是,那為什麼我會思考這麼多的問題?
這樣的問題,應該是多餘的吧?
我關掉了水龍頭,靜靜的看著梳理台上的鏡子。
那裡面所反映的完美身影,真的是自己嗎?
或者,她只是一位我所不認識的鳴海 步。
我用毛巾將身體擦乾,然後穿上了黑色的睡衣。
自己用吹風機把頭髮吹乾,然後躺在床鋪上。
我今天的行程已經結束了,所以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現在的我還不夠完美,只是接近了完美的一步。
我必須更加的努力,直到自己超越姊姊。
意識越來越模糊,知道自己即將入睡。
這個時候的我,還沒有意識到…
這個世界包括自己,即將改變。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28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2:08
標題: ○柳瑞薰01 悲傷的雨○(上段)
○柳瑞薰01 悲傷的雨○

我沒有辦法忘記…
那一天,下起了我覺得心中最寒冷的一場雨。
我站在門外,手裡握著溼透的禮物。
那扇門,始終沒有為我打開過。
隔著一扇門,我仍然可以聽到裡面舉辦宴會的談笑聲。
他們都知道我站在外面,可是沒有一個人理會我。
因為對他們來說,我是不被需要的。
從小學的時候,自己就不是那麼的受到歡迎。
一直望著那些受到同學歡迎的女生,希望也能跟她一樣。
不,只有一半也好。我多麼的希望自己能夠被接受…
我想要改變自己。
努力的儲蓄,終於累積足夠的錢買禮物。
提起足夠的勇氣,按下門鈴。隔著一扇門,我膽怯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應門的人並沒有回應,只是傳來不斷的笑聲。
這是嘲笑我的聲音,還是他們開生日宴會所傳來的笑聲。
我不瞭解究竟是哪一個,我只知道我一直站在外面。
雨,開始下了。
我站在門外不斷的淋雨,感覺到雨滴所傳來的濕冷。
就這樣站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感覺到口渴。
我伸手去觸摸臉頰上的雨滴,慢慢的伸入口中。
沒想到,在口中的味道是鹹的。但我仍然繼續的舔,悲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終於,我等到門打開的一刻了。一位撐著傘的小女孩,很無辜的站在門口…
她是我們班上最受歡迎的女生,也是我崇拜的對象。
我多麼期望能跟她講上幾句,這樣我也能夠融入人群之中。
可是,她直接拿走我手上的禮物,往旁邊的草叢扔過去。
「你不是我們這一國的,請你離開這裡好嗎?不要害我被我媽罵!」
在這一天,我第一次知道絕望的感覺是什麼。
雨,從那個時候起,在我的心中不曾停過。
如今,我終於感覺到放晴的時刻來臨。

十月十三號,星期五。
世界崩潰的前一個禮拜,在我的心中出現短暫的陽光。

「呼、呼~」
我提著書包,努力的向前奔跑。
時間要是沒有算好,我很有可能上課遲到。
但我並沒有後悔,因為這是我選擇的生活。
我看著前面身高不高、走起路來還喘呼呼的女學生。
從制服的背面來看,那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我從她的旁邊經過,看到她胸前所綁上的藍色緞帶。
藍色緞帶,她是一年級的新生嗎?
時間不容許我停下腳步,所以我就繼續向前奔跑。
可是,我還是很好奇那位學妹。所以我忍不住回過頭,心裡想著看一眼就好…
我慢慢的回頭,望著對方的身影。
「呼~呼~」
那位學妹很難過的喘氣,並且努力的向前跨出腳步。
我真的很納悶,只是走路有必要這麼累嗎?
那是不是把我這種每天必須跑步的人當傻瓜了?
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停下腳步,並且走向那位學妹。
只是花一點時間,沒有關係的。待會全力衝向學校,還是有時間抵達的。
「很累嗎?」
我就這樣問著那位不斷喘氣的女孩,對方停下腳步,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
「呼~嗯,沒有關係。我還可以的…呼~」
女孩大概是因為氧氣不足的關係吧…說話中還夾雜了一些喘氣的聲音,可見她相當的疲累。
「是嗎?」
我把話講完之後,認為自己也沒什麼義務留在這裡,所以我轉身就要離開。
可是當我看著還有很長一段路才能抵達的學校,我又忍不住回頭看著要去同樣地方的學妹。
光看著這樣的人,我就有一種很討厭的感覺。
我只用單手就奪走學妹手上的書包,準備執行我想要作的事情。
「咿呀~?」
學妹發出驚訝聲的同時,我已經抱起她了。
就跟我想的一樣,體重果然很輕,還有一種相當柔軟的觸感。
仔細一看學妹的長相,她雖然不是相當漂亮,但也很可愛了。
我抱著她就快速的往學校跑,作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要是被警衛看到的話,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也許,是下雨天的記憶影響了我。也有可能,是我想學那些不入流的偶像劇吧。
總而言之,我就什麼話也不說的抱著她前往學校。
經過了很長的一段路途,我聽到了宣告失敗的上課鐘聲。
作這種事情果然是自討苦心,搞不好還會被認為色狼。
我就在距離學校前一段路程的地方,把學妹放了下來。
然後我把書包還給了學妹,等著對方的回應。
對方什麼話也不講,低著頭就奔向學校。
果然,我還是被當成色狼了。
也許,這就是我沒有辦法融入團體的原因之一吧?
我很無奈的走進校門口,被警衛攔住。
我大概也猜得到這是怎麼回事,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遲到的人要在這裡簽名,下次別再犯同樣的錯了。」
咦?警衛就只是跟我講這樣的話,沒有別的了嗎?!
我還是很無奈的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畢竟我還有一個錯是躲不掉的。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還有一個人也遲到了。
一年五班,林湘婕。
很好聽的名字,就是剛剛的那位學妹嗎?
完全不用懷疑,因為遲到紀錄簿上所簽名的人只有我跟她而已。
我簽完名字之後,把紀錄簿還給了警衛。
啊、啊~真是不好的開始,真虧我昨晚還立志過一個嶄新的生活。
早上就這麼不幸了,下午也別想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我很無奈的走進自己的班級教室,很無奈的趴在座位上。
上課的老師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只會注意品德優良的學生。
像我這種分數不高的學生,老師幾乎是沒有關切的必要。
也罷,我已經習慣了。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有人用手敲我的右邊肩膀。
我很無力的抬起頭,往右邊看了過去…
「沒事吧?」
一位留著長髮、一副娃娃臉的女同學,她的名字是楊音瑩。
她總是一副天真的表情,而且常常會露出無辜的表情。
在朋友的數量用五根手指都能算出來的我,她自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應該說很慘吧…良好的全勤紀錄,就毀在今天早上的遲到。」
「咕嗚~是我的錯嗎?」
「不是妳的錯,我是被一位學妹害死的。」
我半開玩笑的回答,而楊音瑩則是露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
回想早上的經歷,這應該也不能怪學妹。
如果自己沒有採取這種行動,現在他也不會遲到了。
「那今晚也要來我家的店打工嗎?」
「嗯,我會考慮的。」
我回答完楊音瑩的問話之後,又很無力的趴在桌上。
因為我的座位是靠在左側的窗戶邊,所以我可以在這個時候望著窗外的藍天。
就這樣舒舒服服的趴著休息,也不用怕老師會管我這種學生。
大約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很舒服的把眼睛閉起來,就這樣睡下去。
好像有什麼微弱的聲音,究竟是誰呢?
似乎是遺忘已久的聲音,持續、不斷的…
然而這樣的聲音,不斷的呼喚我…
同時,讓我的內心感受到一股溫暖…
「……」
耳邊好像有什麼吵雜的聲音,讓我感覺到很厭煩。
「反正他是叫不醒的,我們乾脆就把他留在這裡。」
「咕嗚~這樣不好吧?」
「沒關係的,妳也想想我們叫了他幾次了?我可不想為了叫他,而耽誤了我們回家的時間。」
一片黑暗之中,我聽到了這樣的對話。而且,她們似乎還提到了『回家』的這個名詞?
等等,這樣的話…那現在豈不是放學的時間了?我能從第一節睡到下午的第八堂課嗎?!
我趕緊爬起來,驚訝的看著四周。全班除了我以外,旁邊只剩下兩位女同學。一位是楊音瑩,而另外一位則是…
「果然這招最有效。」
我聽著那位女同學的回答,終於想起了對方的身分。
她是林佩珊,應該是一位很有錢的千金小姐。而我會認為她是千金的原因,就是她身上所帶著裝飾品都是很貴重的…
我跟她並不熟,也沒談過幾次話。不過,楊音瑩跟她似乎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常常聚在一起聊天的樣子。
「好了,我該去吃飯了。」
林佩珊見到我醒來之後,很不在乎的就從這裡離開。而我則是一臉呆滯的看著她們,過了幾秒鐘後才整個清醒過來。
「吃飯了嗎?」
「嗯。」
「去餐廳吃飯嗎?」
「嗯。」
「老師有記我曠課嗎?」
「咕嗚~」
「……」

(系統不容字數過多,切成下段來講。)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29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2:09
標題: ○柳瑞薰01 悲傷的雨○(下段)
○柳瑞薰01 悲傷的雨○(下段)

我很無力的站了起來,跟著楊音瑩走向餐廳去用餐。
在走路的途中,感覺到今天還真是再糟糕也不過的一天了。
我們學校的學生餐廳,常常都是人滿為患。學校也不考慮增加空間,只顧著提高食物的價格。
而且,學校一向禁止從外面訂購食物,只允許父母站在校門外送便當進來。
唯一還算可以的地方,大概就是這裡有電視機了…不過,教職員常濫用公權,霸佔餐廳的電視。
今天也不例外,學生們正目不轉睛的看著現場直撥的明星演唱會,卻被一位剛來的體育老師用遙控器轉到別台的新聞。
現場一片噓聲,而那位體育老師則是一副理直氣壯的看著電視。
基本上,我是無所謂的。不管是什麼演唱會或者是簽名會,我一向都沒有興趣的。
自己獨自走到櫃檯,準備去跟負責的阿婆去點餐。這個時候,有人敲了我肩膀幾下。
「幫我~」
楊音瑩站在我的後面,用一種很無辜的表情望著我。
我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還不等對方要點什麼餐,我就趕緊衝到櫃檯去了。
剛剛看著演唱會的學生,都要向櫃檯擠過來了。我衝到第一線,什麼也沒看就往菜單只了兩道菜…
然後,我很無力的端著兩碗已經熟透的牛肉麵,走向已經坐在位置上等好的楊音瑩。
「哎呀,怎麼沒有我的呢?」
我聽到林佩珊的聲音,很無奈的往對方看。
她端著一碗都是海苔的湯麵,很直接的就坐在楊音瑩的旁邊。
真是的,明明就有點餐,還要說這種無聊的玩笑。還是說,她指的是座位?
「佩珊,妳怎麼會來這裡?」
「今天是特例,我發現傭人沒有開車幫我送便當過來。」
我聽著她們的交談,更確定了她是多有錢的千金。
「怎麼妳的碗都是海苔?」
「音瑩,下個禮拜就是期中考了。妳有什麼打算?」
「那個,我也在想要怎麼辦…」
「我說,妳的碗…」
「音瑩,今晚要不要考慮到我家背書?」
「……」
她們似乎忽略了我的存在,讓我只能低著頭吃著自己的麵…
同時那種討厭的感覺浮上心頭,讓我想起了那個時候的雨,讓人絕望的雨…
沒有人需要我,這是無庸置疑的。
我快速的把麵吃完之後,就打算直接離開這裡。
沒有人注意到我的離開,我很順利的離開位置。直接走到櫃檯,幫自己跟楊音瑩結帳。
當我很順利的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早上所遇到的學妹正準備走進來。
「咿呀~?」
對方一陣驚嚇,跌坐在走廊的地板上。由於四周的吵雜聲音很大,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驚呼聲…
我很直覺的伸出手,但她仍然是一副驚慌的臉孔。真糟糕,我到底在幹什麼?
「對不起。」
那位學妹很驚慌的轉身就跑,但跑不到幾步就被自己的腳絆倒,然後再爬起來趕緊離開。
我看著她跌跌撞撞的離開這裡之後,很無奈的回到教室去報到。
我回到教室之後,就直接趴在自己的桌面上睡了。
然後,聽到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我又很無力的爬起來。然後,用自己的左手托著頭,右手拿筆做個樣子。
下午的四節課,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混過了。
放學的時候,學生陸續收拾著書包,準備離開這裡
同時,我也看到楊音瑩帶著林佩珊出去講話。
看著這樣的情況,楊音瑩今天大概是不會跟我一起走路回家了吧?
比起我來,她應該是更注重自己的好朋友吧?
我提著書包,獨自一個人離開了這間教室。
天空被染成一片夕陽的淺紅色,我就這樣望著天空,獨步走在街道上面。
在這喧嘩與安寧的交界線當中,我看著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一邊是安靜的鄉村世界,而另一邊則是被高樓大廈所取代的世界。
隨著天色的黯淡,路燈也亮了起來。四周只聽得到陣陣的狗叫聲,還有車子經過的呼嘯聲。
最後,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我家附近有二十層樓高的大樓,前面是停車場,而隔壁緊鄰著三層樓的水泥樓房。
我拿出每天都準備好的鑰匙,伸到門把前面。結果,我還沒有開門,門就自動打開了。
「瑞薰,今天怎麼這麼晚?」
我的父親站在門口外面,很納悶的問著我。
對於這種情況,我也早就準備好了問題的答覆。
「今天沒有跟楊音瑩一起回來,所以沒有撘到她父親的車。」
「原來是這樣,那我先幫你放好熱水。待會記得洗澡,別忘了。」
「嗯,那我先去樓上了。」
我回答完父親的問題之後,很快的就衝到樓上去。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電腦,今天也不例外…
我才開完電腦沒有多久,自己口袋中的手機就發出鈴音,通知我該接電話了。
「喂?」
『那個…是我。』
我聽到電話的另外一端聲音是楊音瑩,有一種很納悶的感覺。
「什麼事情?」
『今天打工會來嗎?』
「為什麼要這樣問?」
『咕嗚~求求你,我們家今晚缺人手。可以嗎?』
「……」
「非我不可嗎?」
『嗯,不行嗎?』
「我知道了。」
『謝謝你。』
我跟對方互相說再見之後,很無力的關上手機。這樣說的話,昨天才剛開始的打工,今天也來不及反悔了…
那這樣的話,楊音瑩今晚也是留在她家的店裡工作了。我長嘆了一口氣,坐在電腦桌前面,看著螢幕的顯示。
我輕輕的點擊滑鼠,打開我常上的網站。那是蠻特殊的留言版,而我則是上面的常客。
我看著自己過去的留言,下面則是一長串的回覆訊息。不過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去查看,趕著在今天寫出新的文章。
我把自己的感想給輸入完畢之後,趕緊關上螢幕,衝到隔壁間的浴室去洗澡。大概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我就穿上新的衣服,往樓下衝。
「今天也要打工嗎?」
「嗯。」
「那要多努力以及注意,畢竟你還沒有什麼打工經驗。」
「沒關係的,是在楊音瑩家中的店打工。」
「嗯,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了。」
我跟母親道別之後,趕緊衝到外面,然後一路跑到楊音瑩她家所經營的店舖去。我跟她家的距離不算遠,大概只隔一條街而已。
我走到他們家的店門口,看著楊音瑩的母親站在櫃檯。除了她之外,就沒有見到其他人了…當然,這個意思也包括了消費的客人。
「今天也來幫忙嗎?」
「嗯。」
「真不好意思,我女兒在同學家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沒關係,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那待會幫我把貨車運來的酒放到倉庫。」
「沒問題。」
「貨車十分鐘後就來了。」
我跟楊音瑩的母親講好之後,然後很安靜的坐在旁邊的長椅等待著。
對了,楊音瑩家中的店是經營銷售各種酒類的。
平時人潮並不是很多,工作也是可以輕鬆應付的。
而我來這裡打工,並沒有領薪水。我純粹是來改變自己過去的心態。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的時間,一輛白色的喜美轎車停在店門口前的馬路上。
我往那輛車子看了過去,看見車門緩緩的打開。而走出來的人,更是讓我嚇了一跳。
林佩珊很無奈的從後座出來,而楊音瑩則是跟在她的後面。
「真是的,鳴海企業的晚宴又取消了。而且,我竟然要來到這裡背書…」
「咕嗚~大家一起唸書不是很好嗎?」
「真是拿妳沒辦法~看在好朋友的份上…就幫你好了。」
我望著她們走進店裡,而那部白色的喜美轎車則是緩緩的開走。
原來是這樣,楊音瑩是要我們一起唸書呀…不過,我跟林佩珊又不熟,這樣的情況會很尷尬。
後來,我忙著從貨車搬運箱子下來,而楊音瑩則是跟林佩珊在二樓的房間讀書。
這種情況的演變,對於我來說並不是那麼的驚訝…或者是說,這是早就能夠預測得到的結果了。
搬完了這些貨物之後,我無力的坐在長椅上。這個時候,我聽到流水的聲音…
我轉頭過去查看,楊音瑩的母親幫我倒了茶水,很客氣的把茶杯放在我的手掌上。
「謝謝。」
我禮貌性的回應,而楊音瑩的母親則是笑了一笑。我看著她回到櫃檯,相當認真的檢查帳目。
「咕嗚~」
我聽到相當熟悉的一句話,我把目光轉移向側邊。楊音瑩一副很無辜的臉孔,不斷的望著我…
「一起讀書…可以嗎?」
「……」
「可以嗎?」
楊音瑩有些膽怯的問著我,這讓我感到一陣為難…
雖然,我去楊音瑩的房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一次多加了一位讓我困擾的人物,林佩珊。
我針對第三個人物存在的問題,開始考慮了起來…
「沒關係,專心的去讀書。」
「呃?」
「現在只要做好學生的本分就可以了。」
楊音瑩的母親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了…
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好跟著楊音瑩走到那個相當孩子氣的房間。
楊音瑩的房間堆滿了布偶,除了布偶還是布偶。而且,還有一些布偶都是天使造型的,就是背後有翅膀的那一型。
除了布偶之外,只剩下基本的書桌、衣櫃、床鋪跟一台相當老舊的電腦。
林佩珊很無聊的坐在床鋪上,看著我跟楊音瑩。
楊音瑩見到這樣的情況,趕緊露出笑容,從書桌上面的書架拿出課本。
「一起讀書吧。」
「……」
「你們怎麼了?」
楊音瑩似乎還不懂我跟林佩珊沉默的原因,還傻氣的拿著簡陋的課本站在那邊。
「妳有抄筆記嗎?」
「咕嗚~」
「上面所寫的是正確的嗎?」
「咕嗚…」
「沒有其他資料了嗎?」
「咕…」
楊音瑩被我說到無法反駁,露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
我也很無奈的站在原地嘆氣,實在拿她沒辦法。
光看課本是沒有辦法應付期中考的…
如果說只看課本,大概只能有一半以下的分數吧。
為什麼我能這麼肯定,那是因為我就是這樣背書的人。
老師都會依自己的喜好,去自由的增加課程內容,更甚至拋棄原本教科書上的內容。
只為了讓學生接受個人的獨裁教育。
我有這麼想過,要是沒有這些討厭的人物、麻煩的事情就好了。
然而,更沒讓我想過的是…一個禮拜之後,它就已相當獨特的方式實現在我的眼前。
最後,今天也沒有唸到什麼書。我跟林佩珊一樣,回到各自所屬的地方去。
我也記不清楚那個時候是怎樣背書的,大概就是在那邊等著時間流逝,然後等時間差不多再回去…
我走在只有燈光的馬路上,四周一片的黑暗。不過也只有一條街的距離,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打開了自己家裡的門,聽到父母正在看電視所發表的臨時新聞。
『長谷川企業在剛剛發表了新產品,他們宣稱這種新研發的秘方,可以讓人類的細胞停止老化作用。並且宣告在十月二十一號,禮拜六的時候,台灣及日本將發行產品的首賣會及試用品大贈送。』
這個時候的我,仍然沒有留意到世界在毀滅之前,無時無刻都在發出的警告。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2:27
標題: ○鳴海步02 無盡之月○(上段)
○鳴海步02 無盡之月○

最後一次見到姊姊是在七年前的時候。
我還記得那一天,四周飄著櫻花的花瓣,就像雪花一樣飄落。
幼小的我站在櫻花樹下,獨自背著小熊背包,走向父親所派來的黑色禮車。
我看到姊姊從禮車下來,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洋裝,就像小公主一般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由於自己當時想要分開的堅決意念,讓自己沒有跟她說過任何一句話。
至今,我也沒有跟她連絡過…

十月十四號,星期六。
僅剩五天的時間,藥效就會發作。

慢慢地張開雙眼,顯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灰黑色的天花板。抬頭看著床鋪旁邊的玻璃櫃,上面擺放的鬧鐘,顯示著五點三十分。
我緩緩的起了身,很優雅的伸直雙手,讓身子舒展一下。然後下了床鋪,走到窗戶旁邊,輕輕的拉開窗簾。
四周的天空仍然被一片黑暗所覆蓋,但從我這方面看過去的東邊已經呈現淡藍色。
再過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能夠在這裡看到十月的日出。這裡所見到的日出,我認為相當的美麗。
我走到浴室,看著梳理台上面的鏡子。
鏡子反映著自己的身影,她就出現在我眼前的。
而今天,她一樣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很安靜的拿著梳子,梳著自己的黑色長髮。
我沒有使用任何的化妝品,我只有簡單的用洗面乳洗臉。
刷完牙、洗過臉之後,我換上了學校的制服。
確認完今天的行程之後,自己獨自離開房間,準備前往學校。
「大小姐,身體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平時守在自己房間門口的守衛,問了我平常不會問的問題。
「沒有。」
我認為自己沒有什麼不適,就這樣回答對方的疑問。
不過,對方會問這種問題,我大致上也能猜得到原因。
大概也是因為昨天飲用了父親所研發的藥劑,他們會認為我適應上會有所不良。
或者,事情並不像我所預測的那樣?
「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問著自己房間門口的守衛,而對方則是嚴肅的搖頭回應。
「大小姐請勿擔心,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既然對方都這樣表示,自己也不方便再問些什麼。
但我感覺得到,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
只是現在所得的線索太少,我沒辦法瞭解整件事情。
我乘坐電梯,到達一樓的大廳。我看著幾位員工正忙著整理大廳,還注意到了一台正在播放的電視機。
『長谷川企業在昨晚發表了新產品,他們宣稱這種新研發的秘方,可以讓人類的細胞停止老化作用…』
奇怪?不是我們的企業率先研發了停止細胞老化作用的藥劑嗎?
這樣的疑問,我心中馬上就有底了。鳴海企業的勁敵─長谷川企業竊取了父親的研究成果,並且搶在昨夜發表了出來。
這對鳴海企業而言,無疑是一大傷害。父親也是,他所作的一切努力都變成了別人的榮耀…
後代的人們將不記得鳴海企業對新人類所作的貢獻,他們只記得長谷川企業販售了幫助人類進化的藥劑。
我什麼也沒有說,連一點憤怒感都沒有。自己只是很平靜的看著電視,心裡很穩重的分析情況而已…
然後,我很安靜的走出大廈的玻璃大門,接著走進停在門外的黑色禮車。
一切就跟平常一樣,我仍然照著平常的行程在行動。
對於長谷川企業的所作所為,只有遠在日本的父親才能處理。
我現在所能作的事情,就是按照平常所規劃好的行程繼續行動。
我坐在禮車上面就定位之後,司機也開始駕駛禮車。
就這樣行駛了很長的一段路程,我看著黑色的車窗。透過黑色的玻璃,仍然能夠看到外面的世界。
看著車窗外面的世界,我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電視牆,它在上面顯示了長谷川企業所推出的新產品。
「大小姐,已經到了。」
我聽到司機的聲音,再一次看著車窗外面的世界。不知不覺當中,禮車已經抵達了學校。
我看著司機下了車,他很有禮貌的在外面幫我開門。我提起書包,很優雅的下了禮車。
每天都是這樣,所以我對四周人們的目光也已經習慣了。
「大小姐,敝人會在放學的時候接妳。」
我聽到司機所講的話,很有禮貌的點頭回應。然後,我便優雅的進入學校。
「是鳴海企業的千金耶~」
「真的是很有錢的大小姐呢。」
聽到四周的人們小聲的談論我,但自己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往前移動。
「鳴海步,妳給我站住!」
今天的這個時候,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樣。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在我的後面。
「小軒,他在昨天晚上燒炭自殺了!」
「就是因為妳拒絕了他的告白,所以他才會想不開!」
「為什麼,妳要拒絕他的告白?」
那個跟我同年級的同班女學生,很生氣的指著我。我則是停住了腳步,看著對方的反應。
她所指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昨天跟我告白的那一位。他…自殺了嗎?
「連化妝也不用的妳,就能比我們漂亮了上百倍…我好不甘心,小軒竟然會喜歡妳這種人。」
「既漂亮又有錢,成績又是全校的第一名。完美到令人噁心的地步…」
「小軒!為什麼你不選擇我?!為什麼?!」
「……」
我看著對方的對著天空不斷的吶喊,也不打算理會的走進學校的走廊。
「也許妳根本就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因為妳就是這樣的冷血動物。」
在警衛把那位女學生押走的同時,我聽到對方講了這麼一句話。
今天的課程,全部都在我的溫習的範圍之內。老師所講的內容,我也能夠理解。
只是,當我看著那兩個空位的時候,心裡還是相當的感嘆。
姊姊,我錯了嗎?
由於今天是禮拜六,學校只排定了半天的課。
我走到校門口,等待著一如往常的禮車接送。
不知道為什麼,禮車沒有過來接送我。
獨自站在校門口等了三十分鐘,直到門口的學生剩下自己而已。
我攔了一部計程車,獨自坐車回家。
我一進到大廈,就看到許多工作、警備人員到處奔跑。
「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小姐,負責藥劑研發的藤井博士不見了。包括最新的研究資料,都被人帶走了!」
「我們現在要找到藤井博士,還要尋找已經不見的資料。」
我攔了一位警衛來詢問四周的混亂狀況,聽到這麼樣的一個答覆。
「是嗎?」
我相當冷靜的回答,也許自己的心中早有準備了吧…
就在看到電視播放長谷川企業的廣告時候,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且,大小姐…」
「嗯?」
「不,沒事。」
我察覺到回答自己問話的警衛有些問題,對話之中似乎隱藏了某些事情。
對於對方所不想講的內容,我也沒有多加詢問。
我獨自走到電梯,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
這個時候,電梯鏡子所反映出來的身影,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原本放在按鈕上面的手指,瞬間凍結了。
原先要按下三十樓按鈕的我,突然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改成同時按下七、九、十七、三十八樓的按鈕,最後按下第三十九樓的升降按鈕。
我很在意那個時候的目光,一種令人不舒服的視線。
我看著電梯門的打開,再次踏入這個未知的領域。
整個研究室相當的凌亂,而且都沒見到其他的人。
有一種相當反常的感覺。
我朝更裡面的方向前進,看到隔一層強化玻璃的生物。這應該是發生事情之後,被科學家所遺棄的實驗動物。
那隻幼小狒狒被縮在角落,一動也不動的蹲在那裡。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到那隻幼小狒狒的臉色蒼白、肌膚乾枯…
我注視著那隻幼小狒狒大約五、六秒,對方都沒有反應。自己改往其他的地方看,尋找其他的線索。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控制電腦的主機下方,夾著一張紙條。
我撿了起來,看著紙條上面的文字。上面用相當潦草的中文字書寫,給人一種相當匆忙的感覺。
致鳴海企業:
我是藤井博士,相信當你們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我也已經不在這裡了。
我對於鳴海家族的做法相當不認同,只好選擇自己也唾棄的長谷川企業。
因為,我沒有辦法理解鳴海家的完美血統,更不能理解研究這種細胞抑制劑的原因。
但是,我認為再這樣下去,將會有不可預期的危險發生。所以,我必須阻止鳴海家族的研究。
所以我作了這樣的決定,我知道你們不可能原諒我。但是,請你們體諒這個世界。
為此,我給了鳴海家族一個教訓。我將董事長所想要的藥劑給調換,將失敗品注入他所期望的酒瓶。
在十月十九日,失敗品的藥效將會發作。到時候,再喝下現在所研究出來的細胞抑制劑也沒有用。
若鳴海家真心懺悔的話,請於十月十八日的上午…
讀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巨大的碎裂聲響。我驚訝的回頭,注視著聲音的來源。
自己清楚的看到,那隻幼小狒狒壓在強化玻璃上面。而強化玻璃像是被子彈擊中一樣,出現了圓形擴散的裂縫。
接著,我聽到了一種像是狼嗥的吼叫聲,而且是那隻幼小狒狒所發出來的聲音。
後來我離開了研究室,自己將手上的紙條交給了位在一樓我所信任的貼身護衛。
我回到了位在三十樓的自己房間,並且鎖上了房門。自己進入浴室,看著梳理台上的鏡子。
裡面所反映的身影,是我自己沒錯…
但是,為什麼鏡子中的身影,她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的名字是鳴海 步…
對吧?

(系統不容字數過多,切成下段來講。)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30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2:50
標題: ○鳴海步02 無盡之月○(中段)
○鳴海步02 無盡之月○(中段)

十月十五號,星期日。
僅剩四天的時間,藥效就會發作。

「……」
我躺在床鋪上,靜靜的看著天花板。
昨天晚上,我得知了藤井博士帶著最新的研究資料,投奔長谷川企業的高薪職位。
至於藤井博士違背了鳴海企業所簽訂的保密協定,現在台灣的高等法院還在審理當中。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嚴重的打擊我的內心。
在那個時候,我跟父親所飲用的藥劑,似乎被藤井博士調了包。
根據我所知道的情報,那個藥劑是實驗的失敗品。
雖然細胞不會老化,但是依然需要攝取食物,而且對病痛知覺還存在著。
而且,藥效並不是馬上就發作的…在活體的實驗上,從針頭注入到藥效發作,至少需要六天的時間。
總而言之,那個細胞老化抑制劑並不是完美的,仍然有許多的缺點。
而且,我的身體只剩四天的時間,能夠阻止藥效擴散全身。
但是,關於細胞老化抑制劑的資料,全部都被藤井博士帶走了。
所以,將它解除的配方,必須等資料拿回來的時候,才能夠知道其中的內容。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循法律的途徑,等待台灣高等法院的宣判了。
我躺在床鋪上,大概已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過了多久,我也沒有去計算…
之後,我從床鋪上起來,打開電腦的電源。然後,我依照慣例,檢查自己的電子信箱。
今天也是一樣,什麼信件都沒有收到。
我轉而進入自己有興趣的網站,歌誦天使的留言版。
我看著上面的留言,尋找著其中一個人物所留的訊息。
我找了很久,終於看到一篇有關於『苜蓿草』的留言。
主題:夢中的天使 發言者(苜蓿草):
我作了一個夢,我好像見到了一個女孩。
我不知道她是誰,就連她存不存在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期盼著一雙翅膀。
感覺上,她給了我很久都沒有感受過的溫暖。
原因是什麼,我一直很想知道。她究竟是誰?為何出現在我的夢中?
她應該是某個地方而來的公主,或者是記憶之中被遺忘的人物。
總而言之,我很想再見到她。
﹝十月十四號 星期六 五點四十八分 苜蓿草,回應/引用。﹞
很簡短的留言,像是抒發自己的情感。
我閱讀著這樣的訊息,注意到有人回覆『苜蓿草』的留言。
主題:夢中的天使 回覆者(淡藍泡沫):
也許是你心中所追求的完美公主,對你產生了過大的影響。
那是你心中的幻想,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良心的建議,你應該去看精神醫師,檢查你的腦部是不是出了問題。
這裡是追求完美的討論區,並不是給一位已經產生幻覺的精神病患發言的地方。
這裡是討論如何追求完美,而不是沉溺於幻想的地方。
﹝十月十四號 星期六 六點十二分 淡藍泡沫,回應/引用。﹞
我看到這樣的回覆,心中有極大的感嘆。
游標再往下拉,我看到了『苜蓿草』的最新回覆。
主題:夢中的天使 回覆者(苜蓿草):
也許真的是我的幻覺,但這也是追求完美的一種。
每個人都有缺陷,不管是妳、或者是我都不例外。
我們不應該逃避自己的缺陷,而是勇敢的面對它。
這樣,才是真正的完美。
因為,我們的價值觀不同。
﹝十月十五號 星期日 六點零一分 苜蓿草,回應/引用。﹞
我往玻璃櫃上面的鬧鐘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是六點零五分。
也就是說,這是『苜蓿草』剛剛在四分鐘之前的發言。
我看完上面的留言,很沉默的把電腦關閉。然後走到窗戶旁邊,把窗簾拉開來。
已經看得到剛升起的太陽,刺眼的陽光照進了整個房間。
我現在的這個行為,是不是逃避?
在我的血液之中,所循環的細胞老化抑制劑。
對於完美的鳴海家的血統來說,是不容許有失敗品的藥劑混在其中。
所以,我在害怕、逃避這樣的事情…
可是,有人表示不應該逃避自己的缺陷,而是勇敢的面對它。
沒錯,所以我不應該逃避這樣的事情,這也是鳴海家的完美血統所應該面對的事情。
我走到鋼琴旁邊,開始演奏我所指定的練習曲。
星期日的行程已經排好了,今天才剛開始而已。
我演奏到一半,注意到對面的長谷川企業大廈架設了一顆巨大的氣球。
它在上面標榜了一句話:『五天之後,這個世界即將進入新的紀元。』
我繼續練習自己的鋼琴,直到有人敲我的房門。
我停止手指的動作,然後走向自己房間的門口。
將門把轉開之後,我看到自己所熟悉的貼身護衛站在門前,將一張請帖交到我的手中。
我看著那張請帖,那是林氏建築企業的邀請函。
上面註明了今天是新都市改造計畫的完成日,邀請全部的市民共襄盛舉。
而鳴海企業也是邀請名單上的一席,鳴海 步也是重要的貴客之一。
不過,在今天的行程表上,我還記得自己是沒有參加任何戶外活動的。
已經排定的行程,基本上是不會隨意更改的。除非是重大的事件,不然是不能更改行程的。
鳴海家族的人都是這樣的,而我也不例外。
今天也不例外,我將那張邀請函交回給自己的貼身護衛。
我將房門關上之後,繼續練習鋼琴。
中午的時間,我獨自在房間內用餐。
下午的時候,依照行程表上面的安排,我獨自在房間內練習小提琴的演奏。
到了傍晚的時刻,我按照行程表的安排,搭電梯前往三樓的特色餐廳,準備參加某位企業少爺的生日宴會。
之前沒有提到,這裡其實十分的廣大。大廈的整個三樓都是特色餐廳,還可以由東側的窗邊位置見到西側的窗戶。
鳴海企業的台灣分公司大廈,一進入就可以見到所謂的中庭花園,有電扶梯可以抵達二樓的仰望廳或三樓的特色餐廳。
中庭花園的高度可直達四樓,到處都可以見得到人工流水,大理石所建築的流水橫溝還可以見到魚群悠游在其中。
我穿著一身的黑色禮服,坐在一處東方靠窗戶的位置。這裡也是上次我與父親慶祝的地方,坐在這裡有相當多的感觸。
由於今晚是某位企業少爺的生日宴會,所以到處都可以見到跟我一樣打扮的千金少爺。
所以,我也就不是那麼的顯眼。而且大部分的賓客,都聚集在北區的餐廳座位上談論。
我就這樣坐在位置上,突然一個嬌小的身影就坐在我對面的位置上。而那個位置,恰好也是我父親上次所坐的地方。
我看著那位嬌小的女孩,她不斷的喘氣,並且用手將自己的頭髮蓋住臉部。看她喘氣的樣子,似乎身體上有某種疾病的樣子。
對於這樣的行為,我大概可以猜得到她是在作什麼。
大概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附近的情況。
「對不起,我在躲一個人。」
「沒關係。」
「妳生氣了嗎?」
「沒有。」
「……」
那個嬌小的女孩,似乎也很害怕我的樣子。她往四周確認一下之後,小心翼翼的離開這裡。
我看著桌上的水杯,玻璃上面模糊地反映著自己的表情。
過了幾分鐘之後,有一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轉頭過去查看,那是一位相當俊俏的少年。
以對方的穿著打扮而言,應該是相當有錢的少爺。
「嗨~鳴海家的小姐。」
那位少年用一種相當有自信且開朗的表情,就這樣跟我搭訕。
「請將你的手放開。」
「啊…我以為妳不介意的。」
「……」
那位少年將放在我肩膀上面的手放開之後,然後也不問對方的意見,就直接坐在我對面的位置上。
「妳知道我此行來的目的嗎?」
「……」
「還有,妳知道我為何把自己的生日宴會設在這裡?」
我沉默的看著對方,心裡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我現在有一個想要交往的對象,妳知道嗎?」
「對不起,我對個人私事沒有興趣。告辭。」
我很簡單扼要的拒絕那位少年的交談,然後起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難道妳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走了幾步,就聽到那位少年的呼喊。我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看著前方。
「沒有。」
我丟下這兩個字之後,繼續往前走。
這個時候,我聽到向後而來所逼近的腳步聲。
不到兩秒的時間,他的手拉住我的左肩,而我也同時作出了反應…
「啊~!!」
那位少年被我用右手抓住,並且順著方向牽引過去。然後,我再用右腳勾住他的前腳,讓他整個人摔倒下去。
而這一系列的反應動作,我只花了一秒的時間就將它完成。接下來的幾秒,那位少年一臉茫然的看著天花板。
「我以為妳只有學中文跟音樂而已。」
「……」
「沒想到妳連武術都有學…」
那位少年很感嘆的向天空說話,而我則是轉過身要離開這裡。
「可是,學了武術就是完美的千金嗎?」
我聽到少年的那一句話,再度停下腳步。這一次,我回過頭看著對方。
「我們的價值觀不同,僅此而已。」
當時的我為何會講那句話,就連自己都搞不清楚。
那句話既是承認,也是否定了我所追求的完美。

我往電梯的方向走過去,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個時候,在我前面不遠的地方傳出鋼琴的聲音。
「真是完美的人,幾乎找不到任何缺點。」
我聽到有人不斷地在讚美演奏者,注意到鋼琴旁邊有很多人在圍觀。
「真不愧是長谷川的少爺,演奏的音樂不輸給鳴海家的千金。」
我聽到有女性說出這樣的話,停下了原本要走向電梯的步伐。
我沉默地看著演奏者的背影,對方剛好也演奏完曲子,回過頭看著圍觀者。
那位少年有著清秀的外貌、烏黑的過肩長髮、深邃的瞳孔、似乎還有種瀟灑的風度,他就是身為長谷川企業董事長的獨生子。
「幸會,鳴海小姐。」
對方一眼就注意到我的存在,並且向我伸出手,表示握手致意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注意到他說話的聲調不太一樣,有一種像是女性在講話的感覺。
在這同時,剛剛說我演奏比那位少年還要差的女性發出驚訝的聲音,並且不斷的跟我道歉。
然而,我並沒有理會他們任何的一位,我只是沉默的往電梯移動,準備回到房間去休息。
鳴海企業所追求的完美,就是被長谷川企業所奪取的。
對於他們竊取鳴海企業的機密,進而改用自己名義而販售的這件事情──
我是不可能忘記的。
「咦?」
那位少年對於我的行為感到驚訝,整個人愣在那邊不動。
「不好意思,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嗎?如果是剛剛那位小姐的不對,那我代替他向妳道歉。」
那位少年趕緊追上我的腳步,並且向我詢問自己的過錯以及代替別人向我道歉。
我一言不發的按下電梯的開關,等待電梯降到這一層樓。
「對不起,請妳不要生氣。」
他依然不斷地向我道歉,然而我還是沉默的看著緊閉的電梯門。
「不用理會她,她只是一位什麼話都不會講、供人觀賞用的完美人偶。」
我聽到有人說出對我很失禮的話,並且注意到電梯門在這個時候緩緩地開啟。
我什麼話都不講的走進電梯,並且按下第三十樓的按鈕。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我拿起話筒並且按下所熟記的電話按鈕。
「喂?請將我的晚膳端到我的房間。」
我簡略的向對方交代之後,走到窗戶旁邊,面對暗紅色的天空。

對於別人而言,我是的存在是──
人偶嗎?

(系統不容字數過多,切成下段來講。)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6-7 06:38 P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2:52
標題: ○鳴海步02 無盡之月○(下段)
○鳴海步02 無盡之月○(下段)

十月十六號,星期一。
距離藥效發作的時間,僅剩三天。

今天也是一樣的慣例,我穿著校服從黑色禮車出來。
我很優雅的走進校園,同時注意到別的學生手上都拿著一張傳單。
他們手上的傳單,好像是長谷川企業的廣告傳單。
我不在意的走進教室,可是卻看到自己的桌面上擺著一張傳單。
我把書包掛在位置上,把傳單放到抽屜,拿出寫好的筆記,開始複習昨天的功課。
我注意到別人都很高興的閱讀那張傳單,而且不斷的議論起來。
看著桌上的筆記,沉默的翻著一頁又一頁所記載好的文字。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上課的鐘聲。我將筆記收了起來,拿出上課所要用的講義。
「點名!首先是…」
老師依照慣例開始點名,而我則是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講義資料。
喀、嘎──
依據所聽到的聲音來分析,像是有人在樓上踩著磚瓦的聲響。
這應該是有人在教室的樓上,也就是在頂樓上走路吧。
我不予理會,繼續翻閱手上的講義資料。此時,頂樓的聲音停止了…
一瞬間,手上的白紙閃過黑影。接著,是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響,並且夾雜著轎車的警報器聲音。
所有人都瞬間衝往窗戶邊擠過去,看著樓下的情況。老師則是跟其他同學一樣,擠到窗戶邊去查看。
我將講義整理好,放在桌面上。這個時候,站在窗戶旁邊的女同學發出尖叫。
「有人跳樓自殺了!」
「那個是…王珊晨!」
我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想起在上個禮拜六所發生的事情。
就是這個名字的同班同學,在校園呼喊、怪罪我的人。
上午的第一節課,老師宣布大家自習。
我不理會週遭議論紛紛的同學,專心的預習下次要上的課程。
要讓自己成為一位比姊姊更加完美的女性,是沒有時間注意周圍的干擾的。
「請問一下,這間教室有沒有一位日本來台,叫做鳴海 步的留學生?」
我聽到自己的名字,很自然的抬頭反應。這個時候,我看到一位刑警很嚴肅的站在門口。

十月十七號,星期二。
只剩兩天的時間,阻止藥效的發作。

我躺在床鋪上,不斷地看著天花板。
由於那位自殺的女同學在三天前對我嘶吼,讓我跟她的自殺脫離不了關係。
也因為如此,父親派人在各方遊說之下,我只簡單作了筆錄之後,就直接回家休息。
但也因為這樣,今天我必須待在家裡。而排定好的行程也因此被打亂,讓我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
在這樣如此漫長的時光之下,我想起了之前跟父親一起喝下的藥劑。
在我體內的細胞抑制劑,似乎開始發揮了藥效。意識有時會模糊,心跳也會跟著遲緩。
究竟能不能在時限之前阻止它在體內完全發揮效用,畢竟鳴海家是不容失敗品在血液之內流動。
可是,我卻有一分的遲疑。
就算解除失敗品的藥效發揮,我還會服下成功研發的細胞抑制劑嗎?
我想起了十月十四號在實驗室的時候,那隻幼小的狒狒擊裂玻璃的畫面。
服下這種藥劑,真的會更加的完美嗎?
而且,藤井博士臨走之前所留下的訊息──不可預期的危險,究竟是指什麼?
我似乎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而且是近期就會發生的感覺。
想著這些事情的我,聽到敲門的聲音。我慢慢的站起來,走到房門前面。
我將手放在門把上面,稍微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它轉開來。而出現在我眼前的,是我的貼身護衛。
「大小姐,請用早膳。」
「嗯。」
我接過對方手上的餐盤,走到書桌前面。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之後,我拿起筷子,開始食用自己的早餐。
吃到一半的時候,我感覺到意識模糊。這是昨晚就感應到不對勁的症狀,也就是自己認為的藥效已經開始在發作了。
我還是把早餐吃完了,然後將餐盤放置門外。當我回頭面對自己房間的時候,我感覺到整個地心的引力都轉變了。
之後,我整個人倒在地毯上面。呼吸並不會很急促,心跳也不會加快。相反的,感覺自己的氣息越來越薄弱,心跳也越來越慢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從地毯上面爬起來,然後很正常的坐在床鋪上面。
脈搏、呼吸,一切正常。我反覆測量了幾次,都跟常人沒有什麼兩樣。從以上所發生的事情來推斷,藥效發揮是遲早的事情。
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逐漸在我的心中擴散開來。這種感覺,早在初次進入實驗室就有發生過。
我必須去確定一件事情。
我穿上黑色夾克,並且梳好自己的長髮。我打開房門,前往電梯。
按下自己熟記的按鈕,看著電梯的指示燈逐漸朝著三十九樓前進。
電梯門緩緩的打開,而我也看到了裡面的景象。
實驗室的四周沾滿了血跡,難以分辨是什麼人或者是動物的血。
裡面散發著濃厚的血腥味,光是聞到一點點的氣味就難以忍受。
地上灑滿了強化玻璃的碎片,整個實驗室就是給人一種相當凌亂的感覺。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往裡面走了進去,確認當時的情況。
才走不到幾步的距離,就看到那隻幼小狒狒躺在角落。
牠的脖子似乎被利刃砍斷,頭部與身體已經分離了。可是,仍然可以見到牠的身體在抽動。眼睛的目光仍然盯著我,不論我走到哪裡…
這種景象相當的詭異,就像在看恐怖片一樣的感覺。而我仍然沒有停下腳步,往更裡面的地方走過去。
「呼、呼、呼~」
我看到一位穿著白色衣服的科學家坐在牆邊,相當痛苦的喘著氣。他的手裡還握著一把沾滿鮮血的手術刀,讓我瞬間理解那隻狒狒為何會變成那個樣子。
當我看到他的時候,對方同時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我還以為不會再有人進來了…呼~原來,鳴海家的千金…」
「別說話,我幫你找醫生過來。」
「不用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
「我直到現在…才理解藤井博士的想法…呼~鳴海家族的新人類計劃,太危險了…」
「那隻狒狒襲擊了你嗎?」
「呼~只看數字結果的我們真是太愚蠢了…以為真的成功了…結果,我們只是在毀滅世界…」
「……」
「六千五百…萬年以前,主宰地球最大的…爬蟲類滅亡了。如今,主宰地球的哺乳類也…到了這個時刻了嗎?」
我看到那位科學家的白色衣服有大半部分染上紅色的鮮血,知道他已經沒有希望了。
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衝擊著我的內心,而我選擇了應該是正確的處理方式。
「有什麼遺言要交代的嗎?」
「把實驗室封閉,阻止長谷川與…鳴海企業。呼~千萬不要讓細胞抑制劑…毀滅這個世界,拜託妳一定要阻止人類的滅亡。」
「我知道了。」
我慢慢的站起來,準備走向電梯。必須封閉第三十九層樓,並且阻止細胞抑制劑的擴散到世界各地。
不過,依照現場情況的分析,那隻狒狒應該是在瘋狂的狀態之下襲擊那位科學家。
那麼,服下細胞抑制劑的自己,也將會像那隻狒狒一樣瘋狂嗎?如果是的話,剩餘的時間也只剩下兩天而已。
我走到電梯門前,對著掃描機的電腦輸入特殊指令。偵測儀器確認了我的指紋之後,開始動作了起來。
『身分確認,請輸入指令。』
「十分鐘之後,封閉實驗室。」
『指令收到,開啟的密碼是什麼?』
「……」
『系統提醒,請輸入語音識別的密碼。』
「不需要密碼。」
『指令收到,十分鐘之後即將封閉實驗室。』
我將語音識別指令輸入完畢之後,準備搭上電梯離開這裡。
「我以前有見過很多鳴海家的人,他們不斷的追求完美。」
「……」
「我也在一樓的大廳上見過妳幾次,我發現…妳跟鳴海家的人不一樣…」
我看著那位勉強站起來的科學家,想要跟我說最後的話。
「因為只有妳的心地…是善良的…」
「我的女兒雖然外表很單純,可是她跟鳴海家一樣隱藏著危險的心。」
「我還想拜託妳一件事情…也許時間太久,妳已經想不起來了…」
「如果真的無法阻止這個世界受到污染的話,妳一定要救那個孩子…」
「就像七年前的時候一樣…將他從絕望的深淵拉出來。」
「永別了,鳴海 步。」
我看著那位科學家微笑著在電梯門外揮手,而電梯兩側的自動門慢慢關了起來。
心中的那種相當強烈的感覺又再一次震撼了自己的心扉,而我卻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
時間應該是相當的緊迫,我必須阻止長谷川企業的推銷。
我回到了三十樓的走廊,尋找自己所認識的那位貼身護衛。
我很快的就找到他,因為他就站在我的房門外守衛著。
「大小姐,您回來了。請問您剛剛去了哪裡?」
「我去過三十九樓的實驗室,那裡是一片凌亂。細胞抑制劑所實驗的動物襲擊了科學家,不能讓它出現在市面上…」
「大小姐,您在說什麼?回收鳴海家成功研發的細胞抑制劑嗎?再說,細胞抑制劑的資料並不在我們的手上,而是在長谷川企業之中。」
他說得沒有錯,那些資料都在長谷川企業之中。而我們所能作的就是先將它奪回來,之後再作決定。
說到這裡,我不禁感到疑惑──以藤井博士的立場而言,他應該是反對細胞抑制劑出現在市面上的。可是,為何他所投靠的長谷川企業準備將它販售出來?
這些問題,到了明天上午就可以解惑了。
想著這些事情的同時,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將窗簾拉開,然後坐在床鋪上,看著外面的世界。
如果細胞抑制劑會讓那隻幼小的狒狒攻擊人類,那麼驅使牠攻擊人類的動機是什麼?
只是單純的瘋狂狀態嗎?那麼在我第一次踏進實驗室的時候,牠為何沒有發動攻擊?
如果在我體內的細胞抑制劑發揮藥效,也將會採取像那隻幼小的狒狒一樣的行動嗎?
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很不舒服。
由於之前所牽扯到的自殺案件,讓我沒有辦法外出行動。我現在只能待在這裡,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依照藤井博士所留下的紙條,父親應該會派人去他所指定的地點。由於我跟這件事情有密切的關係,自己應該也能一同前往。
只要毀了那份資料,我就能達成那位科學家的希望。雖然這會破壞父親的期望,但我不能讓鳴海家背負毀滅世界的罪名。

十月十八號,星期三。
今天是能夠阻止藥效發作的最後一天。

我躺在床鋪上,看著窗戶外面的世界。
窗簾已經拉開來,早晨的陽光可直接照射進來。
而我就這樣不斷的看著外面的景色,直到陽光照到我的床鋪上,才讓我起來。
我必須在今天之內阻止鳴海家族與長谷川企業,不能讓細胞抑制劑擴散到這個世界。
不然,所有的人們極有可能會像實驗室之中的那隻幼小狒狒一樣──毀滅這個世界。
只要跟父親說細胞抑制劑還不夠完美就可以了,這樣就能阻止鳴海家族推出這麼危險的產物。
我穿上平時外出所穿的黑色夾克,立即離開房間,前往一樓的大廳。
我見到一群穿著黑色的西裝,並且戴著墨鏡的男子,正聚集在大門前面談話。
從他們的樣子來分析的話,他們應該是父親從日本派來的人,正準備要前往藤井博士所指定的地點。
同時,那群人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大小姐,關於藤井博士一事,請交給我們來處理。」
「……」
「我們會在您藥效發作之前,將解藥製作出來。」
「沒關係,不會影響到你們的。只要確認資料到手,這樣就可以。」
跟我講完話之後,他們互相討論了很久。而我就站在原地,等他們回應。
今天也是在家修養而不去學校,所以我有很充裕的時間等待他們。
「恕我失禮,大小姐。這個部分是不能通融的,因為我們必須保障您的安全。」
聽到這樣的話,我很清楚他們是絕對不會讓我去接觸藤井博士的。
依據我的分析,他們極有可能在會面的時候對藤井博士作出不利的事情。
所以,我必須更要接近藤井博士,並且確保細胞抑制劑的資料不會外流。
「只與藤井博士單獨會面,究竟有什麼危險性存在?」
我改用強硬的口氣跟他們說話,這讓他們稍微震驚了一下。
對於我的詢問,他們又開始討論了起來。
在這次的討論之中,他們很快就得到結論,並且將它告訴我──
「那麼,請大小姐待在車上觀望就好。」
「我知道了。」
他們終於接受了我的請求,並且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上。
我跟著他們移動,同時看到了三輛黑色的轎車已經預備好要出發了。
我坐在轎車的後座之中,看著前方與後方的黑色轎車。
這一次,大家都格外的謹慎。我也不例外,感覺得到細胞抑制劑正在自己的血管當中流動。
今天是最後一天,這是自己唯一也是最後的機會。
從那間染血的實驗室之中,我感覺得到,那隻幼小的狒狒因為細胞抑制劑而喪失心智。
所以,我必須拿到細胞抑制劑的資料。必須在今天之內就作出解藥,不然就沒有機會解除了。
不這麼作,完美將會離自己越來越遠。
姊姊,沒錯吧?
「到了。」
我聽到司機的聲音,往車窗外面瞧看。這裡是一處無人的廢棄工廠,也是私下會見的最好地點。
所有人都下了車,而我則是聽從他們之前所吩咐的話,待在車上等著他們。
我看著他們下車之後,站在附近不斷的查看。等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什麼人過來。
所有人都以納悶的眼神互相觀望,然後開始聚在一起要討論的樣子。
這個時候,我聽到連續不斷的槍響。父親所派來的人有好幾位倒了下來,而車窗也被子彈射穿,一個彈孔就出現在前座的車窗。
這輛黑色轎車並不是我平常所搭乘的防彈禮車,我必須趕緊作一個抉擇。
逃離黑色轎車?待在原地不動?
然而,槍聲卻不到幾秒之後就停止了。
我從黑色的車窗往外面窺看,有好幾位穿著黑色西裝、手持步槍的男性從不顯眼的角落出來。
「鳴海企業所派來的人都沒有帶槍,他們似乎欠缺了危機感。」
「就跟藤井一樣,還以為事情會像自己所想的順利呢。」
「他恐怕連自己怎麼死的,都還不知道呢~」
他們圍在附近,開始互相交談了起來。
而我聽他們談話的內容當中,可以確認藤井博士已經凶多吉少了。
拿到解藥的希望是越來越渺茫了,可是自己並不能就這樣放棄。
沒有一件事情是完美的鳴海家所辦不到的,而我就是他們之中的一份子。
所以,我還必須努力到最後一刻,不能讓細胞抑制劑就這樣流入市面。
「喂,檢查一下有沒有生還者。」
而這句話讓我更是察覺到情況不妙,如果讓他們找到自己就糟糕了。
他們開始檢查地上的屍體,而我則是低身移動到駕駛座。我看著鑰匙的插孔,並且知道一件事情──
鑰匙不在,我必須逃離這輛轎車。
我趁他們檢查屍體的時候,悄悄地打開前座的車門。
角度只開到能容身體通過就好,並且離開之後再將車門關上。
接著,我撿起柏油路上的碎石頭,輕輕地將它扔往與我行徑的反方向。
一個碰撞所發出的聲響,引起了那些人往後方查看。
我盡量不引起他們的其他注意,趁著這個時機躲到距離不到五公尺的樹叢當中。
躲好之後,自己再一次的回頭查看他們的行為。他們依然在查看聲音所發出的地點,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再度低身的向前移動,並且通過街道的轉角。我確認他們已經看不到我的時刻,自己快速的跑步離開這裡。
大概經過了一個漫長的小時之後,我順利的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大廈。看著計程車的離去,我抬頭望著對面的長谷川企業大廈。
它的氣球標明了一句話::『一天之後,這個世界即將進入新的紀元。』
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必須阻止長谷川企業的行為。
正當我準備衝入長谷川的企業大廈時,有一雙手拉住了我的肩膀。
我慢慢的轉過頭,看到我的貼身護衛。他正一臉嚴肅的看著我,而且似乎不肯放棄的樣子。
對了,今天我沒有向他稟報行程,就擅自跟著父親所派來的人員前往會見地點。
「請待在房間內,不要隨意的走動。」
我聽到他講這句話的同時,開始覺得四周有些的傾斜。
不妙,藥效開始發作了。我很勉強的聽從他的話,搭上電梯並且回到自己的房間。
我才將房門鎖上,準備要換衣服而已。我看著前方的景色,它整個九十度傾斜過來。
我倒在地毯上,呼吸越來越薄弱,心跳也跟著減緩。同時,濃厚的睡意襲上腦部…
還有一天的時間,不是嗎?
我順從那股無法抵擋的睡意,自己慢慢地閉上眼睛。
漸漸地,很多的感覺都喪失了。最後,就連眼前的這一片黑暗都被奪去…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31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2:57
標題: ○柳瑞薰02 雨前寧靜○(上段)
○柳瑞薰02 雨前寧靜○(上段)

我作了一個夢。
在夢中,我好像見到了一個女孩。
模糊的畫面當中,我好像看到女孩在哭。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哭,也不知道她哭的意義是什麼。
我甚至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存在於我的夢之中。
或許,她是我心目中的公主。也許,她是一位被我所遺忘的女孩。
我只知道,她期盼著某樣事物。

十月十四號,星期六。
在我的心中仍然是難得的晴天,但這也只剩下六天的時間。

我慢慢甦醒了過去,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任何事物。
自己用手輕輕的去觸碰臉頰,發現到自己不斷的流淚。
我將眼淚擦乾之後,看著窗戶外面。窗戶外面一片的黑暗,時間應該是凌晨的樣子…
我沒有辦法繼續睡下去,只好將電腦打開,進入自己常上的網站。
反覆的看著上面的文章,然後將自己想要寫的東西輸入進去。
不過,現在還沒有想到要寫什麼。我很無趣的關上螢幕,然後躺在床鋪上。
我將眼睛閉了起來,好像聽到某個聲音。我再次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
不行,我真的沒有辦法睡下去。只好再度坐在電腦桌前面,直盯著剛打開的螢幕。
好像想起了什麼…翅膀?不管如何,我將自己所想到的輸入到我常上的留言版之中。
完成這些之後,我再度躺了下去。
還是有一種難以入眠的感覺,不過沒有關係…
不管外面的天色是否亮了,今天我們學校是不用上課的,可以睡到中午都沒有問題。
不像那些明星學校在禮拜六還要上額外的半天課,我所讀的私立學校是沒有這樣的規定。
我就這樣躺了很久,看著窗戶外面的天色逐漸的變亮起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的時間,我聽到一樓傳來電話的鈴聲。
我也不去理會它,反正還有人會去接電話的。
不久之後,一直擾人的鈴聲中斷了。接著──
「瑞薰,電話!」
我聽到父親在樓下的呼喊,趕緊衝到樓下去接電話。
「喂?」
我很不情願的問著電話另外一端的人,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咕嗚~』
聽到這個招牌聲音,我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了。
「楊音瑩,有事嗎?」
就算知道她是楊音瑩,我還是用那種很不甘願的聲音問著對方。
真是的,為什麼不讓我在禮拜六好好的休息?!
『那個…有空嗎?』
「先看事情,再作判斷。」
『咕嗚~那個…說來話長…佩珊說星期天是新都市改造計畫的完成日,所以…』
「所以?」
『佩珊家是…林氏建築企業,也就是都市改造計畫的…呃…』
「……」
我聽著楊音瑩吞吞吐吐的說話聲音,同時很無奈的看著掛在牆壁上的日曆。
聽她講完一大段充滿雜音加斷句的說明之後,我大概瞭解了她所要表達的意思。
明天就是新都市改造計畫的完成日,而林佩珊的企業就是負責改造都市的主要單位。
而他們為了慶祝都市的改造完成,特地舉辦一連串的活動,為長期幾年下來的努力作一個慶祝兼廣告的作用。
由於楊音瑩跟林佩珊是好朋友的關係,所以一定也邀請到她。而我跟楊音瑩又是朋友的關係,所以也免不了一起去…
林佩珊會在今天九點的時候到楊音瑩的家去,而我就在這個時候跟著他們去。
不過,這樣沒有問題嗎?
因為,林佩珊只有約楊音瑩而已,並沒有提到我。
而楊音瑩特地打電話來的原因,我猜她是因為想多找一些朋友才打過來的。
雖然覺得很累不太想去,可是我還是選擇了那一句話──
「好,我待會就過去。」
我說出跟心裡完全相反的話,因為自己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
只用五根手指就能數得出來,她對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朋友。
因為失去了她的話,我又要跟那一天一樣…
不被需要。
沒有存在意義。
我不想回到那一天,只想改變過去的自己…
因為,在前天的下午,我已經對自己發了誓。
改變自己。
不要回到過去。
因為這是我選擇的生活,所以我不能後悔。
我看著時鐘所顯示的時間,六點十五分。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不過我還是先出門會比較好。
我走到楊音瑩的家門前面,看著緊緊關著的鐵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自己開始毫無目的的四處亂走。
我所居住的地位位於市郊,並沒有像都市的早晨一樣熱鬧。
只有薄薄的霧氣、空蕩的街道、自己的腳步聲,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這個時候,我聽到從遠處逼近的腳步聲。
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我就被某樣物體給撞倒了。
同時,也伴隨著玻璃清脆的脆裂聲。
「嗚…真痛…」
我喊痛的摸著自己的膝蓋,看著受傷的部位。
注意傷口的時候,我也看到了地面濺滿了白色的液體、寫滿資料的文件。
「啊呀呀!!裝滿細胞抑制劑的試管!!」
在我眼前的白衣男子看到地上的碎玻璃跟白色的液體,發出驚訝的尖叫聲。
「什麼?」
「沒什麼,告辭了!」
在我還來不及問對方身分的時候,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收好散落的文件,並且逃離這裡。
「真是奇怪的人…」
我很無奈的站起來,把弄髒衣服的部分拍一拍,然後也離開這個地方。
我很悠哉的走在路上,看到一位穿著我們學校制服的女學生。
我看著那個女學生的背影,開始納悶了起來…今天不是不用上課嗎?她還這麼認真的去學校幹嘛?
「咦?」
我仔細注視著那個背影,發現到眼前的身影蠻熟悉的。
走起路來還喘呼呼的,看似嬌小的背影…一瞬間,我想起了那個背影是誰。
在這同時,我也想起了昨天所發生的事情。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對方應該還記得很清楚吧?
我該過去跟她說今天不用上課,還是就此避開不見?
我無法移動自己的腳,只能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薄霧當中。
昨天就給她不好的印象了,今天過去說話只會讓人更難堪而已。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很漫長,我繼續漫無目的的閒逛。
大概走了幾百公尺的距離,我看到幾台警車圍在一戶民宅前面,警察在附近已經拉起封鎖線,禁止一般民眾靠近。
「小軒,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嗚呼呼~」
我看到一位穿著明星學校制服的女生,跪倒在那戶被封鎖起來的大門前面。
大概又是考不好的資優生,想不開而自殺吧?
像這種現象在近幾年來已經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了。
我就這樣無趣的繼續閒逛下去,一直到約定的時刻即將到來。
我到了楊音瑩的家門前面,看到她正乖乖的打掃門口。
她看到我之後,先是保持微笑了幾秒,隨即驚訝起來。
「你的手…不要緊吧?」
「咦?」
楊音瑩指著我的左手,神情相當的緊張。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才注意到之前都沒有發現的傷口。
「應該是不要緊吧?只是跌倒的擦傷而已。」
我想起了在之前被人撞到的時候,自己還不斷的看著膝蓋的傷口。
沒想到還有別的傷口,而且上面似乎還有沾到什麼液體的痕跡。
「不行…必須要治療…」
楊音瑩還是拿了急救箱過來,勉強的幫我消毒治療。
這個時候,我聽到有車子的引擎聲,從遠方傳過來。
我仔細一看,那就是林佩珊所坐的專車。算了一下時間,她也應該會過來了…
「我有說這個傢伙可以來嗎?」
「咕嗚~」
「……」
不出所料,林佩珊看到我出現在她們的面前,立刻有所反應。
我看著楊音瑩把急救箱放回家中,再回過頭看著一臉不高興的林佩珊。
「那我回去了。」
「咕嗚~」
楊音瑩趕緊衝到我的前面,想要把我給攔住。
我指著楊音瑩,林佩珊似乎馬上就瞭解了我所表示的意思。
「音瑩,為什麼妳要這樣做?真是的~好吧…就讓這個傢伙一起去好了。」
我看著林佩珊的表情,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在我的心中。
「那現在就先出發,上車吧。你,給我坐在行李箱那邊。」
「那邊能坐嗎?」
我很不高興的跟她們一起上了轎車,然後看著外面的世界。
聽著她們交談之間的笑聲,伴隨著轎車引擎所傳達的轟隆聲音。
我被排擠了嗎?
因為我不受歡迎,所以沒有人選擇我。
有誰選擇了我?
透過另外一面鏡子,我只看到了悲傷的自己。
我沒有的帥氣冷酷性格,所以我不受歡迎。
不會有人需要我,我只是一位在門前被淋濕的小男孩而已。
要是我沒有任何的感情,我就不會難過了。
柳瑞薰──
要是這個人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好了。

(系統不容字數過多,切成下段來講。)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32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3:02
標題: ○柳瑞薰02 雨前寧靜○(中段)
○柳瑞薰02 雨前寧靜○(中段)

十月十五號,星期日。
名為絕望的大雨,還剩五天就會降臨。

我慢慢地張開眼睛,看著窗外一片黑暗的世界。
翻身想要繼續睡下去,可是意識就是沒有辦法沉澱下來。
昨天究竟作了什麼?看到了什麼?
說實話,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一整天都是渾渾噩噩的感覺,什麼也不記在腦海之中。
楊音瑩會不會對我失望,認為我只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不管怎麼樣,我起床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打開電腦,準備上網進入我常上的網站,消磨時間。
我看著上面的留言,看來有人對於我昨天的發言很憤怒。
也對,我發表這種文章跟這種網站的主題完全不對,才會有人生這麼大的氣。
我注視著這篇回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我還是照著我的想法給了對方回應。
我回覆了這篇文章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慢慢的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世界。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刺眼的陽光已經遍布了整片大地。
我望著外面的世界,街道上空無一人。
在這個時候,許多人應該都還在睡夢當中吧?
會不會有人跟我一樣,望著同樣的景色?
我還記得父母有提過他們就是在看同一的夕陽下認識的。
如果真的有一位跟我一樣望著同樣景色的女孩,她會有什麼想法?
「吃飯了~」
樓下傳來父親的聲音,這才讓我整個人回到現實。
我看著外面的景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才離開自己的房間,到樓下去吃飯。
「對了,聽說要推出什麼永保青春的藥劑,可以大幅的延長人類的壽命。」
我一下樓就聽到母親很高興的跟父親談話,而客廳的電視正在播某一家企業的廣告。
『長谷川企業與您一同邁向新的紀元…』
我聽著電視所播放出來的廣告台詞,很無趣的吃著餐桌上所擺放的食物。
「對了,今天還是新都市改造計畫的完成日。我記得那是你同班同學…她家的企業公司所建設的。」
「嗯?誰的?」
「林佩珊呀,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對於母親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對方。
也許是我不受歡迎而沒有接收到訊息,或者自己就不曾關心過周遭的事物。
不論如何,我對於林佩珊的印象就止於她是大小姐而已。
「八點的時候,會場就要開幕了呢。」
「嗯…這樣呀…」
我很無力的咬著食物,內心有一種相當複雜的感覺。
「說不定還能遇上以前的那位哭鬧不停的千金呢…」
母親繼續在我旁邊說話,而我也不太理會對方,繼續吃著自己的食物。
經過了讓人感覺漫長的時間之後,我吃完了自己的早餐,準備離開這裡。
「瑞薰。」
才剛走到門口,我就聽到母親叫我的聲音。
「…有什麼事情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反應有些的冷淡。
也許是不習慣母親突然用這種親暱的稱呼吧?
母親用溫和的眼神看著我,將一袋裝滿剛烤好的餅乾給我。
我看著餅乾的樣子,就大略的猜得到這是母親自己親手製作的。
「跟佩珊與音瑩一起吃吧。」
母親露出微笑,跟我說了這樣的一段話──
沒有意義的一段話。
我抱著裝滿餅乾的袋子,走出家中的大門,並且朝著楊音瑩家的方向前進。
當我快走到她們家所經營的店前時,看到一輛眼熟的轎車從她們家前離開,而楊音瑩與林佩珊就剛好坐在那部車上面。
「什麼嘛…」
我看著那袋熱呼呼的餅乾,有一種想要把它摔到地上的感覺。
到頭來,我還是不被需要的人。
我感覺到街道不斷吹著微風,那是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的冷風。
好冷。
迎著冷風,真的好冷。
努力了這麼多,有什麼意義嗎?
最終,我還是一個不被需要的人而已。
一直欺騙自己做什麼?
我──
只想回到那幾坪大的空間而已。
當我回過神面對現實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公園的步道上。
剛剛在想事情的時候,究竟自己走了多久、多遠?
我很無力的找了一張長椅坐了下來,看著四周的景色。
看著讓人感覺宏偉的石碑,這裡是被稱為希望公園的地方,也是市區少見的綠洲。
附近已經有不少的人群在移動,而且還有很多來這裡準備的攤位。
看到這副情景,就讓人感覺到這裡好像要舉辦什麼的會場的樣子。
我低下頭看著袋子裡面的餅乾,它的溫度已經降了很多,沒有之前那麼溫暖了。
「……」
我注意到身前的影子,抬頭看著對方。
那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小女孩,不斷地看著我手上的餅乾袋。
小女孩的母親在她身旁趕緊拉住她,並且微笑的跟我道歉。
「大哥哥,這個是什麼?」
「小薇,不可以這麼沒教養。」
小女孩看上去就是一副想要吃的樣子,我將其中一塊餅乾放在對方的手上。
我看著小女孩吃著餅乾,感覺到四周沒有之前那麼冷了…
同時,我也注意到她的眼神同時露出還想再吃的樣子。
看著空無一物的袋子,我露出苦笑將它丟入垃圾桶。
這樣也好,省去了將它分享給林佩珊與楊音瑩的苦惱。
我看著周圍的人群越來越多,而且也越來越擁擠。
不僅是公園而已,就連市區的街道也擠了相當多的人群。
『今天是新都市改造的完成日,我們將捨去過去舊有的名稱…並且將它立了新的名字,希望之都。這就是人類最…』
我聽到四周已經預設好的擴音器發出聲音,看到數量相當可觀的氣球飛上天空。
「我們有一樣的氣息呢。」
一瞬間,我聽到了一句像是小女孩所發出的聲音。
我驚訝的往聲音來源看了過去,看到到四周都是大人牽著小孩四處行走,根本無法分辨是誰講了這句話。
應該是別人在附近互相聊天的時候,我搞錯詞彙了。小女孩應該是指氣球而不是我所認為的氣息…
「嗯?」
很巧的,在我尋找聲音來源的時候,剛好看到楊音瑩與林佩珊在人群之中穿越。
她們拿著棉花糖,很悠哉的閒逛著。我還看到楊音瑩露出微笑,好像在跟林佩珊講什麼很有趣的事情。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們的身影好一陣子…
我想起之前跟楊音瑩說話的時候,她都不曾露出這樣天真的微笑。
我沒有辦法像一般人一樣,能說笑話又能開玩笑。沒有辦法像林佩珊一樣,能引起林佩珊的興趣…
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的腦海之中有個模糊的畫面──
好像有誰在哭,握著我的手在說什麼話。
不行,我想不起來。
好像是自己昨晚所作的夢,有一模一樣的感覺。
我看著四周,附近還有人矲攤位賣東西。那些人大概是想趁這個時候大撈一筆的奸商,都擺出各位笑臉迎著路過的民眾。
楊音瑩跟林佩珊在一家擺著各種背包的攤位停了下來,好像在挑選什麼的樣子。
繼續看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還是離開這裡好了。
反正,又不缺我一個人。再回家用電腦逛那個網頁,作自己喜歡作的事情就好了…
我已經轉過身,才剛走不到五、六步的時候,我聽到了現在所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啊?柳瑞薰~」
我聽到楊音瑩的聲音,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三步併兩步,想要快速的逃離現場。但還走不到幾步,就聽到後面緊追而來的腳步聲…
「咕嗚~都不理我。」
楊音瑩追到我的旁邊,而林佩珊則是抱著剛買來的小熊背包走了過來。
「我們找了你很久了,沒想到你在這個地方。」
林佩珊走到我的前面,用很不耐煩的眼神看著我。
我也看著林佩珊,而我的心中也有許多的無奈與憤怒。
找我很久了?我還親眼看著妳們兩個坐在轎車上,朝著與我家反方向的地方離開呢。
「餅乾呢?」
「……」
「我說~餅乾呢?」
面對林佩珊突如其來的詢問,讓我原本就不高興的心理更加的火大。
「餵狗了。」
「……」
我說了與事實不相符合──應該差不多,但內容有些出入的話。
啪的一聲,我被林佩珊打了一巴掌。
「咕嗚~你好過份,明明在昨天答應佩珊的話…」
我看著楊音瑩很傷心的樣子,然後再看著林佩珊所憤怒的眼神。
我昨天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但是,我也不喜歡她們這樣對待我。
所以,我就很乾脆的轉身離開這裡…
反正,沒有人需要我。
接下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一個人蹲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
這裡是剛整治過後的河床旁邊,我就蹲在河堤上面看著河水。
「怎麼了?」
聽到相當溫柔的聲音,讓我一瞬間受到驚訝,跌坐在地上。
我看著對方的外表,讓我感到相當的驚訝…
清秀的容貌、一身烏黑的過肩長髮、讓人著迷的深邃瞳孔,穿著高級的西裝站在那邊。
「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我看著對方露出微笑,坐在我旁邊的水泥地上。
「呃…那個?」
「我們都是受不了外面的俗事,而躲在這裡的人呢~」
對方看著河水微笑著說話,而我則是呆坐在一旁,不知該說什麼。
「很煩惱嗎?」
「有一些…」
「可以跟我說嗎?」
「呃~不用了…」
「不用諮詢費的。」
我看著對方的笑容,再看著那一身隨風飄逸的長髮。
真的是很漂亮、有氣質的人。看對方的西裝打扮,大概是某一戶人家的千金吧。
比較起來,林佩珊的感覺就給人很差了。
「反正說了也沒有人可以理解的。」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咦?」
「因為我感覺得到,我們都是受不了外面的俗事的人呢~」
我看著那樣不可思議的笑容,真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為什麼這樣被人看透的感覺,是那麼的溫暖呢?
「長谷川少爺,您在哪裡呀~」
我跟對方都聽到了遠方傳來的聲音,好像在找人的樣子。
他微笑的站了起來,似乎準備要離開這裡的樣子。
「咦?你是男的?」
我從像是女性的音調與秀麗的長髮來看,還以為是女的,沒想到對方竟然是…
而且,從剛剛的話來判斷…對方好像是日本人的樣子。
「呵呵~很不可思議吧?」
他微笑的向我表示的同時,拿出了一張紅色的請帖。
「說來也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作為我的朋友參加這場生日宴會?」
「咦?為什麼?」
「今晚在鳴海企業的二樓之中,會舉辦某位少爺的生日宴會。父親要我在這場宴會之中找一位舞伴,這也因此讓我相當的困擾。」
「我不懂你的意思,這件事情跟我有何關係?」
「因為我所認識的女性對象太多了,所以要選擇誰對我而言也相當的困擾。所以,我想這次找一位男性作為對象,她們就不會有意見了。」
「……」
「別誤會,我是很正常的人。我只是不想讓那些人認為我所選擇的舞伴是以後結婚的對象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可是,男性與男性跳舞…不會很奇怪嗎?」
「不會,一點也不會…」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嗎?」
「真的。」
「…好吧,我知道了。」
我收下對方所交給我的請帖,很無奈又覺得可笑的嘆了一口氣。
「到目前為止,我都還沒有任何男性的朋友。」
我聽著他遙望遠方的目光來看,他也許就跟我是一樣的人吧?
「如果說…」
「嗯?」
我跟他一樣看著遠方,內心開始有很多事情想要表達。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的身影──
會讓我聯想到夢中的小女孩。
「少爺,原來你在這裡…」
這個時候,一位喘呼呼的老年人從河堤上的石階樓梯爬了上來。
「真不好意思,我們晚上再見吧。」
「嗯,晚上的時候,我會在那邊大吃大喝──好破壞你的形象的。」
「呵呵~我會拭目以待的。」
那位少年很開朗的跟著那位老年人離開了這裡,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這裡。
我能相信他吧?相信他的笑容吧?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躺在自己房間的床鋪上了。
之前又是一陣渾渾噩噩的感覺,有很多事情都想不太起來了。
但這次比昨天好很多,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我記得我是用走的回到家,父親好像有針對餅乾的事情問了我一些話。我似乎有把整件事情告訴他們,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從剛剛到現在,我不是躺在床鋪上,就是用電腦上網看網頁。感覺跟那位少年說話結束的時間,距離現在只差了幾秒而已。但是,時鐘已經顯示了現在的時間──
五點四十二分,此時是白天與黑夜的交界時刻。
「嗯?」
我聽到窗戶外面傳來交談的聲音,使好奇心讓自己不自主的走到窗戶旁邊瞧看樓下的情況。
楊音瑩跟林佩珊站在我家門前,專屬的轎車則是停靠在一旁。
很難得的是,我也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親站在那邊…
「咕嗚~」
「不要邀請這種人過去了啦…妳忘了白天的事情了嗎?」
「可是、可是…我覺得…」
「走了啦~」
我看著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後,坐上車就準備要離開這裡。
「瑞薰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就讓他在房間休息吧。」
我聽到自己的母親在樓下這樣跟父親表示之後,兩個人也坐上了轎車。
然後,我看著那部轎車離開了這裡。
對林佩珊而言,我充其量也只是『這種人』嗎?
也許,我已經沒有任何朋友了吧?就連楊音瑩也會放棄我的…
不對,我想起來了…
還有那張紅色的請帖。
我不應該放棄的。
已經決定好了不是嗎?
我穿好外套之後,下樓梯就準備離開家裡。
在那一瞬間,我的左手發出劇烈的疼痛…但沒有多久,這種疼痛就消失了。
「怎麼回事?」
我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疼痛的是地方是昨天跌倒所弄到的傷口。
也許是傷口沒有處理好,細菌感染而造成疼痛吧?但是,這樣的疼痛只有一瞬間而已嗎?
我走到門口,看著外面的世界。
或許是新都市改造完成的關係吧?就連這種市郊地區,就還沾染了一絲的熱鬧氣氛。
我就這樣看著比起以往有些熱鬧的街道,慢慢地走向請帖所指示的地方。

(系統不容字數過多,切成下段來講。)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33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2-8 13:05
標題: ○柳瑞薰02 雨前寧靜○(下段)
○柳瑞薰02 雨前寧靜○(下段)

接近六點半,我終於到達了這一座讓人感到驚奇的大廈。
到處都是上流社會的人士,感覺自己的穿著跟他們不是很搭配。
但是,憑著我手上的請帖。他們光是在門口看到我,就把我給請進去了。
我就這樣進來宴會了,看著眼前讓自己驚嘆不已的中庭花園,還有大理石所建構的流水石溝。
我看著魚群在水中游泳,感覺很新奇,想要伸手去觸碰的時候,有人拉住我的肩膀。
「咦?」
我回頭一看,一位我完全不熟的人出現在我眼前。
我看著他一身西裝的打扮,大概也猜得到對方是什麼身分的人。
「啊?抱歉,我認錯人了。穿著黑色外套,我以為是鳴海…」
那個少年抓著頭髮苦笑向我道歉了一下,然後開始四處張望了起來。
我看著自己的黑色外套,感覺到納悶…在這裡,有人會跟我穿得一樣嗎?
我看著四周的景象,這裡到處都是我年紀相仿的千金少爺。
看著他們都穿著高貴的禮服,我深深地感覺到自己跟他們之間的間隔。
如果跟著父母以及楊音瑩他們就好了。
總覺得自已站在這麼高級的地方,會有一種相當巨大的壓力感。
我很無奈的嘆了口氣,繼續向前移動。
看到兩側的電扶梯,我很好奇的站了上去,看著自己慢慢的升到二樓的位置。
上來之後,我看到四周更多這種貴族在行走。我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很想要立刻回家。
「真是的,說我要當他的舞伴──但他人在哪裡?」
我很不安的小聲抱怨,開始四處尋找白天所遇到的那位少爺。
「好漂亮的人喔~那就是鳴海家的千金嗎?」
「感覺跟長谷川家的少爺很配呢~」
我聽到四周有些人低聲的讚美別人,有些好奇的往她們看了過去。
透過她們的目光,我往另外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她們是指那位穿著黑色禮服的少女嗎?
由於對方是背對我,所以我沒有辦法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不過以這麼多人稱讚的話,那個人應該是相當的漂亮了喔?
話說回來,我要找的對象又不是女的。雖然很悲哀,這一次我必須找到那位少爺不可。
我又開始四處查看,想要找到對方的位置。
「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我往四周看了又看,還是沒有看到注視我的那個人。
大概是我多慮了吧?
接下來的一瞬間,我看到楊音瑩跟林佩珊以及自己的父母。
他們很高興的吃著宴會上的食物,自己的父母親還穿著大概是借來的禮服。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剛剛的視線應該不是他們吧?!我察覺到他們還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趕緊躲到一旁的角落去。
我躲在角落的位置有一段時間之後,聽到了有人大聲的嘶吼──
「等等,難道妳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好像是某位少爺在對想要交往的千金怒吼的樣子,說話的音量似乎可傳遍全場。
雖然我很好奇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我還是不敢轉頭去看,免得被楊音瑩他們察覺到我的存在。
我好像聽到有人被摔的聲音,那應該很痛吧?
大概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吧?我聽到了舞會音樂的聲音,很多千金少爺開始跳起了舞來。
我看著他們的樣子,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願意跟我跳一支舞嗎?」
我聽到聲音的時候,驚訝的看著眼前所伸出來的手。
聲音跟女的簡直是一樣,但這雙手並不是千金所伸出來的。
「我可以拒絕嗎?」
「呵呵~你不是來了嗎?」
我看著眼前的長髮少年,無奈的笑了起來。
「我不會跳舞,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心意最重要。」
就這樣,我跟一位長相清秀的少爺跳起了舞來。
如果可以,我還真希望眼前是一位美少女呢~
「你很像她呢~」
「誰?」
「あゆ。」(註:在這裡的あゆ翻譯為步、雅。)
我聽到對方講了一個奇怪的人名,那應該是他在日本所認識的女孩吧?
「那是你所喜歡的人嗎?」
「呵呵~我有這樣說嗎?」
「真是奇怪的人呢…明明有這麼多的千金可以選,卻挑上我這種人。」
「下次也作我的舞伴,如何?」
「如果你是女的,我就會考慮。」
「呵呵~」
我看著對方的神情,再看著那一身的長髮。
配合著呼吸與節奏,我聽到了眾人的驚嘆。
完美──
好像不是那麼遙不可及了…
半個小時之後,我慢慢的走出這棟大廈。
「呼~真是特別的一天…」
我帶著複雜的心情,趁著舞會還繼續的時候,準備回家去睡覺。
給父母知道我也在這邊就不好了,也不知道林佩珊會說什麼閒話。
我注意到對面的大廈出來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前面還有一位穿著白色衣服的男子。
這些人跟著那位白衣男子坐上了黑色的賓士轎車,似乎要去什麼地方的樣子。
我不理會那些事情,繼續往回家的路前進。
回到家之後,確認父母還沒有回家。我進到自己的房間,打開自己的電腦。
輸入了自己想要打的內容之後,我關掉電腦,很舒服的躺在床鋪上。
既使有再多的不快樂──
但還是有快樂的事情。

十月十六號,星期一。
僅僅是短暫的晴天,也相映著暴風雨的殘酷。

我慢慢的從家門出來,看著早晨的陽光。
父母似乎不知道我昨天參加宴會的事情,仍然跟平常一樣吃著自己的早餐。
我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學校,順道看著四周的景色。
『長谷川企業即將推出跨世紀的產品,可向各地的連鎖商店預約…』
我走到商店街的時候,聽到電視牆這樣大力的推銷某個企業的產品。
長谷川…企業嗎?
昨天跟我跳舞的那位少爺,他的姓氏好像是長谷川吧?
我看著電視牆的廣告,深深吸了一口氣。
又是新都市的完成,又是跨世紀的產品登場…
這個世界,一直重複著無聊的循環。
我進到學校之後,看著空蕩蕩的教室。
我進到了自己的教室,看著晨光所照映下的書桌。
我盯著書桌經過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聽到有人走進這間教室的聲音。
我抬頭看了過去,那是楊音瑩與林佩珊。她們經過我的書桌前面,也沒有跟我打一聲招呼。
我也是──
活在這種無聊的循環之下。

十月十七號,星期二。
在我不經意望著晴天的時候,稍微可見到暴風雨的端倪了。

我意識模糊的看著天花板,感覺身體有些的不舒服。
我慢慢的走到樓下,看到母親正拿著話筒講電話。
「對,我想預定貴公司的試用品…」
我聽到母親好像在預購什麼東西的樣子,正嚴肅的看著手上所紀錄的記事本。
我繼續往客廳移動,看到電視還開著且沒有人在看。
我慢慢的坐了下來,看著上面的新聞。
『…王姓女學生的自殺事件,代表著這個社會…』
我看著新聞所播報的現在時間,十點五十二分。
糟糕,我已經遲到了…
為什麼沒有人叫我起床?
我把電視關閉之後,慢慢的站起來,準備去問我的母親。
「瑞薰,我要去買東西。請假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就在家裡安心的休養吧。」
我什麼話都還沒說,就看到自己的母親提著皮包準備要出門去採購了。
「……」
我看著放著電話機櫃子上面的筆記本,上面詳細記載了母親今天要買的東西。
也紀錄了她所預定的產品──
長谷川企業所推出,可抑制老化的試用劑。

十月十八號,星期三。
被遺忘的晴天,只記得渾渾噩噩的感覺。

十月十九號,星期四。
最後一個晴天,暴風雨的最終前夕。

經過昨天一整天渾渾噩噩的感覺之後,今天的精神總算是清楚多了。
我聽到樓下慌亂的吵雜聲,看到母親很急忙的準備出門的東西。
「孩子的爹,長谷川的產品首賣會提前到今天呀~趕快去準備好東西,我們要出發去買。」
「妳不是有預定產品嗎?不用這麼急吧?」
「那是兩回事,這次的首賣會還有推出許多降價商品。」
我從樓梯口看著樓下的混亂,很納悶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瑞薰,早餐在客廳的桌上。」
「喔…」
我走到樓下,看著桌面上的土司。
我想起了在星期一的時候,楊音瑩與林佩珊的樣子。
而且──
我也想起了那個長髮的身影,也許可以在首賣會見到他。
「我也要去首賣會。」
「咦?你不是還有課要上嗎?」
「嗯,今天課堂要是有教到什麼不會的地方,我再問楊音瑩就好了。」
「既然瑞薰都這樣說的話…」
就這樣,我翹掉今天的課,準備跟父母一起去長谷川的首賣會。
我跟著父母,一路搭車前往市區。
看著外面那些走路的學生,我心中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所謂的間隔吧?
「首賣會在哪裡舉行?」
「黎明大廈。」
我聽著父母的交談,同時注意到那一座全市最高的大廈。
「好多人喔~」
我看到四周滿滿的人群,還有不少跟我一樣翹課的學生,在這邊自由的閒逛著。
我跟著父母下了車,也進到人群之中。
『有預定試用品的民眾請到這裡領取,拿出證件表示您是預約者的身分之後,便可在這免費試用一切的商品!這裡的商品皆為試用,禁止攜帶回家!』
我跟父母都聽到了這個聲音,同時注意到人群往某個方向擠了過去。
「我不想排隊,人擠人很不舒服。」
我很率先就表示自己的意見,也不知道在那邊要排多久才能試用到商品。
再說,我到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試用那種時尚商品。我是為了見到那位少年才過來的…
「那我們先過去了,你要待在這個會場,好讓我們在試用結束之後,能夠找到你。」
「嗯~」
我看著父母也跟著人潮去排隊了起來,自己開始很悠哉的閒逛了起來。
應該能找到那位少年吧?應該能跟他作個朋友吧?
這樣的話,自己就不再是那位淋著雨的小男孩了吧?
正當我尋找那個人的時候,我看到一位十歲的小女孩坐在長椅上,微笑的看著人群。
我很好奇的看著對方,她旁邊沒有父母在照顧。她是走失的兒童嗎?
「妳的父母呢?」
我很好奇的問著那位小女孩,想要引起對方的注意。
「不覺得嗎?那些人就像螞蟻一樣…」
「咦?螞蟻?遠看是蠻像的…」
我看著小女孩所注視的人群,她很開心的笑了一笑。
「那個…妳的父母呢?他們是不是也去排隊了?」
我把話題轉回來,我想知道她的父母去哪裡了…怎麼可以扔下才十歲的小女孩就不見身影?
「完美的人是不會排在那邊的。」
彷彿四周安靜了下來,小女孩跟我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我看著排隊的父母拿到試用包,母親很高興的就將它服用下去。
對我而言,短短那一剎那的晴天──
已經悄悄地結束了。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34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3-1 11:32
標題: ○鳴海步03 似真幻境○
○鳴海步03 似真幻境○

夢是什麼?
有人說它是現實的相反。
也有人說它是人生的縮影。
更有人說它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父親說,夢就是閉上眼睛見過一片黑暗之後,所出現的另外一個世界。
一片黑暗之後──
只聽到詭異的狼嗥,還有一個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世界…

十月二十號,星期五。
世界崩潰的開始,到處都充滿了活死人。

慢慢地徵開雙眼,望著天花板好一陣子。
對了,自己剛剛暈了過去。
現在所要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必須去找長谷川企業的人談一談。
我才剛站起來,就聽到敲門的聲音。
「等等…」
我用手壓著自己的額頭,慢慢的走向門口。
現在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楚,感覺有一塊石頭在壓著腦部。
叩、叩──
又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緩慢且沉重的敲門聲音。
「等我一下…」
也許是我剛剛的聲音太小聲,我又提高了音量。
叩、叩──
敲門的聲音並沒有停下來,仍然持續的敲門。
不太對勁。
隔著那一層厚重的木板,我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觸感。
該推開它嗎?
不行,不知道敲門的人是誰。
不對,剛剛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仔細分析,今天才禮拜三。長谷川企業將產品推出的時間是禮拜四,而藥效發作的時間則是禮拜五。
所以說,我所認為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今天是禮拜三,而長谷川企業所標明的時間是明天,所以──
我將門輕輕的推開,然而接下來的一瞬間──
一隻手向我的臉部襲擊過來,我緊急的側過身子以閃過這突然的攻擊。看準了那個身影的致命空隙,一口氣用肩膀的力量將對方撞出自己的房間。
幾秒的寂靜,讓我認清了襲擊自己的人是誰。
真是諷刺,那個人竟然是陪伴我幾年來的護衛。
為什麼,我必須跟他戰鬥?
然而,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的左臂上有被咬傷的痕跡、呆滯的眼神,光憑這兩點就可以判定他已經受到細胞抑制劑的感染了。
他發出一聲詭異的狼嗥,再度向我撲來。我先是給他的腹部一擊側踢,在他受到牽制而後退的幾秒,自己前進一步並且轉了一圈…
致命的迴旋踢,直接命中對方的身軀──傳來了骨頭折斷的響聲,對方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
他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我也停止了動作。
我看著倒在地上的對方,他的胸口掉出了一把槍。我低下頭看著那把槍,再抬起頭來看著四周。
不遠的地方倒著一位女性護士,她的嘴邊含著一塊被撕裂下來的肉,胸口的衣服看得出子彈貫穿的痕跡。
她已經不會動,只是靜靜的躺在那邊。
我看著這樣的情況,走回自己的房間,將門關上,並且慢慢的走到窗戶旁邊。
將窗簾拉開,看著外面的世界。我看到了被人們所稱作的瘋狂世界──
隔了一條馬路寬的距離,加上濃厚的水氣模糊了視線。但是,地獄般的景象並沒有因此而消失。
隔壁的長谷川大廈正上演著人吃人的景象,到處都是身軀被吃得不完全的屍體。少部分的窗戶冒出了濃濃的黑煙,裡面發生了什麼則看不出來。
還有一些人緊緊握著槍抵禦著這突然降臨般的世界,以求一絲的生存機會。而對於身處在台灣這受到槍炮管制的國家,限制了不少的人有這份希望可緊握下去。
外面下著有如瀑布般的大雨,強風不斷的摧殘著這片大地,像是預告著這個世界的滅亡。
由於自己的房間窗戶是有隔音效果的玻璃,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但是,我卻能聽得到這個世界的哀嚎…
我將窗簾拉了起來,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世界。
前幾天覺得相當荒謬、幾乎是空談的理論,現在卻真實的呈現在我的眼前。
既然來不及阻止、已經發生了這樣的改變,而我該做什麼呢?如果是完美的姊姊,應該有對策面對這樣的環境吧?
打開沒被切斷電源的電腦,確認了網路也沒有被中斷。
我試著打開自己的信箱,找尋父親與姊姊所寄來的信件。
裡面只收到了一封父親寄來、只有標題的信件,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回到日本。』
比起眼前的世界,這樣的信件內容才讓我不敢相信。
這是在相信自己女兒的完美,還是過於緊急的情況才這樣打?
不管怎麼說,至少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辦。
也回寄了一封信給自己的父親與姊姊,理應關閉電腦的我卻繼續揮舞著滑鼠…
那個網站──歌誦天使的留言版,我點了三次它的網址連結都進不去。如果分析沒錯,它的伺服器應該被破壞而終止。
看著螢幕無法顯示網頁的自己,再度打開了信箱,並且進入了寄信的介面──
憑著自己追求完美的記憶力,對著收件者的欄位輸入『苜蓿草』的信箱位置。
這是第一次寄件給那個人,然而對方是否會回信卻是個未知數。儘管如此,我還是將那些話用整齊的格式寫在信中──
苜蓿草:
我的內心期盼您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希望多跟您說一些話、談論一些從未跟您提起的論點。如果敝人的無禮與任性打擾了您,在此先致上歉意。這是在下第一次寄信給您,希望您能看到此信而回覆內容給我。
                            Ayu Narumi。
本來想問是否要見面的,但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對於一位還沒見過的陌生人,這樣的行為過於冒險且危險。
我看著電腦所顯示的時間與日期之後,將電腦關閉了起來。然後進入浴室將衣物脫去,試著從蓮蓬頭中的熱水清洗身體。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開始思考之前不曾想過的問題。
服下細胞抑制劑的幼小猩猩在藥效發作之後,便失去了正常的意識。而剛剛所發生、所看到的一切,也象徵了人類服用之後會有相同的症狀。然而,同樣服下細胞抑制劑的我,為何意識還能夠這麼清楚?因為我是完美的,所以不受控制嗎?不對,一定是某個環節上的差異,讓我保有正常的意識。
感覺到沖下來的水溫好燙,我試著將熱水器的溫度調低。
就這樣淋浴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我將擦乾的身體穿上厚重的衣物,並且用吹風機將頭髮吹乾。
走出房門將它鎖上之後,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把貝瑞塔手槍。
我看著那位已經無法行動的貼身護衛,自己將槍口準備了…那已經守護了我將近十年的保鑣。
只要一槍,就解放了受到細胞抑制劑所感染的靈魂。
沒錯,這是完美的決定…不應該讓他受苦下去,這麼作是對的。

……開槍?
………這種時候不該浪費子彈。
我將槍放了下來,並且放入腰間的口袋之中。
「你被解聘了。」
丟下這句話的我,開始往樓下移動。
基於安全原則,自己不使用電梯來移動。
我走到安全逃生梯的時候,看到兩個不認識的保全持著手槍對準著樓下。
自己才對他們跨出一步,對方立刻將槍口對準了我。並且大聲的說:
「別過來!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殭屍…」
也就是說,再接近一步就會被開槍嗎?
仔細分析的話,我應該不是他們口中的殭屍。
只是冷靜的向他們解釋,自己應該是不會被攻擊的。
「別開槍。」
「咦?妳是活人?」
「別相信她,也許她已經被感染了也說不定呀!!」
「請冷…」
口中的話都還沒說完,我注意到對方的手指準備要扣下板機了。
站在四周都沒有遮蔽物的走廊上,自己的口袋裡面還有一把制式手槍…
我必須在第一時間內作下決定,開槍反擊?退回走廊?
砰──
砰、砰──
在第一時間之內,自己已經退到走廊轉角的地方。
聽到槍聲停止了下來,自己也喘了一口氣。
「剛剛只是恐嚇而已,下一次就不會射偏了!」
「……」
「誰都有可能會變成殭屍,就連珊如都…所以~所以…」
又是一聲槍響,瞬間安靜了下來。剛剛的那聲槍響是怎麼一回事?
躲在轉角處的我,悄悄地撿起地上的一片玻璃,利用鏡子反射的原理來窺看情況。
玻璃模糊的反映了影像,只看到了一個人站在那邊。見不到另外一個人影,大概是被射殺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誰都沒有辦法互相信任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傳來對方很無力的聲音。
「明明說好要天長地久…珊如…這個世界…我還是…」
語無倫次的話語當中,有一種相當哀傷的感覺。
我聽到緩緩接近的腳步聲,準備伸手從口袋裡拿出槍來。在這同時也聽到了對方所講的話:
「真的很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只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我殺了所深愛的人…」
「別過來,不信任你。」
我向對方發出警告,並且抽出那把貝瑞塔手槍。
我看著從樓梯間所照射出來的影子,計算對方與自己之間的距離。
「哈、哈~這才是最真實的世界…最現實的社會…」
說這種話的人,難道沒有考慮過他剛剛的無禮行為所造成的結果嗎?
要求別人的信任之前,應該避免自己的任性才是正確的事情。
畢竟他已經朝我開了一槍,自己就沒有理由再接受他的一發子彈。
緩慢的腳步聲並沒有停止,並且夾帶了一句話:
「我還有權利再愛一個人嗎?」
在充滿危機的走廊之間,開始傳出一聲又一聲的狼嗥。
眼前的情況早已不妙,現在更沒辦法分析哪裡是安全的。
「…只要不開槍的話。」
應該給對方一次機會的,自己將槍放在地上,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然而,這樣的決定卻是錯的。對方向我撲了過來──
「啊~!!」
發出這樣慘叫的並不是我,而是被我猛烈摔過的保全。
「珊如…珊如…我還是…」
摔在冰冷的地板上,他露出痛苦的樣子。而我也不想再理會對方,準備走下樓梯要離開這裡。
喀、嚓的金屬摩擦聲音在我的背後響過,自己瞬間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在我回頭的同時,傳出一聲槍響──
「……」
那個保全的額頭有個燒灼的圓形傷口,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邊。而他手上的槍則是摔到一旁,發出金屬的冰冷聲音。
同時,我也注意到了一位剛才都沒注意到的人──長谷川家的少爺,握著一把槍站在那邊。
「鳴海,妳沒事吧?」
他露出相當複雜的神情,向我走了過來。
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只能沉默的看著他。
然後,他抱住了我…
短暫幾秒的時間,卻有如永恆般長久…
從對方身上所傳來的體溫,像是言語般傳達了那一份心情…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奇怪的感覺。
在我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對方將雙手從我背後放開,並且退後了一步。
「我們離開這裡吧…」
「嗯。」
他牽著我的手,帶我從逃生梯安全地下去。
一路直達一樓的大廳,都沒有再遇到什麼危險。
「…簡直就像地獄一樣。」
他看著被紅色鮮血所染上的中庭花園,臉色蒼白的表示想法。
父親所打造的樂園,一瞬間已經變了一個樣。
流水石溝所流的液體是紅色的,栽種的鮮花也染了一片紅,到處都是被啃食已不成原型的殘骸,還有躺在地上不斷抖動的屍體,還有詭異的狼嗥從四面八方傳來,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在描繪著地獄的景象。然而,這並不是人們所想像的地獄,而是目前所接觸到的一切!!
「鳴海,我在外面有停放車輛。我們要從這裡一起逃出去!」
聽著長谷川所對我的吶喊,自己將眼前行走的殭屍狠狠給予一擊。
相當順利的離開了自己所居住的大廈,我望著從天而降的傾盆大雨。地面被染上了一片鮮紅,到處都是被破壞過的痕跡…
「上車!」
我被長谷川拉上禮車,坐在後座的位置。他則是坐在駕駛座的位置,迅速的發動車輛…
「去哪裡?」
「回到日本!」
我看著不斷流動的窗外景象,看著已經崩潰的外面世界。
究竟哪裡是安全的呢?哪裡的世界還沒有崩潰呢?
碰──
一瞬間的衝擊,讓我一時之間無法思考。
整個身體倒在柔軟的座椅上,眼前一片黑暗,四周傳來引擎空轉的嘶吼聲,以及──
某個人的呼喚。
「好痛…」
我用手撫按著疼痛的後腦杓,望著四周的景象。
長谷川已經不在駕駛的座位,禮車已經與另外一輛白色轎車撞成一塊。
「……?」
我將已經變形的車門用力推開,感受到外面一切的一切。
破紙、碎屑隨著強風飛過我身邊,雨滴強烈地打在自己的身上。
到處都是車輛的殘骸,還有一些傷痕累累、已經分不出是人還是殭屍的生物到處行走著…
自己孤獨一人,站在有如狂風暴雨般的世界。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34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3-13 01:17
標題: ○柳瑞薰03 死亡浪潮○
○柳瑞薰03 死亡浪潮○

我跟父母親在客廳吃著飯,一同看著電視所播放的老舊節目。
「對了,新聞說明天好像會下大雨,工作不要緊吧?」
「明天可能要開車接送…」
父母在一旁說著跟平常一樣的話,我則是不停的將菜送到口中。
日復一日,每天都是過一樣的生活。
而我也是一樣,只是將桌上的飯菜吃完之後,就準備回房間休息、睡覺。
「柳瑞薰。」
我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母親叫我的聲音。
她的口氣有些糟糕,讓我心裡也覺得很不舒服。
「有事嗎?」
但我還是很直覺性的反應對方的話,就這樣看著準備要教訓我的母親。
「作母親的知道你的人緣很差,你身邊的朋友也只有她們而已。」
我知道自己的人緣很差,但她們是指誰?
「楊音瑩很喜歡你,你為什麼要排斥她呢?」
「…我沒有。」
自己怎麼可能會排斥唯一的朋友,我強烈的反對這件事情。
「還是你對林佩珊…」
「怎麼可能?」
對於那種女人,自己的母親想到哪裡去了?!
「還是說…你還沒有辦法忘記那個女孩?」
那一天的晚上,母親所說的女孩──究竟是指誰?
日後的我已經…沒有機會知道了。

十月二十號,星期五。
有如永恆般的暴風雨,降臨了!!

在模糊的意識當中…
好像有一個女孩在呼喚我。
「早く…目覚ます…」
沙、沙──
原來是窗外有如磅礡大雨般的雨聲,喚醒了熟睡中的自己。
「……」
兩眼無力的看著四周,感覺自己的意識相當沉澱、不清楚。
我看著鬧鐘所顯示的時間,上面標示著八點五十一分。
八點…
八點五十一分…
好像超過上課的時間,應該是遲到了吧?
算了,反正都遲到了…再晚一點也無所謂了。
我抱著姑且的心態,睡醒惺忪的走到樓下。
地板上有一條鮮紅色液體的乾掉痕跡,從父母親的臥房拖曳到客廳裡面。
起初自己還看不懂這條痕跡是怎麼來的,直到我好奇的望著客廳為止。
母親穿著睡衣,吃著一個頭顱已經少了一半的人。
而那張只剩一半面孔的人,正是自己的父親。
滿地的鮮血、噁心的內臟、抽動的身軀、眼前的一切──
咦?
這是騙人的,對吧?
是哪個在開玩笑的綜藝節目,開這麼低劣的玩笑?
還是我在作夢,而這個夢給人一種身歷其境的感覺?
我不瞭解,也不想理解。
我只知道,自己在雨中奔跑著。
我看著楊音瑩家中所經營的店,看著坐在櫃檯上的人影。
「柳瑞薰?」
楊音瑩的母親很正常的坐在那邊,彷彿告訴我之前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內心像是放下一塊大石頭般的輕鬆,自己苦笑著吐了一口白色的霧氣。
剛剛一定是自己發生幻覺,怎麼可能會發生那種事情。再說,像這種只有恐怖電影的情節般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在現實社會中的。
「有在聽嗎?」
「…啊?抱歉。」
「淋了這麼多雨,我去幫你拿一條毛巾來。」
我以緩慢且輕鬆的步伐走進店裡面,看著楊音瑩的母親往二樓的樓梯走上去。
被大雨洗過的頭髮不斷的滴下水珠,讓我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我坐在長椅上,看著空蕩蕩的櫃檯,就這樣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時間不斷的流逝。
對方一直都沒有回來,是怎麼了?
我納悶的看著沒人照顧的櫃檯,然後很不安的站了起來。
不會連這裡都給我開這種玩笑吧?自己有些害怕的想要往二樓確定一下,但又不敢邁出步伐來確認。
「抱歉,毛巾在昨晚晾乾的時候忘了收,扭乾的應該能接受吧?」
我看著對方從樓梯那拿著毛巾下來,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再緊張下去,我應該會崩潰吧?
什麼幻想、幻覺的東西,大概都是自己的妄想所造成的吧?
別管這些,拿毛巾擦乾頭髮就對了。
待會回家穿好制服之後,乖乖地上課來回歸現實吧。
啊~嗚──
詭異的叫聲,像是狗又像是狼的吼叫聲傳了開來。
「客人嗎?請問妳要什麼?」
我不理櫃檯那邊,只是專心的擦我的頭髮。
磅──
酒瓶摔破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自己的目光往櫃檯望了過去。
「啊~!!」
發出慘叫的並不是我,而是楊音瑩的母親。
自己已經被這個場景驚訝到說不出來了。
她被一位身穿西裝、面無表情的中年女性抓住,肩膀還被咬下一大塊肉下來…
鮮血濺滿了整個櫃檯。
慘叫聲伴隨著玻璃的碎裂聲,讓我再一次、真正的認清了眼前的事情。
「夢…這是夢吧?」
雙手顫抖地扔下毛巾,跑回自己的家,看著已經看過的景象。
只不過,這次有個決定性的差異──
她已經停止了啃食。
對方的目光,轉移到我的身上。
「…不。」
我退後了幾步,看著滿臉沾滿鮮血的母親。
面無表情。
發出無意義的嘶吼。
她,還是我的母親嗎?
然而,還有更讓我說不出話的事情。
頭顱被啃食掉一大半的父親,全身開始動了起來。
他翻過身之後,四肢貼地開始爬行。
我衝到門外,相當恐懼的將門關起來。
外面的雨勢絲毫沒有減弱,而且路旁的水溝開始流著一些紅色的液體。
好害怕──
有誰能救我?
我拼命的向前奔跑,自己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有些地方傳出爆炸的聲響,許多地方都開始脫軌異常了起來。
跑到橋上的我,看著前面撐著雨傘的女孩。
穿著學校的制服,一臉茫然的看著底下的河水。
雖然有撐傘,但她的全身早已被雨水淋濕。
她往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還認得這張清秀的面孔,還記得那條的藍色緞帶。
她拋下雨傘,很害怕的往前跑。
而我追了上去,並且抱住了對方。
「不要!放開我!」
對方不斷的掙扎,而我緊抱著不放。
僅僅是一絲的希望。
我也想抓住它,不想讓它飛走。
從別人的眼裡來看,我一定是變態對吧?
「…不想放棄最後的希望。」
不想這個世界連一個活人也沒有,起碼這一點夢還能持有吧?
「…咦?」
對方停止了掙扎,就讓我這樣抱著。
微弱的體溫、柔軟的觸感,說明了對方跟我都是一樣的。
因為是一樣的──
所以,那份心情一定也是…
「……」
我放開了雙手,等待著對方的動作。
「可以…相信嗎?」
頭髮淋濕的她,背對著我詢問著。
記憶之中,好像也有類似的場景。
然而,我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了。
只記得──
沉痛的悲傷當中,還有一絲絲的溫暖。
她…
「學長?」
一聲細語的呼喚,把我從記憶的世界中拉了回來。
「抱歉,我不是那麼可靠的人…」
有些傷腦筋的抓著頭髮,看著眼前的女孩。
記憶之中,似乎有一個相當可靠的人…
可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
對方聽了我的回答之後,一副啞口無言的樣子。
「沒關係,我這麼相信就好了!」
她突然跟我這樣表示,害我嚇得退後了幾步。
「啊?!」
因為腳步不穩的關係,自己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也因為這一跌,讓我想起了一件應當是相當重要的事情──
楊音瑩。
最重要的朋友。
為什麼,我會忘記這件事情?
「對不起,我有必須救…的朋友…」
「……」
「我…」
「沒關係,走吧。」
我看著她的微笑,感覺一切都好像可以被原諒一樣…
這樣的笑容…
感覺在很久以前…
自己好像有見識過?
記憶當中──
那位已經模糊不清的女孩,她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林湘婕,學長的名字呢?」
又一句將自己拉回現實的問話,讓我頓時清醒了過來。
「柳瑞薰。」
我這樣回答了對方,同時想起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必須找到楊音瑩。
回憶什麼的就先別管了…
林湘婕跟在我的後面,兩個人一路前往學校。
可是…
距離才到一半…
林湘婕已經快喘不過氣、連走路都有問題了。
「抱歉…抱歉…對不起…」
她重複著同樣的話,整個身體倚靠在牆壁旁邊。
「不要緊吧?」
「沒關係,我知道這樣的身體是撐不久的…」
「…咦?」
「丟下我也沒有關係…」
林湘婕不斷喘著氣,還是保持著之前的笑容。
什麼丟下對方也沒關係?!
…她的表情似乎不是這樣講的。
雖然嘴角跟眉毛是保持微笑,但眼神透露的恐懼──
對於死亡,相當的害怕…
「真的…沒關係的…」
她硬是這樣說,越是讓我害怕…
我害怕…
離開她之後…
要是連楊音瑩都找不到…
我又要變成孤單的一個人了…
不要這樣…
很害怕…
我真的很害怕…
所以──
「啊…」
我抱住了她,將她緊倚在自己的胸前。
「不要害怕…害怕…」
沒資格講這句話的我,講出了這句安慰自己也安撫對方的話…
「…嗯。」
林湘婕露出很安心的表情,靠在我的胸前。
尖銳的煞車聲音,打斷了這短短幾秒的溫柔感。
「…快上車!」
林佩珊對我與林湘婕大聲的呼喊,讓我的目光轉移到那輛白色的喜美轎車。
同時,我也看到了楊音瑩──
她既悲傷又憤怒的眼神。
然而,當時的自己卻沒有在意。
因為,還有一件事情的引發,讓我的注意力轉向別的地方。
當我再次想起的時候,週遭早已跟當時…完全不一樣了。
「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
「咕嗚~我們該怎麼辦…」
我跟林湘婕坐在後座、楊音瑩坐在副駕駛座,而相當緊張的林佩珊則是坐在駕駛座。
「總而言之,先找個…」
「危險!!」
林佩珊還沒說完的話及我的警告伴隨著一聲巨響,強烈的衝擊劃過自己的全身…
「沒事吧?」
「沒事…」
我看著林湘婕,所幸她跟自己一樣,只是受到了一些驚訝。
「…佩珊?」
「…呃?只是頭好熱而已。」
林佩珊的額頭流了很多的血,幾乎覆蓋了左半邊的臉頰。
「啊,我幫妳止血…」
我聽著林湘婕對林佩珊所講的話,在這同時打開了車門。
「為什麼…為什麼…」
站在雨中淋濕的我,看著那熟悉的背影。
對方冷靜地伸手去另外一輛禮車的窗戶內,拉出一隻不會動的手。
看著他冷靜的測量脈搏,過了一段有如煎熬般的時間之後──
「あゆ──!!」
那是對已經逝去的摯愛,相當悲傷的呼喊。
「長谷川…」
我只記得對方的姓氏,所以只能這樣叫他,希望他能夠注意到我。
在這同時,我聽到了詭異像是狗、又像是狼的叫聲。
往四周一看,那些面無表情的人們越來越多了。
直覺告訴了我,那些人相當的危險──這裡並不能久留。
「我們快離開這裡,快點!」
我催了又催,希望他們能夠意識到這裡相當的危險。
「為什麼…等了一個小時…卻還是這個結果…」
我拉著意識沒有清醒過來的長谷川,想要將他拖離這裡。
「啊──嗚──」
有一位面無表情、嘴邊沾滿鮮血的老婆婆,以緩慢的走路速度接近過來。
可惡,我該怎麼辦?
長谷川還沒有清醒過來,林佩珊、林湘婕還在車內,楊音瑩害怕的靠在車門外面。
這個時候,我看到那輛已經損毀的禮車上──它的駕駛座還放著一把制式手槍。
我將它拿了起來,對準著那位老婆婆。
「別過來,別過來!」
我很害怕的向那位老婆婆喊,可是對方無動於衷──她不改自己的步伐,冷酷的往這邊走了過來。
「你在幹什麼呀──你!」
林佩珊奪過我手上的槍,直接朝那位老婆婆開了好幾槍。
對方倒在地上,不斷地抽搐…
我看著臉部被開了好幾個洞的老婆婆,她的抖動讓自己的內心越來越恐懼──
我拉著長谷川,林佩珊一手按著紗布一手持著槍,而楊音瑩、林湘婕緊張的跟在後面。
所有的人,想盡辦法脫離這個恐怖的困境。
我看著那輛黑色禮車──
那隻垂掛在車窗外的手,彷彿尋求著唯一僅存的援助。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3-13 11:35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4-6 12:34
標題: ○鳴海步04 孤獨盈月○
○鳴海步04 孤獨盈月○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手指放在鋼琴鍵上,自己正彈著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曲目。
有時望著窗外的景色,看著已經黯淡的夜空。
將電燈關閉之後,整個身體側躺在床鋪上。
想要入睡,卻沒辦法入睡。
就這樣重複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在這樣空白的一段時間裡…
完美的自己,開始了不該有的行為…
我放棄了正常的睡眠,翻開被子並且按下了電燈開關。
試著開啟掌上型電腦,確認它的功能是否能正常運作。
收件匣(1)
寄件者:『苜蓿草』
『 謝謝你寄信給我,我真的非常地感動~說真的,我並不會覺得很困擾。相反地,我十分的高興。真心的希望你不要這麼拘束,有什麼真心話可以自由暢談。我也希望能跟你互相交談,有時間一定會回信給你。』
咦?
上面稱呼我的第二人稱,用的術語是男性的稱法…
該強調自己是女的嗎?
不,多餘的字彙只會造成自己的危險。
…這是完美。
…亦是正確的判斷。
姊姊,一定也會這樣認同我的選擇。

《十月二十號,星期五》

雨勢、風勢──
越來越強烈,也遮蔽了大半的視線。
我環顧著四周,試著冷靜地分析狀況。
那些面無表情的人們逐漸地朝著某個方向離去,而那個方向還不斷傳來陣陣的槍響。
這些也好,避免了不必要的衝突。
我看著那輛已毀的白色轎車,直覺告訴我長谷川已經跟著別人離開了。
雖然不懂自己為何會被拋下,但我還是可以循著線索找到──
不,自己首要的任務是回到日本。
這是父親的吩咐,也是我該遵守的目標。
為了確保起見,我將白色轎車的車門打開,從裡面抽出了唯一可當線索、又很實用的──
一件可愛的小熊背包,裡面還沒有裝任何的東西。
希望將來這背包的主人遇到我的時候,能告訴長谷川的去向。
我將它背在自己的身上,順便翻找了一下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工具。
幾隻小熊布偶、六顆乾電池、數張被淋濕的鈔票、被打開使用過的急救箱、一台背面有著小熊圖案的掌上型電腦…
掌上型電腦可以收發郵件,可以從急救箱裡面拿幾個繃帶來用。除此之外…
好像就沒有別的物件有實際上的使用價值,剩餘的物品似乎只有觀賞的用途。
所以將這些借走之後,在裡面放了一張寫了自己郵件地址的紙條,希望原物主能看到並與我連絡。
仔細的思考之後,終於跨出沉重的步伐。
目前搭乘飛機是相當危險的事情,現在只能去港口看看有沒有船可以搭。
走在已經損毀的高速道路上,有時會感覺到某些詭異的人影、視線。
我很清楚知道這並不是錯覺,也曉得自己必須保持冷靜與謹慎。
就這樣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我到了一處四周都是民宅區的地方。
這裡四周都是水泥與磚塊所砌成的西式建築。除此之外,這邊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就連那些面無表情的人們──應該稱作活死人的生物也見不到。
但是,我卻有一種他們就在附近的感覺。該說是自己敏銳的直覺吧?我很肯定他們離自己就只隔一面牆而已。
雖然衣服已經全部溼透,但自己還是找了一個地方來躲雨。
正當我站在遮雨棚思考如何烘乾衣服的時候,我聽到了嬰兒的哭聲以及一位女性的慘叫聲。
我迅速的跑了過去,看到一間已拉開鐵門的車庫,裡面有一位年輕的婦人抱著嬰兒,對著一個已是活死人的男子大喊。
「啊──別過來!」
那位年輕婦人不斷的搖頭,相當恐懼退到角落。
然而,退到角落卻是錯誤的選擇,這樣的她若沒人解救,只怕被活死人吞噬而已。
以完美的論點而言,我必須去幫助她。
所以,自己搶在第一時間之內,從活死人的背後狠狠地給予了一記側踢。
「沒事吧?」
我確認了一下對方的安全,婦人則是用恐懼的眼神看著我。
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幾秒,她終於鬆了一口氣,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謝謝,我以為死定了…」
她注視著地板,眼神有些漫不經心。但還是對我說出了感謝的話。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她抱著嬰兒的那隻手有一串車鑰匙,對方當時應該是想開車離開吧?
「沒想到…林先生會…變成這樣…」
對方說著一些語無倫次的話,同時用惶恐的眼神看著哭泣的小嬰兒。
而我看著那輛車,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行動──用這輛車移動到港口嗎?
「抱歉,請問您願意載我到港口嗎?」
「…咦?為什麼?」
面對婦人的不清楚,也由於時間緊迫的關係。自己只給了對方一句話:「因為海外很安全。」
實質上,自己並沒有欺騙對方。因為除了日本與台灣地區,細胞抑制劑並沒有在世界各地販售。這裡都是會講中國語的人們,所以讓他們到達港口之後,再前往有著相同語言的大陸就行了。至於自己,當然是前往父親所指示的日本去。相當完美的回應,對方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
「真的嗎?妳不騙我?」
「嗯。」
我向婦人保證沒問題,而對方則是想了一下,然後對我點頭表示同意。
「妳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請說。」
對方注視著手上的嬰兒,自己也看了過去。
嬰兒很明顯的在哭泣,似乎想要喝奶的樣子。
「給我一些時間…我現在沒辦法站起來,幫我拿牛奶給我兒子,好嗎?」
婦人用懇求的態度望著自己,似乎很希望我能幫她這一點忙。
「…好的。」
既然自己是完美的,以道德而言就應該幫助對方。
「在冰箱裡面,再用微波爐溫熱三分鐘。廚房在房子走廊的最底層,直直走就到了。」
我依照著婦人所指示的方向,走進大門內。看著陰暗會讓人害怕的走廊,自己慢慢地踏出了步伐。
左邊有兩間房門被關上的房間、一個通往二樓的木製階梯,右邊則是有三間房門已打開的房間。
狼嗥從附近傳了起來,感覺就近在咫尺。也許,跨了幾步之後,活死人會從我的側面突襲過來。
我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腳步聲,將集中力轉移到聽力的部分。不要失去冷靜,保持平常心應對…
自己很順利的走到廚房裡面,並且找到了位在一旁的冰箱。
我將牛奶放入微波爐裡面加熱,並且耐心的等待它的完成。
這個時候,我又聽到了詭異的聲響。那像是木頭互相摩擦的聲音,很小聲且不斷續的傳來。
微波爐的時間…還有一分鐘,自己絕對不能在這時候退縮。
既使是在這危險狹小的空間裡,我也必須完成所答應對方的話。
我站在微波爐前面,看著陰暗的走廊。已經很陰暗的走廊,似乎有著更黑暗的影子在晃動著…
「……」
屏息等待著那身影的現身,我已經作好了預備攻擊的姿勢。
過了一秒、兩秒,我所等待的身影沒有出現…直到微波爐發出嗶、嗶的完成聲響,還是一樣的結果。
我很小心的取出牛奶,感覺一股傳到手上的灼熱痛感。
糟糕,自己將牛奶熱太久了嗎?可是,只加熱三分鐘,沒理由會燙成這樣…
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將注意力移回走廊那裡…照理說應該是這樣,可是──
我聽到了引擎發動的聲音,瞬間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我抱著灼熱的牛奶,衝到走廊那邊。一個正在用四肢爬行的女孩從樓梯那向我爬了過來,自己則是理都不理的朝大門外衝了過去。
「等等!」
我朝正在發動車輛的婦女喊話,而她一手搶走自己懷中的牛奶之後,就狠狠地將我推開。
我被推倒之後,看著從大門那爬行過來的女孩。在這同時,婦人已經將車開走了。
為什麼?她要作出這樣的事情?
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卻得到了這樣的對待。
還記得小時候,教社會與道德的老師所說過一句話:『有努力就有回報。』
可是,這樣的結果卻是與老師所教導的完美理論不同。
姊姊,我所作努力的還不夠嗎?
想這些事情的同時,那位面無表情的女孩已經爬到了門口。
自己忍痛站了起來,看著像是蜘蛛在爬行的對方。那女孩發出了一聲狼嗥之後,就在門口停了下來。
冷靜,預測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對方可能撲上來,也可能超快速爬行過來。
我也有兩種選擇:站起來給對方一擊、或者是逃離這裡。
時間彷彿瞬間凝結了下來,自己的人生就像縮短於這一瞬間…
她又發出了一聲嘶吼,而我同時也作出反應──
我朝對方用力給了一擊正踢,然後利用反轉的衝力讓自己能迅速反方向逃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發現自己的體力由於無謂的奔跑,目前已經是處於耗盡不能動彈的狀態。
我選擇在一處可以擋雨的咖啡店前坐了下來,想要回復自己剛剛所浪費掉的體力。
「啊──!救命呀──」
四周又是尋求協助的聲音,可是我已經沒有體力再站起來了…
我看著好幾個有著嚴重恐懼的人們,不斷在逃離後面所追來的活死人。
我看著那些人,而那些人也看了我一下。然後,他們只顧自己而不顧別人地繼續奔跑,而我只能無力的坐在那邊。
記得人在危急的時候,會分泌腎上腺素,使得自己有著無限的潛能──
可是,現在的我卻依然使不上力,只能望著眼前的這一切突發狀況。
那些活死人不斷的追著前方的那群人,逐漸地逼近…
我緩慢地站了起來,想要逃離這裡。這個時候,一位相貌年邁的活死人抓住我的衣服,而我則是轉了一圈,用盡力氣將它推入咖啡廳的櫥窗內。
磅的一聲,那個活死人被我摔進咖啡廳之後,不斷的在地上抽動。其他的活死人看到這樣的情況之後,所有的方向都改到了我這邊。
情況更糟糕了嗎?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我想繼續前進的時候,突然整個人摔倒了下來──
已經到極限了嗎?
所有的一切,我還想努力呀…
姊姊,自己感覺到好累…可以容許小睡片刻嗎?
不行…
鳴海步,不能就這樣結束…
一定還有方法的。
我看著四周的情況,試著分析了一下──
一整條的商店街、隨處可見的小巷、不斷閃爍的紅綠燈…
馬路上有一些行駛遭遇到意外而被撞毀的車輛,這之中也包括了摔倒在一旁的摩托車──等等,摩托車?
既然不是停好放在路邊,而是遭遇活死人而棄置在一旁的摩托車…也就是說,它還是處於發動的狀態。
我用爬的的方式,也要爬到那裡──爬到自己唯一的希望。
沉重的腳步聲就像將人吞噬的海浪般,朝著我不斷的追來。
我不斷的在爬,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我很明白,這是疲勞過度所造成的幻覺…再一下,也許我就暈倒了。
絕對不能暈倒。一旦失去意識,就沒機會睜開眼睛了。
我看著那台倒下的摩托車,手指已經可以碰觸得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再一次使上力氣將那台摩托車扶起,並且坐了上去。
『有努力就有回報。』
我相信這句話,所以自己是絕不會放棄的…
一瞬間,我感覺到自己的背後像是長了一雙翅膀。
好輕盈,一切沒問題的~對吧,姊姊?
在雨中不斷前進的我,一路衝往未知的境界。
由於視線受到雨水的阻礙,加上自己早已有些暈眩…
只是一瞬間而已,整個視線忽然一片的黑暗,加上洶湧而來的寒冷──
這是水、河水…糟糕,自己掉入河裡了。
強大的衝力幾乎要把我捲入深處,進入那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樣的結果,並不是完美的…好不容易脫離了活死人的襲擊,不能這樣結束。
只要有那麼一絲光線,我就有正確的方向逃出去…
光線…
沒有感覺到光線…
那麼…
感覺地心引力呢…
不行…
兩者都感應不到…
不能放棄…
快點找到正確的指標…
不然,氧氣會不夠的…
光線──
找到了!!
「噗──哈──」
多虧在摩托車上有回復一些體力,讓我有能力脫離河水。
「……」
我看著河堤上的人影,有十幾個面無表情的人們站在那裡。
沒有退路,只能繼續前進嗎?
我爬離水面,慢慢的走向那群活死人。
此時,一聲深沉的狼嗥從遠方傳來…所有的活死人都朝向那個聲音來源,慢慢地離開這裡了。
…咦?
難道說,這群活死人也會互相交談嗎?
以自身目前的體力而言。只要不出錯,我還是可以擊倒眼前的活死人群。
既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可以讓我保存多餘的體力撐下來。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趕緊將背包放下來。
看著已經弄濕的背包,我更趕快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掌上型電腦…已經浸泡過水,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我將它試著打開,當機的畫面也顯示了出來。
真是糟糕,我把別人的東西弄壞了──
既然借了別人的東西,就應該把東西完美的還給對方。
我決定還是先回到自己所住的大廈,修理好再前往港口搭船。
決定好之後,我便朝著自己所居住的大廈前進。
等我回到大廈的時候,天色早已黑暗了起來。
我回到位在三十樓的自己房間,並且洗了舒服的澡之後,就開始了修理的工作。
從書櫃找了一本相關的書籍,再從工具箱取出一堆自己從沒用過的東西。
花了幾個小時之後,我終於將它修理好了。
為了紓解自己的壓力,我走到鋼琴前面,慢慢地坐了下來。
感覺上,這一切…
似乎都回到了原點──
就像過去一樣,鳴海步依然獨自一人在彈鋼琴。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4-6 12:38 P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5-7 22:56
標題: ○柳瑞薰04 交響雨聲○(上段)
○柳瑞薰04 交響雨聲○

全部都變了──
沉默的林湘婕…
低聲哭泣的楊音瑩…
不斷呼喚某個人的長谷川…
既使受傷仍奮戰不懈的林佩珊…
絕望,充滿了這個世界。
然而──
閃耀在手掌上…
掌上型電腦的螢幕上…
顯示了寄給我的一封郵件…
寄件者──
Ayu Narumi。
『 我的內心期盼您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希望多跟您說一些話、談論一些從未跟您提起的論點。如果敝人的無禮與任性打擾了您,在此先致上歉意。這是在下第一次寄信給您,希望您能看到此信而回覆內容給我。』
…那是希望。
…也是最後的晴天。
一定會放晴的,對吧?

《十月二十號,星期五》

這是騙人的吧?
現實就是這麼的殘酷嗎?
狂風暴雨仍不止息,黑夜即將降臨於這座城市。
我看著轎車裡面的女人,再看著被棄置在一邊的嬰兒。
「不要!!放開我──」
女人的慘叫聲在這座已無生氣的街道回盪著,但仍改變不了目前所發生的情況。
沒錯,在這個已經失去平衡的世界──早已沒了法制、公理、正義。
「嗚…」
長谷川發出低聲的嘶吼,雙手緊緊地扣住我的左手,跟我一樣背對著那輛轎車。
「柳瑞薰,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呀?難道你要跟那個娘娘腔一樣膽小?」
「這種事情…不要問我!」
我將長谷川拉到一間服飾店內,兩個人躲著外面所發生的事情。
砰──
這樣的一聲槍響,讓嬰兒的哭泣聲瞬間停止了下來。
「只要作了這種事情,我們就是男人了呀!」
「救命呀──不要!放開~啊──!!」
背後傳來女性的呻吟聲,而我只能跟長谷川一起蹲在這裡,什麼也不作…
曾經是我同班的男學生們,他們將那輛轎車當作遊樂場一般玩樂著。
從後面所傳來的聲音研判,那個女人大概是被他們性侵犯了吧?
「…………」
長谷川不斷地發抖,臉上的陰影也越來越明顯。
我看著他緊握的拳頭,多少能夠感受得到他的心情。
這個社會,變了…
「咿呀──」
外面女性的呻吟聲越來越激烈,男性們的笑聲也達到了頂點。
而長谷川的反應則是瞬間停了下來,我感覺到一股可以把周圍完全結冰的氣氛。
「不能這樣!必須阻止他們…」
「等一下,不可以衝出去…」
早已預料到長谷川接下來的激烈反應,我瞬間緊抓著他的手臂不放。
「為什麼要阻止我?為什麼…」
「等一下、等一下啦…」
在跟長谷川進行拉鋸戰時,我開始感覺到手臂有種灼熱的疼痛。
「哈──哈、哈、哈…」
在轎車那邊有個人突然顫抖了起來,並且不斷喘著氣。
「喂?王宗農,你怎麼了?」
剩下在愉悅的四個人停止了動作,看著那位不斷在顫抖的男性。
「…………」
僅僅在幾秒之後,他整個人靜止了下來。
這樣的沉默實在讓人感到詭異,就連我跟長谷川也安靜了下來。
只有那一絲不掛的女人抓起破爛的衣服,奔向無人街道的盡頭。
「…真是的,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好不好?」
有人很無奈的抱怨,往他身上推了一下──
然而…
就這麼一下…
接下來的事情…
卻是我們始終沒想到的…
「啊──嗚──」
他反咬了推他的人一口,血淋淋的傷口就映在對方的右手上。
「啊?!你──」
接下來的情況一片的混亂,直到幾聲槍響之後,整個街道回復到之前的死寂。
「呼~呼~該死,殭屍…竟然…會在…我們的眼前…」
那個被咬一口的人緊握著制式手槍,他的血染紅了腳下的影子。
而額頭中了五、六槍的人──應該說是變成殭屍的他,躺在地上不斷的抽動。
「為什麼,我們會有人變成殭屍?」
突然有一個人提出這樣的疑問,其他人則是沉默的互看對方。
「…你的手?」
長谷川突然發出這樣的疑問,我很自然的看著他所目視的地方。
自己的左手有一道被指甲抓過的抓痕,有破皮也有輕微的擦傷。
「…大概是在拉扯的時候弄受傷的。」
我看著手臂上那不明顯的外傷,心中卻有一股極大的震撼。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時間必須回溯在幾分鐘之前──
「真是的,那些女的只會找藉口。非要我們幾個男的冒生命危險去找求生用的武器及乾糧。」
一位昨天還跟我是同班同學的男同學,不斷向在場的六個人抱怨著。
而這六個人,扣除我(柳瑞薰)以及長谷川之外,剩餘四個人的名字分別是:
王宗農、林海軒、李鋒山、賴義清。而那位抱怨的人則叫楊齊恩。
另外加上躲在安全處的女孩們有:
林湘婕、楊音瑩、林佩珊、劉萍萱、鄭君淑。
全部總計十二位──
兩個禮拜之後,只剩兩位有活下來。
「……」
長谷川無言的看著我,而我一樣也用無言的方式看著他們。
六個人小心翼翼的朝著大賣場前進著,準備進去尋找一些有用的物品。
附帶一提,與其說是尋找,我還認為這稱作洗劫會比較實際一些。
「說真的,你確定那個留長髮的真的是男的嗎?我怎麼看對方,感覺就跟女的沒什麼兩樣…」
「真是的,我要說幾百遍、幾千遍你們才聽得懂呀?長谷川是男的~!!」
「如果我是女的,就不會跟你們一起出來了。」
長谷川很不服氣的向他們表示,而我則是將他往我的背後拉過去。
「喔?真是懷疑呀──算了,總比躲在儲藏室的那些女的好多了…」
「……」
聽到他們講出這樣的話,我的內心有些複雜。
我看著長谷川的胸口部分,微妙的曲線也會讓我不禁這麼懷疑。
不過在這個時代,真的會有人女扮男裝嗎?
我看著長谷川的胸口同時,他用納悶的眼神看著我──的背後?
「小心!」
長谷川一聲大喊,抱著我往側邊一跳。
在我還沒意識過來的時候,一輛轎車衝過我剛剛所站的位置。
接著那輛轎車撞上停在路中央的一部休旅車,滑行了大約七、八公尺的距離。
我看著那輛轎車,然後聽到了詭異的哭聲…不,應該是嬰兒的哭泣聲。
「救救我們,拜託…」
我聽到有女性的呼喊聲從那輛轎車傳來,驚訝的看著他們。
「不要理會她,反正她是死定了…」
「可是…」
「別可是不可是了,可別忘了你跟柳瑞薰差點被她輾掉…」
「但是…」
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想過去幫忙的,就連我自己也不是那麼的願意。
沒有時間能考慮那麼多,作好事也不一定有好報…
就像那個時候…
被扔在草叢裡的禮物…
不過長谷川硬是跑了過去,想要解救不斷呼救的女性。
「哼,作什麼都是無意義的…」
林海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轉身就要跟著其他人離開這裡。
「喔?上等貨色耶…」
王宗農說完這樣的話之後,林海軒跟其他人都停止了腳步。
我看著長谷川所出來攙扶出來的女性,她有一大半的衣服都因車禍的衝擊而被撕裂。
這樣裸露讓人激起性慾的樣子,別說那群人…就連我的想法也不正常了起來。
那群人衝了過去,很直接的就把長谷川給推開,快速的架住那位女性。
我趕緊跑了過去,把一臉驚訝的長谷川給拉開。
因為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所以必須作出這樣的決定…

而那件事情則是發生在這個事件的更早之前──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7-10 10:12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5-7 23:00
標題: ○柳瑞薰04 交響雨聲○(中段)
○柳瑞薰04 交響雨聲○(中段)

我看著地上所躺著的屍體,再看著輕微擦傷的手臂。
「沒事吧…」
長谷川緊握著手槍,看著一臉恐慌的我。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這些…」
自己將掌上型電腦放在外套的口袋裡,然後有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小心一點…」
長谷川扶著我的肩膀,並且向前開始移動。
「她們呢?」
「……」
我這麼一問,長谷川的眉毛似乎跳動了一下。
「不用擔心,她們沒事。」
長谷川對我微笑著表示,然後繼續扶著我往前走。
我低著頭並且跟著長谷川往目的地移動,開始有了一種時間很漫長的感覺。
紅色的液體不斷沿著路旁的小水溝流過…
詭異的吼叫聲與不停的雨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樣的感覺,真的好不真實。
真正的世界應該不是這樣的,這應該只是幻想中的情節…
雨仍然不停。
「到了。」
長谷川的一句話,讓我的注意力回到眼前的世界。
我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原以為很熟悉的地方──
警衛室的窗戶染上了一層紅色,並且有部分的地方已經碎裂。
一顆被扭斷下來的人頭粘著一部分的人皮,垂掛在警衛室的門口。
然而,那個人頭的目光卻不斷的注視我們。
這並不是哪裡的地獄,因為這裡──
正是我的學校,已經陪伴了我一段歲月的地方。
「嗚…」
我開始感覺到噁心,並且感到暈眩。
可是,眼前的路必須走下去…
為了…
唯一的朋友…
那天使般的笑容…
「……」
走進漫長的教室外走廊,一股瀰漫著血腥的寂靜感充滿了四周。
到處都是被啃食剩下一半的屍體,還有被血液所染紅的牆壁…似乎對我訴說著當時所發生的屠殺。
我指引著長谷川的前進方向,一路走到了約定地點的教室──也就是我所在的班級教室。
「…………」
我跟長谷川看著教室裡面,裡面躺了很多我所知道的同班學生。
那些人就向被拆散的拼圖一樣,身體被撕裂成很多部分散落各處…
雖然我沒有跟他們很要好,可是看到這種情況,原本就已經很沉默的我更是難過。
「她們沒事的。」
長谷川往我的肩膀拍了一下,然後指著黑板上面所寫的文字。
『体育中心。』
體育的體還寫成簡體字,大概是匆忙之中留下的吧…這樣的話,也就代表著我們所要去的下一個地方。
我跟著長谷川離開這裡,並且前往黑板上所標明的地方。
我不時回頭看著自己曾經所待過的教室,也許以後不會再過來了…
那些人…
那些事物…
未來的我,還會…
「小心!」
一瞬間的警告,讓我整個人回神過來。
一位面無表情、嘴巴沾著鮮血的男教師從我們的面前撲了過來。
長谷川抱著我向後退了好幾步,並且用手槍朝對方的頭部連續開了幾槍…
對方的頭部被開了幾個洞之後,倒了下去。
可是,接下來對方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啊、嗚──」
對方發出詭異的吼叫聲,長谷川很冷靜的再度持槍瞄準對方。
然而,長谷川扣下了板機──卻沒有子彈擊發出去,只有空蕩蕩的響聲。
「…不會吧?!」
我發出驚訝的聲音,長谷川則是放開我,並且衝向旁邊的教室。
「…什…什麼?」
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對方朝我這邊撲了過來。
磅的一聲──
我看到一張椅子從我前面一公尺的距離飛過,很準確的擊中那個面無表情的男教師。
「哈──哈──」
長谷川發出疲憊的喘息聲,還維持著拋出椅子的動作。
他看著我,然後露出微笑。我也看著對方,卻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麼…
幾分鐘之後,我跟長谷川走到了體育中心的外面。
除了林湘婕、楊音瑩、林佩珊之外,還有三位是我不是很熟的同班女學生…
我記得沒錯的話,她們的名字──劉萍萱、鄭君淑、周敏慧。
「沒事吧?」
「…別詛咒我有事,嘿!」
面對楊音瑩的關心,我只是輕輕的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楊音瑩發出跟以前一樣的『咕嗚』聲之後,林佩珊很不高興的往我這瞪了一下。
「人家好心的關心你,你竟然這樣回答…」
「…怎麼?有意見嗎?」
我對林佩珊所說的話更不高興,她又不瞭解我跟楊音瑩…憑什麼這樣說?
「好了,別吵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我們先想一下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周敏慧出面調和我跟林佩珊之間的不愉快,楊音瑩也跟著點頭同意她的作法。
「…哼!」
林佩珊表情依舊很差,發出很不悅的聲音就別過頭去。
我沉默的看著她們,然後很無奈的退到一邊去休息。長谷川也在我旁邊站著休息,不過他的眼神還是很警戒著四周。
「對了,王宗農他們弄好了沒有?」
「照理說,應該已經結束了。」
「我不知道,要去看一下嗎?」
我聽著劉萍萱與鄭君淑之間的對話,還是很不瞭解她們不久之前有發生什麼事情。
「我去看一下好了。」
周敏慧很自發性的回應她們的對話,然後就要走進體育中心的裡面。
「喂?作為一個男生,難道不去保護女生的安危嗎?!」
劉萍萱用一種性別歧視的眼光看我,長谷川則是露出苦笑的表情。
「啊?不用多一位女生去的…」
劉萍萱跟長谷川這樣表示,而我則是感到優越感笑了起來。
「他是男的,所以也必須當紳士…」
我拍了拍長谷川的肩膀,然後笑著向劉萍萱表示另類的抗議。
「好了啦,別為了這種小事爭吵…」
周敏慧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踏進體育中心的大門後──那相當恐怖的黑暗世界。
「走吧…」
我帶著長谷川,也跟著進入自己所不想踏入的區域。
啊──嗚──嗚──
明明有詭異的吼叫聲從裡面傳來,但還是得跟著周敏慧往前走。
我是越走越慢,而周敏慧則是越走越快…最後整個身影都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們在幹什麼?!」
周敏慧發怒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跟長谷川互看了一下,然後趕緊往前跑。
「我不是說了要妳們等一下的嗎?」
「為什麼…要作出這種事情?!為什麼?!」
「老師以前打我們,我們只是以同樣的方式還給她而已!」
裡面的所傳來的聲音很大,似乎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執…
「到底是…啊──?」
自己似乎踩到什麼很滑的東西,整個人摔了一跤。
長谷川趕緊拉起我,並且確認了一下地面。
我跟長谷川都看著地面上的東西,沉默了好幾秒…
女性的胸罩、內褲以及西裝外套…等等的衣物,散落在整個地上。
還有白色及紅色的液體…我實在很不想理解這些到底是什麼…
「難道…」
我跟長谷川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了好幾步。
然後循著聲音的來源,我們打開了一間看似密閉的鐵門──
一瞬間,很不堪入目的畫面呈現在我們的眼前。
王宗農、林海軒、李鋒山、賴義清、楊齊恩,還有一臉錯愕且憤怒的周敏慧…
而且王宗農全身赤裸,緊壓著全身赤裸但被繩子綑綁女教師。
那位女教師被性侵害到現在,都是沒有感情的冷淡臉孔,還發出著詭異的吼叫聲…
我大概可以推論之前所發生的情況…王宗農他們認定女教師已經異變,所以作出平常所不敢作的事情。但在作的同時,又剛好被周敏慧撞見。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長谷川則是沉默地轉身就離開這裡。
我趕緊跟著長谷川的腳步前進,回到了體育中心的外面。
長谷川走到沒有遮蔽的地方,站在那邊淋雨。
他似乎在唸什麼,可是雨聲遮住了他大半所講的話。
「…因…被……束……必……等到………可……忍…」
我想知道他在講什麼,想要前進一步的時候,自己的手被人拉住。
「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萍萱用一種很嚴肅的表情,讓我感到壓力的發出疑問。
「…那個…呃…這個要怎麼說…讓我想一下…」
我退後了好幾步,腦袋開始一片空白…不行,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沒多久的時間,那五個同班男學生衣衫不整的衝了出來,並且對著我們大喊:
『快離開這裡,殭屍要出來了。』
咦?周敏慧呢?怎麼沒見到她?!
在我還來不及出聲詢問的時候,除了長谷川之外──其他人都往校門口外奔跑了。
「還有一個人在裡面呀!還有一個人呀!!」
我站在原地大喊,有一種相當無力的感覺充滿了我的全身。
那一天的雨…
那一道被封閉起來的大門…
那一個被棄置在路邊的禮物…
「…呼、呼。」
周敏慧很無力的從體育中心裡面的大門走出去,她的手臂、肩膀不斷流著鮮血。
「救我…拜託…」
她很痛苦的向我呼救,而我則是退後了幾步。
我到底能作什麼?
什麼都沒辦法吧?
因為,我只是一個被人嫌棄的男孩…
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因為她倒在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她死了──
因為我什麼都不作…
可是──
我能作什麼?
自己能改變什麼?
也許,我什麼都改變不了吧…
就像那個時候一樣,一切只是徒勞無功的…
「…走吧,我會保護你的。」
長谷川站在我的前面,對我伸出那潔白的右手。
既使經過這麼大的打擊,但是長谷川卻能這麼快的平復下來…
「…嗯。」
我握住他的手,並且站了起來。
然後,我跟著長谷川往校門口外前進。
在交叉路口的地方,我們與剩下的九個人會合。
在這段時間裡,有一種很模糊的感覺。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影響我的腦部,讓我的意識都很不清楚。
只記得在街道上過了很長的時間…
最後在劉萍萱的抗議聲下,只要是男性都被命令去找求生用的武器及乾糧,女性則是待在一處幾乎完全密閉的倉庫內。
回憶起來,這之中似乎透露著一些線索…
似乎在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人類變成他們口中的殭屍…
變成殭屍的是…王宗農。
說到這裡,他曾性侵害變成殭屍的女教師…
地上的那些白色與紅色的液體,代表著體液的互相交換…
也就是說…只要跟殭屍有什麼體液上的交流,那個人也會變成殭屍。
看著自己手臂上那不明顯的外傷,心中的震撼越來越強烈。

接著,有更多的回憶片段從我腦海裡浮現出來──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5-7 23:01
標題: ○柳瑞薰04 交響雨聲○(下段)
○柳瑞薰04 交響雨聲○(下段)

「拜託,我們都顧不了了…還要去找那些同班同學幹什麼?!」
我對著楊音瑩大吼,林佩珊持著槍對著跟在我們後面的殭屍射擊。
「あゆ──あゆ──!!」
「好啦,我們該走了…」
長谷川還對著那輛黑色禮車不斷呼喚,我還得拖著他離開這裡。
「あゆ──」
「必須先找他們…」
「先顧好我們再說!」
「咕嗚──不要啦──」
「通通都給我安靜!!你們想引更多的怪物過來嗎?!」
林佩珊相當不耐煩的對著所有人大吼,一瞬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真是的,分成兩隊來執行不就好了嗎?」
「咦──?」
林佩珊不理會我的訝異,她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很直接就往我這邊丟了過來。
「給你,待會我們用郵件連絡。」
我聽著林佩珊的聲音,看著剛才好不容易接住的物品──掌上型電腦,可以用郵件互相連絡的工具。
「待會?」
我沒辦法理解林佩珊的舉動,對她發出疑問的聲音。
「對,等你拖的那位不喊的時候,再來找我們!」
林佩珊拉著林湘婕、楊音瑩,一副就是要離開這裡的樣子。我觀察著她所露出的表情,完全看不出要等我與長谷川的跡象。
「怎麼可以這樣?!」
分成兩隊來行動的話,這樣的做法是相當危險的
「反正,我現在就想要一個四周很安靜、又不會引來怪物的地方。就是這麼簡單!」
「…………」
從林佩珊的表情,我就大概猜得到她的想法──
因為長谷川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勢必會引來那些面無表情的怪人…所以就要我扔下他而跟著大家離開嗎?
「…我知道了。」
我很無奈的跟林佩珊回應,然後等待她的回應。
她只是背對著我,然後望著天空。
「…是嗎?」
一時的賭氣會發展成這樣的分裂情況,我想這是在幾秒之前都還猜不到的吧?
這個世界演變成這樣…也許,大家都想一個人靜一靜吧。
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
要是一切再靜不下來──
所有人都會瘋掉,對吧?
「啊…那個…學長…」
林湘婕被林佩珊牽著走,同時驚訝的看著我。
「…………」
真是抱歉,這是林佩珊所期望的。
若是因為長谷川的吵鬧會引來怪物的話,只要死一個柳瑞薰就足夠了。
我看著她們離開了這裡,這邊只剩下我跟長谷川而已。
「…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我對著眼神空洞的長谷川表示意見,並且拉著他往林佩珊所走的方向移動。
走了一小段路程,我們都沒遇到林佩珊等人。
我拉著長谷川走進一間看似無人的小吃店內,在裡面躲著外面的大雨。
兩個人蹲在角落,就這樣看著外面的狂風暴雨。
我不確定現在是否安全,只能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
能夠保護自己的武器…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口袋,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手槍在林佩珊的手上…
而我就這麼一台掌上型電腦…
遠水救不了近火…
再說,剛剛林佩珊也沒說她的郵件地址…
算了,楊音瑩應該知道我跟她的郵件地址,總會有辦法的…
我無奈的打開掌上型電腦…
輸入著郵件地址跟密碼,準備打開自己的信箱。
反正…
多年來只有垃圾信件的信箱,會有什麼──
收件匣(1)
寄件者:『Ayu Narumi』
咦?
大概是寄錯地址了吧?!
像我這種人,怎麼會有人寄信給我呢?
我點著冰冷的按鈕,打開裡面的信件。
……
…………
……………………
整個視線模糊了起來,喉嚨也哽咽了起來。
期盼…
活在這個世界上…
為什麼…
自己的內心,不再感到寒冷了呢?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大概沒有很久吧…
「Ayu──Narumi?鳴海…步?」
長谷川盯著掌上型電腦的畫面,一副相當驚訝的樣子。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我也很驚訝長谷川的反應,很直覺的問著對方。
「…嗯。」
長谷川露出一種很複雜的神情,那是我沒有辦法理解的表情。
「熟識的朋友嗎?」
「…說過幾次話。」
「男的還是女的?」
我想知道寄這封信的人是誰,想要去瞭解對方。
「…男的。」
長谷川說完之後,很緩慢的站了起來。
「是嗎…男的呀…」
寄這封信給我的人,大概是看我在網路上用的暱稱,以為是女的吧?
「…不過應該不會再連絡了吧?」
我看著長谷川所講的這句話,好像很瞭解對方的樣子。
不過就算長谷川不講,在這種世界能生存下去的機率──似乎也不高吧?
「不知道呢──」
我露出苦笑的跟長谷川表示回應,並且注意到他一路走到外面的門口。
「你要去哪裡?」
我很納悶的問長谷川,不瞭解他的舉動是在作什麼。
「我去找一下武器,你在這邊待著。」
長谷川丟下這句話之後,以相當快的速度往我們剛剛過來的方向跑回去。
以他的行為來判斷,他大概是回去那輛損毀的禮車那邊吧?
我一開始就注意到那輛禮車有放槍枝,他應該是去拿另外一把槍了吧?
我看著四周,看不出哪裡有人影的跡象。
不論是那些面無表情的怪物還是正常的人類,應該都不會在這時候出現吧?
既然這樣,我就趕緊回覆寄信給我的那個人。
雖然長谷川有說不一定會再連絡,但他可沒說一定不會連絡。
「謝謝你…寄信給我…我真的…」
我看著螢幕所顯示的文字,用很緩慢的速度輸入我的回應。
啪。
啪、啪。
我抬頭看了一下四周,附近還是老樣子連個人影都沒有…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可能是雨滴落在某個物體上面的聲音吧?
「非常地感動…說真的…我並不會…覺得很困擾…」
我繼續輸入著我想說的話,並且想像著對方的樣子。
既然是長谷川所認識的人,應該跟他很類似吧?
是我太神經質了嗎?
…明明四周都沒有人影的。
「…相反地…我十分的高興…真心的希望你…不要這麼拘束…」
剛剛走了那麼長的距離,都沒有遇到那些面無表情會攻擊人的怪物。
說不定,那些性格被改變、扭曲的變態人類的數量──並不是那麼多的。
「有什麼真心話可以自由暢談…我也希望能跟你互相交談,有時間一定會回信給你…」
輸入了這麼多文字,開始有一種很順手的感覺了。
我將信件寫完並且回覆,要是以後也能這樣暢談就好了…
我看著眼前的影子,慢慢將目光往上提高。
「啊──嗚──嗚──」
那個面無表情的老婆婆發出詭異的吼叫聲,往我這撲了過來。
「可惡──」
我被對方給壓住,不斷的掙扎。
對方的口中不斷流著白色的唾液,像是要吃掉肉的狼一樣興奮。
砰、砰、砰──
連續幾聲槍響,對方停止了劇烈的動作,我也好不容易掙脫了開來。
長谷川握著槍,對準了那位面無表情、還在抽搐的老婆婆再補上一槍。
我先是看著長谷川,再看著地上所躺著的屍體…
然後感覺到一種刺痛感,看著自己的手臂──
一道抓痕所留下的傷口,不是很明顯的出現在手臂內側。
仔細一看,有些部分還沾到了對方的唾液…

Ayu Narumi──
這個世界一定會放晴的,對吧?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11 14:20
標題: ○鳴海步05 不眠之月○(上段)
○鳴海步05 不眠之月○(上段)

被烏雲所籠罩的夜空,連一絲的月光都見不到。
磅礡的大雨仍然不停,宣告著這個世界的陰暗。
我閉著雙眼,想要安靜地入眠。
今晚若是可以正常的休息,明天才有足夠的體力去港口坐船。
………
………………
黑暗、寂靜支配了整個空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入眠。
就這樣讓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等待著明天早晨的來臨。
一聲巨大的雷聲響過,自己微微地徵開雙眼。
眼前的世界閃過一道白光,眼前似乎有個人影。
穿著黑色的洋裝,陰影蓋住了上半部的容貌。
但是,些許的光芒透露了她的冷淡笑容。
但這樣的畫面僅是一瞬間而已,下個瞬間四周早已被黑暗所蓋過。
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幻覺,還是真實所看到的一瞬間。因為接下來的連續幾個閃電所照亮的四周,我都看不到那個人影。
仔細推測一下,那個人影應該是我的幻覺。
自己早已將門鎖上,如果想開門只有兩種方法:暴力破門、鑰匙開門。
第一種用暴力的方式開門的話,必定發出巨大聲響驚醒我。而第二種方式的話,也是不可能的…
因為用鑰匙開鎖頭的話,也是會發出聲響。雖然沒有比第一項吵雜,但以四周如此安靜而言──任何細小碰撞的聲音都是相當清楚的。
還是靜下心來睡吧…
就這樣讓時間流逝,一分一秒…
啪啪啪啪啪──
吵雜的聲響劃破天際,透明的窗戶照入刺眼的光芒。
輾轉難眠的我,緩慢的側身看過去。
「各位同胞,身為中國的一份子──我們代表政府來解救你們了!」
標準的北京腔調以及連續不斷的機槍掃射聲,從那架直昇機大聲的傳來。
我深信這個夜晚,將會是自己最漫長的一夜。

《十月二十一號,星期六 凌晨一點十七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我看到直昇機上的機槍有人在操作,掃射對面長谷川大廈的某些窗戶。
不知道他們在掃射什麼,但我知道他們確實在進行某方面的掃除。
「這裡還有人生還嗎?!」
直昇機的探照燈掃過對面長谷川大廈的窗戶,似乎確認每一間是否有人存活。
我知道不能這樣下去,趁著房間還是屬於黑暗的情況之下,自己將窗簾整個拉了起來。
窗簾拉起來之後,我透過窗簾的縫細看著窗外的情況──
沒有被探照燈所偵測的地方是一片的黑暗,也只能從出一些黑影辨認得出那是長谷川大廈。
而探照燈所偵測的地方則是清楚可見,我看到每一間都有不一樣的景色。
…我看到直昇機的探照燈所照射的一個房間,裡面有一個模糊人影站在那邊。
探照燈持續對著那個房間照射光線,沒多久的時間──我聽到機槍的掃射聲音,同時看到那個房間的玻璃開始破裂,模糊人影站著沒多久就倒下了。
而直昇機的探照燈立刻掃過另外一間。那一間沒有任何人影,探照燈又立刻掃過另外一間。
有一群人影在那裡,還有一些身影在對著直昇機揮手。直昇機並沒有進行攻擊,而是開啟麥克風來宣告:
『請在頂樓等待直昇機的接送,我們將生還的人送往北京安置。』
我看著那群人,清點了一下人數…總共是十一位。
這個時候,那群人已經開始移動了。也在此刻,我聽到了市區廣播──
『啊嗚──哈咳──咳──啊~嗚──咳咳──』
嬌甜卻壓低音調的狼嗥從廣播傳來,僅持續了幾秒之後,就停止了下來。
時間彷彿就停在那幾秒一樣。
極端的不協調,震撼著我的全身。
就在那幾秒內,在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
站櫻花樹下…
被樹蔭所遮蓋的身影…
這個時候,一道刺眼的白光從窗簾縫細照射進來。
「有人在這裡面嗎?」
直昇機發出疑問的廣播,我則是輕輕移過身軀,讓那道光照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板上。
我就這樣保持沉默,持續了好幾秒。直昇機便換了下一間去尋找,一切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但是,這份寧靜…在幾十分鐘之後,劃上休止符。
剛修好的掌上型電腦發出嗶的一聲,並且顯示收到一封郵件。
我走了過去,看著那封郵件。

收件匣(1)
寄件者:『苜蓿草』
『 我在長谷川大廈,救命!』

相當簡短的一封信,其中的意思也表達得相當清楚。我看著掌上型電腦的顯示,僅僅是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會出現這種信件,其實對我而言──這早已是預料中的事情。
只要分析一下,不管是誰,只要遇上危險的時候,幾乎都會向別人發出求救的訊號。
而收到訊息的我,也有權利選擇是否伸出援手。
當然,追求完美的我,一定會選擇援救有需要的人。
姊姊,妳說我這樣的選擇──沒錯吧?
我將黑色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後把準備好的貝瑞塔手槍插在腰間。
很快,我就將一切都準備好了。然後離開自己的房間,準備前往搭救的地點。
然而,我在踏出房門的下一刻,注意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長谷川大廈少說也有四、五十樓,每一層樓也不單只一個房間,而他並沒有明確的指示援救的地點。
話雖如此,但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詳細地詢問對方了。
我走到電梯前面,考慮了一下使用它的安全性。
雖然鳴海家所創建的大廈有完善的緊急供電設備,可是還是得考慮電梯在斷電時候的危險性。但考慮到另一種方案的選擇──
自己所在的樓層是第三十樓,步行到樓下的時間可能要花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再加上體力的消耗,可能跑到災難的現場就已經不行了。
我想,還是相信鳴海家的安全技術,選擇搭電梯節省時間與體力的消耗吧。
決定主意之後,我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叮的一聲之後,我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
那是一股讓人直到內心深處的寒冷──好像…有人在背後窺視著我一樣。
我將手放在腰間的口袋上,將裝上彈夾的貝瑞塔手槍拿了出來。
我將槍口指向感覺所在的地方,那也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走廊角落。
「誰?」
我很冷靜的詢問,感覺到那端黑暗的地方,似乎有些影子在抖動著。
會是服用了細胞抑制劑的活死人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必須扣下板機吧?
雖然,我沒有對著人開槍過。
但是,我想自己應該是不會猶豫的。
因為,那些人早已沒了自我的意識,處在生不如死的狀態之下。
「………」
僅僅是幾秒的感覺,那個影子消失了。
不,那並不是消失,而是它選擇離開了。
我有那樣的直覺,因為…
叮──
「啊嗚──」
電梯傳來的狼嗥,給了我一個相當強烈的警訊。
我轉頭一看,一個面無表情的女性上班族抱著文件,不斷站在那邊大吼。
糟了!
距離太近──
僅僅是一瞬間的反應,我揮動手臂,給了她一個側擊。
手肘所傳來的堅實觸感,以及眼前所看到的扭曲畫面。
她倒在地上,不斷的抽搐,而且眼睛直盯著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並且將手上的槍對準了她。
扣下板機的話,她痛苦的人生就結束了。
沒錯,這是解放她的唯一辦法。
手槍內的彈夾只填裝了七顆子彈…
那是我從外面回來這裡之後,唯一所尋獲的武器。
原本還有制式手槍的,但現在那把槍在長谷川那裡。
所以,若是隨便的浪費彈藥的話…那樣的話,便不稱作完美的行為了。
「………」
我將槍收了起來,並且將已經無法行動的她推離電梯。
按下通往一樓的按鈕之後,我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氣。
電梯門打開之後,我的眼前是無數個不斷在徘徊的活死人。
他們不斷的重複同樣的動作,進行無意識的行為。
相當的寂靜,沒有詭異的狼嗥。
我將眼睛閉了起來,又一次將空氣吸入自己的肺中。
跨出完美的第一步──
追求完美的我,並不會祈求神給予任何的好運。
因為…憑藉著自己的能力,我相信能擊退一切的阻擾。
閃過眼前的活死人──
沒錯,這是鳴海家所傳下的教誨。
只要克服一切的困難,自然就能通過那一條道路。
離開所在的大廈,狂暴的大雨襲擊全身而來。
但那僅是短暫的瞬間,我沒多久就踏入對面的長谷川大廈。
該面對的問題,還是要面對的。
在不斷閃爍的燈光之下,我看著緊閉的電梯門。
在這種隨時會切斷電源的供給下,搭乘電梯不會是一種好選擇的。
還有一個問題,發出求救信的『苜蓿草』到底在哪裡?
等等,回想之前的記憶,我曾經有看過一群人在某個樓層揮手。
仔細推算的話,我相信一定能找到對方的樓層位置…
分析一下,我是從自己的房間窗戶所看到的,也就是說,我站在第三十層樓的位置…

…等等,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感覺?
………那是什麼聲音?好像是物體碰撞的聲音?
我憑著感覺,走到了逃生梯的方向。
站在傳統石階的樓梯上,我往上方看了過去。
上面是一片的黑暗。
應該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憑著聲音的話…
咦?好像有什麼…
黑色的影子…
圓形的輪廓…
慢慢從上面露出一半來…
啪──
我聽到聲音,視線從上面移到旁邊。
從上層的階梯爬出一個面無表情的小男孩,他不斷往下爬行著。
左手只剩骨頭、左臉頰也露出了一個窟窿,嘴唇流著大量的鮮血,讓人感覺相當的血腥。
我再度將收好的手槍拿了出來,瞄準對方。
只要扣下板機,應該就可以結束掉對方已經變樣的人生…
這次使用槍枝的理由很正當──
對方擋在我往上面的路線,而且隨時會襲擊過來…
這次,應該沒有好猶豫的理由了…
只要扣下板機的話…
只要扣下板機的話──
砰!
很清楚的一聲槍響,但不是由我這邊發出來的。
「小女孩,當妳猶豫的時候,就是妳的死期。」
一個發出北京腔調的男子,持著一把沙漠之鷹,很冷酷的站在我的後面。
「………」
「喂喂,這麼冷淡的表情,還真會讓人以為妳跟那些殭屍是一樣的~」
那個男子很不禮貌的對我嘲諷之後,往我這前進的一步。
「不好意思,有事要作,就此告辭。」
我禮貌性的向他告別,便要往樓上衝去救人。
「喂?!」
那個男子發出錯愕的聲音,但我並沒有理會。
因為我該有的禮貌、解釋以及交代都沒缺,所以之後就沒有必要繼續談話了。
我一邊往樓上移動著,一邊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喂?!妳有沒有搞錯呀?」
那個男子的聲音尾隨在後,但我仍然不予理會。
比起速度、耐力,我從未輸給任何人。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
跑了十幾層樓之後,我就沒有感應到那個男子的聲音──不,不僅如此…就連活死人的狼嗥,我也絲毫感覺不到。
但是,每當我抬起頭望著最上層樓的時候,都感覺得到它的存在──
那個黑影,像是在窺視著我的行動。從那個時候開始,它一直都在窺視著我…

我不確定它是什麼,只知道它確實存在著…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11 14:23
標題: ○鳴海步05 不眠之月○(中段)
○鳴海步05 不眠之月○(中段)

砰!砰──!
我聽到物體敲擊所發出的巨大聲響,自己終於接近了該救援的地方。
我停在直覺所告訴我的地方,慢慢的朝聲音來源去接近。
眼前出現了光線,那是一支掉在地上的手電筒。
從它還在搖晃的程度來看,使用者在幾十秒前還握著它。
我走到已經被摧毀的門前,看著裡面的景象。
長谷川驚訝地跌坐在地板上,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年就站在那邊。
當下的第一個直覺,就告訴著我──他是活死人。
我將貝瑞塔手槍指向那個已經不被稱作是人類的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手指在扣著板機,只要有那個意願…
「住手!」
長谷川站在那個少年的前面,張開雙手擋在我的前面。
「你作什麼?」
這樣的表現,讓我的內心感到驚訝。
但我仍然冷靜的瞄準著,想辦法鎖定到長谷川身後的敵人。
「啊──!」
長谷川被那個面無表情的少年給抱住,他感到驚訝的叫了一聲。
已經沒有時間了,我必須擊倒那個活死人才行…
「呃──救──救我──嗚──」
…咦?
不會吧?!
他怎麼還會說人類的話,還存在一部分的意識嗎?
啪!
由於被面無表情的少年所震撼到,讓長谷川有一瞬間的奪槍機會。
手上的槍瞬間被搶了過來,而長谷川的衣服也因此被少年扯破一半…
眼前又是一件讓我驚訝的事情…
長谷川──並不是像女的,而是根本就是女性。
「妳──」
我對長谷川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已經拿著槍對準了我。
「我不會讓妳殺害柳瑞薰的!」
那僅僅是短暫的一句話,我已經感受到了她的殺意。
我退後一大步,同時感應到長谷川開槍所發出的震撼。
子彈並沒有打中我,而是打到我後面的牆壁。我退到房間外面,開始找地方作掩護。
很快的,我找到了一處樓梯的轉角作為掩護。可是,長谷川也追了出來,她似乎想要把我趕走的樣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
「妳瘋了嗎?」
我聽著又一次的槍響,想要去理解長谷川的行為。
「我根本沒瘋,只是妳這種人沒辦法理解!」
我聽到長谷川的回應之後,內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追求完美的自己,也會有沒辦法理解的事情嗎?
「為何,不說出來?」
隔著一條長長的通道,我繼續對長谷川喊話。
「現在眼中只有完美的妳,是不可能理解的!」
…無法溝通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表示著無法取得有效的資訊來讓我解決問題。
無法用理性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的話,最終還是使用武力來讓對方屈服嗎?
長谷川並不是我的敵人,那麼──
將問題的基礎,也就是那位已經被細胞抑制劑所控制的少年作一個有效的處理。
「嗯?」
我感覺到除了長谷川之外,還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我。
究竟是誰?自己所能聯想到的人物,大概只有…
我將自己的視線往上面移動,看到了那漆黑的影子。
要去查看嗎?還是…
消失了?
我再次確認上面的景物,那影子確實離開它一直所待的位置了。
「嗯?」
我將視線轉回長谷川那裡,發現她倒在地上。
我就這樣注視了她幾秒以上的時間,發現這並不是製造陷阱的誘餌。
我離開原本躲藏的位置,往長谷川的方向走了過去。
稍微檢查了一下長谷川的身體狀況,我發現她只是沉睡了過去。
再仔細檢查了一下,我注意到她的左肩有幾處刀傷。不仔細看的話,會以為是受到指甲的抓傷。
自我傷害嗎?
不,應該不是這樣。
不然的話,也不會弄在左肩上…
這樣作,有什麼意義嗎?
還是說,長谷川曾經受到有生命體的持刀攻擊?
…持刀攻擊?
認真回想的話,此種可能性是有的。
因為──那時候,還有一個已經是活死人的少年在那邊!
這個時候,我又注意到了她的左手臂上,有被針筒注射過的痕跡。
這個應該就是造成她睡眠的原因吧?
『啊──』
『不要再這樣下去了──』
『賴義清也變成殭屍了!!』
『咕嗚,不要──』
從樓梯遙遠的方向,傳來生存者的喧嘩聲。
我看著昏睡的長谷川,又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下。
附近突然傳來關門的聲音,我意識性的轉頭看了過去。
被關起來的是長谷川與那位活死人的房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我將長谷川安置於走廊一旁,靜悄悄地往那個房間走了過去。
自己輕輕地握住門把,想要安靜地轉開它。可是,我發現它是鎖住的。
有人在這裡!
而且應該是有意識的活人,而不是失去意識的活死人。
好像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的樣子,可是沒辦法聽得很清楚。
我輕輕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讓聲音能夠更準確的傳達到自己這邊。
『…害怕…不要…這個世界…毫無希望的…』
『…完美…我…一切…罪孽…背負的…代表…罪…』
僅聽得到一些,不是很完整的句子。
隔音的效果嗎?還是對方說話的音量本來就很小聲?
為什麼,又是這種感覺?
極度的不協調感,還有那…
『…受到感染…時候…可以注射鎮定劑。它可…低…活動量…但是,只能使用…次。不然,會…衰竭…然後…十個小時…』
又有聲音了…但還是一樣很不清楚,但是我聽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名詞──鎮定劑。
使用鎮定劑對付細胞抑制劑的話,可以成功達到療效嗎?
可是,她在後面似乎還補充了些什麼──對於隔著門板聽取消息的我而言,只瞭解到鎮定劑不能使用太多次的樣子。
「……」
僅僅是一瞬間的直覺!
我瞬間離開自己原本的位置,立刻找掩護躲突如其來的攻擊。
長谷川已經醒了過來,持著搶來的貝瑞塔手槍,對我展開射擊的行動。
「我不會讓妳有任何機會的。」
長谷川的聲音在整個走廊上回盪著,其中也夾帶了一絲的喘息聲。
冷靜分析,長谷川總共射擊了兩次──也就是說,那把貝瑞塔手槍,還剩下五顆子彈。
分析一下,有什麼辦法能躲過剩餘的五顆子彈,並且說服長谷川的方法?
引誘的方式,讓她消耗剩餘的子彈嗎?
不,這樣不行。讓她發怒,要說服她就更難了…而且,也會讓我的立場更加的危險。
她會這樣作,應該是有原因的吧?
不如先確認,找出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吧?
「為什麼,要這樣?他對妳,是很重要的人?」
我試著用另一種方式,想要去深入的瞭解。
「哈哈哈…」
感覺越來越詭異,長谷川竟然笑了起來。
難道,我所發出的對話,出了什麼問題嗎?
「真的很諷刺,立場簡直是交換了過來。」
長谷川在說什麼?立場交換?這樣的意思是──
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原本,我是來這邊救人的。現在,長谷川以為我要殺人。
先勸她放棄攻擊行動,好讓談話能夠繼續下去。沒錯,這是完美的做法。
「不必這樣,有更好選擇的。」
我向長谷川又喊了一次話,感覺到她的喘息聲停止了下來。
「………」
感覺上,已經相當寒冷的空氣更加冰冷了。
「哈哈哈哈──!」
沒想到,她笑得更是厲害。
「真的是──很諷刺呀!!」
長谷川大聲的吶喊,感覺上已經分不清楚那是憤怒還是嘲笑了。
姊姊,究竟要怎樣作才會完美呢?
再一次將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我決定不躲起來,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長谷川的面前。
長谷川看到我這樣的舉動,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但沒多久,她便冷靜的持槍瞄準我的額頭。
「…請妳離開這裡。轉過身去,不許反抗。」
長谷川用冷漠的口氣,對我這樣下達指令。
「回答一個問題。」
「嗯?妳想說什麼?」
「苜蓿草是妳嗎?」
「………」
我背對著長谷川,緩慢地移動自己的腳步。
同時,我也拿不相干的問題去問對方。
從過去上網的記憶來分析的話,我很清楚瞭解到『苜蓿草』是男性的。
就等她回應的一瞬間,那放鬆警戒的一剎那──
「是我。」
長谷川很冷淡的就這樣說了這句話,而我則是對那句話感到驚訝。
怎麼可能會是她?
難道,苜蓿草的性向會是…
「懷疑嗎?」
長谷川的聲音對我而言,有種格外刺耳的感覺。
「沒有,但我…」
我口中的話都還沒講完,黑暗的前方走道竄出一個面無表情、四腳爬行的活死人!
我僅用了側踢,就將那位活死人踢飛到一邊去。但同時,沒看清楚情況的長谷川也對我開了一槍…
因為我知道這樣的舉動,長谷川會朝我開槍。所以,自己有用最大的角度閃開原本所站的位置。
相對的,這樣的移動方式會造成重心不穩的情況,所以我也隨著腳步的移動而跌倒。
倒在地上之後,我聽到長谷川往這邊移動的聲音。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還是先裝作昏迷的狀況就好。
如果可以的話,就趁她檢查我身體的一瞬間,將對方擊倒。
將眼睛閉了起來,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邊。
可以清楚的聽到長谷川的腳步聲停在我的後面,然後是金屬碰撞地面的輕微聲響。
就差一點…
要完美的把握這次機會…
「…あゆ。」
長谷川好像提到了我的日文名字,但我仍然屏息以待。
「沒有脈搏,呼吸也停止了嗎?」
但是長谷川接下來所講的話,讓我感到驚訝──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不可能的,我還活著…照理說,我的心跳應該還會活動的。
「連身體都是冰冷的嗎…是嗎?原來殺死一個人…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只要扣下板機…」
長谷川所講的話,讓我越來越納悶,也使得自己忘記了原本該作的事情──原先,我躺在這裡是要作什麼?
「啊嗚──」
糟了!是活死人,我應該站起來面對的!
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我聽到長谷川開槍的聲音,接著是慌張移動的腳步聲。
為什麼,我會無法行動?
冷靜分析一下之後,我終於瞭解到了一點…那是我今天一直以來沒注意到的一點──
我沒有正常進食,而總活動量也已超過負荷。
由於一整天的混亂,讓我忽略掉了這一點。也就是說,自己的身體機能已強制關閉了嗎?
後方傳來開門、關門以及鎖門的聲音。
沒多久,四周安靜了下來。剩下伴隨著我的,就是活死人的狼嗥聲。
最終,我還是沒有姊姊的完美處理程度嗎?
那麼,鳴海家是不需要不完美的人物了。
我也將會被啃食,消失於這裡吧?大概吧…

「……」
…就在這裡被活剝生吞?
行動、攻擊、逃離、回家…
行動,快點!完美的人是不會放棄的!
我努力爬了起來,看著身上已經被打了幾個孔的活死人。
算了一下四周的數量,我必須使用三次有效的攻擊,每一次都要能夠擊倒對方的力量。
「啊~嗚~」
距離眼前不到一公尺的活死人,對我發出怒吼。
我什麼話也不說,很直接的給她一擊正拳。剩下兩位同樣是穿著西裝的女性活死人,朝我撲了過來。
很巧妙的卡在她們兩位的正中間位置,運用左右各一隻手的手肘攻擊,硬是將她們推撞到牆壁上,給予二次傷害。
看著她們三位倒在地板上,自己的內心感到悲傷。
「呼、呼、呼~」
我不斷進行深呼吸來讓氧氣充滿全身的每一個細胞,然後跌跌撞撞的往前移動。

回到鳴海大廈,自己的房間內…
我一定可以的,因為體內有著鳴海家的完美血統…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11 14:26
標題: ○鳴海步05 不眠之月○(下段)
○鳴海步05 不眠之月○(下段)

時而停下腳步休息,時而邁出腳步行走。
就這樣,我終於離開了長谷川大廈,準備回去鳴海大廈──自己的房間內休息。
「救命呀~有誰可以來救我們!!」
我聽到呼救的聲音,往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
看到有一男一女躲在一輛剛撞毀的汽車內,四周有一個面無表情的活死人在用手敲打玻璃。
我使出僅存的力量,全力踢倒他們所面對的活死人。
活死人倒在地上,自己也跟著倒在地上。
從天上所淋下的大雨,冰冷的打在我的臉上。
「喂?妳沒事吧?」
「巧詩,別開門呀!」
耳邊傳來他們的聲音,同時也伴隨著殘酷的雨聲與雷電聲響。
「啊,妳的身體好冰冷…」
額頭傳來燒燙的觸感,那是對方手掌的溫度嗎?
「巧詩,我們沒有時間了。要快點逃離受到詛咒的台灣,現在大陸那邊還可以…」
「住口!人家是怎麼對我們的,你要這樣丟下她不管嗎?」
「可是、可是,來救援的直昇機說不定到明天就沒有了呀!!」
我聽到他們的爭執,內心有種無奈的感覺。
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包袱,因為這不符合鳴海家完美的原則。
「沒關係,你們離開。」
我努力地將口中的聲音,微弱地傳達給他們。
這樣互相拖延,對他們或者是對我而言,都沒有好處。
再說,我跟他們的目的地也不一樣,去那邊只是多繞了一些路而已。
「有沒有聽到,她都說別管她了!」
「哼!要走你自己先走,我不想作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那女性努力的將我拖到鳴海大廈裡面,用毛巾包裹著我的身體。
而留下來的那位男性,則是情不甘心不願的陪著她行動。
「…妳不要太在意,他並不是那麼冷血的人。」
「沒關係。」
「哇嗚…好冷淡的表情。」
「…………」
「是不是得罪到妳了?」
「並沒有。」
「可是妳的表情…」
「…………」
「那個,並不像沒事呀…」
「我認為,表情並不能說明一切。」
「妳會冷吧?我去弄些熱湯給妳喝?」
「不用。」
「不用客氣,大家都是互相照顧的。」
「真的不用。」
「…不許反對,妳的身體這樣冰冷,不溫暖一下的話,會感冒的。」
「…………」
面對那位不斷照顧我的女性,自己只能不斷應付著。
把自己的情感,加諸在別人身上──她這樣的想法,讓我很不舒服。
看著她自作主張決定之後,快步就離開這裡了。
留下全身用毛巾包裹的我,以及那位一臉茫然的男性。
看她這種莽撞的樣子,沒想過自身的安危嗎?
「巧詩讓妳很難受吧?」
那位男性露出尷尬的表情,蹲在我的旁邊開口說話。
「還好。」
「妳是日本人吧?我看妳應該是要回到日本的樣子。」
「看得出來?」
「容貌上可以稍微分得出來一些,還有一些就是醫生的直覺吧。」
他說完之後,露出很從容的職業表情,開始測量我的脈搏。
僅僅是測我右手的脈搏,他的表情就整個僵硬起來了。
「怎麼?」
「不,沒什麼。」
我想要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那一瞬間的反應,但他似乎不肯講的樣子。
「妳有服用細胞抑制劑嗎?」
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感到驚訝。
他問這句話是作什麼?他對細胞抑制劑瞭解多少?
「有。」
「多久了?」
「十月十三號,服用。」
「…一個星期?」
他露出更是驚訝的表情,沒多久就變回正常了。
「有正常進食嗎?」
他問了關鍵性的一句話,讓我回想起之前自己的異常行為。
「…似乎沒有,感覺不到食慾。」
從那之後,我似乎沒什麼正常進食的記憶。
也就是說,細胞抑制劑降低了我的對食物的需求?
「原來是這樣,那妳要正常飲食才可以。」
他站了起來,用很專業的口氣唸了一句。
他並沒有明白的說出來,而我也不想多作文章。
就讓冰冷的空氣繼續的流動,不必要的事件就此打住──
「有方法可以避免嗎?」
他很小聲的說了這一句話,似乎不肯放棄的樣子。
「鎮定劑。」
我回想之前所取得的訊息,很簡單的告訴對方。
本來還想要警告不能使用太多次的,但因為在這方面的訊息我也並沒有瞭解太多,所以選擇放棄這段話。
也許是只能用一次,或許是可以用十次…並沒有明確的訊息可以知道,說太多只會造成使用上的困擾。
「謝謝,妳是長谷川家族的人嗎?」
「我姓鳴海。」
「原來如此,跟他們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吧?我跟巧詩以前也算是這樣的關係,不過很多事情總是會造成改變的。」
「…………」
我警覺到他所講的話似乎在刺探些什麼,便開始保持沉默,以防萬一。
他知道我不想繼續說話也就不講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就此打住。
「妳姓鳴海的話,應該知道這棟大廈裡面有什麼設施吧?」
沉默了幾分鐘之後,他又開始跟我講話。這一次,他講得更明白了。
「妳知道的,身為一名醫師,為了救更多人的,我需要更多的鎮定劑。」
他用很複雜的表情說完之後,點了一支菸,就在我的旁邊抽了起來。
「這裡,禁菸區。」
我很明白的對他抗議,但他仍然無視於我的回應。
身為醫師最瞭解身體健康的人,卻還是要抽一支菸嗎?
「妳既然是鳴海家的人,應該知…」
「抱歉~久等了!沒想到熱湯這麼難弄,只弄來的兩罐飲料機的熱咖啡…咦?!雲文,你又在抽煙了!」
離開已久的那位女性,剛好在這個時候回來。想要切入核心問題的男性只好作罷,並且把菸隨便丟到一邊去。
自己看著她拿著咖啡罐,對我露出的純真笑容,內心相當的複雜。是我的心防太重了嗎?他們應該都不會害人的…
「帶你們拿鎮定劑。」
自己逼迫沉重的身體站起來,我準備帶他們去鳴海家一樓的資源冷凍室去。
那男性用很複雜──像是要生氣又是要高興的表情,不斷地注視著我。
帶領著他們走了很長一段路途,在這之中都沒遇到任何活死人與人類。
四周寂靜得可怕,感覺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夕一般。雖然現在對我而言,就已如同暴風雨降臨一般。
我推開厚重的金屬大門,看著那間冷得驚人、也同時大得驚人的房間。
溫度計指數都保持在負十八度以下,存放著大型醫院都必備的藥品、藥劑。
「停!妳不能進去,妳的身體已經冷得這樣了。再進去就更慘了!我們進去拿就好了。」
那女性將我攔住,表現出強烈禁止我進入的樣子。
我看著女性堅定的神情,只好點頭答應。
「對了,拿鎮定劑作什麼?」
「很重要的物資。」
看著他們進入有如迷宮的房間之後,我將身體輕靠在牆壁上,一邊防範著活死人一邊回覆體力休息。
大概過了很長──大約是五分鐘的一段時間之後,那男性很慌張的衝了出來。
「不好了,巧詩倒在裡面了,她流了很多的血。可以幫我一下嗎?」
「…………」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直覺叫我不能進去。
如果進去的話,已經被雨水所降溫的血液──將會被冷凍庫的冰冷空氣所凝結。
就算身體進去太久會傷身,見死不救也是不完美的選擇吧?
我將已經遲緩的腳步移向冷凍庫內,朝他所指的方向走過去。
走了大約十幾步之後,我看到了地上的一攤血跡。已經被冷凍起來的血液,就像碎冰一樣…
我稍微檢查血液拖曳的痕跡,沒看到有誰躺在這裡…
就在這同時,我聽到了金屬大門關上的聲音。眼前瞬間閃過一個不好的畫面,趕緊轉身要離開這裡。
接著,我聽到了金屬大門的電子鎖的上鎖聲音。
我拖著沉默的腳步來到金屬大門前面,看著已經知道的場面。
『請輸入密碼。』
熟悉的語音聲音,我將自己所熟記的密碼輸入進去。
『密碼錯誤。』
果然是這樣,密碼也被偷改過了。
現在全身包裹著毛巾的我,目前身上沒有任何呼救的裝備──那台掌上型電腦,目前還在自己的房間內。
『奇怪了,怎麼沒看到她呢?』
『她跟我說她不好意思受人照顧,往港口的方向去了。』
『真是的,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
隔著金屬大門,似乎還聽得到一小點聲音。
我難以發出聲音,試著用敲門的方向,要引起那位女性的注意。
可是,外面卻沒有回應。而且,原本透露出來微弱的聲音,現在也沒有了。
這個時候,該怎麼辦?
如果是姊姊的話,應該有什麼完美的解決辦法吧?
等等,這裡既然是冷凍庫的話,應該有通風口吧?
我記得只要是鳴海所建立的大廈,一定都會為了節省成本而設立大型通風裝置。
只要找到通風口,一定就能找到通風管而逃出去!
決定好之後,我開始尋找通風口的位置。
根據冷氣的風向,我很快就找到了在天花板上的通風口。
行動原本就已經遲緩的自己,現在的速度更加的緩慢了!
感覺自己就像在登聖母峰一樣的登山隊伍,每爬一步便要喘十五口氣。
通風口上的鐵網,似乎早就被人撬開過了。
通風口還有被擠過而變形的痕跡,看得出前人所留下的腳印。
看到管線的寬度比我的肩膀還要寬,似乎不用擔心體型會擠不下的問題。
我爬進那裡面之後,充滿更寒冷的空氣從我的後面竄了過來。
自己開始努力的爬行,想要脫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在黑暗的管線內爬了不到十幾公尺的距離之後,我看到了微弱的光線。
『妳是誰!?』
『大哥哥,大姊姊。作弊是不對的行為喔~尤其是沒說什麼,就拿了評審的東西。哎~』
從那微弱光線的鐵網底下,傳出了原本不該出現的聲音。
我想要更努力的爬過去,可是體力的嚴重消耗──讓自己的速度是越來越慢。
『這些是…』
『我的部下,喜歡嗎?牠們都長得多麼得討人喜歡,不像你們這些犯規者這麼的醜陋。』
『雲文,快逃!』
『不,妳才是…』
『別說這些肥皂劇的廢話,來~我給你們一個文字冒險遊戲的選擇…』
『什麼?!』
『兩項之中選一項,有一位可以安然的離開這裡。當然,另一位就要進行懲罰遊戲~吶,開始選擇吧!』
『為什麼要這樣?媽媽~爸爸~』
『巧詩,不要放棄希望!』
『別在那邊哭天喊地了,再吵再拖時間我就讓你們都接受懲罰遊戲。』
越來越接近了,可是我的身體也開始不聽使喚了。手指首先停止動彈,眼皮也開始沉重了起來…
眼前的畫面一片的黑暗。

啊──
感覺到飢餓,那是自從我昏迷醒來之後,就沒有感覺到的生理需求。
不僅可以自由的呼吸,身體也可以開始動,疲憊的感覺消失,現在就只剩下對食物的需求──
等等,自己再想什麼?
應該不是讓思緒自由亂竄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行動。
首先是哪一項?
咦?對了,自己還在通風口。
我慢慢地往前爬,終於到了可以逃離的鐵網上方。
透過鐵網,我看到了下方的畫面──
紅色的痕跡像是藝術家的瘋狂塗鴉。
有位頭髮凌亂的女性蹲在地上,不斷粗魯吃著紅色塊狀的東西。
紅色的東西在地面很多,有塊狀的、絲狀的、液體的,而且還很有黏性的樣子。
而且,還有一種像是樹枝一樣的紅色物體,抓著女性的手臂。
自己將眼睛閉了起來,因為這已經不是正常的畫面了。
繼續爬行下去,我要從另外一個通風口的地方進行逃離。
爬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我看著前面的鐵網,用盡手臂的力量來推開它。
我看著外面的世界──
它仍然下著細雨,飄著微弱的風。
輕聲細語著述說著一場又一場的悲劇。
這個世界,並不是黑暗的。
因為黑夜過去,光明仍然會降臨。
就像自己一樣,只要不肯輕言放棄──

還是可以見到自由的天空。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11 14:32
標題: ○柳瑞薰05 模糊的雨○(上段)
○柳瑞薰05 模糊的雨○(上段)

受傷的手臂早已失去了知覺,靈活的手指也漸漸被凍結了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撐多久,也不知道身邊的人有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猖狂的大雨打在窗戶的玻璃上,傳出令人厭惡的聲響。
瘋狂的雷電打在黑暗的夜晚中,閃過讓我害怕的亮光。
「你們有聽到嗎?」
「什麼?」
「直升機!」
隨著同伴的呼喊,林佩珊很驚訝的拉開窗簾。
啪啪啪啪啪──
直昇機的螺旋槳、探照燈的亮光告訴了大家,希望並沒有拋棄他們。
楊音瑩、林佩珊很高興的衝到窗戶旁邊,對著直昇機揮手想要引起注意。
『請在頂樓等待直昇機的接送,我們將生還的人送往北京安置。』
直昇機傳來生存希望的宣告,在我四周的人都很高興的要離開房間準備衝往頂樓。
「你聽到了嗎?!我們有希望啦~」
「快點,我不想被拋棄…」
「咕嗚,等等啦…」
大家的聲音在我耳邊喧嘩幾秒之後,四周瞬間寧靜了下來。
我看著四周,陪伴自己的只有黑暗跟寂靜而已。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的了。
『啊嗚──哈咳──咳──啊~嗚──咳咳──』
詭異且拉長聲調的吼叫聲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持續了大約三、四秒的時間。
…等等?
……不知名的地方?!
我不可置信的往聲音來源看了過去,那邊什麼也沒有。
我的眼前所見的地方是一片的黑暗,應該是什麼都沒有的…
「呼~」
大概是我緊張過度所造成的錯覺吧?
還是冷靜下來,我不能被恐懼所打敗。
沙、沙──
「……」
好像有什麼聲音很小聲,不斷的傳進我的腦海──這應該也是錯覺…對,是我的錯覺。
要冷靜…
雖然左手臂已經遭到感染…
但我還不能讓自己失去理性…
只要堅持下去、堅持下去的話…
這個時候,閃電所造成的白光閃亮了整個房間。
一個清晰的人影閃過我的眼前,告訴了我這個房間還有另一個人在。
我所認識的容貌、熟悉的烏黑長髮──長谷川,就站在那裡。
「難道…你的傷口被感染了嗎?」
我看著當時的長谷川…
他深邃的瞳孔透露的並不是恐懼──而是堅定的眼神。
當時的我,並沒有辦法理解長谷川的想法。
而當我能理解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十月二十號,星期五 晚上八點三十六分》

「真的可以嗎?」
林佩珊很高興的看著長谷川,對方則是露出讓人安心的微笑。
「嗯,我認為在這個時期,躲在我家的大廈是最安全的選擇。」
長谷川指著那棟大廈,現場的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既使下著狂風暴雨,那棟建築物以及對面的大廈仍然清晰可見。
「哼,真是現實。」
我很不高興的發著牢騷,內心相當的複雜。
雖然我不願注意、想起,但是──
沾到殭屍唾液的左手臂傷口,周圍距離大約五公分處,有些隱約的燒痛。
「咕嗚~人家…的家人不知道…有沒有事情…」
楊音瑩很擔心的問著附近的人,然而沒有人理會她。
雖然我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安,但也不忍把她母親遇害的事情告訴她。
這樣的選擇──對她比較好吧?
我看著眼前的那群人,這時候開始有種奇怪的感覺…
眼前的街道,開始模糊了起來…
眼前的那群人,也漸漸地透明化…
「咦?」
我看著四周,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就出現在我眼前。
老舊的路燈將昏暗的光線照射在路面上,而附近住家窗戶也照亮了一部分的道路。
蟲子在昏暗的路燈旁圍繞著,流浪狗則是在垃圾堆中不斷的翻找,不時也傳出附近住戶的喧嘩聲。
昏暗的夜空傳來轟隆的響聲,預告著不祥的氣氛…
自己正站在高級住宅區的街道之中。
…不會吧?!
這是不可能的,因為…
因為,這個景色、這個場所是…
「柳瑞薰,你說什麼?」
「咦?」
當我再次注視這一切的時候,眼前的一切早已改變。
楊音瑩很緊張的注視著我,有一股像是要爆炸的氣氛瀰漫著。
「什麼東西?」
「咕嗚~不要再跟人家裝傻了啦!!」
楊音瑩略顯得憤怒,像是要抗拒這一切一般。
然而,我更是錯愕。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著我已經置身在某處大廳之中,感覺我好像已經跳過了一截時間。
「拜託,再說一次可以嗎?」
「咦?!」
「咕嗚~這是在開玩笑,對吧?」
看著近乎崩潰的楊音瑩,我已經可以猜到前幾句是在講什麼了。
難道我在前面幾句話,告知了楊音瑩──關於她家人的下場。
「我…」
我將手伸向楊音瑩,可是她卻縮了身子,撲向林佩珊的懷抱。
林佩珊則是走到我的面前,很直接打了一巴掌。我按著自己受傷的臉頰,低著頭看著地板上。
沉默了幾秒,我抬起頭看著林佩珊,她露出驚恐的表情,隨即把頭轉過去。
「夠了,別這樣…」
長谷川拍了拍我的肩膀,而我則是推開他的手,想一個人靜一靜。
「等等,獨自行動是很危險的…」
「別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不理會長谷川的警告,便往大廈內的無人辦公室前進。
「啊啊,又有人想不開要死了…」
「噓,小聲一點啦…」
「…為什麼每個人都只想到自己?」
聽著後面的閒言閒語,我更是堅定的想找地方冷靜下來。
有時候真的蠻詭異的,殭屍動不動就是一大群,不然就是一隻都沒看到。
不過,既使一隻都沒看到,也不代表這裡就沒有殭屍。
很奇怪的是,這棟大廈看不到任何殭屍的蹤影,只看得到混亂後的痕跡。
我打開其中一間辦公室的門,並且將電燈打開。確認了一下裡面沒有任何人影之後,便走了進去。
我將門用力關上,將自己鎖在裡面。裡面真的是靜悄悄的,可以讓我整個人冷靜下來。
我的家人…
自己的生活…
一切都被改變了…
究竟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可是,應該還是有不變的事情…
對了,還有那台掌上型電腦…
還有很多的話想要說…
還是有理想的世界…
所以…
我準備從口袋抽出掌上型電腦時,感覺到不對勁──
咚、咚、咚的聲音從通風口傳來,這讓我原本放鬆的心情瞬間緊張了起來。
難道有殭屍從通風口裡爬出來嗎?難道真的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嗎?
通風口的氣孔蓋被推開,一位身穿黑色洋裝、留著黑色長髮的小女孩爬了出來…
「啊嗚──咳──」
她低著頭且發出低沉的嗓音,向我前進了一步。
「不,不會吧…」
我退後了一大步,沒想到自己會遇到殭屍。
「哈──」
小女孩用手遮著臉,慢慢地抬起頭來。
「哈、哈、哈~開玩笑的!」
小女孩笑了出來,完全不理會我錯愕的表情。
我無法理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且也不打算去理解這一切。
因為,今天已經發生了太多讓我無法理解的事情了。
只是,再發生下去的話,自己的心臟將會承受不了的。
「妳…」
「完美的演技,對吧?上次見過面的大哥哥。」
小女孩將遮住自己的臉的手放了下來,展現出她原來的面貌。
當我看到她的容貌時,腦海已經浮現昨天與她相見的畫面。
今天的她跟昨天很類似,只是手邊多了一個提袋、所穿的衣服也不一樣。
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真沒想到大哥哥會活下來。能告訴我秘訣嗎?」
小女孩露出天真──不,那是我無法理解的笑容…她就這樣跟我說話。
「那妳是怎麼活下來?」
「我?哈,低等的螞蟻怎麼傷得了我…」
小女孩優雅的走到我的旁邊,然後踏上椅子,很悠哉地坐在椅子上。
「別扯這些了,看你很煩惱的樣子。來找點樂子吧?」
她從提袋內拿出一盒寫著『疊疊樂』的盒子,並且拿出一個針筒。
我驚訝的看著那個針筒,她則是很愉快的拆開盒子,抽出相當數量的積木出來。
「妳想作什麼?」
我驚訝的問著她,她則是繼續作她的事情──將五十四塊積木以三乘三的方式疊了起來。
小女孩將積木疊好之後,把針筒放在我眼前的桌上。
「這個針筒,可是不可多得的抗體喔。」
「妳說什麼?抗體…難道是,避免變成殭屍的…」
我簡直是不敢相信小女孩所講的話,她剛剛說什麼?解藥?
「雖然你活過了今天,但不保證你能活過明天。就算活了下來,也不能保證你或者是同伴的未來還是原來的樣子,對吧?」
小女孩一邊悠哉的表示,一邊很輕鬆的抽出一條積木,並且將它疊了上去。
「來,該你。」
小女孩很優雅的伸出手,就像神對地面下的人們伸出援手一樣。
我將顫抖的右手伸了過去,慢慢地將手指推向積木。
「你總共有十一次的失敗機會。」
這個時候,小女孩插了一句話,讓我整個人嚇了一跳。
「咦?為什麼?」
我很直覺性的問著對方,她則是很傷腦筋的笑了一下。
「…哎呀?!不是因為你的同伴只剩下十個人嗎?」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讓我整個人愣在那邊。
十一次的失敗機會,也就是說…只要每失敗一次,我就會有一個同伴失去施打抗體的機會。
到最後的第十一次,那也就是我替自己施打抗體的最後一次機會──所以,我至少要爭取到一次的勝利。
雖然我很懷疑她所講的話,可是那是我僅存的希望。
不管怎麼樣,在感染蔓延到全身之前,我一定要奪到她手上的針筒…
「咦?不會吧?」
當我的眨眼的一瞬間,整個場景都變了。
我站在門前,手上握著包裝好的禮物。
隔著那扇門,裡面舉辦宴會的談笑聲仍然可以清楚聽到。
不,我怎麼會回到這個時間點──
不對,這應該是自己的回憶…
想要遺忘卻無法抹滅的記憶…
自己的手慢慢伸向電鈴…
不行,不可以按下去!
要是按下去的話…
一切都會…

「砰!第十次,塔倒了。長谷川被你害死了。你只剩下最後一次,自己活命的機會了。」
小女孩的聲音傳到我的耳中,自己眼前的世界也改變了。
我驚訝的看著小女孩以及那座倒塌的塔,時間又跳過一大段了嗎?!
「…倒了十次以上了嗎?」
我很懷疑的問著小女孩,她則是露出天真的笑容。
「剛好第十次,除非你想放棄最後一次。」
她用那無邪氣的聲音回答我的問題,然後伸手開始將積木疊起來。
「前九次…有成功過嗎?」
「…………」
我試著問小女孩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對方則是停止了動作。
「你在說什麼?別跟我來這一套,我是不會再給予你反悔的機會。」
「不,我只是問一下而已。並不是不認帳還是什麼的…」
我趕緊撇清自己沒有什麼奇怪舉動,免得最後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全部都失敗,因為你是無法擊敗完美的我的。」
「原來…是這樣…」
聽到小女孩的回答,我是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倒吸一口氣。
……
…………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沉默。
小女孩不斷注視著我,而且表情越來越詭異。
「…嗯?」
「難道,你在階段三?」
她突然冒出了一句很不協調的話,讓我感到驚訝。
階段三?那是指什麼?而且提到三的話,也就是說還有一跟二了…
雖然我不太願意往壞的方面去想,也許她已經注意到我被殭屍感染了。
「哈,怎麼可能。那麼,繼續最後一輪的賭注。」
小女孩瞬間回復正常的表情,然後開始將倒塌的積木疊起來。
如果這一輪也輸掉的話,我就徹底完了…
在感染嚴重影響到腦部之前,我必須注射抗體。
「好了,讓我們開始吧?」
「…好。」
我一邊聽著小女孩的話,一邊偷偷將腳移動到桌腳旁。
「再讓你輸下去就不好玩了,那我先讓步好了。」
小女孩露出自信的笑容,伸手將積木抽了出來。
不要緊張,等待機會。
對手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
「吶,我只抽一塊好像不好…那我再抽幾塊好了。」
小女孩將一塊積木疊到頂部之後,還不滿意的從中間抽出第二塊,並且將它疊到頂層。
「…柳瑞薰,你在嗎?!」
這個時候,有人在敲辦公室的檜木門。
我聽得出來,那是長谷川特有的似女性音調。
「切,礙事的傢伙。」
小女孩停止了動作,站了起來。
「幸運的大哥哥,幸好有人會救你。」
小女孩將針筒輕輕地放在我的手上,然後提起她的提袋。
「吶──大哥哥。」
小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走到通風口的位置。
「下次最好連作弊的念頭都不要有。」
小女孩的表情仍然保持微笑,但語氣卻讓我感到一股寒意。

「不過──你放心,這場遊戲是不會完結的。」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瞬間停電了下來。但僅僅是短暫的一瞬間而已,沒多久日光燈又亮了起來。
可是,早已見不到她的身影。唯一能夠確定她曾存在的,就是桌上的積木跟手上的針筒。

「預防感染的抗體嗎?」
我看著手上的針筒,開始感到恐懼。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11 14:36
標題: ○柳瑞薰05 模糊的雨○(中段)
○柳瑞薰05 模糊的雨○(中段)

「…你在裡面嗎?」
又是一陣敲門的聲音,我輕嘆了一口氣。
還是長谷川嗎?我還真希望有女性能關心我呢…
「來了。」
我將針筒放在桌上,走到門前去開門。
「…我的天啊。」
開門的一瞬間,我簡直是懷疑自己的眼睛有沒有看錯。
長谷川原本清秀的臉孔沾上血跡,口中不斷喘著氣,看著我的瞳孔則是不斷的浮動。
「你怎麼了?」
我驚訝的問著他,他則是將我用手往後推了一步,並且將門關了起來。
「聽我說,這裡有一把槍,裡面只剩一顆子彈。」
「哈?什麼意思?」
我不是很理解長谷川的話,他將沾滿鮮血的槍放在我手上。
「贖罪吧…」
長谷川露出落寞的笑容,然後將衣服胸口上的鈕扣給解開。
我看著他的左肩有明顯的抓痕,還流出了一小部分的鮮血。
一瞬間,我就能理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這也太巧合,也太快了吧?
難道,就連我的最後一絲希望都失去嗎?
不,並沒有失去…
長谷川應該不知道抗體的事情,我有選擇告知的權利…
我將手槍指向他的太陽穴,他則是安心的閉上眼睛。
「為什麼,你要選在這個時候被感染?」
我簡直是不敢相信的問著對方,長谷川則是輕輕笑了一聲。
「還記得十分鐘前的事情嗎?」
「咦?十分鐘前?」
長谷川突然這樣跟我述說,讓我感到錯愕。因為,我根本就不記得十分鐘前的事情。
「我一直站在房門前面,等著你出來…」
「等著我出來?然後呢?」
「裡面傳出殭屍的吼叫聲,讓我沒注意到外面的走廊…」
「是這樣呀…」
「是啊…」
我看著長谷川露出的笑容,沒有辦法想像他已經在面對自己的死亡。
長谷川的死亡嗎?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有太多太多人的死亡,再增加一個數字,似乎也沒什麼差別…
是呀…誰死在這個世界,似乎都沒有什麼差別。管他是殭屍咬死還是被我用槍打死,都只是…
只不過是…
……
…………
我慢慢的站起來,走到放著針筒的桌子旁邊,將針筒拿了起來。
自己再次看著長谷川,他也張開眼睛看著我──以及手上的針筒。
如果只注射一半的話,還會有療效嗎?
還是說,這並不是抗體,而是小女孩的玩笑…
「…用槍太麻煩了,還是用毒殺的方式吧。」
我露出無奈的笑容,感覺到自己的可笑。這又不是什麼感人的肥皂劇,而是活生生的現實…
電視的肥皂劇看過就算了,我的人生可沒有第二次的機會呀。
「也是呢…留一顆子彈防身也能提高存活的機率。呵呵,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呢…」
長谷川用手撥了撥自己的長髮,然後很感嘆的看著天花板。
我看著手上的針筒,發現自己的手指在顫抖。是呀,自己的命也是在那上面呢…
不要演什麼無聊的肥皂劇,還是用分一半注射的方式…
雖然現實了一點,但我想自己還是不適合當好人的。起碼,濫好人我是不會當的…
「那我就…」
我將針筒插在長谷川的手臂上,輕輕的壓下去…只要一半就好──
「不忍心的話,還是讓我來吧…」
長谷川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然後將我的手指移開,換他壓下去…
本來留有一半的注射量…這下可好,全部都進長谷川的身體裡面了。
「謝謝你。」
長谷川整個人側靠在牆壁上,像是要準備安祥的死去一樣…
喂,會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他…這個動作應該是要由我來作才對吧?!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應該就演感人的肥皂劇,而不是這種欲哭無淚的尷尬場面了。
氣話講了一堆,現在也沒辦法阻止了。
也許,這也是命運所注定好的吧?像我這樣的人,本來就不可能存活到最後。
「感覺到身體好累,我想睡一下。」
長谷川揉著眼睛,很疲倦的向我表示。
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點一下頭。
「這樣的話,我就…」
長谷川的話越來越小聲,講到一半就沒了。
他仍然有呼吸,脈搏也有在跳動。可以確定的是,他已經接受了唯一的抗體注射…
「妳還在這邊嗎?」
我站了起來,試探性的詢問四周。
可是,四周靜悄悄地,什麼聲音都沒有。
「遊戲不是還沒有完結嗎?妳給我出來呀!」
我忍不住提高的音量,想要抓住我所能抓住的機會。
一瞬間,又斷電造成四周一片漆黑。
外面的閃電偶爾照亮黑暗的房間,但也造成了一股巨大的壓力感。
「快出現呀!妳在哪裡?」
我對著通風口的方向喊著,希望她的身影能在黑暗之中出現。
『啊嗚──啊~嗚──』
然而,通風口卻傳出令我感到不妙的回應。
一個穿著白色衣袍的…殭屍,就從那裡面爬了出來。
而且,還不只一個而已。一個接一個從通風口爬了出來,那些殭屍腳步不穩的站了起來。
「這玩笑可開大了。」
我看著那些長相跟人類無異,卻面無表情的殭屍。
「長谷川,你別裝死了。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我趕緊拉著長谷川的衣領,希望他能夠醒過來。可是,他仍然處於睡眠狀態,一動也不動的任我擺佈。
「嗚…」
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的左臂,它所傳來的神經感應越來越弱──也就是越來越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明明用著左手將長谷川拉起,手掌卻沒傳來任何的壓迫感及該有疼痛感。
「可惡,都給了你抗體…我不會准許你死在這邊的。」
我將長谷川背在後面,打開辦公室的門就衝到走廊上。
我背著長谷川往大廳的方向奔跑著,希望能夠到達同伴所在的位置。
不斷的奔馳著,我努力的衝向生存的唯一希望所在。
「等等…不會吧?!」
我到了一樓的大廳,卻發現除了我跟長谷川之外,其他的同伴都已經不見蹤影。
在下一瞬間,原本斷電所造成的黑暗,現在則是因為回復供電而明亮了起來。
看著從各處有如潮水般湧來的殭屍,我將長谷川安置在我的身旁,舉起那把只剩一顆子彈的手槍。
可惡,已經沒有退路了…
「難道,我們會死在這裡?」
我憤怒的問著四周,可是回應我的卻是殭屍們的吼叫聲。
「啊嗚──哈咳──咿──」
一聲拉長調的吼叫聲震撼著我的四周的空氣,也在那一瞬間全部都寂靜了下來。
四處蜂湧而來的殭屍群,開始往其他的地方散去。
很快的,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任何一隻殭屍都沒有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得救了嗎?」
我兩腿發軟的攤坐在地板上,看著沉睡中的長谷川。
一片寂靜之中,我聽到了很明顯的腳步聲。
但僅僅是短暫的幾秒鐘的時間,那腳步聲漸漸地離我遠去。
正當我閉上眼睛,想要鬆一口氣的時候──自己又聽到了不斷傳來的腳步聲。
但是,這次卻伴隨著海潮的聲音…
很熟悉的海浪聲音、很熟悉的夕陽景色…
「…這裡是哪裡?」
儘管是很熟悉的場景,自己卻想不起關於這裡的記憶…
天空一片的泛紅,在右手邊則是堤防,而左手邊則是一望無際的針葉林。
我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她穿著一身黑色的洋裝,留著一頭漂亮的烏黑長髮…
她雙手呈水平線一樣,在堤防上保持著平衡在跳步走,而我則是在堤防下的沙灘上行走著。
很熟悉的人物,很熟悉的場景…
感覺遺忘已久,卻又像是昨天一樣的事情…
為什麼會這樣?
我想要理解,卻沒有辦法去理解…
我想要去詢問對方的身份,可是自己卻沒辦法開口…
不僅如此,就連自己手腳的狀態都是被控制的狀態。
這種感覺,就像看錄放影機是一樣的感覺──我好像在看著自己的回憶。
就算瞭解到了這一點,自己仍然不知道這段記憶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也許,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也說不定…
只是…
海潮的味道,沙子的觸感…它告訴著我,這一切並不是夢幻。
眼前的畫面仍然在播放,而我也就繼續看下去。
穿著黑色洋裝的小女孩突然停止動作,然後慢慢地將頭轉向我這邊。
由於夕陽的光線遮住了我一部分的視線,我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我很清楚的聽到了她的聲音。
「あなた…」
僅僅是短暫一秒的聲音,卻將我拉回了現實。
「咦?」
我看著眼前的景象,楊音瑩以及其他的同伴都在一個房間內休息。
我環視了一下房間的四周,都見不到長谷川的蹤影。
「有什麼不對勁嗎?」
鄭君淑露出質疑的眼神,而我則是趕緊搖頭否認剛剛的異常。
「沒什麼,長谷川呢?」
「咦?你不記得了嗎?真是的,差別待遇呀~如果是楊音瑩躺在那邊,我想你一定照顧得要死吧?」
「啊──?」
我問了一下鄭君淑,結果卻是換來一頓罵。
過於無奈,我走出他們所待的房間。看著外面忽亮忽暗的走廊,以及一片凌亂的地板。現實告訴著我,這個惡夢並不會就此終結下去。
「…咦?」
畫面又開始轉變,這讓我幾乎沒有辦法協調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已經快要讓我瘋掉了…為什麼,就不能讓我正常一點?!
快停止呀──
難道,我已經…
「啊哩?」
一瞬間,眼前的畫面變回正常。
正當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臂完全失去了知覺。
雖然還能控制,卻沒有之前的那樣靈活了。
這樣也就是意味著自己的手臂,正不斷擴大感染中…
對了,我差點忘了自己正處於被感染的狀態中。也許,自己很快就會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我想起自己的父母的慘狀,自己深深吐出一口氣。
「哈哈…哈…」
好奇怪的心境,明明自己就快要成為殭屍了。為什麼?自己反而鬆了一口氣呢?
「嗚…好痛…」
我旁邊的門被打開了,長谷川從裡面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長谷川看起來像是一位剛睡醒的少女,頭髮相當的凌亂。
「我還活著嗎?這到底是…」
他看著自己的手,很不可思議的問著我。
「抗體果然有效呢…」
我微笑著回應長谷川,將自己被感染的手臂移到背後。
「你…說什麼?」
長谷川驚訝的看著我,然後又看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
「快回去吧,大家還在等你呢。」
我輕拍了一下他受傷的肩膀,然後往回走。
「為什麼,你…?」
長谷川一定是想問我──那些抗體是從哪裡來的對吧?
問了這些也沒有用,因為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取得這些解藥了。
「走吧…」
我僅僅說了這句,便不再說話。
長谷川似乎也能瞭解我的意思,安安靜靜的跟在後面。
接著,無預警的停電了下來。
四周一片的沉默,只聽得到自己與長谷川的呼吸聲以及腳步聲。
長谷川拿出小支的手電筒,喀的一聲之後,照亮我前面的道路。
我跟他回到了同伴所在的房間,大家都安安靜靜的蹲在那邊。沒有人說話,只有一片的寂靜…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感覺到自己受到感染的手臂,開始違背我的意思在抽動…
這大概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由於停電所造成的黑暗關係,沒有人發現我的異常。
黑暗、雨聲與閃電,正支配著我的恐懼…
我應該選擇不跟同伴在一起的,這樣才不會危害到他們的…
啪啪啪啪啪──
「你們有聽到嗎?」
「什麼?」
開始有人打破寂靜,問著週遭的同伴。
「直升機!」
隨著同伴的呼喊,林佩珊很驚訝的拉開窗簾。
『請在頂樓等待直昇機的接送,我們將生還的人送往北京安置。』
直昇機所傳來的希望,對感染嚴重的我而言是一種諷刺。
「你聽到了嗎?!我們有希望啦~」
「快點,我不想被拋棄…」
「咕嗚,等等啦…」
大家的聲音在我耳邊喧嘩幾秒之後,四周瞬間寧靜了下來。
我看著四周,陪伴自己的只有黑暗跟寂靜而已。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啊嗚──哈咳──咳──啊~嗚──咳咳──』
詭異且拉長聲調的吼叫聲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持續了大約三、四秒的時間。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認得這個吼叫聲的腔調。
嗯?感覺這個聲音來源,似乎就在我的身旁一樣。
我不可置信的往聲音來源看了過去,那邊什麼也沒有。
我的眼前所見的地方是一片的黑暗,應該是什麼都沒有的…
「呼~」
大概是我緊張過度所造成的錯覺吧?
冷靜。
我必須要冷靜!
不行這樣,我不能自己嚇自己。
沙、沙──
「……」
好像有什麼聲音很小聲,不斷的傳進我的腦海──這應該也是錯覺…對,是我的錯覺。
冷靜下去…
雖然我已經面臨了左手臂受到感染…
但我還有自我的意志在那邊,不能連這一點都失去…
只要堅持下去、堅持下去的話…我一定能熬過這個夜晚的。
這個時候,閃電所造成的白光閃亮了整個房間。
一個清晰的人影閃過我的眼前,告訴了我這個房間還有另一個人在。
我所認識的容貌、熟悉的烏黑長髮──長谷川,就站在那裡。

「難道…你的傷口被感染了嗎?」
再也清楚不過的話語,告訴我的立場,從各種角度而言──是多麼的危險。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11 14:44
標題: ○柳瑞薰05 模糊的雨○(下段)
○柳瑞薰05 模糊的雨○(下段)

「你怎麼知道的?」
我想自己的表情,應該是非常的恐怖吧?
「…對不起。」
然而,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只是很簡單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就如你所看到的,請你離開吧。」
我用很冷淡的口吻,將長谷川請出這個房間。
長谷川露出一副很悲傷的表情,慢慢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隨著房門緊閉且鎖上的聲音,似乎已經宣告了我所該有的未來。
哈哈,這樣終於能夠結束了。
我終於能坦然面對自己的異變,面對跟父母一樣的命運了。
也許,我有這樣的結局是很好的。
至少不用像楊音瑩他們一樣,得面對意識清醒的痛苦。
這樣思考應該沒有錯吧?對吧?沒有錯吧?
「…柳瑞薰。」
隔著一道緊閉的門,我聽到了長谷川的聲音。
「為什麼,你要這麼作?」
「……」
「你有解藥、有抗體。為什麼不用在自己的身上?」
「…………」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請你告訴我!」
一句句悲傷的話,強烈的刺痛我的內心。
「…這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你管。」
我僅有的,是一句反抗的話。而這一句話,讓我想起發生在那個時候的事情。
也許在當時,我就已經知道長谷川會用掉僅有的解藥。
自己能夠阻止長谷川繼續使用另一半的解藥,然而卻沒有立刻阻止…
很強烈的雨聲在外面滴答響的,感覺就像是在那個時候一樣──
只是,立場卻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開始笑了起來,笑自己的愚蠢、自己的無能。
「你能作什麼?你能改變什麼?」
我想起來了,自己曾經被關在門外,像隻可憐的狗一樣。
我終於瞭解當時的笑聲,那是在笑我自己的愚蠢──
因為,我跟他們並不是同類。
所以,我就該被排斥、應該離開不屬於自己的領地。
所以,那扇門是不會為我所打開的。
因為是不被需要的,所以它並不會打開。
「…什麼都沒辦法,什麼都不行對吧?」
本來就已經很沉默的長谷川,現在則是更加的安靜,似乎就連呼吸聲都停止了下來。
「抗體…並不是沒有的…」
我聽完長谷川的這句話,開始感到驚訝──
不,這是騙我的手段。
沒錯,回想之前的話…
「就在我的血液裡,只要你喝下去的話…」
這突如其來的話才聽到一半,我開始感覺到自己的嘴唇開始乾裂、喉嚨感到飢渴。
對方所說的話,似乎引發了我對血液的慾望──它開始支配我的意識、自己的生存本能。
「拜託,你是我唯一信賴的朋友…」
說謊、騙人、騙子,不可能的!
想要矇騙我的記憶力是不可能的,我還記得、還記得…從黑色禮車的車窗,所伸出來的那隻手。
只要打開…
只要開了那一扇門…
我就會被他殺掉,被他殺掉…
因為我跟他不是同一個領域的生物…
他是人類,而我則將成為…殭屍。所以,我會被殺掉…
「嗚──嗚嗚──啊──!!」
我對著討人厭的任何聲音,發出憤怒的怒吼…
然而,這樣的聲音、腔調──卻是我在世界變樣後,再熟悉也不過的聲音。
意識越來越薄弱,我眼前的畫面也開始扭曲了起來。
站在永遠不會為自己所打開的門。
我生存的意義在哪裡?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容納我?
黑暗之中,好像有什麼光線照射了進來。
我抬起沉重的頭,看著眼前的光明。
光明之中,有一雙潔白的手伸向我。那是誰也不會對我所伸出的雙手…
「来ます…」
穿著黑色洋裝、長髮的小女孩,對著已經失去希望的我──伸出了包容的雙手。
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一切的痛苦、所有的悲傷、全部的傷痛,她都幫我承擔了下來。
她在我的眼前,嘴唇似乎在訴說著什麼,然而我卻沒辦法理解。
只知道,她所講的任何話語,都讓我的內心好溫暖、好快樂。
安心地閉上眼睛,就接收這一切吧。

……咦?
一陣寒冷刺穿了我的心臟。
當我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只有一片的黑暗。
她在現實上是不存在的,我必須找到現實上能救我的…
有誰…
還有誰…
對了,還有一位…
「Narumi,救我…Narumi…拜託你…我想活下去…」
我低聲哭喊著,向著唯一的朋友求救──唯一對我抱有生存希望的朋友…喊叫著。
幾秒鐘的寂靜,我聽到了離開的腳步聲。
「Narumi…」
我拿出那台被我遺忘的掌上型電腦,動作遲緩地在上面打字。
然而不到幾秒的時間,我聽到外面有強烈的跑步聲音。
聲音之強烈,意識模糊的我都能清楚的判斷所在位置。
很快的,腳步聲在我後面的門停住了。
換來的,是不斷喘息的呼吸急促聲音。
砰!
一開始的第一聲,還讓我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砰!砰!
然而,第二聲以及第三個聲響很明白的告訴著我──那是用椅子破門的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提到あゆ…提到她…她…」
門外傳來長谷川怒吼的聲音,以及檜木製的房門破裂的聲音。
「我不想死…不要…不要…不要殺我…」
我用失去靈活度的手指,想要在這上面發出求救的訊息。
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我好像已經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成為殭屍的問題。
反正,我都是要被人殺死了吧?已經沒有關係了…
眼前的畫面、耳邊的聲音,開始混亂快轉了起來…
連續的吼叫聲、撕裂聲音,感覺上都跟我沒有關係了起來…
快轉的畫面在一瞬間停止了下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出現了一位穿著白色洋裝、右眼用紗布蓋住的小女孩。
她正用針筒插入我自己的手臂,將不明的液體注入到我的體內。雖說是不明的液體,可是我卻絲毫不感到害怕。
為什麼──?
大概就是那一份從記憶深處沒來由的信賴吧?
「鳴海、長谷川家已經害死了這麼多人,我不想還有任何一個人被他們玩弄…」
她用低沉的嗓音,以優雅卻很悲傷的口氣跟我說話。
「妳是誰…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我用虛弱的手,碰觸著蒙住她右眼的紗布。
「…你不要害怕、你不要哭泣,這個世界並不是毫無希望的。」
她將針筒抽出,並且放到一邊。然後,她用自己的大腿作為我的枕頭,讓我能安穩的沉睡。
「完美的…」
所追求的完美,夢中的公主…是她嗎?
「我並不完美,我背負著一切的罪孽…正因為,我所背負的姓氏──代表著我的罪孽。」
她輕吻著我所伸出去的手,然後輕聲地跟我說話。
「妳是…」
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沉重,好像已經沒有辦法持續下去了。
畫面又開始轉變了,然而這一次卻讓人感到安心。
雖然那扇門始終沒有打開,但仍然有人伸出那雙溫暖的手。
她告訴著我,
作什麼都沒有關係。
一切的悲傷,
都是可以被撫平的。
所以,
安心的睡吧…
當我再次張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到自己好像重獲新生一般。
外面的雨仍然不停,可是天空不再黑暗、不再讓人感到悲傷。
「…咦?」
我感覺到身旁有人,慢慢的轉過頭去看。
長谷川露出稚氣的睡臉,安安穩穩地睡在我旁邊。
如果不注意看的話,他的左手上還握著一把制式手槍。
地上還有幾個彈殼,代表著槍枝有使用過的跡象。
才不到幾秒鐘的時間,我就注意到這個地方,比起昨晚──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憑著自己的記憶,我走到那堆有如小山丘般被報紙所掩蓋的角落。
接著,我慢慢地將覆蓋在上面的報紙推開。就這樣,絲毫沒發出任何聲音,慢慢地撥開…
「啊──」
由於太過於驚訝,讓我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位穿著白色洋裝、右眼用紗布包住的小女孩,全身冰冷的躺在那裡。
幸虧我沒發出聲音,所以沒有吵醒沉睡中的長谷川。
『…長谷川家已經害死了這麼多人…我不想還有任何一個人被他們…』
我想起了小女孩當時所講的話,慢慢地回頭看著保持沉睡狀態的長谷川。
打從一開始,我就無法理解長谷川的任何行為。
也許是父母的慘狀、世界的異常,讓我還對活著的人保持著信賴。
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相信任何人了。

因為我對Narumi發過求救的信…
所以救過我的她,現在全身冰冷的躺在那邊。

記憶,逐漸復甦了開來…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在那個時候,長谷川發現了我跟Narumi聯絡的消息。
『…嗯。』
長谷川所露出來的表情,那是透露著殺人的訊息。
『熟識的朋友嗎?』
『…說過幾次話。』
『男的還是女的?』
我想瞭解寄這封信的人是誰,還想要去詢問長谷川。
『…男的。』
長谷川騙了我,他不讓我接近正確的情報。
如果指稱對方是男性來表示的話,會讓我以為Narumi──是看苜蓿草這個像是女性的使用名稱,所要殘害對方的錯覺。
『…不過應該不會再連絡了吧?』
長谷川所講的這句話,就是為了不讓我再接近正確的訊息,好操控我的行為。
事實上,他猜錯了──
我還是有跟Narumi聯絡,而且是一封求救的訊息。
沒關係,現在我就可以替Narumi完成她沒成功的事情。
我將她用報紙再度掩蓋了起來,然後再輕輕撥開長谷川的手指,想要拿手他手上的槍。
這樣一來,就可以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
「呃…咦?」
我太輕估長谷川的反應神經了!他似乎被我輕微的動作給弄醒了。現在的他,正一臉惺忪的看著我…
「太好了,你沒事吧?我以為あゆ會把你給殺了…」
長谷川放下手上的槍,輕輕的抱住我。我看著地上的那把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只剩下你可以信任了…」
「所以,我們一定要一起活下去。」
講得真是動聽,我才不相信這套鬼話!
不過,我不會辜負Narumi的犧牲。所以,我一定會──

殺掉長谷川。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8-29 05:17 P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29 17:21
標題: ○鳴海步06 袱繭織月○(上段)
○鳴海步06 袱繭織月○(上段)

我拉開一部分的窗簾,看著外面的瘋狂世界。
上空多了好幾架戰鬥機在巡邏,還有許多直昇機拉出繩索來空降陸戰人員。
不時還傳出轟炸的聲響,看得出來他們在清理活死人的樣子。
『嗶──這裡是解放部隊,台灣、日本的主權已經回歸中國。禁止其他國家干涉,不然以侵入本國領土為由,強制攻擊。』
外面的廣播聽起來很諷刺,卻又是無比的真實。
仔細分析,台灣與日本都遭受到細胞抑制劑的危害。
目前混亂的程度,是相當需要一個有體系的組織來加以干涉。
目前最靠近台灣與日本、武力最強大的國家,莫過於中國大陸了。
我將多餘的思緒拋到一邊,將紅酒輕輕地倒入酒杯內。
並且將烤好的土司放到嘴邊,很悠閒的享受早餐的樂趣。
這樣的行為,明顯跟外面的世界成了對比。
我知道自己在作什麼,也沒有忘記原先的目的。
但是在這個時候,非常不適合在街道移動。
如果遇到中國的軍隊,以我日本的姓名來看,一定會受到非常悽慘的待遇。
這不是我的被害妄想──
從還沒有中斷的網路來看,日本方面已經有不少的生存者受到凌虐。
甚至有不少的日本民眾試圖連絡歐美各國,想要阻止中國對日本的干涉。
對此,我並不想評論太多。
這種事情,就留給身在日本的姊姊來評論。
我注視著酒杯玻璃上的水珠,看著它慢慢地沿著杯口流下。
『鳴海真的很完美,不管作什麼事情都能夠有個圓滿的結果。』
『因為鳴海一直看著前面,不曾回頭。我真的好羨慕這樣的人,想要像她一樣。』
『真希望,未來有一天我也能跟鳴海一樣。可是,到了那一天,鳴海也已經忘了我吧?』
自己曾經認識的女孩聲音,在我的耳邊響過。
「……」
我轉頭看著鋼琴上所放著的黑色緞帶與日記本,繼續將酒杯裡的紅酒倒入口中。

《十月二十一號,星期六 早晨七點五十一分》

我看著鏡子,看著裡面所反映出來的人。
鏡子裡面的她,應該作為完美人類。
站在這裡的她,不該採取錯誤行動。
我看著衣櫃裡面的衣服,選擇自己所穿著衣服。
錯誤的想法到這裡就好,不該繼續下去。
再繼續下去的話,就會危害到自己的性命。
將黑色的棉製毛衣套在身上,再將黑色的短裙穿起來。
將十七年沒穿戴過任何髮飾的頭髮,今天第一次綁上別具意義的黑色緞帶。
停止!鳴海 步!
妳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有著完美血統的妳,不應該作這種事情。
翻開國中的畢業紀念冊,尋找著關於那個人的資料。
黎明女子中學,三年七班,她的姓名以及住家地址。
活死人的威脅已經夠恐怖,再加上中國軍人的入侵。
已經是這樣的情況,還要去找一個生死未卜的女孩。
如果是完美的人,還會這樣行動嗎?
姊姊,如果是妳,應該是不會作的吧?
將抽屜裡面的瑞士刀放入口袋,做好面對一切危機的挑戰。
『感覺自己就像氣泡一樣呢。』
我看著淋在窗戶玻璃上的水珠,看著它融入其他的水滴。
既使閉起眼睛,她的聲音仍然在我的耳邊回盪著。
將白色的外套穿上之後,我慢慢地推開房間的門。
四周相當的寂靜,沒有感應到任何活動的跡象。
將房門鎖上,也確認了自己的決心。
我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往電梯移動。
但我才剛走到電梯前而已,就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
電梯的顯示數字有變動,而且不斷往第三十層樓接近中!
我立刻選擇一般的逃生樓梯,準備用步行的方式下去。
叮咚!
我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同時聽到腳步聲。
「……」
沒有關係,對方遇不到我的。
因為,我正以極快且安靜的步調往下移動中。
就這樣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自己耗費了一部分的體力,終於抵達一樓的位置。
不過,才剛從樓梯離開而已…我就聽到了大廳有人在喧嘩的聲音。
「你確定剛剛有穿著洋裝的女孩,在這棟大廈嗎?」
「沒錯呀!我還很清楚的看到她的右臉頰上用紗布綁住,難道這會有假嗎?」
「區區一個小女孩的移動速度會比我們還要快嗎?」
「真是奇怪了,照理說…不可能會這樣呀…」
我躲在石柱的後面,窺視著兩名穿著中國籍士兵衣服的男子。
「總而言之,我們還是先回去崗位吧。那給那囉唆的連長看到就不好了…」
「反正那位連長也只是窩在營地裡,喝著他的咖啡罷了。」
「走吧走吧~小女孩就別管了。」
他們講完話之後,就很自然地離開這裡。
我仍然保持謹慎的態度,並且移動腳步往門口前進。
才前進不到幾公尺的距離,我就清楚看到一位女子躺在地上。
頭部流出白色的液體,衣服上也有許多被子彈貫穿的痕跡。
雖然如此,但她的眼睛仍然往我盯著看,而且似乎在說什麼的樣子。
我看著她的嘴唇的活動,感覺似乎能從那邊讀出什麼文字──
那是一個名字。
咖啡罐倒在她的旁邊…
那是另一種無形的語言在附和著。
我看了幾秒之後,將視線移回前方的大門。
相較於已被終結的人生,還有希望的人生才是該面對的。
選擇繼續行動之後,我來到了門口。
雖然大門的玻璃是透明的,但沾滿血跡的玻璃仍為一個很好的掩護。
我踏到門外之後,聽到了戰鬥機劃過天空的聲響。
這也告訴了自己,現在是面對著何種的情況以及危險。
『啊嗚──啊~嗚──』
又是那嬌甜卻壓低音調的狼嗥,從市區的各處街道廣播傳來。
之後,是令人無法喘息的寂靜…
「妳是受到感染的患者,還是正常有意識的人類?!」
一瞬間,自己的側面──也就是剛剛那兩個人所離去的方向,出現了一支瞄準我的槍管。
真是糟糕,因為剛剛被市區廣播所引開注意,沒留意到離去的人跑了回來。
「……」
我將兩手慢慢舉了起來,冷靜地將目光看了過去。
距離大約七公尺,兩個人之中只有一位拿槍瞄準我。
自己的前方約十二公尺的距離,有車輛可以作為掩護。
對方所瞄準我的槍管有稍微的晃動,可以依照瞄準的槍口方向躲過第一發。
「…是生還者嗎?」
他一邊發出疑問,一邊持槍往前移動。
移動會影響到瞄準的準確率,確定對方的第一發無法擊中自己。
只有一次機會──
十二公尺的距離,不能回頭。
「真沒想到,妳還能在這幾…」
算準對方槍口的瞄準方向與自己的位置有強烈誤差之後,現在──向前衝刺!
「喂!!」
對方沒有開槍,反而是露出驚呼的聲音。
在我衝到車輛的掩護之前,另外一個人搶在那之前擋在我前面。
糟糕,他作出了將人反扣的逮捕動作!
冷靜!用反抓的方向將他絆倒!
看準他伸出手要扣住我的手──那一瞬間,轉過自己的身軀,閃過他的抓擊。
接著──利用他傾斜的姿勢角度,我將自己的腳扣住他的腳,將迴旋所產生的離心力轉移到他的身上。
「啊!!該死!!」
磅的一聲,我聽到了對方摔倒的聲音。
然後我繼續的衝刺,直到衝到另外一輛車的後面才停止。
「該死,這個小妹妹有練過。」
「不要作反抗的動作,我們並不會傷害生還者。」
「喂!你說什麼?!我這樣被擊倒,難道就可以這樣算…哇!很痛耶!」
「你廢話太多了,魏修。如果你的脾氣可以控制一下,要交到女朋友就不是問題了。」
他們的聲音從我的後面傳來,勸告我的同時也無形告訴著我──他們的位置。
雖然有雨滴落地的聲音干擾,但腳步聲仍然可以判定他們的位置。
他們打算從卡車的兩面包抄我,自己站在車輪後沒有洩漏明顯位置。
還有三秒,下一步該怎麼行動?
反擊?逃跑?選哪個…好,逃也不是辦法,進行反擊。
確定他們的距離,沒辦法注意到車頂上的動靜。
輪胎是踏板,一次就躍到上面。好,就這樣──
「咦?小妹妹怎麼從這裡消失了?」
「難不成,她並不是躲在這輛車的後面…」
我站在車頂上,看著下面兩個人的反應。
對於我的消失,他們似乎很傷腦筋的樣子。
好,就在他們背對自己方向的這一瞬間──
「咦──?」「啊──?」
對於我從上面跳下來的突發情況,他們兩個人同時發出了驚呼聲。
我搶下其中一人的手上步槍,然後往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丟過去。
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我已經狠狠給了他一擊側踢。動作還沒有結束,我就側過身體,閃過後面那個人的直拳攻擊。
最後利用側踢所產生的反作力,自己再給予了他一記迴旋踢。
看著他們痛苦的倒下,我沉默地將他們手上的槍丟到手勾不到的距離。
確定自己的安全之後,我快步地離開這裡。
「溫義玥,這個小妹妹是特種部隊出身的嗎?」
「我還想問你這個問題呢~啊~真是糟糕,要被連長罵死了…」
背後傳來他們苦笑的聲音,看來並無大礙,大概躺一下就會好起來了。
「啊嗚──啊嗚──啊~嗚~」
才剛這麼想的自己,馬上就聽到了後面傳來的狼嗥。
不好,他們沒辦法爬起來作戰。可是,如果回頭的話…
「天殺的,怎麼會在這時候遇到鬼東西。」
「還爬得動嗎?魏修?想辦法勾到那把槍…」
「勾不到呀!之前被那個小妹妹丟太遠了!」
聽得到他們的聲音,我知道再過一下就是慘叫聲了。
今天凌晨的記憶,還存在我的心中。
那位女性的悲慘遭遇,那位男性的欺騙迫害。
全部,都是救了人的結果。
那麼,我該作何抉擇?
完美的論點,姊姊應該很清楚吧?
同樣的過錯,不能再犯第二次。
這是完美的論點,也是自己所應該追求的目標。


……
………
…抱歉,就這一次。

回過頭,衝向他們所躺的位置。
自己很清楚的看到,有四位分別位在不同位置的活死人。
他們的左右邊各一個活死人站著,卡車底下有一個雙腳被炸斷,勉強爬行的活死人。
有一個則是站在卡車的車頂上,也就是自己曾經所站過的位置。
「啊嗚──」
站在車頂上的活死人率先發出一聲像似狼嗥的聲響後,其他的那些活死人也跟著發出同樣的聲音。
感覺得出來,站在車頂上的那位活死人將會是第一個發動攻勢的。
「嘿,妳還有良心回來呀?」
「魏修!!我真的覺得你該改改自己的態度了!」
「又被女人打敗,又被女人救,她的年紀又比我小,這實在…」
「啊,真是抱歉…但為什麼…妳會回來?」
聽著他們的聲音,我冷靜注視著站在車頂上的活死人。
他雙手張開,一邊狂嘯一邊撲了下來。
在他還沒有完全落地的時候,將自己的雙手牽住對方的手,然後作一個扭轉。
在骨頭折斷的響聲發出的同時,再將自己的肩膀撞上對方的頸部。
利用這股衝擊所造成的停頓狀態,給予他致命的一擊側踢。
最後,那位活死人像是在跳斷線的木偶舞一般,轉了兩、三圈之後倒了下去。
看著第一位活死人倒下去之後,其他的活死人開始對我狂嘯。
冷靜,分析情況!
在卡車底下爬行的活死人並不快,應該優先注意兩側的活死人!
「啊~嗚──」
有如預料一般,兩側的活死人同時對我展開夾擊的動作。
他們走了兩三步之後,同時間往我這邊撲了上來。
拿捏好距離之後,自己後退了一小步,讓兩位活死人互相撞上。
確定他們相撞之後,伸出自己的雙手將他們拉開,然後再一次讓他們用力相撞。
互相撞擊所產生的傷害,讓他們的臉頰充滿了鮮血。
接下來,將他們朝卡車的鋼板推了過去,這一次給予他們致命的撞擊。
他們倒在卡車下,剛好擋住車底下爬行的活死人。
看著那隻從車底下伸出來、不斷揮動的手,自己用力的將它給踩斷。
骨頭折斷的聲音告訴了我,最後一位活死人也沒有戰鬥力了。
「………」
看他們似乎有些目瞪口呆的樣子,我也只能等他們完全清醒。
「我的天啊,妳是人型兵器嗎?徒手就可以幹掉四個,而且…毫髮無傷。」
「…魏修,第一句話…是先說謝謝。呃…真的很謝謝妳…」
「不客氣。」
「…原來妳會說話,我以為妳是啞巴耶~」
「魏修!!啊──抱歉,這傢伙說話都是不經大腦的…」
「那還真是抱歉~我就是沒辦法像有女朋友的傢伙一樣。」
他們講了幾句話之後,開始勉強站起來。
確定他們應該能站起來之後,就轉身準備離開這裡。
「等等!妳的名字…」
才走不到幾步,就聽到別人叫住我的聲音。
「………」
自己的日本名字,還是不說出去會比較好。
沙、沙──
看著潮濕的報紙飛過眼前,我的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瞬間,我的背後被人抱住,嘴巴也被摀了起來。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29 17:24
標題: ○鳴海步06 袱繭織月○(中段)
○鳴海步06 袱繭織月○(中段)

果然沒錯,同樣的過錯不能再犯第二次。

還好,對方並不是抱得很緊,可以掙脫並且反擊。現在,只要找個機會──
「哎──?魏修?溫義玥?這個女孩是誰呀?」
聽到聲音的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一輛迷彩的箱型車經過我們的旁邊。
「啊哈哈,這是我在台灣交到的女朋友,已經交往六個月了。」
「喔?真的嗎?!沒想到你是深藏不露,我真以為你是個交不到女朋友的傢伙。」
「呵呵,也難怪連長您不知道了。他竟然在昨天才告訴我這件事情,真的是很沒情義的傢伙!」
「啊,真是可惜。我載了一批的上等貨,想要犒賞弟兄的說。魏修,有女朋友不報,你沒得犒賞!」
「啊哈哈──連長,您辛苦了。」
「好了,不跟你們這些老鳥廢話了。我要先回營地,犒賞那些沒女朋友的菜鳥了。」
「連長,一路小心!」
從他們的對話當中,就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尤其被漆成迷彩的箱型車,在它的後車廂有影子在浮動著。
雖然影子很模糊,但我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那是什麼──
所以,我也瞭解到那兩位中國籍士兵的突發行動,是出自何種原因。
看著那輛箱型車離我們遠去,抱住我的人也放了開來。
「失禮了,剛剛那個動作是為了──」
「救我,沒錯吧?」
「咦?對,但妳怎麼知道的?」
「剛才的對話、後車廂的內容物。」
「…果然是一個很精明的女孩,難怪可以在台灣發生動亂的時候活下來。」
之前沒有很注意在看,現在我才注意到那兩位士兵的差別──
那位叫做魏修的士兵,體格有些壯,而且臉上還留了一些鬍渣。說話並不是很注意禮節,而且剛剛還抱住我。
而另外一位叫做溫義玥的士兵,看起來就有些瘦弱,細長的頭髮蓋住了兩邊的耳朵,給人的感覺就是很特別。
「就先自我介紹,我是溫義玥,他是魏修。」
「………」
「溫義玥,她好像還是處在不高興的狀態…」
「敝姓鳴海,名字是步。」
「…咦?複姓?…日本人?!」
雖然已經是預料中的事情,但看到他們驚訝的樣子,心中免不了一陣恐懼。
「啊?倭寇應該沒這麼高的呀~」
「魏修!!!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交女朋友的決心!」
看到他們兩位像是在唱相聲的樣子,也讓剛壓在自己心中的石頭放了下來。
雖然那之中有個刺耳的名詞在話中,但我認為這也不是故意要這樣諷刺的。
「讓妳看到我們連隊的醜態,深感抱歉。我知道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的,只能求妳相信我們。」
「我相信你們。」
「謝謝,能聽到妳這麼說…真是太好了。」
「這下就算扯平了吧?小妹妹,妳待會要去哪裡?」
「救人。」
「喔?雖然不敢想像,但我真的認為妳可以徒手打敗那些狂暴化的人。」
「魏修,我還有話要問她,你先到旁邊留意一下那些瘋狂的感染者。」
「啊?你嫌我吵就是了?!我看你才是一位無情無義的傢伙!」
看著魏修走到一邊去注意四周的動靜,自己越來越能體會到他們的心地是很善良的。
「你要救的人是幾歲,是男性還是女性?」
「同歲、女性。」
「…這下糟糕了,那妳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還有連絡嗎?」
「有幾年沒連絡,有之前的住址。」
「住哪一區?」
「希望之都,黎明區。」
「那剛好是我們連隊的管轄範圍!」
面對溫義玥所講的話,自己也開始注意到原先沒留意的事情──
「糟糕,希望妳要救的人不在貨物的名單當中。」
溫義玥講出了我所猜測到的可能性之一,也就是──
成為連隊犒賞士兵的玩具人偶,這跟變成活死人的下場是一樣糟的。
變成活死人的話,至少還有鎮定劑可以解除狀態。可是,若是演變成現在所擔心的情況之下,那將會對身體及心靈造成嚴重創傷…
原本是不想插手他們連隊的問題,現在是不得不介入了吧?
在麻煩還沒有完全纏上身之前,可以選擇放棄,避免惹禍上身。
但既然追求完美,就不應該半途而廢的。
『警告,都市防衛系統,第一程序開啟──』
此時,整個市區傳來人工語音的廣播聲音。
地面開始些微的震動,大約持續了五、六秒。
「怎麼回事?」
「有這玩意兒?」
「………」
他們驚訝的看著四周,而我也往附近稍微查看了一下。
這附近都沒有什麼特別的異狀、改變,只是偶然的警報聲跟震動。
話雖如此,但我很清楚這一定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動,只是發生事情的地方並不是在眼前而已。
因為市區廣播提到了兩個關鍵詞:防衛系統、程序。
防衛系統應該是某種防禦都市的機制,而程序則應該就是指它的子系統。
既然有提到第一,應該也就有第二跟第三了。說不定還有更多的防禦機制的系統…
有一點很奇怪,發生細胞抑制劑的感染當天,也就是昨天──為何不啟動?
而是選在中國軍隊介入之後的今天,也就是剛剛才發出警告。若說是應變不及才太慢啟動,未免也拖太久了吧?
還有一點的疑問,開啟者是誰?
台灣的地方政府?已經介入的中國軍隊?僥倖逃過災難的生存者?
最後,開啟的原因呢?
消滅中國軍隊?避免感染的災難擴大?處理到處橫行的活死人?
難不成是某種惡作劇的玩笑?
其實沒有這種機制,只是市長當初安撫市民所設立的障眼法?
太多種可能性潛藏在其中,猜測下去也不是辦法。
事情總是要有個先後順序,目前還是先將問題轉回到我要救的人身上。
「那麼,小妹妹…要下決定要趁早呀。」
「魏修,你這是在幹什麼?」
「…嗯,救人。」
「好吧,雖然會被連長罵死了…應該不只是罵死而已吧?」
「拯救解放軍的威信就靠我們了,我可不想讓中國學倭寇一樣,搞什麼慰安婦之類的…總而言之,就是重蹈覆轍啦。」
「………」
「魏修,會引用成語是很好,但用法有些錯誤…而且,別在日本人面前提到那個名詞…」
「管他的,上了就對啦!小妹妹,妳說對不對?!」
「………………」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現在自己的心情很複雜。
還是先將那些拋開,專心面對自己所要作的事情。
我跟著他們徒步前往中國駐紮在此地的營區,在這之間花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
在這之中,我發現到街道上幾乎見不到幾個活死人,有種很詭異的感覺。也幸虧如此,整路上都沒有發生什麼戰鬥。
「快到了,小妹妹…妳先在這裡等我們,我跟他進去找人。對了,她的名字叫什麼?」
溫義玥對我下了指示,同時問了我一個讓內心有些震撼的問題──

她…
總是拿一張椅子坐在戶外,拿著鉛筆在繪畫紙上畫著四周的景物。
自己的印象很深,她將眼前所看到的世界──
全部描繪成水中的世界,她說地球的未來就是這個樣子。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對那時的我而言,只是感覺到她很特別。
曾有一段時期,她的身邊多一位體弱多病的學妹,常常跟在她的後面。
但突然有一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位學妹的腿被她打到骨折,後來她就沒有跟學妹在一起了。
會跟她認識,是在一次的午餐時間。
那時,我一如往常坐在固定的位置,一個人吃著日式蓋飯。
她喝著一個用透明鋁箔包所包裝的紅色液體,大大方方的坐在我前面。
『嗨,我都有男朋友了~妳還是孤單一人呀?!』
我想,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句話的──
至今,我仍然猜不透她為何選擇那句話作為開頭。
『啊,對了!我的名字是──』
而那個名字,直到現在,我都還清楚的記得。

「陳妍靜。」
我將她的名字告訴了他們,也再一次告訴了自己。
「我知道了,妳在這邊等我們一下。」
溫義玥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後,就拉著魏修離開了這裡。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大約幾秒之後,想了一下自己的處境。
現在,我不應該站在太顯眼的位置。
如果地形允許的話,自己應該先找一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
這裡是一般南北向的都市街道,路上滿是廢棄的車輛。
車輛少部分都是在行駛的狀態下遭到丟棄,而大多數則是互相撞擊之後的損毀狀態。
兩側是三、四層樓的水泥建築,而且是標準的商店街擺設。
在我的西邊是一家婚紗店,那裡面充滿了紅色的婚紗。
東邊則是一間寵物店…裡面的寵物幾乎都是貓類,但都發出詭異的狼嗥。
仔細查看四周之後,我選擇與自己較近,也不容易被發現的婚紗店。
寵物店有太多顯眼的活死貓,而車輛所提供的掩護也有太多的問題──這在之前與那兩人交手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很多…
我慢慢注意四周的走了進去,裡面相當的黑暗,到處都是長條狀的血跡。
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就只是戶外下雨所產生的雨聲而已。但這也不能代表此地安全,還是要多留意四周的情況。
畢竟,這邊不是自己的房間,安全防護並沒有設置得很完全,頂多只能遮風避雨,擋住不必要的視線而已。
一樓太容易被街道上經過的中國籍士兵所發現,還是先移動到二樓的位置好了。
腳步輕輕地踏上木製的階梯,謹慎地往二樓移動。
二樓並沒有足夠的光線,看起來就相當的陰暗。我稍微看了一下往三樓的階梯,那裡更是黑暗了。
啪嚓的一聲伴隨著一陣白色的閃光,讓我清楚地感應到有照相機在拍照。
那是在自己左前方第二個房間內所傳出來的,不斷拍照的聲音及鎂光燈的閃光。
我靜悄悄地往門縫看了進去,想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東西、在作什麼。
映入眼中的第一個物件,就是一個穿著西裝、滿臉鮮血的活死人,他的身邊是一位已經被啃食掉整個頭的新娘。
已經沒有頭的新娘,還拿著捧花、穿著滿身鮮血的婚紗站在那邊。而照相機看起來是自動控制的,不斷地拍攝這駭人的畫面。
「……」
為了避免麻煩,我相當慎重、不發出任何聲音地將門關上。
街道外面好像有什麼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
要聽清楚一點的話,必須將窗戶打開才能聽到。
『來──笑一個──』
此時,有聲音從天花板上的音響傳了出來。
『哈哈,再拍一張──!』
『作得很不錯,你們一定是一對很登對的夫妻──』
嗯?這是不斷播放的語音。我推測,這應該是店長特殊設計的裝置。
同時間,四周的燈管都亮了起來。而且電力的供應相當的穩固,不再中斷的樣子。
『謝謝,我一定很愛…很愛很愛、愛──啊、嗚──』
『裕耀,你怎麼了?咦…啊──!!!』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嗚──』
『喀滋──啪擦──喀滋──』
也因為如此,自己聽到了裡面所紀錄下來的驚人聲音。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
接著,像是在回應那段錄音一般,那個房間傳出了活死人的狼嗥。
要將對方擊倒嗎?
有這個必要嗎?還是等對方衝出來,再進行…攻擊?
我看著眼前的玻璃,它反射著自己的影子。
鏡中的她相當的冷靜,絲毫沒有任何猶豫的表情。
沒錯!
這種思維太不符合完美了。
沒有必要在意這種小事,這不像我──
那麼,怎麼才像自己?
鏡子裡的我,是真正的自已嗎?
『あゆ──應該翻譯為雅,而不是步吧?』
『為什麼,要用步──這個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呢?』
當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所綁的黑色緞帶,那個在腦海內的聲音又出現了。
鏡子中的對方,好像動了嘴唇,但我不了解她在說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鏡子中的自己,應該是自己的反射而已呀…
我應該能理解…
只要能讀得懂唇語的話…
雖然讀不出來,但我卻開始感覺得到──

悲傷。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8-29 17:39
標題: ○鳴海步06 袱繭織月○(下段)
○鳴海步06 袱繭織月○(下段)

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待在一個乾淨的小房間中等待。
頭髮已經用毛巾擦乾,外套也稍微晾了一下。現在就在這裡看著窗外,只要等到他們回來的話──
等等,有些奇怪。
自己待在這邊有多久了?
應該沒有多久吧?剛剛晾外套、擦頭髮只花不到幾分鐘的時間…
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已經很久了,只是沒有注意到時間而已。對了,我沒計算待在鏡子前的時間。
現在是十點三十一分,也就是說──
自從我跟他們分開之後,已經超過了一個半小時。
有種不好的感覺。
我趕緊將外套穿上,準備好前往他們所在的營地。
我站在婚紗店的騎樓下,看著外面有如瀑布般的雨勢。
視線相當的不清楚,而且有種要淹水的感覺。不過,只要排水系統沒有堵塞或者是關閉的話,這座都市是不會淹起來的。
不管雨勢如何,現在還是先前往營地要緊。
我朝著他們所走的方向,也就是街道的北方過去。大約走了一個街區之後,我看到了一處已經拉滿鐵絲網的公園。
這裡面搭了相當多的帳棚,還有不少的漆成迷彩的貨櫃鐵屋。但很奇怪的,這裡看不出有任何人的跡象,只是感覺到一股濃厚的屍臭味。
我謹慎的往裡面走,看著地上滿是深紅色的流水。
有一個雙手各持一挺機槍,全身裝滿各式彈夾、手榴彈的人影,慢慢地從營地走了出來。
「魏修?」
我看著眼前的人影,有些驚訝的問著。
「啊嗚──」
對方將步槍舉向天空,發出低沉的狼嗥。
接著,這裡公園的廣播──就像諷刺我一般,開始撥放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這是在幹什麼?
一對一的決鬥嗎?
「啊嗚~喀喀、咳~嗚哦──」
沒多久後,從高處傳來嬌甜而壓低的狼嗥。
「嗚嗚、啊啊、嗚嗚啊──」
站在我眼前的那個人影,用唱的方式將個人化的狼嗥表達了出來。
也在這同時,他將手上的兩挺機槍瞄準了我!
沒時間考慮,閃避!
噠噠噠──
隨著機槍掃射的聲音,危險的火光逼近我而來。
我衝到貨櫃鐵屋的後面,聽著機槍不斷射擊的聲音,感受到一股被壓制的恐懼感。
「啊嗚~吼嗚吼嗚──」
高處再度傳來那個讓人感到不協調的狼嗥,接著是機槍停止運轉的聲音。
磅──!
我聽到金屬撞擊地面的聲音,看了過去。
手榴彈!!
我立刻衝往下一個貨櫃屋的後面找掩護,隨即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
碎石頭加上濃厚的硝煙味,那真的很令我感到不舒服。但是,我不懂──變成活死人的魏修,怎麼會用機槍及手榴彈對我攻擊。
難道是生前的軍事訓練,讓他成為了高度殺人機器嗎?
如果是這樣,那我的情況也太危險了。面對一位只知道扣下板機、亂丟手榴彈的活死人,近身搏鬥並不是好的選擇。
「魏修!!」
我聽到溫義玥的聲音,看到他衝到已經失去控制的魏修前方十公尺的距離,不斷用手槍進行射擊。
沒多久的時間,那位已經變成活死人的魏修──臉部被開了好幾個洞,筆直地倒了下去。
「快逃!」
溫義玥大聲的對我喊叫,他警告我必須逃離這裡。
才一瞬間的時間,那位躺下去的活死人又再度爬了起來。
我聽從溫義玥的指示,往門口進行撤離的動作。
就這樣跑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將自己的腳步停了下來。
在這同時,跟在我身後的溫義玥也停止跑步的動作,站在我的面前。
「發生什麼事?」
「天殺的!這種問題就連我都想問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嘿,妳還真的很冷靜──遇到這種情況,妳的臉色都不變一下嗎?」
「…………」
他的反應超出預期,他似乎對我的表情很有疑問。
現在這種時候,所需要的不應該是驚慌,而是正確的判斷情況吧?
但是,對方似乎已經失去理性的樣子。也就是說,現在並沒有辦法進行有效率的溝通。
「妳到底在搞什麼?」
「為什麼要我們去那個鬼地方?!」
「為什麼世界要變成這個樣子?!」
「真的好想回到正常的生活…不要再有那些恐怖的殭屍病患…」
他不斷地對我進行無意義的怒罵,而我則是冷靜地等他罵完。
「妳為什麼都不罵回來?這樣…至少會讓我的心理舒服一點…」
接著,他跪在我的面前,相當難過的對我訴說著。
然而,我並不會罵回去,因為這不是完美的人該有的表現。
「……」
我看著他坐在一家咖啡廳的椅子上,等著他把心靜下來。
「自從跟妳告別之後,我帶著魏修一路進到營地。然後,發現到裡面空蕩蕩的。沒想到…」
「魏修說他想去上廁所小便一下,才分開一下就不見蹤影了。」
「接著,再見到他的時候,也就是看到他變成活死人,攻擊妳的場面了。」
聽著溫義玥的回顧說明,我大致上知道了他們在那個時候的行為了。
應該要問一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吧?
只是這樣的線索,並不能說明有什麼不對勁。
「還有嗎?」
「…指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
「有什麼特別的。」
「特別的?應該沒有吧…對了,在魏修離開的時候,我好像有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似乎是女孩子的樣子。」
…女孩子?這樣的線索應該代表著──魏修被一位已經成為活死人的女孩攻擊,而遭到感染嗎?
雖然這樣聯想可以說明他為什麼變成活死人,但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對了,仔細回想一下…
在那個時候──
魏修是有拿武器防身的,而且是重火力的機槍。
既然如此,那他為何不用手上的武器去打擊活死人?
難道說,事發突然,讓他來不及反應嗎?而且,那時候從高處傳來的狼嗥,也讓我感到詭異…
單純的巧合嗎?還是說…是某種事件的連鎖效應當中,所透露的一部分嗎?
不管怎麼說,我所窺視、所探索到的,都只是一部分的拼圖而已。
當它還沒有拼湊完全時,所看到的一部分事實都有可能誤導我對整件事情的架構。
所以,過多的猜測就到此為止吧。
當我將注意力轉回現實層面時,發現到溫義玥正專心的看著手上的墜子。
墜子是可以打開的,而中間是放著一張照片。我稍微看了一眼,那是溫義玥跟一位女性的合照。
「我答應她說,會帶著她弟弟回去跟她過完年的。如今,這個諾言卻沒辦法實現了…」
溫義玥坐在那邊,眼淚似乎流了出來。我看著那張照片的女性,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位女性長得很像魏修,體格也是有些的壯碩。
真的要評論的話,我想她的容貌離完美這兩個字,非常的遠。
甚至,我也不覺得她是一位溫柔的女性。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
「還有一半可以實現。」
我向他說出了平時是不會說的話,也是針對不完美的人所講的話。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我,等待著我的下一句話。
「你,回去見她。」
是的,溫義玥對那位女性的承諾之中,也包含了他回去見另外一個人的諾言。
既使與我無關,但我仍然可以指引他往正確的方向。而這也是完美的選擇,對我而言是最正確的事情。
「…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哭哭啼啼、向人尋求安慰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對我而言,心中是一股極大的震撼。
溫義玥可能還沒有察覺出來,但我自身已經發現到了…那是極度的厭惡感,是一種沒來由的警訊。
「走吧。」
我背對著他,準備要離開這裡。
「去哪裡?」
溫義玥竟然向我提這個問題,看來他之前沒在聽我的說話。
「你們有直昇機,對吧?」
「是沒錯,可是…找直昇機作什麼?」
「會駕駛嗎?」
「會,可是妳沒回答我的問題。找它作什麼?」
「讓你回去找她。」
「…原來是這樣。」
不知道為什麼,他落寞的笑了。
是什麼原因,而我也並不想知道。
因為,好像有人跟我說──
別在意他,因為不是他。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也並不清楚。
但是,隱約之中,我卻懂那個意思。
有一種很矛盾的感覺,究竟是什麼造成的,我想有一天會知道的。
現在的我,只要體會到溫義玥是一位過客就好。
「我知道直昇機在哪裡,走吧。」
「嗯。」
溫義玥帶著我前進,而我則是協助他對付路上的活死人。
只要保持這樣的關係,一定能安全的底達到直昇機那裡。
然而,實際上卻跟自己的猜測不一樣。
前往停放直昇機的黎明大廈的途中,完全沒碰到任何活死人、正常的人類。
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我們抵達了看起來很新式的黎明大廈。
裡面建設得相當完全,有各式各樣的室內商店街。
絕大多數的牆壁都是透明的,給人一種清新且高尚的感覺。
奇怪的是,這裡面相當的乾淨,沒有沾染到任何一絲的血跡。
就連玻璃都沒有破裂,就像剛整修、建好的樣子。
不僅如此,當我踏進這棟大廈的時候──
我感覺到,有強烈的視線注視在自己的身上。
最後,我帶著溫義玥來到了黎明大廈的最頂樓。
我看著那架軍用直昇機,再看著溫義玥。我知道接下來的程序,是該分開了。
「妳要跟我回中國嗎?」
溫義玥提出了我早就猜測過的問題,所以我並不是很驚訝。
「…我是日本人,中國並不是我的家鄉。」
沒錯,這就是我已經準備好的回答。
而這一次,他只是苦笑著上了直昇機,然後對我揮手表示再見──應該是此生都不會再見面了。
「很高興認識妳。」
他控制著直昇機,慢慢地將它升起。
我行四十五度鞠躬,表示離別之意。
雨仍然持續著,但我知道在中國不一定是這樣的天氣。
也許仍然有雨天、晴天、陰天、甚至是黑夜還是白天,但那所代表的意義已經不一樣了。
看著直昇機往中國的方向飛了過去,我也準備要回去鳴海大廈了。
『警告,都市防衛系統,第三程序開啟──』
整個寧靜的市區,再度傳來了人工語音的廣播聲音。
『開啟防空飛彈系統──』
咦?有第二段的語音,而且是──防空飛彈?!
一道白光搭配著一條白色煙霧,很直接就往溫義玥所駕駛的直昇機飛了過去。
僅僅是一秒的時間,我看到遠方所爆炸的火焰及散落的碎片。
接著,我看到隔壁的大廈,有一個人影站在那邊。
這一次,我很清楚地看到對方的模樣──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洋裝,留著一身黑色的長髮,右臉頰上還綁著白色的紗布。
只是那一瞬間而已,自己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畫面──
四處有如雪花般飄著櫻花的花瓣,還有站在櫻花樹下、穿著一身白色洋裝的女孩背影。

「…這不可能。」

[ 本文最後由 冰心琉璃 於 07-8-30 07:59 AM 編輯 ]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9-17 19:49
標題: ○柳瑞薰06 血流繪雨○(上段)
○柳瑞薰06 血流繪雨○

在很早以前,老師曾經教導過…
記憶有分成兩種,短期記憶以及長期記憶。
在更早之前,也有人告訴過我…
記憶有分成兩種,已經發生的過去以及雙手創造的記憶。
在此時此刻,我正告訴著自己…
記憶有分成兩種,可以忘記的記憶以及無法抹滅的記憶。
我突然想了起來,從很早開始,自己就是別人所排斥的對方。
他們無視我。
不曾在意過我的存在。
對他們而言,我只是一位蹲在角落的可憐蟲、一顆路上不起眼的小石頭。
我並不耀眼。
也不認為自己有多重要。
考試考一百分,父母也沒有誇獎我。
而老師只說了──看呀,一個笨蛋考了一百分。
這個世界只注重資優生,不在意我這不起眼的存在。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會啃桌上的鉛筆、咬自己的指甲。
看到自己所流出來的血,我一點都不覺得痛,反而覺得很舒服。
不會有人關心我,因為他們只在意天才。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情──
這個世界,不需要我。
我總是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作好自己的事情。
直到那一天──
一個叫做『祈』的日本轉學生,轉到我們的班上來。
她很漂亮、家裡又很有錢,而且人緣又好、成績也是一級棒。
她一直都是很活潑、外向的小女孩,瞬間為全班帶來耀眼的光芒。
有一天,以一句話作為契機,讓我注意到了她跟其他人之間的不同。
「ばか。」
她說了一句我所聽不懂的話,但她對我露出了微笑。
從來沒有人對我露出笑容,但只有她對我笑了…
看到她這般天真的笑容,我也展開微笑了。
從那天起,我想要改變自己。
但是──
她,真的會記住我嗎?
這個問題,只有問她本人才會知道。

《十月二十一號,星期六 早晨七點二十三分》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
長谷川對我伸出手,明確的表示離開這裡之意。
「嗯。」
我聽從他的話,跟在他的後面。
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深處有種奇妙的感覺。
好像自己想起了某些事情,卻不記得自己究竟想起了些什麼。
總而言之,這並不是多嚴重的問題,也不是需要急著知道的事情。
對於我而言,目前只要專心找個機會,除掉長谷川就行了。其餘的事情,日後再說就可以了。
不過,認真觀察長谷川之後,我才發現到他的警戒心不是普通的高…
對週遭的動靜,他都相當的留意。而且,他所採取的行動都是有計算過的。
「離開這裡之後,要做什麼…啊?!」
本來是隨口要問長谷川的下一步的,但也在這一瞬間──讓我想起了其他被遺忘的同伴。
從自從救援直昇機過來之後,他們已經跟我們分開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跟那些中國人會合了吧?
「先去頂樓…找失散的同伴嗎?」
我還記得他們是往頂樓移動的,如果去那邊的話,說不定能…
「我想他們已經不在頂樓了。因為他們如果遇到了搜救直昇機,它會直接載走而不是停留在原地。」
「…說得也是。」
聽著長谷川的回答,我也只好無奈的放棄希望。
現在也只好暫時依靠長谷川,等到跟其他人會合之後,再處理掉他。
大概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之後,長谷川突然回頭看了一下。
這樣突然且詭異的舉動,讓我的心臟猛跳了一下。
「好像有腳步聲。」
「有嗎?」
「大概是錯覺吧。」
我沒有聽到長谷川所說的腳步聲,大概是他神經過敏了吧?
長期處在這種危機所產生的巨大壓力之下,會有幻覺也是正常的。
「我要確認一下。」
長谷川將腳步轉了回來,往我們一開始所離開的房間走過去。
「還是…不要好了…」
我知道那一間還有Narumi在躺著。雖然她已經沒了呼吸與心跳,但隨時會變成那些殭屍吧?
這種時候,再給予她二度傷害,這實在是…
「…咦?」
長谷川打開房門,並且確認了一下裡面的情況。
我也往房間裡面查看了一下,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有一個地方很明顯的不一樣了。
原本用報紙疊成一堆的地方,現在報紙散得到處都是了。
我可以確認裡面所躺的人已經不見了,是變成了殭屍離開了嗎?
話說回來,我並不確定死去的人是否會變成殭屍復活過來。
只是聽週遭的同伴在講殭屍、殭屍的,誰知道他們是否真的是殭屍…
不過,既然心底都有覺悟了。
我就應該相信那些陷入狂暴的人類,就是所謂的殭屍。
而且,眼前的例子,就是說明他們會復活的最好證明。
只是這樣的證明,也讓我非常的難過且無力。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那些殭屍嗎?
「抱歉,大概是我的錯覺。走吧!」
長谷川拉著我的手,將我帶離那個房間。
我聽著長谷川的話,自己很清楚他所聽到的腳步聲並不是假的。
這樣就好,不要遇上就可以了。
「那…我們要去哪裡?」
「去過北海道嗎?那邊是我的家鄉,我想去那裡避難。」
「那邊還沒有出現殭屍群嗎?」
「目前沒有。」
看著長谷川的笑容,這讓我感到有些的不對勁。
說起來,我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世界有哪些地方被感染了?而又有哪些地方並沒有受到威脅?
長谷川是日本人是無庸置疑的,但是他身在台灣──又是怎麼取得情報的?
真是一個複雜的問題,真不想去思考這些…
我繼續跟著長谷川移動,跟著他往樓梯走下去。
對了,他為什麼不用電梯?
三十樓到一樓的樓梯很長,而且又要注意附近有沒有殭屍。
真的是很無奈,可是又沒有辦法…可以跟他提議走樓梯嗎?
…而且,真的是越走越累,好想找個地方休息。
好不容易走到第七樓的地方,此時開始感覺到奇怪──
好像有什麼哭聲,是錯覺嗎?
「有聽到嗎?」
長谷川稍微抬起頭,問我也想問他的問題。
「嗯!」
我回答的一瞬間,兩個人同時往聲音來源跑了過去。
聲音是從窗戶外面傳出來的,也就是說從窗戶那邊就可以見到──
一輛被漆成迷彩偽裝用的休旅車、大約二、三十人的士兵,還有…一群全身赤裸、被標示著『檢驗品』的年輕女性。
哭聲很明顯就是由那些年輕女性所發出來的,由於我們所在的位置是在第七樓,所以聲音才不是很清楚。
也因為我們身處高處,所以我們並沒有被那些士兵所發現。
「我的天啊…沒想到,他們並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把生還者拿來當作檢驗病毒的對象…」
「嗯,我們也要小心行事,不能被他們發現。不然,我想我們也是會成為被檢驗的對象。」
「這個世界,竟然是這麼殘酷…」
我很無奈的向長谷川說話的同時,突然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好像自己漏掉了什麼一樣…究竟是什麼,被我忽略掉了呢?

……
啊!糟糕!!我忘了楊音瑩他們的存在!
沒錯,我還記得他們先前跑去找中國籍的直昇機。
如果真如下面──不,那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他們如果遇到中國籍的士兵,一定也會受到悽慘的待遇!
「長谷川,如果讓楊音瑩…還有其他的同伴…遇到那些士兵的話,會怎麼樣?」
自己明明知道問題的答案,但仍然問著長谷川。
長谷川默不作聲,只是輕輕地拉我離開窗戶旁邊。
「還能找得到他們嗎?」
跟之前一樣,仍然得不到答案。
「不要──誰來救救我!」
此時,從窗戶那裡傳來女性的求救聲音。
而這聲音持續不到幾秒,就隨著槍聲而結束。
求救的人,她的下場究竟是怎麼樣?
我想知道,但自己不敢知道。
自己很害怕,透過那扇窗戶,會看到熟悉的面孔,出現自己所不想看到的人。
這樣的感覺讓我透不過氣,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急需解放的慾望。
「抱歉,我想去廁所…可以嗎?」
我有些尷尬的問著長谷川,而他則是微笑的點頭之後,然後往反方向前進。
我跟在他的後面,看著他的背影。接著,又是一股沉重的悲傷感襲上心頭。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我不知道,也沒辦法去瞭解為什麼…
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長谷川終於停了下來。
我看著長谷川所指的地方,那個地方──
破裂的鏡子、損壞的女廁牌子、凹陷的不繡鋼門、散落一地的衛生紙、滿是鮮血的洗手台、不斷閃爍的日光燈管。
「這裡就是廁所。」
長谷川用很簡潔、對我也是很沉重的一句話。
「有別的地方可以選嗎?」
「……」
「我知道了。」
面對長谷川的無奈,我也只好認命的進去裡面。
裡面的光線並不是很充足,讓人感覺就是很不安。
尤其,在我左手邊的第二扇門底下,有一雙沾滿鮮血的腳。
雖然這裡沒有殭屍的吼叫聲,但這也真夠詭異了。
腦袋像是運轉過度般的火熱,我真的沒辦法考慮太多,只得選一間看起來較乾淨的地方進去。
蹲在馬桶上,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急促的呼吸、無法控制的顫抖。
這樣的一切,都在逼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不讓我喘息一般。
哈哈哈哈──
我聽到了小女孩的笑聲,很詭異卻也很小聲。
「有人嗎?」
「我在,怎麼了?」
自己緊張地詢問四周之後,長谷川在廁所外面回應我的話。
「我聽到了小女孩的笑聲,你有聽到嗎?」
「……」
我問著外面的長谷川,而對方則是一陣的沉默。
啊哈哈哈──
「聽到了嗎?」
「沒有。」
再問了一次,這次長谷川很冷靜地回答我的問題。
接下來的一瞬間,我的肩膀像是被什麼碰了一樣。難道,難道是…
水滴。
從天花板上面所滴下來的水滴。
…是我緊張過度了。
不能這樣逼迫自己,不然我會先發瘋、崩潰掉。
好想回到幾天前…
好想見到自己的父母…
好想好想跟他們說很多的話…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的話,我一定會…
『別再找他們了啦!』
『咕嗚…』
『雖然如此,但我很想說…』
從遙遠的地方,好像傳來了楊音瑩、林佩珊等人的聲音。
「啊,等我一下…」
我趕緊從後面拿衛生紙,準備…
可是,接下來的一瞬間,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為什麼會這個樣子?為什麼會這樣?
花了一些時間,我終於從廁所裡面走出來,不用在裡面緊張了。
我轉開水龍頭準備要洗手,看著水所流出來的液體…還好,裡面的水不是紅色的。
「呼…真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咦?」
我將手洗好,準備要跟長谷川一起行動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咦?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喀。
聽得出來,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喀、喀。
這個聲音,在移動。而且──
…接近我中。
「啊嗚──」
這個聲音、這種聲音是…殭屍的吼叫聲呀!
「啊啊啊啊,不要呀──」
我馬上背對聲音的方向,全力的衝刺。
後面還有許多的聲音,相當的雜亂且複雜。
不要…快停止!我已經受不了了。
『柳瑞薰!』
再這樣下去…
『咕嗚…』
再這樣下去──
『只是開玩笑而已呀!!』
我的心臟,會停下來的…
會停下來…停下來…下來…來!!
「不要!!!!」
當我用力嘶吼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腳滑了一下──
「啊──」
看著鮮血從膝蓋的傷口流了出來,這才讓我整個人冷靜了下來。
「為什麼,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看著沾滿血跡的地板、倒掛的屍體,這樣的一切都不應該符合常理的。
長谷川不能信任,楊音瑩離我遠去;還有誰能值得我相信?還有誰能夠救我?

「真不敢相信,大哥哥還活著耶…」
「咦?」
聽到小女孩的聲音,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身影。
「說得也對,還有許多人排在你的前面…」
她穿著黑色的洋裝,露出天真的笑容…就這樣站在我的前面。
一瞬間,我的腦海中閃過白色的洋裝與紗布…
在那個時候,替我注射解藥的小女孩,她的長相…就跟我眼前的女孩簡直是──

一模一樣!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9-17 19:52
標題: ○柳瑞薰06 血流繪雨○(中段)
○柳瑞薰06 血流繪雨○(中段)

「…妳…不是已經死了…被長谷川…」
「哈?你在說什麼?看來你已經神志不清了…」
「昨天晚上…不,今天凌晨…不,總而言之,右眼綁著紗布的妳…應該已經心跳停止死亡了呀!!」
「…原來你是在說那位不完美的姊姊。她呀~等等,我幹嘛跟你講這些…」
「…咦?」
聽到她所不小心所講出來的那句,一瞬間讓我瞭解到她們是姊妹…
咦?這麼說的話,那她們長得這麼像──是同卵雙生的雙胞胎?
一位穿黑色洋裝,另一位穿著白色洋裝…明明看到的時候,就應該有關聯性的猜測呀…
真是的,我到底是怎麼了?就連長得一樣的人,都分不出來…
「別說廢話了,既然剛好遇上…要繼續那時候沒完成的賭注,還是先執行懲罰遊戲?」
「妳說什麼?懲罰遊戲?」
「大哥哥,你又在裝傻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懲罰的對象又不是你…」
「啊…什麼意思?」
「嘿嘿…」
小女孩露出調皮的笑容,很不在乎的就要離開這裡。
我想要伸手拉住她,卻發現自己的速度跟不上對方…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不在乎自己姊姊的死活嗎?咦…好像有哪裡不對勁的樣子?」
我問著一片寂靜的走廊,嚴重的感受到記憶的矛盾。有很多的地方都不對勁,記憶像是拼圖一樣──零散地散落在各處。
「柳瑞薰!」
突然一句很大的聲音,讓我嚇得跌坐在地上。
「幹嘛啦?林佩珊!這麼大聲,我的耳朵會聾掉…」
眼前的人正是林佩珊,她正一臉不高興地盯著我看。
「什麼嘛!人家只是開個小玩笑,你就從七樓衝到五樓,真是過分耶!」
「……」
「幹嘛啦?!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憤怒地瞪著林佩珊,她難道不知道什麼玩笑不能開嗎?
「…咦?」
我感覺到膝蓋一陣痛楚,往那邊一看,看到林湘婕正溫柔地拿著手帕幫我擦拭傷口。
對了,我都忘了還有她的存在…
發生了太多混亂的事情,導致我現在都沒有辦法弄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身邊該有的同伴。
咦?在場的人當中,好像少了一位。可是,我又搞不清楚是少了誰…
「會痛嗎?」
「不、不會…」
看到她這樣溫柔,感覺到壓抑在心中的石頭慢慢地消失…
「啊…」
我聽到林佩珊的聲音,心中又是一股憤怒。
我怒視著她的全身,她感到害怕地退了幾步。
在這之中,我看到她的手裡還握著手帕。
「哼!我不需要妳的假好心!」
「啊…這個…誰要學她幫你治療,你這個自戀的傢伙!」
「…妳說什麼?!我會跌倒流血,還不都是妳害的!」
「我又害你什麼了?!」
正當我跟林佩珊越吵越兇的時候,長谷川擋在我們的面前,作出停下來的手勢。
「渾蛋…」
「哼!你最好被殭屍咬死啦…」
「夠了,別吵了…」
長谷川將我往後拉幾步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看著林湘婕拐著腳,往前繼續替我清理傷口…她的腳,也有受傷嗎?
『不要!不要呀──』
這個時候,窗外又傳來女性哀嚎的聲音。
本來一直都在旁觀的鄭君淑,衝到窗外的地方去看。
「啊!姊姊!」
「…不會吧?!」
隨著鄭君淑的一聲驚呼,不管是樓下的軍隊還是我們這邊都傳出驚訝的聲音。
『快點去攔截,快點──』
「別攔我,我要去救姊姊!」
「冷靜一點!」
劉萍萱抱住失去冷靜的鄭君淑,而林海軒、李鋒山、楊齊恩則是尷尬的互相看著對方。
「糟糕,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不然會跟下面那群人一樣的下場!」
長谷川很嚴肅的跟在場的所有人表示,然而卻沒有幾個人在聽。
「啊──!」
劉萍萱一時沒抓緊,鄭君淑失控的往樓梯的下面衝了過去。劉萍萱也緊跟在後,往樓下追了過去。而楊音瑩則是不斷的搖頭,害怕全寫在臉上。
「她們在搞什麼,快把鄭君淑追回來!」
林佩珊大聲的怒吼,也準備要往樓下追過去。
「不要理她們!」
有人講出了這樣冷血的話,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然而,這樣冷血的話,開口的人卻是──
「柳瑞薰,你說什麼…」
林佩珊一臉錯愕的看著我。不只是她,楊音瑩、林湘婕甚至是林海軒、李鋒山、楊齊恩都是這樣的表情…
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我真的是看錯了你…」
林佩珊的表情從錯愕轉變成憤怒,又一次生氣的對我說話。
「他的抉擇是正確的,不犧牲一、兩個人的話…我們都會被那些士兵給逮到的。」
長谷川很冷靜的對林佩珊…不,針對在場的每一個人幫我說話,也同時宣告了劉萍萱、鄭君淑的結局。
「寧可失去一、兩個人,也不要全部的人都死在這裡…」
長谷川又一句殘酷且現實的話,在整個走廊上回盪著。
「又不一定會死!」
「聽我說…想活命的,就往樓上衝。」
「你這傢伙…」
長谷川的每一句話,都讓林佩珊的話更少了。
林海軒、李鋒山、楊齊恩聽完長谷川的話之後,很主動地就往階梯的上面衝。
林湘婕以及林佩珊同時往樓下看了幾眼之後,就跟楊音瑩一起往樓上移動了。
「走吧。」
長谷川拉住我,想要帶我往上面移動。
然而,我的腳卻往樓下的階梯移動…
「你…」
長谷川不敢相信的看著我,而我卻什麼話也講不出來。
這個時候,要講什麼?
「一定要活下去。」
長谷川站在階梯上,只是講了這句話──
我無法分辨那句話,究竟是真話還是謊言。
「再見。」
儘管如此,我仍然回應了對方。
我不斷地往樓下衝,想要在她們抵達一樓之前攔截到對方。

眼前的世界,又開始扭曲了起來。
不,不會吧…
怎麼會這樣?!
樓梯的扶手、大理石的階梯、沾滿血跡的牆壁,變得不再是原本的樣子…
「柳瑞薰,你在幹什麼?」
一瞬間的聲音,讓我差點反應不過來。
「咦?」
我看著眼前的世界,驚訝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這裡是教室,而我所認識的同班同學都很正常的坐在那裡面。
沒有血跡、沒有殭屍、沒有詭異的吼叫、沒有被破壞的痕跡,一切的一切,再正常也不過了。
「上課不上課,你站在那邊幹什麼?」
曾經被王宗農他們所侵犯的女老師,現在也很正常的站在台上。
「啊,抱歉…」
我低著頭向老師道歉,準備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好。
「果然是幻覺呀,這個世界怎麼會被殭屍所佔領呢。」
我感到安心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將肺裡所充滿不安的口氣給吐了出來。
「什麼殭屍…」
楊音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只是苦笑著用手揮了揮以敷衍對方。
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感覺心情也能開朗起來…好,不要再去想那些奇怪的事情…
只要這樣作,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咕嗚…你是說這個嗎?」
楊音瑩的問話仍然沒有停止,我則是保持微笑轉過頭去──
一瞬間,我笑不出來了。
因為,楊音瑩的臉上充滿了鮮血,還有蛆從她的鼻孔中爬了出來,就連眼球都佈滿了血絲。
不只是這樣而已,就連台上的女老師都沒穿衣服,赤裸的身體還腐爛了一大半,表情也黯淡無光。
「柳瑞薰,你還在幹什麼?」
那個女老師已經變樣,但仍然用她腐爛的嘴巴開口跟我問話。
「我…沒幹什麼呀?!倒是你們…」
我驚訝的向他們說話,感覺自己越來越沒有辦法呼吸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個世界真的已經瘋掉了嗎?還是說,這只是夢而已?
「為什麼,曾經變成殭屍的你,要放棄變成跟我們同類的機會呢?」
在場已經腐化的同學們,一個接一個的站了起來,開始往我圍了過來。
「不,這是…」
我也站了起來,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退。
看著他們一步又一步的靠近,我回頭看著後面的窗戶。
沒有人會救我的吧?
因為,我是被人拋棄、沒有存在意義的小男孩。
只要跳離這個窗外,一切就沒有問題了吧?
跳吧!!
當我的身體越過窗戶的一瞬間,眼前的世界再度改變了過來。

自己站在充滿血跡的階梯上,身旁沒有那些令人害怕的殭屍。
但恐怖的寂靜仍然充滿整個空間,預告著那些危機並沒有解除。
哈哈──
原來是幻覺…
那只是幻覺,並不是真的。
那麼,現在所呈現在我眼前的世界…
是幻覺嗎?
「不要!放開我…」
「是這個小妞嗎?」
「應該是吧?反正抓到人好交差就好…」
劉萍萱的哭鬧聲跟幾個男性的交談聲從樓下傳來,告訴了我──悲劇已經發生了。

接下來的一瞬間,我的手被人拉住,將我從樓梯間拉往空盪的走廊。
作者: 冰心琉璃    時間: 07-9-17 19:54
標題: ○柳瑞薰06 血流繪雨○(下段)
○柳瑞薰06 血流繪雨○(下段)

在我心臟停止跳動之前,自己看到了是誰牽著我的手──
鄭君淑,她露出冷靜的表情,帶著我往前跑。
鄭君淑跟我進了一間看起來挺乾淨的辦公室,一起躲在辦公室的桌子底下。
「為什麼要來找我?」
鄭君淑露出又生氣又無奈的表情,就這樣對我提出問題。
「因為不想再看到有人犧牲了。」
我也露出跟鄭君淑一樣的表情,回答她的疑問。
「…是嗎?…是這樣嗎?可是,因為我的關係…劉萍萱已經被犧牲掉了。」
鄭君淑很不高興的盯著前面,看著我旁邊的空氣,就用這樣的方式跟我說話。
「…既使是這樣,妳還是有存在的價值。」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是最好的,但我還是想把自己內心的話表達出來。
「請你告訴我,那是什麼價值?」
鄭君淑的說話口氣之中包含著憤怒,但眼框卻濕了起來。
「作為一個人的價值。」
我很悲傷的向她這樣說,也對自己的內心這樣大喊。
柳瑞薰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作為一個人的意義吧?
既使沒有人願意這樣認同我,我還是可以這樣認同自己吧?
既使…
我已經沒辦法改變自己…
「謝謝你。」
鄭君淑露出安心的笑容,對我這樣表示。
之後,我跟她都很安靜的躲在那後面,就怕那些士兵找到我們。
就這樣沉默了一段時間,外面都沒有什麼動靜。
『啊嗚──啊~嗚──』
詭異的殭屍吼叫聲,從窗外傳了進來。
這個聲音很奇怪,像是從擴音器傳出來的電子音一樣。
我跟鄭君淑互相看了一下,之後又是讓人緊張的寂靜。
過了十幾分鐘之後,鄭君淑率先打破沉默,很勇敢的離開躲藏位置,確認辦公室外面的走廊有沒有危險。
「你知道其他人在哪裡嗎?」
鄭君淑站在門口問我這樣的問題,而我則是用手指著天花板。
「我讓他們躲在樓上了,應該是不會遇到那些士兵的。」
我也很冷靜的回應她的問題,等待著她的下一句話。
「你趕快跟他們會回吧,我要去救劉萍萱。這是我的錯,我必須彌補回來。」
「那我跟妳去吧,兩個人行動比一個人安全多了。」
「…好吧。」
鄭君淑走在我的前面,兩個人繼續往一樓前進。
樓下的大廳相當的安靜,就連門外的馬路都見不到人。
「小心一點。」
鄭君淑提醒著我,將我帶往門外的世界去。
外面下著小雨,不斷阻礙著我們的視線。
然而,這麼差的視線,也讓我們看到了兩個士兵正困著一位穿著白色的外套、黑色短裙的少女。
「那是劉萍萱嗎?」
「她沒那麼高,而且頭髮也沒那麼長。」
「怎麼辦?」
「不管是誰,先救人再說吧。」
「可是要怎麼救?…有了,柳瑞薰。她身後以及我們這裡都有通往下水道的蓋子,我們從這邊的水溝蓋進入,應該可以潛到那邊去救人。」
我跟鄭君淑交談完畢之後,兩個人展開了行動。我看著早就被打開的排水孔的蓋子,苦笑地嘆了一口氣。
既然有人預先開好了通往下水道的路,難怪鄭君淑會有這樣的鬼點子。不,不管是誰,都會趁機利用手邊的資源…呃,應該是機會的…
不管如何,我沿著不鏽鋼製成的梯子,進入了下水道。
而跟鄭君淑則是用一隻手遮著裙子,以相當危險的姿勢跟著下來。
下水道相當的寬敞,中間還有淺紅色的水慢慢的流過我們的腳邊。
從這邊到那邊,大概只要十公尺的距離。不過,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等等,我們從那邊的排水孔出去的話,不是剛好會被那些士兵所看到?!」
我拉住鄭君淑,提出我想要問著問題。而對方則是被我的疑問所愣住,開始思考了起來。
沒錯,為什麼剛剛都沒有想到呢?
那位穿著白色外套的少女的身後是水溝蓋,而她的正對面剛好是那些士兵。
而我們一出來,就剛好會被那些士兵所看到。
「真是的,真是的!」
鄭君淑相當生氣的向我抱怨,然後又沿著梯子往地面爬了回去。
而我正想也跟著爬上去的時候,鄭君淑臉紅的遮住裙子,生氣的瞪著我。
「色鬼!等我爬上去之後,你再爬上來!」
「是是是!真是麻煩的傢伙~」
我站在下面,很無奈的回應那個麻煩的女生。
「好了,你可以…咦?啊──」
鄭君淑在上面跟我說話到一半的時候,像是注意到了什麼,猛然抬頭往我所看不到的方向看了過去。
「殭…屍…呀…不行,快逃…」
鄭君淑一邊對著我所看不到的方向說話,一邊往後退。很快,真的是很快,她已經拋下我逃走了。
「喂!!妳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我對著不該發生的事情發出了怒吼,但卻沒有辦法阻止它繼續演變下去。
該死,我該往上爬還是另尋出口?!
上面確定是有殭屍,但下面呢?
下水道裡面雖然光線充足,但上去所需要的不鏽鋼梯子並不多。
而且,除了位在我頭頂上的那個蓋子是打開的以外,其他的似乎都是關閉的。
「啊嗚──啊嗚──啊~嗚~」
一個面無表情的殭屍,就從頭頂上的出口緩緩地爬了過來。
我驚訝的退後了幾步,看到他從上面重心不穩的摔了下來。
「天殺的,怎麼會在這時候遇到鬼東西。」
我聽到上面的士兵發出遇到殭屍的驚嘆聲,但這並不是我該理會的事情。
因為,我眼前的殭屍,脖子被扭斷的爬了起來。
他左邊的眼球已經掉了出來,但仍然不影響他的視力以及聽力。
「啊~~~~~」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我往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跑,只希望能逃過殭屍的追擊。
途中,我還聽到上方有車輛經過的聲音。
那輛車經過大約幾分鐘之後,我聽到上方有大量的殭屍吼叫聲。
抬頭一看,那些殭屍都是些裸體的女性以及穿著軍服、衣衫不整的男性。
幸好隔著一層排水孔的鐵網以及厚重的水泥,他們才沒辦法攻擊我。
我繼續的奔跑,因為自己的身後還有一個殭屍在追我…
很快的,我已經逃到連那個殭屍都看不到的地方了。
『警告,都市防衛系統,第一程序開啟──』
此時,在我的正上方傳來人工語音的廣播聲音。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強烈的震動從自己的四周傳來,距離我前後十五公尺的排水通道出現一道金屬製的閘門,將通道完全封閉了起來。
原本在流動的淺紅色水流一瞬間停止了下來,只有幾個排水孔透著光線及雨水進來而已。短暫的幾秒鐘,向我清楚詮釋著一個字彙──絕望。
這裡沒有任何梯子可以爬上去,就只有排水孔隔著鐵網連結外面的世界。
「誰來救我?!救命呀!!」
我對著上面空盪盪的世界發出求救的訊息,但回應我的只有不斷流進來的雨水以及黯淡的光線而已。
「…不會吧?一個人都沒有嗎?」
我對於自己的無力感到嘆息,更對於自己被同伴拋棄感到憤怒。
我只好找了一個沒被水淹到的地方,就坐在那邊等待奇蹟──也就是活人的經過、出現。
坐不到幾分鐘,我開始感覺到不對勁。看著自己的腳邊,發現到水位已經開始攀升。而且,還會繼續上升…
「不!!快停止!!」
我急忙伸手想到堵住從排水孔上所流下來的水,但那只是讓流下來的積水濺到臉上而已。
『一定要活下去。』
腦海中回盪著長谷川所跟我講的那句話,現在竟然是如此的諷刺。
如果我沒有阻止林佩珊的話…
如果自己沒有去救鄭君淑的話…
為什麼…
我要承擔這樣的結果…
我的父母都已經殭屍化了…
他們已經不會來救自己的兒子了…
Narumi因為解救我,已經犧牲了…
還有誰?誰願意救我?
在這個已經遭受腐化的世界,遇到活人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水漸漸地淹到膝蓋,我的心臟跳動得也越來越快。
再不遇到活人的話…我一定要採取行動,不然自己一定會死…
可是,我要怎麼作呢?
我摸著自己的衣服口袋,希望能找到那台掌上型電腦…
…找不到。
糟了,我將它放哪去了?
沒有它,我怎麼聯絡外界的人?
可惡,我要怎麼辦?怎麼辦呀?!
啪!啪!
我聽到了有人踩在積水上所發出的聲音,而且還不只是一個人!
「快點來救我!快點來救我!」
我對著外面大聲的喊著,希望有人能夠回應我。
沒有多久,有一個漆黑長髮的身影就出現在我的上面。
我也看得出來,那是誰站在那邊──
「林佩珊,救我!」
我對著林佩珊大喊,希望她能夠救我。
然而,她卻只是冷冷地看著我,慢慢地轉身離開這裡。
「是誰在那裡面?」
我聽到了長谷川的聲音,也感覺到了奇蹟──
「那是一名變態的中國籍士兵,別救他。」
然而,林佩珊的下一句話卻讓我說不出來。
「等等,剛剛那個聲音很像是…柳瑞薰的。」
接著,長谷川的下一句話,似乎為我找回了希望。
「那位士兵有持槍耶!我剛剛差一點被他射殺。」
「咕嗚~趕快,人家想離開啦──」
楊音瑩的聲音配上離去的腳步聲,將我剛剛所感覺到的奇蹟瞬間變為絕望。
林佩珊…
我變成殭屍也不會放過妳的…
可惡,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奇蹟,到底在哪裡?
積水已經淹到了腰部,獲救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了。
「誰來救我…誰來救我…」
自己的聲音也變得沙啞,喉嚨也越來越哽咽了。
我看著水淹到自己的胸口,接著是自己的肩膀…脖子…
原來,柳瑞薰…
他的生命就在這裡被終結了…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可笑…
我不能相信任何人…
也不應該去救任何人…
父母曾經說過──
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現在的我,終於可以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好想笑,徹徹底底的嘲笑自己一般…
結束了…
原以為自己可以死輕鬆一點的…
沒想到是這種被淹死的痛苦死法…
也好,反正都是要死了…
我慢慢地閉上眼睛,將一直緊繃的身體放鬆,讓水淹進我的全身。
原本以為這樣就會結束的,沒想到身體一放鬆,有一半的身體就浮在水面上。
只是延長死亡的時間嗎…
哈哈──到最後,就連上天都在跟我開玩笑…
「Narumi──我好想再跟妳說話,再跟妳談許多的話…」
我對著被鐵網隔著的天空伸出雙手,感覺自己就像躺海綿上,全身輕飄飄的,好像自己隨時都能到達天國一樣。
眼前的黑暗,漸漸地化為了淺紅色的黃昏、沙灘。
我看著那個坐在沙灘上,不斷將沙子堆成城堡的小女孩。
她穿著黑色的洋裝,有著一身烏黑的長髮…
我有夢想過一個完美的公主,而她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自己能夠到達天國的話,還能夠見到她一面嗎?
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住,被人親吻…
已經結束了吧──
我的生命,所有的一切…
一瞬間,所有輕快的感覺都消失了。
劇烈的暈眩跟想咳嗽的刺激感蔓延全身,我立刻張開眼睛,將積在肺裡的積水整個咳了出來。
我看著柏油路上的積水,還有自己所咳出來的血水。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離了下水道。我慢慢地抬起頭,看著對方…
「沒事的話,就好。」
那位用紗布綁住右邊臉頰、穿著白色洋裝的小女孩,現在正坐在我的面前。
我看著她滿是傷痕的雙手,再看著已經被撬開的排水孔。
我抱住了她。
感覺到她早已沒了體溫、心跳。
但是,她仍然溫柔地撫摸我的頭髮…
只要這樣,就已足夠。
「妳的名字…」
我抱著她,在她的耳邊溫柔地問著。
「鳴海 緣,稱我緣就可以了。」
她說出了她的名字,我也在她的耳邊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
雙方互相交換的語言,那是──
不會被背叛的誓言。
那時候的我,是這樣認為的。
「聽我說,潛藏在你體內的細胞抑制劑已經逐漸活性化。你已經不能再休克了…」
「什麼意思?」
對方放開了我,並且講了這樣的話,讓我的內心感到不安。
「喂!!柳瑞薰!!」
這個時候,自己的後方傳來長谷川的叫喚聲。
我轉頭過去,看到長谷川以及鄭君淑往我這邊跑過來,而其他的人也跟在後面跟隨他們。
「幸好你還活著,我剛剛遇到了她,她已經把事情都跟我說了。」
長谷川看了一下鄭君淑之後,微笑地跟我回應。
對了,鳴海緣好像是被長谷川所殺掉。
那麼,如果心跳停止的她站在這裡的話…
我忍不住回頭,想要問鳴海緣的時候──
發現對方已經不在這裡,四周都已經見不到她的身影了。
「怎麼了?」
長谷川發出疑問的聲音,似乎想知道我在作什麼。
我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確認她的存在。
這個時候,感覺到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
往地上一看,那是已經被我壓扁的塑膠針筒。
僅僅是一瞬間而已,在我的耳邊似乎傳來一句很小聲、卻是讓我心臟劇烈跳動的話:
『…你已經不能再休克了。』

「不,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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