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torl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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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orlax
時間:
09-3-16 14:15
標題:
torlax
短篇-青絲
(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人、事、物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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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舟車勞頓後,我終於在夜裡回到家。進門就見小瑤滿臉的狡黠迎上。
「回來啦~這次去南部渡假還愉快嗎?」
「別挖苦我了,去參加葬禮是能多愉快?」
「就算是這樣禮數也不能少呦。」
「願賭服輸,我沒忘記、喏。」 與其說是我遞上一盒禮物,還比較像是她從我懷裡搶去。
「哇~Heed的手工巧克力~謝啦~」 收了東西,小瑤跑回房間裡。
「...」
她是我的房客,網路作家小瑤(本名我也不是很清楚)。
離家出走的三叔,前幾年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突然死了,留了間頗大的樓中樓公寓指名給我。我想、我一個人住房間太多,便想出租一間出去,同事知道後就介紹了她的朋友小瑤來。
她是位很開朗的女孩,一起住了兩年多,每天都樂觀的過著苦哈哈的作家生活。因為她,我在這的生活稍微豐富了一些,像是多了位小妹一樣。
至於我跟她睹了什麼東西輸了?這不重要,反正我輸了,於是答應她有空回南部老家時順便幫她帶一盒在南部好像很有名的糕點店的巧克力。
就這麼巧,突然間我收到一張白帖,是位我這輩子只見過一次面的一位遠房親戚過身了,明明都沒在來往,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名單內。
反正這陣子還算有閒,剛好又能順便了卻一樁心事,便附白帖的約去,順便回老家玩個幾天。
到了禮堂,發現來賓全是我這輩子沒見過的人,那些人似乎也跟我一樣,完全沒有交談,就像完全不認識彼此一般。
除了瞻仰遺容時小瑤來叮嚀(買巧克力)的電話尷尬的響起之外,整個過程中並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去注意的事情發生。
到最後要離開前,突然間有位律師出場要大家先等一等,接著拿出了大大小小的一堆東西,宣布說那是死者的遺物,要分給在座的某些人。奇蹟似的,我竟然分到一個老舊的木盒,不可思議。
領到東西後,上面有一封小小的信,信中寫著希望能夠回到家中,四下無人之時再拆開來看。雖然我不認識死者,但死者總是為大,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未拆開。
走進房裡拿出木盒子仔細端倪,老舊的木盒表面依然細膩光滑、像是出自巧匠之手仔細打磨出來的,就算盒上只有綁著一條紅繩、沒有其他任何裝飾,給人的感覺也相當高級。
突然我聽到走廊有輕盈卻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趕緊將盒子藏到床下。
碰的一聲、我房門被打開 「彌齊~這個給你~」 是小瑤,他手裡拿著一片小小的巧克力 「嗯?你坐在地上幹嘛。」
「我還在整理行李。這是...我買給妳的巧克力嗎?」
「嗯、一個人吃光總是感覺怪怪的,所以分你一塊吧~」 她難道打算今晚就吃光嗎!?
「是...是嗎,謝謝妳...」 接過我送她的禮物...感覺很微妙。
待她離開後,我把門鎖上,從床下拿出木盒。
綁在上面的繩子斷了,可能是剛剛丟的時候太過用力吧。那是條精緻度與盒子相當撘稱的紅棕色編織麻繩,對此我感到有點可惜。
現在我的心情時在古怪,說不上有點期待又有點怕受傷害,不知道裡面會有些什麼東西。緩緩打開木盒、我看到...
一束用白色絲帶綁著的...頭髮?
這...是主人生前的收藏品嗎?
一般人認為頭髮或是指甲這類東西都會蓄存人的精氣,可用來詛咒或是容易帶著不乾淨的東西,所以我不敢將那段頭髮拿起,卻基於好奇心仔細端倪著。
在白色日光燈的照耀下,髮絲的反光成現出漂亮的翠綠色,像是這頭髮還長在頭頂上,滿奕著生命力,猶如古人所形容的"青絲"一樣。
湊近鼻頭去聞,竟然聞到有股淡淡幽香飄出。閉起眼、彷彿有位美女出現在眼前,一頭長髮被風吹動,輕拂在我臉上。
"咚、咚!" 一陣敲門聲把我拉回現實 「...彌齊?」 又是小瑤。
將木盒蓋上蓋子小心收在床下,我先大聲回應:「有事嗎?」
「嗯、有點事情想找你談一下。」
快速換好衣褲後開門,見門外一臉疑惑的小瑤說:「怎麼突然鎖了門。」
「我在換衣服,有什麼事?」
「喏,這個。」 她遞上一小疊列印紙稿。
「這是...?」
「你去南部渡假其間我寫的短篇,之前那本小說字數稍嫌不夠,編輯說要多塞一篇短篇才能出。幫我看看,晚點告訴我感想。」
「嗯。」 她之所以會拿小說先給我看,並不是因為我特別喜歡閱讀小說,或是有異於常人的鑑賞能力,只是因為之前小瑤給我看了幾部作品後,我的評語與她編輯講的如出一轍,所以就先給我看看。
她離開後,我又去將那木箱打開,或許是想重新體會那神奇的感覺。
突然從木箱的蓋子上掉下一張照片。一張泛黃,年代似乎比木箱還久遠的照片,照片裡是一位穿著日式和服的女性的背影,她有著一頭漂亮的長髮,縱使已褪色,卻還依稀看的出相片中女子的長髮閃爍著艷麗的光澤。
這會是她的頭髮嗎?
翻到背面,寫著1948.1.21 似乎是拍攝日期,還有一個看不懂是什麼文的簽名。若真的是那女子的頭髮,那麼這束髮至少有超過五十年歷史了!
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有人的頭髮能放這麼久看起來還如此充滿生命力?仔細回想這一切似乎詭異得不對頭,卻又抓不到重點。
算了、我不想去在意這種事。收好木箱,坐在床上看小瑤的短篇小說。看完後,洗個澡就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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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起床我就去沖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一下,依稀記得剛才是給一個噩夢嚇醒的,至於夢到些什麼內容?我忘了。
到廚房很快的備好兩人份早餐後,小瑤睡眼惺忪的出現,她問:「昨天看了嗎?寫得怎麼樣阿。」
「主角殺害同居人的理由稍嫌薄弱,但是病態心理表現得很好。我想大概有七十分吧。」
「那就好了...」 伸個懶腰、打個大哈欠,她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吃完早餐後我直接去上班,小瑤好像又回去睡了。一如往常的不停打電話連絡客戶或是處理一些有的沒的文件,直至午休才有可以喘口氣的時間。
正與同事走在通往員工餐廳的路上,我在轉角處與一位女性擦肩而過,飄逸的長髮輕輕拂過我的臉頰,竟然使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急轉回頭想看看那是誰,望向走廊卻找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同事見我停下便問:「怎麼了?」
「剛剛走過的是誰?」 他們走在前面,我想一定有看到那女子的樣子吧。
「什麼?」
「剛剛走過去的那個女人呀,是公司裡的人嗎?」
「...整條路上只有我們幾個阿。」
「你確定?剛剛轉角處沒人嗎?」
「不是吧,大白天的你就見鬼啦。」
「...我想我是累了吧。」
「哈哈~看太多小瑤寫的東西啦。」
「哈...哈。」 一笑置之,我想再討論下去的話不會有好結果。接下來半天,我都沒有見到公司裡有長髮女子,只當作是自己做了場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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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家,先打開電視呆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今天很累,雖然料理是我唯一的興趣,現在的我卻完全不想進廚房。
朦朧間,我睡著了,還做了個夢。
我夢見房裡床下的那一縷青絲從盒內"長"了出來,柔軟的從門縫底下穿出,輕輕纏著著樓梯扶手、在間隙之間穿梭下樓,一直繞到我所坐的沙發後面。
那青絲順著椅背爬上輕碰我的手,觸感猶如女性手指一般軟而細膩,爾後順著我的手臂往上繼續攀爬,纏繞住我的頸子。
我的頸子並未感受到任何壓力,青絲只是輕輕纏繞,像是一雙溫柔的手摟著我般,溫暖、且寧靜,就算那雙手越纏越緊,我也不會因此而恐懼,直到我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為止...
「唔!」 我被驚醒,心臟趕緊劇烈的跳動將氧氣送往全身,陣陣脈搏極速且有規律的撞擊著呆滯的腦,我以為剛剛真的沒了氣。
良久,我才看清小瑤站在眼前,放了什麼東西在桌上。她好像才剛回家。
「抱歉吵醒你了,晚餐~」
「...給我的?」 揉揉太陽穴試圖讓頭腦清醒,我在想這是不是又是另一場夢。
「嗯!」 小瑤用力點頭回應。
「怎麼...?」 我想說的是:『怎麼可能?』 但現在我腦中還是一片混亂。
「編輯說我這次寫得不錯,我心情好就順便幫你買吃的啦~想叫你別煮晚餐,看樣子幸好你沒煮,剛剛還以為趕不上了,你幹嘛不接手機。」
「我...嗯?」 拿起手機看,發現現在時間已經快九點,我竟然睡了三個小時渾然不知!確實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小瑤打來的,時間是六點多、我回到家不久。
手機的鈴聲有開,難道是我睡太熟沒聽到嗎?雖然剛才的感覺說是"睡死"了也不為過。
與小瑤一起吃著她帶回來的晚餐,是熊本屋的墨魚拉麵。漆黑油亮的麵條看起來很像頭髮,使我想起剛剛的夢,於是我如報復似的大口咀嚼。
「咦~這個社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危險了阿。」 小瑤突然這麼說,我才注意到電視裡正在播報的新聞。
今日中午發生的兇殺案終於找到兇手並於剛才抓到了,好像是名醫大生。兇手似乎是隨意選則目標,將之殺害後取出被害者的右眼,並疑似有啃食死者屍體。短短一個下午就有七人受害。
是則驚悚卻沒什麼特別的新聞,但我對那醫大生的臉很有印象,是在哪見過呢...
「啊!是他!」
小瑤似乎被我的驚呼嚇到,說:「怎麼啦?你認識這傢伙?」
「嗯...也說不上認識,只是我認得他也有參加那場喪禮。」
「咦?前天你去的那個?」
「嗯...」 我之所以會對這傢伙有印象,在瞻仰遺容時他就在我前面,當小瑤打給我的電話響起時、他用相當不屑的眼神回頭看了我一眼。還有領取奇怪的遺物時,那人也是我前一個領的。
真好奇他領到了什麼,該不會是眼珠吧。
感謝小瑤帶來豐盛的一餐,接下來沒多聊什麼便各自回房休息。
鎖好門,拿出那盒頭髮,此時我才憶起今早驚醒我的夢。與下午如出一轍,不同的是我躺在床鋪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盒中那頭髮好像沒昨天看起來那麼艷麗,髮質也變的稍微乾澀了一點。至於那老舊的照片就更神奇了,照片中的頭髮好像更發亮麗,像是快從相片裡長出來似。那女性的頭似乎還往後轉了一些!
雖然我不是什麼過目不忘的聰明人,但我能確定這兩樣東西與昨天不一樣!至少...我有這樣的感覺。
「是錯覺吧...一定是。」 自言自語後將東西收好,就聽到門的把手被轉動的聲音,而後是短促的敲門聲。
「...彌齊?」
我過去開門,見小瑤一臉迷惑站在門口便問:「有事嗎?」
「最近怎麼了?這麼神秘。」
「沒什麼。」
「難道跟那場葬禮有關系~?你會不會變成殺人魔阿,已經藏了幾具屍體在裡面啦?」 一邊亂說她一邊往我房裡看去。
「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而已,不過妳擔心的話可以進來搜。」
「...那我打擾到你了嗎?」
「不會,有什麼事情嗎?」
「我印表機又卡紙了。」
「有錢就換一個吧,老是這樣出問題。」
「不要,有感情了說。」
「...」 不與她多爭辯,我去幫她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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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我依然夢到那輕柔的一縷青絲從床下出現,纏繞著我的身體。髮絲鑽入腋下、指縫、股間、還有頸子,彷彿泡在由頭髮組成的液體中。
我感覺到身體不斷被那頭髮推擠而高舉起,漂浮在空中的感覺如躺在雲朵上一般,那麼的溫暖、柔軟。
一瞬間!髮絲如枯萎般變白、變硬,我從白髮堆起的高塔上落下,直至墜落在自己的床上而驚醒。
去沖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一下,對剛剛的夢似乎還心有餘悸,因為我有懼高症。
弄好早餐後小瑤還未醒,我吃完自那份就先去上班。
出門搭捷運時,眼前站著一位矮我半個頭的女學生,頭髮發出烏黑的光澤、保養得不錯,可惜只是及肩短髮。
下意識的環視四週,發現身邊的人頭頂染的五顏六色,尤其是學生,一個比一個精彩。眼前這位女同學有一頭亮麗的黑髮實屬難得。
直到下車都沒看到那女學生的臉、雖然感到有點遺憾,卻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工作了一整天後回到家,見小瑤的鞋在鞋櫃裡,大概是在家吧。為了避免她多嘴,我開始弄晚餐。涼拌海帶芽與黃豆芽炒肉絲配一鍋筍湯,我想今晚這樣就夠了吧。
菜飯煮好,小瑤也出現了。開動後,她先夾起一大口海帶芽送到嘴裡,動作沒型像到了極點。此時我才住意到,小瑤也有一頭漆黑的長髮。
「妳沒想過要染髮或燙髮嗎?」 最近路上一堆年輕女性都染成酒紅色或是淡金色的頭髮,燙的捲捲的。似乎是流行。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染燙都很傷髮質的,我不喜歡。」
「是嗎...」
「怎麼、你喜歡那樣的女孩嗎?」 說這句話時她表情不悅。
「不、我喜歡天然的髮色,只是最近很少看到...」
「嗯~」 露出滿意的微笑後,她把注意力放回飯菜上,扯開話題說:「你的廚藝好像更好了,很有小時候媽媽的味道呢。」 這算是稱讚嗎?
「媽媽...嗎。」 雖然印象很模糊,但我母親年輕時也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呢,小時候我很喜歡媽媽抱著我走在路上,風吹起頭髮輕輕拂過臉頰的感覺...
吃完飯收拾好殘局,我回到房裡鎖上門。
打開盒子看、頭髮因乾燥而開始捲曲,顏色也很明顯轉為灰色。至於那照片中的女子側耳的形狀已清晰可見,臉型輪廓也逐漸浮現。
然而不只是這樣,仔細看、照片中女子的頭髮開始散發著異樣光芒,猶如日光燈下的頭髮,透著墨綠色的光澤,簡直就像是從那髮束上偷走了生命一般。
她是誰?我想...明天就會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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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我沒有作夢,但我感覺更像是失去了夢。我期待那髮絲溫柔的將我包覆,我期待那滿溢如溫泉般的絲綢觸感充滿全身,可是這一夜...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被無限的黑暗與虛無給驚醒,差點以為自己連身體都消失、已經不存在在這世界上。
轉開浴室的蓮蓬頭讓冷水不斷沖刷在自己身上,從皮膚傳來的濕冷觸感成為我還活在世界上的證明,也使我清醒許多。
回到房裡,床上擺著那精緻的木盒,盒中美麗的青絲已然支離滅裂,散落在盒內的每個角落。
與往常一樣我下樓準備了雙人份的早餐,早餐準備好後小瑤出現了,與她坐在一起悠閒的吃著。
看她的裝扮似乎等下有事要出去,一問之下原來是要跑一趟出版社。正好,讓我有餘裕的時間做準備,不論是心理、還是肉體。
「我去上班了~掰~」 很難得、今天是我坐在餐廳向她道再會,平常都是我比她早出門。
「嗯,再見~」 忍住心頭的一股衝動,我用著素常且癡愚的微笑與她道別。
太像了,不...簡直就是她,照片中那有著烏黑長髮、回眸對著我笑的女人,就是小瑤。
我花了相當長的時間沉澱激昂的情緒,出門採買了些必要的東西,等一切就緒,只等小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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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著髮尾,我提著她的頭,因為身體太重了要移動很不方便,乾脆先切掉。
我不知道買來的藥這麼有效,縱使我切了四、五刀才完全將頭部切下來,她卻連個鼾聲都沒發出。或許我該換把菜刀了。
走到浴室、裝好滿滿一缸溫水,試了試水溫剛好,把她的整顆頭泡到水裡去。拿出新買的裁布用不鏽鋼剪刀,在水中整齊的將她納一頭長髮剪下。老闆說過這把剪刀可以用一輩子,希望真的是這樣。
緊捉髮尾在水中來回洗滌,將殘留在髮絲中的血完全沖掉,把這段美麗的秀髮放在日光燈前看,反光成現出漂亮的翠綠色,像是這頭髮還長在小瑤頭頂上,洋溢著生命力。
猶如古人所形容的"青絲"一般...
The END
[
本文章最後由 小月兔 於 09-3-16 19: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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