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八幕 完結篇 [列印本頁]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0-12 23:15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八幕 完結篇
楔子

深山裡下著傾盆大雨。

一名男子扛著沉重的登山背包,獨自走在無人的濃密樹林中。

大雨將地面沖刷得一片泥濘,樹林裡盡是凹凸不平的泥沙石坑,教人一不小心腳底就要打滑。

「啊!」

這名男子果然未能倖免,他一個不留神,身軀狼狽地向前撲去,背上的重量讓他深深一頭栽進泥沼中。

他奮力抬起頭,抹了抹臉上的污泥,正準備從泥坑裡爬起來,眼神卻不經意瞧見裡頭埋藏的東西。

「嚇!」

待男子看清裡面埋的是什麼後,他卻因恐懼而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身體不停打著冷顫。

一具頭大身小的幼兒骨骸悲慘地泡在浸了水的泥洞裡,上頭的衣物破敗陳舊,唯有胸前項鍊吊著的一塊金屬片

墜子尚能辨識出上頭的記號:兩個大大的英文字母「P.D」。

[ 本文章最後由 哆啦蔣 於 10-6-4 09:00 編輯 ]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0-12 23:21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一幕
一、

「真是無聊的表演。」

潘朵拉大學期末魔術社成果發表會場上,一個頭戴著惡魔尖角的米粉頭女孩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大聲地

對她身邊咬著吸血鬼尖牙的女伴說。

「神經喔,不要那麼大聲啦……」吸血鬼女伴「噓」了一聲,順手打了米粉頭女孩一下。「接下來是壓

軸的,這一組的表演很棒,妳耐心看下去啦。」

米粉頭女孩「哼」了一聲,兩手在胸前交疊了起來,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舞臺上簾幕拉了開來,燈光照射在舞臺正中央一個長方形平臺上,平臺上兩端嵌有二具木框鎖,整個臺

子也是由兩張普通桌子組合而成的,每張桌子以四根裝有滾輪的桌腳支撐,透過桌下的空隙還可看見後

方不遠處放置的兩個長方形箱子。


「各位紳士淑女們(英翻中),讓我們歡迎今晚的壓軸魔術秀:德古拉伯爵、德萊斯男爵和美麗吸血女


妖伊莉莎白!」

在會場一片熱烈掌聲中,兩名身著黑色立領斗蓬,梳油頭戴尖牙的人物:德古拉和德萊斯伯爵連袂登

場。鎂光燈首先追隨的角色是瘦高挺拔的德萊斯,臉孔冷艷並蓄有長髮的他舞姿綽約,令人雌雄難辨;

德古拉則身形粗壯,動作詼諧,他面朝觀眾齜牙咧嘴的滑稽模樣,把前排觀眾逗得樂不可支,看到這

裡,米粉頭女孩又大嘆一聲,索性閉目養神,眼不見為淨。

德古拉隨後轉身從舞台右側迎入一名身著性感馬甲、迷你蓬蓬裙和白色網襪的妙齡女子:伊莉莎白,鎂

光燈頓時轉移到這位絕色美女身上,艷麗的容貌配上比例完美的曼妙身材,她的出場頓時吸引了全場觀

眾的目光,尤其是前排的男性觀眾,在伊莉莎白跳舞轉圈和抬腿踏步之時,每個人都努力伸長了脖子想

一窺其裙底風光。

在美女舞蹈陪襯下,德古拉和德萊斯走近舞臺中央的長方形平臺,這時華麗的擂鼓音效響起,兩人突然

一起欺近伊莉莎白身後,一左一右地捉住她兩隻胳臂,將她硬生生壓到平臺上,並用平臺上首尾兩端的

木框鎖分別鎖住伊莉莎白的頸部和腳踝,還用繩子綁住她的手腕,看似渾身動彈不得的美女奮力掙扎

著,一雙腿又蹭又蹬的,卻還是無法掙脫ㄇ字形木框鎖的束縛。

確認伊莉莎白被牢牢固定在平臺上後,兩人繞到後面搬來兩只長方形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平臺上,用

箱子罩住她上半身和下半身軀體,並用皮帶將箱子固定住,緊接著將面對觀眾這邊的箱門打開,可清楚

看見伊莉莎白在裡頭扭動掙扎的軀體。

像在折磨美女取樂似的,德萊斯還將伊莉莎白被綁縛的雙手舉高,拉到長形木箱上方挖好的圓洞外,以

一條更粗大的繩子綁在平臺前端,只露出一雙不停揮舞的手掌,此時箱門也被德古拉關上了。

低沉鈍重的恐怖音效驀然響起,伴隨著箱子裡不斷發出的美女哀嚎求救聲,就連手腕處都因掙扎過度而

被繩子勒出隱約血痕來,但這些舉動卻引不起兩人一絲一毫的同情憐憫之心。

鎂光燈重新集中在德古拉身上,他從身後取出一把長而銳利的鋸刀,對準兩個長形木箱中央的細縫,與

德萊斯分別手持鋸刀的把手兩端,在箱子兩側一抽一拉,身體充滿表演的激情,極為賣力地鋸著。

伊莉莎白的叫聲愈來愈淒厲,手指扭曲得不能再扭曲。

最後箱裡終於沒了動靜,先前掙扎如花開的雙手也沒了生機。

德古拉感到異狀,便停下拉扯鋸刀的動作,但德萊斯似乎沒有停手的打算。

「夠了,夠了,有點不對勁。」

德古拉顧不了此時正在表演,忍不住出聲勸阻道,並搶下德萊斯手中的鋸刀,高舉過頭,卻被瞬間灑落

的某種液體沾溼了臉頰,霎時間,全場響起一片驚聲尖叫!

「搞什麼?」被叫聲吵醒的米粉頭女孩驀然睜開眼睛,目光瞥向前方舞臺,一種奇特的情況吸引了她的

注意。

對嘛,這才有意思。米粉頭女孩摀住身旁一直尖叫的吸血鬼女伴的嘴,低聲在她耳邊警告道:

「不要叫這麼大聲,耐心看下去吧。」

德古拉驚訝地看著臺下觀眾的反應,下意識摸了摸臉上沾到的異物,定神一看,這才發現那液體竟是紅

色的,手上的鋸刀也全沾滿了這種濃稠殷紅的液體,此時他腦子裡一片混亂,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

好。

一旁的德萊斯力持鎮定,鼓起勇氣解開箱子上的皮帶,和連接兩個箱子的鎖扣,取下罩在伊莉莎白身上

的長形箱子。

觀眾們的尖叫聲更為慘烈了。

在舞台強烈的燈光照射下,清晰可見伊莉莎白大腿根部和下腹部交界處被切了一大口子,傷口切面流出

的異物和大量血液充塞在平臺中央,向平臺兩端和臺下的地板溢流著,像一朵疾速擴張中的憤怒血

花……

德古拉臉色蒼白,兩腿一軟跌坐在地,渾身不住顫抖;德萊斯則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腦海裡空

白一片。

潮水般洶湧的尖叫逃亡聲中,少女身體迸出的鮮紅血花如同頭一位進場賓客佩戴的胸花般,象徵一場史

無前例的盛大血宴即將展開。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0-14 09:51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幕
二、
我在這裡做啥?

賈斯文守著一大包工具袋,愣愣地坐在一家小牛肉麵店裡想著這個問題。

「加油!加油!快破紀錄了!」店裡的女客們紛紛圍了過來,鼓勵著正全力與眼前超大碗牛肉麵奮戰的

高大女子。

「啊!熱死了!」高大女子將身上軍用夾克脫去,隨手扔到坐在一旁的賈斯文頭上。

我……我要冷靜,不能生氣,她畢竟是未來要帶我的前輩呀。

賈斯文忿忿地將夾克從頭上拉下,一臉大便地將夾克和工具袋收在胸前繼續生著悶氣。

高大女子大口大口吸著碗裡的麵條,幾乎沒多作咀嚼就吞下肚,她的胃彷彿是個無底洞,不到一小時那

麵碗就已堆了一尺高。

在女客們加油聲中,高大女子繼續埋首大吃,但不久後她卻突然抬起臉來,以一種興師問罪的態度指責

攤子前的年輕老闆道:「小四,你好大的膽子,連老娘都敢騙!」

被喚作小四的年輕老闆被她這一吼,臉上頓時刷的一下沒了血色,支支吾吾地說:

「沒有啊,大學姐,我怎麼敢騙妳。」

「還說沒有!你以為在麵湯裡偷加半把麵,我會吃不出來嗎?」高大女子繼續責罵道:「我不是跟你說

過了,做生意要實實在在,童叟無欺,你既然辦了牛肉麵大胃王比賽,就要有始有終,不要只想作弊不

給獎金!」

「大學姐,小四哥他真的沒有偷加麵啦,麵是我在放的。」年輕老闆身旁一個看似老實的青年替他作證

道。

「那你自己吃吃看!」高大女子強拉著那老實青年坐了下來,命令他吃了口麵。

「咦?這麵條口感怎麼不一致?」老實青年臉色變了。

「阿威,你哥在後面那幾碗湯裡做了手腳,想拖慢我的速度。」高大女子理直氣壯地說。

「喂,你這老闆做人怎麼這樣嘛……」

「對啊,一點都不老實,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人呢。」

「以後別來吃這家店了。」

女客們七嘴八舌地幫腔道,逼得小四只得連連道歉:

「對不起啦,大學姐,我不是故意要作弊的,我只是一時糊塗嘛,想說一般人舌頭沒那麼靈敏,應該吃

不出剛煮好的麵和泡過幾分鐘湯底的麵的不同,想不到大學姐妳還是這麼厲害嘛,哈哈哈……」

小四打著哈哈,想就此矇混過去,卻被高大女子一把揪住領子,在他耳邊一字接著一字用力地說:

「廢─話─少─說,快─還─錢─來。」

「別這樣啦,這個月手頭比較緊,給我寬限幾天嘛……」小四求饒道。

「請問……妳是感性徵信社的鄭溫柔小姐嗎?」

在這關頭,隔壁桌竟走來一位斯文白淨,風度翩翩大學生模樣的俊美青年,朝高大女子有禮地問道。

「我就是,請問你哪位?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鄭溫柔一點也不溫柔地放開小四的領子,板著臉反問對

方。

「喔,因為上次小四老闆有跟我提到您,說您是這附近最有名的徵信社偵探,我便依照他對您的外表敘

述,猜想您就是他口中說的那位像模特兒般高挑有型的名偵探了。」俊美青年話裡盡是恭維

之詞。

「嗯,還好啦。」鄭溫柔忍著心裡的暗爽,酷酷地回應道。

「對啊,看在我幫妳不遺餘力拉生意的份上,這次就先放過我吧,嗯?」小四趕緊抓住這個

機會,再次可憐兮兮地求情道。

「嘖!」鄭溫柔對小四比出二根指頭,威脅道:「獎金二倍,下個月我再來收。」

看著小四敢怒而不敢言的委屈模樣,賈斯文頓時感到自己在徵信社的前途一片黑暗。

「話說回來,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呢,委託人。」鄭溫柔心情顯然變得比較好,口氣也溫

和了不少。

「真抱歉,我居然忘了先自我介紹。敝姓方,名孟容,我是潘朵拉大學推理研究社現任社

長,這次是為了日前發生在敝校的命案才來向您請教。」


「嗯,我知道,各大報的頭條都有刊登這條新聞,聽說是在魔術社成果發表會上出的差錯


吧,魔術表演的道具被人動了手腳,保管道具的學生被警方當成嫌疑犯連夜偵訊,後來不是


因為證據不足,無罪釋放了?」

「是的,」方孟容沉痛地說:「那名被當成嫌疑犯的學生是我的好友,若沒能抓到兇手,他

肯定會一直痛苦自責下去的。」

「所以你要我怎麼做?」鄭溫柔輕聲問道。

「我要你幫我找到真正的兇手,將他繩之以法,還我朋友一個清白!」方孟容堅定地提出要

求。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0-17 00:05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三幕


潘朵拉大學表演廳裡,方孟容領著鄭溫柔和其跟班賈斯文步上舞台中央,展開初步的現場調

查。

「這就是案發當時的現場擺設?」鄭溫柔挑著眉問道。

「是的,由於當時在臺上的所有魔術表演器具,包括作為凶器的鋸刀,都被警方列為證物帶

走,所以我去借了另一套一模一樣的道具代替。」

鄭溫柔從口袋裡掏出乳膠手套戴上,吩咐一旁的賈斯文為臺上罩有箱子的長形平臺拍照後,

將目光轉移到平臺桌腳上架著的大片鋸刀。

「喔,這玩意兒倒是驚人。」鄭溫柔用手碰了碰刀面說:「刀口很鋒利,難怪會出人命。」

「為讓您更了解案發經過,我簡單寫了份筆記請您過目。」方孟容從包包裡取出一本黑色手

札遞給鄭溫柔。

不愧是推理研究社社長,感覺比這女人可靠多了。賈斯文心想。

鄭溫柔翻開首頁,逐字讀著方孟容的文字記錄:

死者姓名:程芝婷,女,十九歲,潘朵拉大學生物系大二生,魔術社副社長,綽號為伊莉莎

白。

案發日期:二xxx年十一月十七日星期五晚間九點四十分左右。

案發地點:潘朵拉大學一樓表演廳舞臺上。

致死原因:鼠膝部被鋸刀切開,當場死亡。

犯案動機:不明。

「用看的太累啦,」鄭溫柔閤起手札說:「你直接用講的比較快,這魔術到底出了什麼紕

漏?」

「那麼,我就用這些道具為您作簡單介紹,」方孟容取下平臺上的兩個箱子說:「我需要一

個自願者。」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賈斯文身上。

「什麼?為什麼是我?」賈斯文臉孔開始有點抽筋:「這東西安全嗎?不是才剛死過人?」

「安啦,危險的那個警察早收走了,這一臺應該沒問題。」鄭溫柔不負責任地勸進道。

「恕我說句冒犯的話,賈先生您的身形和死者較為符合,鄭小姐似乎太高大了。」方孟容解

釋道。

「對啊,難怪我們兩個走在一起,別人從背後都認不出誰是男的,誰是女的?真有趣。」鄭

溫柔自以為幽默地說。

受到最大打擊的人應該是妳吧,男人婆。賈斯文氣忿地想,卻還是在鄭溫柔的淫威下屈服

了。

賈斯文依著方孟容的指示躺到平臺上,將頸部和腳踝以木框鎖鎖住,又罩上兩個箱子,打開

面對鄭溫柔那一面的箱門讓她觀察箱內情況。

「賈先生,請您腿部用力,把木框鎖從平臺上順勢頂起來……」

賈斯文半信半疑地照做了,果然很容易就被他連腳帶鎖拔出平臺的束縛。

「喔,原來木框鎖只是嵌在平臺上,並沒有固定住。」鄭溫柔恍然大悟道。

「腳上的木框鎖只是個幌子,原本活動式的木框鎖足以讓動作靈巧的芝婷迅速縮起腳踝,彎

曲膝蓋,將下半身藏到前半部的箱子裡,以躲避隨後的鋸刀切割步驟。」

「我可以起來了吧?」賈斯文忍不住催促道。

「對不起,我這就來幫您解開。」方孟容連忙道歉,取下平臺上的箱子後,替賈斯文打開了

頸部的鎖。

「問題出在鎖腳的木框鎖吧?」鄭溫柔猜測道。

「是的。」方孟容難過地說:「說也奇怪,當時木框鎖竟被牢牢固定在平臺上,所以芝婷才

會……這是魔術社創社以來從未發生過的怪事。」

「魔術社在表演當天有做過預演吧?那時木框鎖沒有問題嗎?」鄭溫柔緊接著問道。

「詳細情形我也不很清楚,您待會可以直接問和芝婷同組的伙伴。」方孟容慎重其事地說:

「他們在後臺等著,表示願意配合您的調查。」


  ◇  ◇

後臺休息室裡,幾名男女或坐或站地等候著,像一座座蠟像般呈現著詭異的靜謐氣氛。

一名戴著墨鏡,長髮妖艷的女子面無表情地坐在靠近舞臺階梯的化妝臺邊,站在她身後的是

位神情不安的短髮嬌小女孩,L型化妝臺轉角處一個穿著入時的俊俏男孩蹺著二郎腿,略顯不

耐地坐著;一位氣質高雅的長腿美女和兩名長相普通的女孩站在化妝臺另一端,靠近休息室

隔間的角落坐了個垂頭佝僂的瘦小男子,站在休息室正中央面對眾人的則是個高大壯碩的黝

黑男人。

賈斯文一眼就被那位氣質美女吸引住目光,一時之間竟無法移開。

「這場魔術秀所有相關人員都到齊了?」鄭溫柔不客氣地打量了在場所有人一遍,像警方辦

案般頗有架勢地問。

「是的,請容我為您介紹,這位是魔術社社長郭肇原,他是我相識多年的好友。」方孟容回

答道。

郭肇原合身的休閒服下有副粗壯的身材,臉孔卻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印象,他率先向鄭溫柔

伸出雙手說:「妳好,我是郭肇原。這傢伙就是愛咬文嚼字,請妳別見怪。」

鄭溫柔聞言大笑二聲,接著問道:「你和他當初是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我們是高中的同班同學,」郭肇原笑著說:「大一入學時他也曾參加過魔術社,現在自己

當推研社社長了,卻常藉機過來我們魔術社搶新生……總之,這次我們召集的目的是希望能

將事件真相查個水落石出,洗脫我們社員的嫌疑。」

「謝謝你們……」坐在角落的瘦小男子低聲說道,外表看起來憔悴異常。

「這位是管理道具的社員侯貫中,我可以用人格保證,這件案子絕不可能是他做的。」方孟

容斬釘截鐵地說。

「你們也是高中同學嗎?」賈斯文發問道。

「不,我們是上大學才認識的,但他的為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方孟容堅定地回答道。

「是嗎?你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會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啥壞念頭。」

出聲的是那位戴著墨鏡的長髮女子,她目光冷冷地注視著低頭不語的侯貫中說道。

「這個說話不留情面的女人是我們魔術社重要社員之一,楊容謙小姐。」郭肇原學著方孟容

介紹時的語氣,還特意加重句尾「小姐」兩字以示嘲諷。

「我不需要人家介紹,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的責任。」楊容謙冷淡地回應道。

「她在表演裡扮演德萊斯伯爵的角色,肇原的角色則是德古拉伯爵,他們和芝婷飾演的伊莉

莎白女爵一樣,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吸血鬼,也就是說,吸血鬼魔術秀裡真正上場演出

的,僅有他們三人而已。」方孟容向鄭溫柔解釋道。

「可是真正有機會下手的,只有你們這些檢查道具的人吧。」楊容謙挑釁地說道。

「妳這八婆別在那裡興風作浪!」穿著時髦的男孩忍不住開口罵道,站在楊容謙

身後的短髮女孩臉色也微微一變。

「你們別吵了!」郭肇原沉著臉叱喝道,充分展現出社長的威嚴。「鄭小姐,這沉不住氣的

年輕小伙子叫許建豪,和楊容謙後面那個叫邱欣欣的女孩子,都是我們社裡有潛力的新進社

員,他們當時被派去幫忙貫中搬移道具,但沒有人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而且還是在眾目睽

睽之下,對表演道具動手腳!這一點我們都可以作證。」

「嗯,這部份我待會兒會詳細詢問。」鄭溫柔轉移話題道:「那麼剩下那三位漂亮小姐呢?

委託人你還沒幫我介紹呢。」

「對不起,這位是魔術社成果發表會的主持人白曼寧,其他兩位則是在觀眾席上看表演的學

妹……曼寧,妳幫忙介紹一下。」方孟容對著那位氣質高雅的美人說道。

白曼寧有張動人心魄的清麗臉龐,她聞言微微頷首道:「好的,鄭小姐,這位是劉美甄,這

位是范冰冰,她們當時在座位上看秀,是我特地找來的證人,希望對您的調查有所幫助。」

「太好了,妳這個聰明的舉動省去我助理很多麻煩呢。別一直盯著人家看,口水都流到地上

了。」鄭溫柔啪的一聲往賈斯文呆愣的頭上打了下去,這動作惹得那兩名叫美甄和冰冰的女

孩笑出聲來。

也給我留點面子嘛,死男人婆。賈斯文怨毒地瞪了鄭溫柔一眼,懷疑這男人婆和風情萬種的

白曼寧真的是同一種生物嗎?

「好啦,那我先從管理道具的侯先生開始問起。」鄭溫柔望向角落的侯貫中說:「請你把當

時道具的移動過程,仔細地敘述一次。」

「我們這組的道具早在表演前一天就從社團辦公室搬到後臺的隔間裡了,」侯貫中指著身旁

隔間的門,低聲答道:「就是這裡,這扇門用的是普通的喇叭鎖,隨便人家用硬幣或卡片一

弄就可以弄開的,所以平常鎖和沒鎖都是一樣的。」

「這麼說來,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可以進去動手腳固定木框鎖囉?」鄭溫柔問道。

「這是不可能的。」侯貫中露出痛苦的神色說:「預演時一切正常,一直到表演前五分鐘,

我和建豪把道具平臺和木箱搬到舞臺簾幕後方時還檢查過一遍,當時木框鎖還是活動式的,

沒有被人釘死,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建豪,你那時也在現場,你可以幫忙作證吧?」郭肇原轉向許建豪徵詢他的意見。

「嗯,這個嘛……應該可以。」許建豪遲疑了一下說道:「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侯哥檢查木

框鎖,不過他也沒辦法在我面前搞鬼啊。」

「你是白痴啊,這樣你的證詞對侯貫中那可憐鬼就沒用了。」楊容謙冷冷地說:「你沒確認

過木框鎖,又怎麼知道侯貫中的話是真的?預演後道具被放進隔間裡,如果不是其他節目的

道具管理進去動的手腳,就是我們這組的侯貫中了,他有的是機會進去搞鬼啊。」

許建豪聽了又想發作,卻被眼明手快的郭肇原阻止了。

「如果貫中是凶手,他大可不必堅持木框鎖在開演前還沒被釘死,相反的,他會推託說他不

確定鎖的狀況,來強調任何人都有進去動手腳的可能性吧。」

「不錯,正是如此。不愧是社長,腦袋很靈光嘛。」鄭溫柔讚許道。

「那麼社長你是懷疑我們其他人也有嫌疑?」楊容謙挑著眉問道。

「不,肇原不是那個意思,」方孟容終於開口:「我們一致認為,在場所有人,不論是舞臺

上的表演者,還是後臺的工作人員,都不可能是固定木框鎖的凶手!」

「這句話有什麼根據?」鄭溫柔頗有興味地問道。

「基於貫中的證詞,我們相信他的話是真的,因為他沒有理由堅持對自己不利的證詞,這一

點,鄭小姐妳也同意我和肇原的想法吧?」方孟容接著說道:「假設貫中說的全是真的,在

開演前五分鐘舞臺上的木框鎖是活動式的,那麼木框鎖在隔間裡被其他人釘死的機率就是

零,我和肇原的推論就成立無誤了。」

「嵌有木框鎖的平臺在舞臺上閒置了多久?這段時間都有人在旁邊看守嗎?」鄭溫柔問道。

「經妳這麼一問,我才想起有個突發事件,應該和案情沒有直接關聯。」郭肇原說道:「開

演前不久,芝婷和容謙因為一件小事起了衝突,甚至還打了起來,妳也是女人,大概知道女

人打架的情況有多可怕吧,扯對方頭髮,用指甲抓臉,亂踹人家腹部……無所不用其極,所

以在那一刻我們全都衝去勸架了,欣欣還把當時在舞臺上檢查道具的貫中和建豪叫下來一起

幫忙,事後幫她倆重新補妝和換衣服,又多耗了好幾分鐘,這段空檔多虧曼寧在場外幫我們

撐著,才不致於讓觀眾空等太久。」

「哪裡,這是我身為主持人應該做的。」白曼寧謙虛地回應道。

「她們為了什麼事打架?」鄭溫柔直接問道。

「就由我這個當事人來說吧。」楊容謙臉色充滿不屑地說:「雖然對死者有點不敬,但程芝

婷那女人真是有夠卑鄙,專門幹些下三濫的事,明知道我有潔癖,還故意在我表演服上沾了

好幾團噁心的黏膠和毛髮,而且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惡作劇了,我實在是忍無可忍才動手

的。你們來評評理,看這女人是不是欠打?」

「芝婷的確常常做出一些誇張的舉動,不過我想她大多時候都不是惡意的。」方孟容為之辯

護道。

「哼,我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是不會說她壞話的,在這裡的所有男人全都跟她有一腿吧?她最

近又勾搭上許建豪這小白臉,正打得火熱呢。」

「妳不也曾被她耍得團團轉?我看妳是由愛生恨吧。」許建豪反唇相譏道。

被揭發隱私的楊容謙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怒不可遏地罵道:「你這吃軟飯的在胡說些什

麼!」

「夠了,都給我閉嘴,誰再吵就退社!」郭肇原再次出來維持秩序,兩人才餘怒未息地別開

臉冷靜下來。

「當時死者有承認是她做的嗎?」鄭溫柔不以為意地繼續問道。

「她怎麼可能承認?」楊容謙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

「侯先生,」鄭溫柔轉向侯貫中問道:「你和許建豪被邱欣欣突然叫到後臺之後,有再回到

現場檢查道具嗎?」

「沒有,我們的秀因為這件事已延遲了好幾分鐘,他們能順利上場表演就不錯了,哪還有時

間檢查。」

「這樣啊……」鄭溫柔摸著下巴思考道:「也就是說,平臺上的木框鎖有好幾分鐘的時間是

閒置在舞臺上的,而且旁邊都沒人看著,那這段時間到底是誰將木框鎖釘死的呢?而且從凶

手特意將目標放在木框鎖上的情況看來,這個人必須是熟悉這項魔術的人,否則他怎麼知道

固定木框鎖就能置死者於死地?」

「在後臺發生紛爭的這段時間,貫中和建豪回後臺幫忙後,我記得欣欣一直站在靠近舞臺階

梯口的化妝臺前為容謙補妝和弄頭髮,因為階梯入口和化妝臺間距很窄,沒有人能趁亂上去

釘鎖而不被她發現,欣欣,妳說是吧?」郭肇原說道。

「嗯。」邱欣欣怯懦地點了點頭稱是。

「換句話說,當時舞臺上唯一出入口被封住,簾幕前又有主持人和一票觀眾作見證,雖然這

樣問很蠢,但是我還是要說:曼寧,節目開演前有人在大家面前衝到舞臺簾幕後去搞破壞

嗎?」肇原認真地問道。

「沒有,我不可能容許任何人這麼做。」白曼寧堅定地回答道,劉美甄和范冰冰也同時搖了

搖頭。

「哇,這不就是完美無缺的密室殺人?」賈斯文忍不住驚嘆道。

「我還有一個疑問:郭先生你們兩人拿著鋸刀在鋸死者身體時,難道都完全沒感覺,也沒聽

見她的呼救與掙扎?」鄭溫柔皺著眉問道。

「可能是鋸刀太過鋒利,或是表演太投入的原因,我們一開始都沒發現事情不對勁,後來想

想我應該更謹慎些,或許芝婷就不會死得這麼慘了。」郭肇原的聲音有些哀傷。

「而且那女人很愛惡作劇,我之前就說過了,她常常故意在表演時叫得很大聲,動不動就說

自己被割到被打到之類的謊話,久而久之,就沒人吃她這一套了。」楊容謙沒好氣地說。

「現代版的『狼來了』。」鄭溫柔喃喃自語地說,隨即又對方孟容低聲說道:「委託人,我

們到旁邊去一下。」

兩人刻意走到休息室角落,方孟容不禁問道:「鄭小姐有什麼事要單獨問我?」

「我想問你有關殺人動機的事。在場哪些人對死者懷有恨意?」鄭溫柔直接問道。

「關於這一點,我的筆記後面有記錄。」方孟容沉痛地說:「雖然我不相信有人會恨芝婷恨

到這種地步,但她的我行我素的確傷害了不少人。」

鄭溫柔一面拿出手札稍作翻閱,一面讚嘆道:「寫得真詳細,除了動機的部份外,居然還附

有節目流程表和觀眾拍的照片……」

「這要歸功於曼寧,關於節目的資料和照片都是她替我蒐集來的。」

「最後一個問題,」鄭溫柔以一種慈愛的目光注視著對方:「如果你畢業以後找不到工作,

就來我們徵信社怎麼樣?」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0-19 16:30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四幕
四、

「嗯,死者私生活還挺複雜的,幾乎每個人都有殺人動機……」賈斯文一手拿著黑色手札頂在下巴處,

另一手環抱胸前,學著鄭溫柔的語氣喃喃自語道。

「喂,你在看什麼?」

「黑色筆記本呀,討厭,好像死亡筆記本呦……」

一對身著黑白女僕裝的可愛少女跑到他身後大驚小怪地叫道。

「天啊,好吵。」賈斯文低聲抱怨道,卻還是被耳尖的兩人給聽見。

「喂,你這新來的,不要看我們兩個還是高中生就好欺負喔……」

「我們在社裡可以說是老資格了,當初還是看在你的名字和鄭姐很登對,長得又像個小白臉,才錄取你

的呢,快叫我們一聲前輩!」

兩個女生壓著賈斯文的椅子狂繞圈圈,這番折騰讓賈斯文忍不住出聲求饒道:

「好了,別再轉了,我頭都暈了,兩位前輩!」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鄭溫柔臉上的大賣場廣告單不小心滑落至地,她不甘願地從午寐中醒來,揉著佈

滿血絲的雙眼抱怨道:「奇怪,你們小孩子都不睡午覺的?整天吵死人。」


「哇,剛睡醒的鄭姐也好man喔。」其中一位直髮女孩以愛慕的口吻說。

「對啊,鄭姐午睡的樣子讓人好想撲上去。」另一位捲髮女孩口沒遮欄地說道,注視鄭溫柔的眼神也充

滿了崇拜。

「噁……波波、蜜蜜,妳們夠了喔。」鄭溫柔露出不敢領教的臉色,轉向賈斯文解釋道:「不要看她們

這副三八樣,在臺灣的徵信界裡,她們可是變裝跟監和蒐集情資的第一把交椅。」

真的假的?賈斯文看著這兩個沒腦花痴繞著鄭溫柔打轉,萬分懷疑地想。

「對了,你身上有多少錢?先借我。」鄭溫柔突發驚人之語。

「什麼?」賈斯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點快點!」鄭溫柔把手伸得長長的,理直氣壯地催促道。


「要趕快還我啊,不然我下半個月會沒錢吃飯。」賈斯文擔心地叮嚀道,苦著臉掏出皮夾裡所剩無幾的

鈔票,在拿出的瞬間卻被鄭溫柔一把搶去。

「知道啦,我有錢會儘快還你。」鄭溫柔態度敷衍地回答。

「唉呦,不要欺負我們可愛的新人啦……」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伴隨著一陣白茫茫的熱氣從廁所敞開的門裡傳來,一位風姿綽約,上圍豐滿的熟齡女

子全身只圍了條浴巾,神態嬌懶地從廁門裡緩步踱出,繞到賈斯文面前故意彎下腰來撥弄腋下的浴巾,

呼之欲出的胸部就在他面前晃盪著。

「美珠喔,跟妳講過多少次不要在廁所洗澡,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欸。」一位戴金邊眼鏡的標緻女子忍不

住開口指責道,她方才一直沉默地待在座位上打電腦,身邊堆積如山的文件幾乎要將她的身影淹沒了。

「我去年就改名叫志玲了啦,妳這平胸女。」林志玲抗議道,隨即轉向賈斯文說:「如果缺錢儘管來找

我,志玲姐姐介紹你好康的打工機會喔。」

「她是想老牛吃嫩草啦,賈小弟你要小心點喔。」戴金邊眼鏡的女子頭也不抬地警告道,這話惹得林志

玲衝過去對她發了一陣飆。

「那位是我們尊貴的會計小姐,符一珍,對錢和數字這世上沒人比她更敏感。」鄭溫柔低聲向賈斯文解

說道。

就在這時,位在角落的一扇銀色金屬製大門驀然開啟,從裡頭走出一位國中生模樣,極為斯文俊秀的美

少年,講話的聲音有如曲子般動聽:「棉花糖呢?還有沒有棉花糖?」

「喏,阿翔,接著吧。」鄭溫柔取出包包裡的棉花糖,擲向美少年方向,他迅速接住後便迫不及待地將

糖球塞了滿嘴。

「嗯,舒服多了。」美少年吞下大量糖球後,又逕自走回銀色大門內,刷的一聲關上門。

「那個怪人名叫蕭智翔,負責鑑識工作和研發新徵信工具,是個無所不能的天才。他常常為案子忙得廢

寢忘食,是我們社裡最優秀的人才。」鄭溫柔豎起大拇指盛讚道。

「翔還比我們小一歲呢,可是因為太聰明,從小到大一路跳級上去,現在已擁有碩士學位,超級厲害的

喔。」留著浪漫捲髮的蜜蜜熱心地介紹道。

「還有還有,翔生來就是富家少爺,父母對他的栽培不遺餘力,他專屬的鑑識室設備可是世界級的呦,

臺灣的刑事鑑識中心設備都沒他先進呢,號稱『一人鑑識小組』。」直髮清純的波波笑瞇瞇地補充說明

道。

「對了,你們現在調查的是什麼案子?好不好玩?」蜜蜜好奇地問道。

「是關於魔術的密室殺人案喔。怎樣,妳們有興趣?」鄭溫柔不動聲色地問道。

「哇,是之前上新聞頭條的那個案子嗎?好羨慕啊……」波波涎著口水說。

「反正最近接的案子都很無聊,不如我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吧。」蜜蜜興奮地提議道。

「我也參一腳吧,有時也得換換口味,轉換一下心情。」林志玲插話道。

「她都接什麼案子?」賈斯文低聲問鄭溫柔道。

「當然是外遇抓姦,或扮成狐狸精測試人家老公忠誠度之類的……」鄭溫柔和賈斯文咬完耳朵,便高聲

提醒眾人道:「醜話先說在前頭,我可付不起調查費。」

「啊?難道鄭姐妳又背著老闆查案囉?好帥喔……」蜜蜜拄著下巴愛戀地望著鄭溫柔道。

「沒關係,孟子說過:『何必曰利?』,維持社會正義,保護善良百姓,是我們感性徵信社恆久不變的

神聖使命!」波波嘴裡繞著古文,還擺出自創的正義女超人的姿勢。

「看在可愛的新人份上,我也自掏腰包來幫忙好了。」林志玲挺著自傲的本錢一步步逼近賈斯文道: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今晚來找我吧,就今晚……」

「這女人很危險的,你自己的清白要小心維護。」鄭溫柔低聲警告賈斯文道,便拿起桌上的軍用夾克對

大伙擺了擺手說:「我先走一步。」

「等……等等我啊!」

千鈞一髮之際,賈斯文終於躲過波霸版林志玲的襲擊,驚恐萬狀地奪門而出。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0-27 10:32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五幕
五、

「你們想知道我女兒的交友狀況?那些早已不是祕密,她是校內數一數二的美女,有很多人追是很正常的。」身形嬌小纖細,頗具姿色的朱素敏斜躺在沙發椅上,避重就輕地說道。

鄭溫柔和賈斯文來到死者程芝婷家中拜訪,其母朱素敏面對他倆的態度意外地鎮定,還邀請他們入內喝茶。

「雖然這麼做有些失禮,但為了早日抓到殺害芝婷的凶手,務必請妳幫我這個忙。」鄭溫柔極力勸說道。

「沒關係,妳問吧。」朱素敏臉上看不出明顯喪女之痛的痕跡,淡淡地回答道。

「關於動機的部份,我們發現魔術社社長郭肇原、社員侯貫中、新進社員許建豪,甚至還包括女社員楊容謙,都曾和芝婷有過一段情,感情的事最容易令人失去理智,不能排除這些人有因愛生恨的可能性。」鄭溫柔循徵信社常規,將委託人方孟容的名字略過不提,其實方孟容和程芝婷也一直保持著曖昧的男女關係。

「另一位新進女社員邱欣欣也有嫌疑,據說許建豪和她交往多年,卻為了芝婷和她提分手,這樣看來,目前邱欣欣的嫌疑是最大的,妳認為呢?妳有從芝婷那裡聽到什麼線索嗎?」

「我倒覺得楊容謙那神經病比較有問題。她曾經像鬼一樣纏了我女兒半年之久,半夜狂打無聲電話來騷擾她,我看她十之八九就是害我女兒的凶手。」

「命案發生前,芝婷本身有沒有什麼異樣?身邊是否曾發生過不尋常的事?」

「我想沒有,她心情一直都很好。」

「嗯……」鄭溫柔沉默半晌,突然要求道:「讓我進她房間看一看,可以嗎?」

「請便。」朱素敏爽快地答應道,便領著兩人來到程芝婷房內參觀。

程芝婷的房間收藏極為驚人,大至床鋪和電腦,小及文具和隨身用品,全都是凱蒂貓系列的商品,一堆粉紅色讓鄭溫柔看得有點反胃,因為那正是她最討厭的顏色。

「奇怪,只有這東西不是粉紅色的。」賈斯文順手將書櫃裡獨具民俗風味的木雕拿在手上把玩,另一方面鄭溫柔卻不客氣地在房裡左翻右找,她拉開書桌抽屜,發現信紙、卡片、原子筆和修正液等文具,還有一些女生喜歡的小吊飾等雜物,卻一直找不到某種物品。

「程太太,在我們之前有人進過芝婷房間嗎?」鄭溫柔狐疑地問道。

「除了警方以外,我印象中就沒有了。」

送兩人離去前,朱素敏又強調了一次:「去找楊容謙吧,我的直覺告訴我,她一定跟我女兒的死脫不了關係!」


◇  ◇  ◇

「那女人這麼說嗎?」楊容謙用湯匙攪了攪杯中的咖啡,卻因用力過度而濺得桌上到處都是。「好笑!她有什麼證據證明我跟這件事有關?」

「你別誤會,我特地約妳出來是為了釐清案情的疑點,並不是把妳當成嫌疑犯,不需要那麼激動。」鄭溫柔意味深長地說。

「哼,我不是激動,是生氣!」楊容謙開始有點語無倫次:「妳當時也聽到了,我哪有機會對道具動手腳?不管是在後臺,還是在舞臺上,我一直都和其他人在一起啊!」

「那麼妳認為社裡誰的嫌疑最大?」鄭溫柔追問道。

「就是那個管道具的可憐鬼了吧。他被程芝婷那女人整得可慘了,不僅多年的積蓄被徹底榨乾,最後還把他當用過的衛生紙一樣隨手扔掉,我沒看過比他更窩囊的男人。」楊容謙語帶不屑地說。

不知怎的,一聽到「窩囊」兩字,坐在一旁的賈斯文突然心裡覺得不太舒服。

「這麼說來,他的殺人動機是很充足的囉?」鄭溫柔喃喃說道。

「凶手一定是他沒錯,你們上次說他沒有必要堅持對自己不利的證詞,但如果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呢?他也可能故意說些矛盾的話來誤導偵查方向啊。」

「這樣說也不無道理,證明木框鎖在開演前還沒被釘死的只有他一人,如果他自己本身就是凶手,又或者他為了掩護某人而說謊的話,舞臺上的密室殺人就不成立了。」

唉,完全跟不上她們討論的速度。賈斯文努力翻著方孟容給的筆記,試著回想案件發生的經過。
就在此時,一陣哆啦A夢片頭曲的手機鈴聲驀然響起,鄭溫柔連忙從夾克口袋裡掏出手機,接起電話說:「喂?好,好,你說……」

她小聲地講了幾分鐘電話,結束後竟迅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對楊容謙說:

「抱歉,我有事先走了,謝謝妳出來陪我喝咖啡。」

「發生什麼事?」楊容謙和賈斯文幾乎同時發問道。

「我再跟妳聯絡。」鄭溫柔對楊容謙陪笑過後,回頭卻一把拎起賈斯文吼道:

「快走啦,別婆婆媽媽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啦?」被鄭溫柔粗暴地扔到車裡的賈斯文,在她發動車子後可憐兮兮地問。

「方先生打來的。」鄭溫柔面色凝重地說:「他接到邱欣欣的語音留言和文字簡訊,她可能會自殺!」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0-29 14:18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六幕(問題篇)
謝謝這裡的讀者,尤其是「叛逆」,之前每篇都回,謝啦!

這次是命案的問題篇,請大家動動腦囉。

六、

「邱欣欣給方孟容的語音留言(收到時間是二xxx年十二月三日星期日晚上八點二十六分):貫中哥沒有說謊,請你叫大家相信他!我……我不能再說了……

邱欣欣給方孟容的文字訊息(發送於二xxx年十二月三日星期日晚上九點零五分):我再也受不了,再見了。

方孟容星期日下午回南部老家,順手關了手機,隔天下午才開手機,發現邱欣欣的留言和簡訊,因還在回台北的車上趕不回來,便先打電話通知感性徵信社的偵探們……」

賈斯文目光瞥見鄭溫柔從褲袋裡拿出的東西,不禁停下抄筆記的動作,驚訝地問:

「哇賽,這什麼鑰匙?」

鄭溫柔用特製鑰匙俐落地打開邱欣欣住所公寓樓下大門,隨口答道:

「這是阿翔精心製作的萬能鑰匙,全球限量一千零一支(就是只有這一支),你有需要也可以跟我借來用。」

有了這種萬能鑰匙,不就隨時隨地都可以拿去闖空門?賈斯文一面爬著樓梯,一面邪惡地想著。

「不過,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老娘以前是幹警察的,你敢拿去做壞事我就拆了你。」在前面帶頭的鄭溫柔聲音像從地獄裡傳來。

「怎……怎麼可能!」被說中心事的賈斯文脖根冒出冷汗,連忙否認道。

兩人很快抵達目的地門口,鄭溫柔率先按了門鈴,卻好一陣子沒人應門。

「我們直接進去看看。」

鄭溫柔戴上手套,用先前那把鑰匙開了外門,發現內門從裡面反鎖,又用鑰匙開了內門,走進邱欣欣的住處。

「啊……」賈斯文被眼前景象嚇得叫出聲來。

邱欣欣頭朝屋內,腳向門口,姿態狼狽地倒在血泊中。
她兩手沾滿血漬,左手前伸,右手肘略彎,上半身以一種膜拜的姿勢趴在門口延伸到客廳的地板上,右掌心有明顯方形割痕,右手腕也被劃了道頗深的創口,流出一大灘觸目驚心的血,往地板磁磚縫隙蔓延成詭異的圖樣;另外,身上雖穿著整齊的家居服,腳上的拖鞋卻全掉了,一隻掉在門邊,另一隻則被壓在小腿下方,手機則單獨遺落在遠處客廳地板上;門口到客廳距離頗長,靠牆一側放了張三人座沙發,中間擺了張大茶几,對面放了臺液晶電視,室內電話安裝在客廳最角落。

鄭溫柔蹲下身來,仔細檢視邱欣欣身體各處,顯得十分專注。

「要打119嗎?」賈斯文連忙問道。

「從屍體狀況研判,死者已死亡超過十個小時,我們先作現場勘查,再打110報警處理。」

「這……這樣不好吧?我們又不是警察……」賈斯文打著哆嗦說。

「我沒空等你把膽生出來!你負責拍照就好,其他什麼都不要碰。」

訓完賈斯文一頓後,鄭溫柔便開始勘查現場的工作。

除了死者手腕邊大片血跡外,她也發現從門口到陳屍處佈滿由滴墜式血跡形成的一條血路,但和一般滴墜式血跡不同的是,這裡的血跡邊緣呈橢圓形,一端如星芒狀突起,突起的尖端指向通往客廳的方向。

「喏,這裡拍幾張……」鄭溫柔一邊指揮賈斯文做事,一邊喃喃自語道:「從血跡形態推斷,死者手腕割傷後,便拚命從門口往客廳裡跑,所以門口應該是她受傷的第一現場。」

「那裡掉了一塊刀片……」賈斯文怯怯地指向牆邊提醒道。

鄭溫柔聞言便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有塊刮毛刀片遺留在牆邊,刀片上頭除了乾掉的血漬,還凝著紅褐色不明物質,呈現像焦油般的黏稠狀,她蹲下去貼近地上的刀片用力聞了聞,皺著眉說:

「好噁心的煙臭味,這該不會是尼古丁濃縮液吧?」


「啊!艾勒里昆恩的『X的悲劇』和綾辻行人的『迷路館殺人』也有用過這種毒藥……」賈斯文驚訝地說道。


「帶回去給阿翔查一查就知道了。」鄭溫柔從口袋裡掏出棉棒,從刀片上沾了些樣本放入塑膠袋裡密封,又塞回口袋內。


「尼古丁可是劇毒啊,一進入血管裡過不了多久就會毒發身亡的,邱小姐未免太傻了。」賈斯文惋惜地嘆道。


「不一定是自殺喔。你看看客廳桌上放的東西。」


賈斯文依言往茶几方向看去,只見桌上放了兩杯分別以小碟子盛裝的咖啡,一杯是滿的,盤子上放了兩包糖和一顆奶球,完全沒被動過;另一杯喝得只剩下一半,碟子上空無一物,顯然沒加任何糖和奶精。


「她死前有客人來過?」賈斯文困惑地歪著頭問。


「從兩杯咖啡的飲用和擺放狀態看來,這應該是為兩個習慣不同的人準備的咖啡,如果她想自殺的話,還幫人家泡咖啡幹嘛?你再看看門邊放的那雙全新紙拖鞋,像是才剛從袋子拆封拿出來的,折痕都還在呢,這表示她死前跟某個人有約,又怎麼會貿然自殺?」


「我還是覺得怪怪的,先不管她的留言內容好了,我們剛進門時裡面那道門是由內反鎖的,若是他殺,凶手怎麼逃得出去?」

「我們去找找屋裡有沒有其他出入口。」鄭溫柔提議道。

兩人分頭檢查了屋內所有窗戶,發現全都是從裡頭鎖上的,沒有異狀。

「這就奇怪了……」鄭溫柔一時之間也陷入了思考的困境,她又走回門口附近仔細探查,突然發現重大線索似地喊道:
「小子快過來看!看這牆上的血跡噴濺痕……你想邱欣欣會選在門邊割腕自殺嗎?」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1-2 21:03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六幕(迷惑篇)
是他殺還是自殺呢?再想想看吧!


  
「後來呢?你們去報案了嗎?」

感性徵信社裡,波波和蜜蜜圍著賈斯文嘰哩呱啦地追問,她倆今天分別穿著粉紅色及天藍色水手服,下搭超短百褶裙,大方露出玲瓏有致的美腿,看起來既俏麗又性感。

「最後當然是由委託人方先生出面報警處理啊,妳們不要一直轉我椅子啦……」賈斯文求饒地叫道。

「說的也是,作筆錄很麻煩的……」波波頗能理解地說。

「不是那個原因好不好?如果由我們出面,要怎麼解釋擅闖民宅的事?萬能鑰匙的事不就曝光了?」賈斯文翻著白眼反駁道。

「說到這個,我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你進到命案現場以後有脫鞋嗎?還是有穿鞋套?」蜜蜜故作神祕地問。


「脫鞋?為什麼要……啊!」賈斯文一開始還未會意過來,後來突然想到以前曾發生過的真實事件:一名警員沒穿鞋套進入命案現場,造成混淆犯罪跡證的嚴重後果。
「你慘了,居然在命案現場留下鞋印,那雙鞋還是趁早丟了吧。」鄭溫柔不知何時已從午寐中醒來,她撥開臉上的美妝店廣告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
「妳……妳那個時候有穿鞋套嗎?妳以前不是當過警察?為什麼不提醒我一聲……」賈斯文用一種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

「我?我早就穿好了,是你一直在作筆記沒注意。還有,我的確幹過警察沒錯,不過我當的是交通警察。」

波波和蜜蜜合力制住想衝上去打人的賈斯文,在他耳邊安慰道:

「放心啦,只憑一個鞋印,警察不會找上門的。」

「哎呦,又在欺負我們可愛的新人了。」林志玲嬌聲嗲氣的聲音從賈斯文後方傳來,令他不禁寒毛直豎。「沒關係,你有任何困難儘管來找我,志玲姐姐會無條件幫你的喔。」

林志玲自傲的本錢在深V的洋裝裡擠出了一道鴻溝,還刻意往他面前一挺,賈斯文的鼻血頓時一陣暴衝逆流。


「小心精盡人亡。」謎之聲好似從極遠處飄來,原來是符一珍趁機放出的冷箭,惹得林志玲又照慣例衝過去對她發了一陣飆。

「你們對邱欣欣自殺事件有什麼想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總覺得會是連續殺人事件的前兆欸……」波波故意學起名偵探拄著下巴的動作,分析案情道。

「是啊,好像金田一和柯南的劇情喔……」蜜蜜也在旁興奮地附和道。

「邱欣欣是不是自殺還不能確定,現在就等阿翔出差回來再說啦。」鄭溫柔百無聊賴地伸了個大懶腰說。
「出差?這跟案子有什麼關係?」賈斯文疑惑地問。

「你居然不知道!翔是市警局偵辦重大刑案的祕密武器,號稱『一人鑑識小組』,臺灣鑑識界權威中的權威啊……」波波大驚小怪地叫道。

「簡單地說,阿翔正好接下這個案子的鑑識工作,有他在,一切都妥當啦。」鄭溫柔打了個悠閒的呵欠說。
「太誇張了,警方居然會找徵信社的人做這種事?」賈斯文不可置信地說。

「這沒什麼,我們本來就不是普通的徵信社,以後你慢慢就會習慣了。」鄭溫柔含糊地回應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翔回來了喔。」蜜蜜歡呼了起來。


蕭智翔精神抖擻地從銀色金屬製大門闊步走出,他手裡捧著特大包「輪胎人」經典口味棉花糖球,俊秀的臉龐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一口接一口地吃著。

「為什麼他又是從這個門走出來?」賈斯文不解地問。

「他的VIP鑑識室有直接通往外界的通道,就像蝙蝠俠有蝙蝠洞一樣,他的基地也很驚人喔。」蜜蜜向賈斯文解說道。

「鄭姐,您久等了。」蕭智翔來到鄭溫柔跟前,無限敬畏地說。

「辛苦你了,把鑑識結果跟我報告一下吧。」鄭溫柔特地為蕭智翔拉了張椅子請他坐下,滿臉慈愛地說。

大小眼的男人婆!待遇怎麼差這麼多?賈斯文心裡雖很不是滋味,但還是盡職地拿出筆記準備記下有用的線索。

「結果正如鄭姐所說的,門邊牆上的血跡確定是死者割腕時噴濺出的血痕,右掌心的方形割痕也和刮毛刀片的形狀吻合。另外,刮毛刀片上的紅褐色物質,檢驗出含高濃度尼古丁,死者確實是因尼古丁而中毒身亡。」蕭智翔頗為專業地報告道。

「那血跡噴濺痕和掌心的方形割痕很令人在意呢……」鄭溫柔繼續問道:「指紋證據的部份呢?」

「屋子裡打掃得很乾淨,除了死者本身的指紋,現場沒有採集到近日內特別清晰的指紋,作為凶器的刮毛刀片上則是沒有任何指紋。不過有一點很奇特,我倒是在第二道大門內側檢驗出染髮霜的成份,和死者頭頂上的染髮霜成份相同,不曉得對案情有沒有幫助。」

「那是當然,你觀察得很仔細,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嗎?」

「住家環境方面,死者所住的樓層只有正對面兩戶,但對面那一戶是閒置已久的空屋。關於病史部份,死者是中度血友病患者,一旦受到外傷便出血不止,所以家裡找不到任何刮毛刀之類的用品,連指甲剪都沒有,可見死者在這方面非常小心。」

「嗯,原來是這樣啊……」鄭溫柔自顧自地喃喃說道。

賈斯文抄寫筆記的速度有點跟不上進度,卻不敢打斷兩人的談話。

「哎呀,聽得我頭都昏啦。」波波裝出暈昡狀抱怨地說。

「為了釐清案情,我們不如來分組辯論吧,我認為邱欣欣是他殺,我是他殺組的喔。」蜜蜜趁機提議道。

「哇,好像很有趣,我就算自殺組的好了。」波波又恢復了活力:「翔你就當顧問吧。」

「那我要和誰一組呢?」林志玲不知何時又貼近賈斯文身後,別有用意地問。

「拜託不要找我……」賈斯文剛要推辭,卻被林志玲連人帶椅從後面熊抱住:「決定了!我們參加自殺組囉。」

「一群智障。」謎之聲又從符一珍的位子隨風傳來,這次卻沒人理她。

「真搞不懂妳們腦子裡裝啥。算了,反正真相是愈辯愈明,陪妳們玩玩也好。」鄭溫柔苦笑著說。

「首先,是我們自殺組的推論。」波波率先發言道:「邱欣欣死前發了封簡訊給方孟容:『我再也受不了了,再見了。』,表示她有尋死意圖,這是第一項證據。」

「等一下,我有異議。」蜜蜜舉手發言道:「沒有證據證明那封簡訊是邱欣欣親自傳的,也可能是別人用她的手機傳的啊。」

「可是前一通八點多傳的語音訊息是邱欣欣的聲音沒錯啊,難道才隔半小時而已,就有人殺了她,搶她手機發假簡訊給方先生?」賈斯文查著筆記反駁道,他實在很佩服波波和蜜蜜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明明只看過一次筆記而已,居然記得這麼牢。

「不一定要殺了她才能用她手機傳簡訊,那個人可以當面用借的,或趁她不注意偷用手機。」鄭溫柔總結道:「以他殺角度來看,凶手九點零五分發文字簡訊給方先生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他要讓方先生作證人,塑造邱欣欣想自殺的假象;第二,因為他不是本人,所以只能傳簡訊,卻不知道邱欣欣之前對同一個人發過語音訊息,而造成奇怪的分別,亦即為何前一通用留言的,後一封卻要傳簡訊?」

「但從自殺角度來看,這其中或許有微妙的心理因素,由於方先生手機關機,所以她電話一直打不通,第一通留言話也說得彆彆扭扭,想再留言一次,轉語音信箱的過程卻讓她等得很難受,後來乾脆把心一橫,傳了句乾淨俐落的簡訊,再跑去買家裡沒有的刮毛刀片割腕自殺?在我看來很矛盾,可是這世上什麼人都有,也不無可能。」

「但我們再回過頭來想想,第一通留言的內容是什麼?『請大家相信貫中的話,我不能再說了。』從內容得知她心中藏有重大祕密,這祕密和當天我們召集所有關係人,在後臺調查程芝婷命案有關,讓她有苦難言,甚至到要自我了斷的地步,她到底有什麼苦衷呢?」

「難道是她殺了程芝婷,受不了良心的苛責?」賈斯文推測道。

「所以侯貫中為她作了偽證,其實木框鎖是她在後臺隔間裡釘死的?既然凶手本身就要自殺了,為何不痛快點說出真相?還要叫大家相信侯貫中說的謊話?」

「女人心是深不可測的,」林志玲挺著傲人本錢擠出的深溝,說起這話來還蠻應景的:「也許她就是好面子嘛。」

「好吧,那麼我們再想還有沒有第二種可能?」鄭溫柔鼓勵地說。

「她是凶手的共犯,想袒護凶手到底所以自殺?」波波勇敢提出假設。

「她要袒護的人難道是侯貫中?可是侯貫中已被警方釋放,她出面頂罪的時機早就過了,若凶手是其他人就更無此必要。以上的假設,都是從自殺的角度出發,若換成他殺會怎樣?」

「因為她知道事實的真相,所以被凶手滅口了?」蜜蜜很快反應道。

「很好,如果她是完全無辜的旁觀者,無意間知道事實的真相,為何不直接告訴方先生?為何要有所隱暪?我們大膽地假設,其實邱欣欣根本就是凶手的共犯,只是後來她立場動搖,想跟方先生坦誠一切,於是約凶手談判,大概是想勸他自首之類的,卻反遭毒手……這樣的推論如何?」鄭溫柔連珠砲似地說了一堆,那自信的表情像在等人踢館。

「但光憑這些,妳還是無法完全推翻自殺組的論點吧?」賈斯文不知哪來的勇氣,脫口而出道。

「沒錯,目前還不行。阿翔,死亡時刻推斷是幾點到幾點之間?」鄭溫柔突然問道。

「推估為晚間九點到十一點之間,可以有前後一個小時的誤差。」

「所以不能排除邱欣欣九點零五分還活著傳簡訊的可能性囉。」波波迅速回應道。
鄭溫柔笑著點點頭,沒再說話,波波卻勝利地喊著:「第一回合,兩組平手,無人得分!」

「換我們他殺組先攻了啦。」蜜蜜搶先說:「現場茶几上擺了兩杯咖啡,門邊放了一雙全新紙拖鞋,這難道不是邱欣欣招待客人的證據?都要自殺了還找人來喝咖啡喔?」

「關於紙拖鞋,我可以提供一項鑑識證據:那雙鞋沒人穿過的機率極高。」蕭智翔插了句話。

「看吧,拖鞋沒人穿過喔,而且聽賈斯文提到方先生透露邱欣欣是喝黑咖啡的,所以另一杯有奶精和糖包的咖啡是為別人準備的,那一杯也沒人動過,根本找不出有客人來的跡象啊,會不會是她精神錯亂,還是一時興起擺家家酒?」波波趁機反駁道。

「或是她在等人,那人卻沒來?」鄭溫柔補充了一句。

「對喔,會不會是她等的人沒來,傷心過度,所以自殺了?依我看,她等的人八成是她前男友許建豪,搞不好她袒護的凶手也是許建豪。」波波使出打蛇隨棍上的本事。

「難道侯貫中也要袒護他嗎?他們都和程芝婷交往過,對情敵會那麼好?」蜜蜜質疑道。

「總之,因為這位客人沒在屋裡留下他曾來過的證據,所以不能當成他殺的證明,」鄭溫柔打圓場道:「相對的,也不能當成自殺的證據。」

「第二回合,兩組又是平手,無人得分!」這次換蜜蜜喊了。

「又輪到自殺組的進攻了。」波波自信滿滿地剛要說話,卻被賈斯文打斷:「邱欣欣陳屍的屋內是不折不扣的密室啊,這一點我們不是確認過?」

「是的,所有窗戶和大門的內門被反鎖,鑰匙安放在房內,的確是一間完全的密室。」蕭智翔附和道。

「太好了,我們自殺組要得分了!」波波難掩話裡的興奮。

「還有人有她家鑰匙嗎?」蜜蜜不甘心地追問。

「有,那就是我,我後來借給鄭姐用了。」蕭智翔認真地回答道。

「什麼?」波波和蜜蜜同時驚訝地叫道。


「邱欣欣家裡那兩道門剛好是我的作品,內門設有鎖舌聯動裝置,具多點鎖閉功能,特色是可以用腳反鎖,而且鑰匙本身是無法複製的,除了她那一副以外,就只剩下我有了。妳們應該知道政商界名人邱顯生吧?她是他的私生女,雖然她的身份不能曝光,但邱顯生對她疼愛得很,多年前以高價請我幫忙訂做了那兩道門,讓邱欣欣住在那雖少了電梯,卻充滿了邱顯生與她母親回憶的地方,所以這次也是他指名要我參與她女兒案子的鑑識工作,警方也不敢不從。」蕭智翔一口氣說完,賈斯文在旁聽得目瞪口呆。

「……所以囉,邱欣欣是自殺沒錯!」波波趕緊下結論道。

「話不要講得太快。」鄭溫柔從容不迫地說:「還有一個決定性的證據,足以證明死者不是自殺!」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1-6 08:33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六幕(解答篇)
答對囉!

「是什麼?」眾人不約而同好奇地問道。

「刮毛刀片上沒有任何指紋。若是自殺,應該至少會有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紋,死者右腕傷口很深,在沒戴手套的情況下,不留下指紋是不可能的。」

「是的,由於刀片上的尼古丁濃度頗高,在死者毒性發作倒地前,沒有足夠時間將手套摘除丟棄或藏匿到遠處,所以也排除了死者故佈疑陣的可能性。」蕭智翔補充說明道。

「不會吧,難道是他殺?那密室之謎又怎麼解釋嘛……」波波忍不住抱怨道。

「就像玩一組難度很高的拚圖一樣,我們先把最顯眼的圖塊挑出,假想拚圖的大概樣子,鎖定方向後再動手組圖,現在就讓我們來拚湊真相吧。」

「先從我最介意的拚圖開始。刮毛刀片的形狀和死者右掌心的方形割痕吻合,刀片上沒有任何指紋,死者的右腕卻被刀片割傷……這是不是代表有人戴著手套(由於是冬天,戴手套也是很自然的事),割破她的右手腕後,將刮毛刀硬是塞到她右掌心,再將她右手捏成拳狀,造成掌心的方形割痕?兩手沾滿血漬,是因為她用左手止住右手腕血流不止的創口造成的。」

「然後我們再回想一下,門邊牆上的血跡噴濺痕,證明那是邱欣欣受傷的初步位置,然後順著血跡地圖走,知道她在死前拚命想趕到客廳去,客廳有什麼呢?有可拿來止血的面紙,和可供求救的手機及室內電話,由此可知她到最後一刻還不放棄生存的希望。」

「今天從阿翔的鑑識報告裡,又得知了另一項令人振奮的消息,這更證實了我腦海裡的推論,第二道門內側檢驗出死者頭頂上染髮霜的成份!有人在自殺前會特意染髮嗎?就算是想美美地死去,也得先等頭髮弄乾再說吧?再深入追究,死者為何要在這時以頭用力頂門呢?是被人強壓在門板上?亦或是自己用頭和身體用力撞門不小心造成的呢?」

「最後,我們不禁要大膽假設,凶手其實就站在門外!他跨進門裡一步,殘忍地割傷了邱欣欣,有血友病史的她驚慌不已,下意識地用左手壓住右手止血,反身逃回屋內,以剩餘的力量用頭和身體頂住大門內側,將凶手推出門外,再用腳反鎖,頭頂上的染髮霜就是此時留下的。這樣一來,所謂的密室之謎也就不存在了。」

「會讓邱欣欣毫不防備開門迎接的人,應該是熟人吧。」沉默許久的林志玲終於開口。

「是的,而且是她非常信任和熟悉的人。凶手原本的計畫,是想製造出邱欣欣在密室裡自殺的假象,所以當面跟她約好要去她家見面,當然,凶手也注意到雙方不能用會留下通話記錄的家用電話或手機聯絡,誰知邱欣欣事先竟為他準備好拖鞋和咖啡,在等待的時刻喝了一半咖啡,還在八點二十六分時留言給方先生,這些都是他意想不到的狀況。」

「凶手到了門口,可能編了個理由不進屋裡,就站在門外跟她說話,由於她住在五樓,對面又是空屋,不必擔心有人會撞見凶手來找她。後來凶手又跟邱欣欣借了手機,傳了那封九點零五分的簡訊給方先生,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丟向屋內,趁她分神時抓住她的手腕,用沾滿尼古丁劇毒的刀片切開她的腕動脈……」
  
  「後來他刻意將刮毛刀片塞到死者掌心,是要讓人誤認為死者是自殺,以完成他的密室殺人魔術。凶手對死者的動作和反應瞭若指掌,連毒藥濃度和發作時間都計算得剛剛好,所以死者還來不及到客廳撥打求救電話,便毒發身亡了。就這樣,凶手處處下險棋,就像重視噱頭的魔術師般,一舉完成謀殺死者和製造密室兩項任務。」鄭溫柔挺直了身子站起來說:「所以……最後結果,他殺組大獲全勝。」


[ 本文章最後由 哆啦蔣 於 09-11-6 08:35 編輯 ]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1-9 13:47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七幕(失蹤之謎)
這次的作品不是以血腥取勝,所以推理案件會一件一件的來喔……

七、

「結果事情又回到原點了。」鄭溫柔沉吟著,像是陷入一種無解的苦悶思索中。

「為什麼?」賈斯文茫然地問道。

「邱欣欣留言說,要我們相信侯貫中的證詞,不就代表木框鎖是在舞台停放的空檔被釘死的嗎?一個密室的解開,居然導引出另一個密室的誕生,我真是愈想愈糊塗了。」鄭溫柔把她那頭亂髮抓得更毛了。

「名偵探也會這麼沉不住氣啊?」賈斯文忍不住悄聲咕噥道。

啪的一聲,鄭溫柔一掌又對準賈斯文的頭海K下去:「老娘又不是柯南和金田一,我只是在小徵信社混口飯吃而已,想不到這外快這麼難賺……」

「啥?妳不是因為對這案子有興趣才接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錢?」

「要不然呢?你以為是在寫小說還是演電影啊?我沒事逞什麼英雄?」鄭溫柔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這男人婆果然是天生冷血又貪婪的動物!賈斯文不禁估算著把錢從鄭溫柔那兒要回來的可能性,感到前景頗不樂觀。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方孟容滿臉歉意地從外頭走進咖啡廳,拉開兩人對面的座椅坐了下來。

「哪裡,我們也才剛到。」鄭溫柔客套地說。

「為了不浪費你們寶貴的時間,我就直接向你們報告我最近的發現好了。」方孟容抑制住心中的難過,力持鎮定地說:「短時間內便無端失去兩名好友,對我的打擊很大,可是也因為這樣,更加深我發掘真相的決心。欣欣的案子發生後,我又分別跑去找肇原他們問話,我主要的問題是:道具放置在舞臺上無人看守的那段時間裡,誰有機會趁亂從後臺溜到舞臺上動手腳?當時肇原要欣欣為這一點作證時,欣欣的答覆雖然是肯定的,但她的態度有些遲疑,我想妳也看到了吧?」

「嗯,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真有那一回事。」鄭溫柔附和道。

「從鄭小姐妳傑出的推理結果看來,欣欣的死讓人不禁要懷疑她有作偽證的可能性……雖然我不想相信這一點,但事實擺在眼前,就算再痛苦也得接受,否則又怎麼對得起無辜慘死的芝婷呢?」方孟容的表情看得出他內心的掙扎。「抱著追尋真相的決心,我向每個人丟出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令人欣慰,但也同樣令人困惑:有兩個人可以證明,在後臺發生騷動到上場演出這段時間裡,沒有人從後臺登上通往舞臺的階梯入口!」

「是哪兩個人?」賈斯文緊張地倒抽了口氣問道。

「是健豪和容謙。這份錄音帶裡有他倆的證詞,我偷偷錄下來了。」方孟容遞給鄭溫柔一包紙袋,繼續說明道:「健豪作證說,他一直注意著欣欣的動向,發現她在這段時間裡沒有離開過階梯和後臺交界處;容謙也是,她透過梳妝臺的鏡子可以看見人們走上階梯的身影,但在這段時間裡她什麼人也沒看見。」

「許健豪為何一直盯著邱欣欣看?他不是跟程芝婷在交往?」鄭溫柔好奇地問。

「他手頭不方便,想找欣欣借錢。」方孟容的答話裡掩不住氣憤。

喔……原來楊容謙說他吃軟飯是其來有自。賈斯文恍然大悟地想。

「先不管他們兩人的話是否屬實,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爬上階梯不被人發現,的確是不可能的任務。」鄭溫柔謹慎地向方孟容確認道:「我再問一次,當時邱欣欣叫侯貫中和許健豪兩人到後臺去勸架時,最後一個離開舞臺的人是誰?」

「是貫中,可是他一刻也沒停留,他幾乎是同時與欣欣和健豪兩人一起抵達後臺的。」方孟容斬釘截鐵地說。

「這麼說來,這密室是牢不可破的了。舞臺簾幕外面有主持人和一大堆觀眾作證人,唯一的出入口又無人進出,到底凶手是從哪裡潛入舞臺後方的呢?舞臺地板下面沒有裝設機關入口吧?」

「據我所知,我們大學的演藝廳沒有這種裝置。」方孟容搖搖頭否認道。

「我認為有必要再檢討一次後臺的情況,再怎麼想凶手也只能從後臺階梯這條路登上舞臺,但當時後臺情況可以說是一片混亂,要他們交代這段時間內每個人待過的所有位置,又太強人所難了。」

鄭溫柔的口吻像是在對自己說:「所有案件背後一定都有個合理的解釋,除非我們在追查案件時被盲點所迷惑,到底凶手是怎麼瞞過許健豪和楊容謙……不,是所有在後臺的人的耳目,大大方方拿著釘錘等工具,登上階梯進入舞臺後方犯案的呢?這真是太奇怪了,這麼詭異的案件我還是第一次碰上。」

就在這時,方孟容的手機倏然發出收到簡訊的聲響,他有點緊張地按下打開簡訊內容的按鍵,在看見內文的一瞬間,臉色如紙般刷白,極為艱難地開口說:
「是容謙寄來的簡訊……」

鄭溫柔神情嚴肅地迅速接過對方遞來的手機,手機畫面簡潔地顯示著如下文字:

我再也受不了了,再見了。


◇  ◇  ◇

「真煩人……」

在鄭溫柔等人驅車趕往楊容謙住所過程中,她口袋裡的手機每隔五分鐘便大響一次,奏著充滿熱帶風情的曲子,她卻一點也沒有想接的意思。

「為什麼不接電話啊?」賈斯文忍不住問道。

「你幫我接吧,是你女朋友打來的,八成是想邀我們去看她今晚的SM女王舞台秀。」鄭溫柔話裡指的是林志玲:「你手機怎麼沒響?她不可能沒通知你吧?」

「我想起來了,我今天手機忘了帶。」賈斯文用逃過一劫的語氣說。

「奇怪,你為什麼不乾脆接受她算了?美珠也算得上是個身材火辣的美女,不過就是年紀大了點……」鄭溫柔不解地問。

「不是啦,我總覺得會被她吃了……哎呀,有別人在不要問這麼多啦……」賈斯文想起後座的方孟容,連忙住口。

鄭溫柔眼神從後照鏡略過方孟容心事重重的臉孔,簡短地回答道:

「那好,我現在專心開車,坐穩囉。」

在鄭溫柔玩命般的飛車趕路下,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了目的地,賈斯文一下車就忙著到旁邊嘔吐。

「楊容謙住的地方也是舊公寓,真巧。」鄭溫柔隨口說著,讓神色焦急的方孟容走在前面帶路。

樓下大門正好沒關,他們便趁機快步通過大門直接上樓,來到楊容謙所住的樓層。

「不會吧,鐵門和內門也都沒關?鄰居都沒發現嗎?」賈斯文有點驚訝。

「在臺北,人們不會想管這種閒事,除非火燒到他家。」鄭溫柔用了點比喻,接著輕輕拉住想衝進門內的方孟容:「方先生,先別急,小心你的腳步。」

「容謙?容謙?妳在家嗎?聽到就說一聲。」方孟容聽從她的建議,一面緩步走進房內,一面大聲呼喊道。

「楊小姐?妳在嗎?」鄭溫柔他們也加入這個行動,但在屋裡繞了一整圈,卻無人回應。

「看樣子她不在家裡。」賈斯文下結論道。

「你們來看一下這個。」方孟容停在某個房間門口,對其他兩人說道。

這顯然是間學生的臥房,床邊放了張偌大的書桌,書桌上擺了張雪白的宣紙,紙上佈滿用紅墨水寫的書法字,看來份外醒目。

鄭溫柔率先走進房內,墊著手巾拿起宣紙,內容如下:

芝婷,妳去死吧!

我要殺光妳所愛的人,

讓妳也嚐嚐這種被絕望囚禁的痛苦……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後面是一堆殺字連篇,紙面沒有明顯的折痕……很有意思的信件。」鄭溫柔喃喃說道。

其他兩人也湊過來看完內容後,方孟容克制著激動情緒說:

「原來殺害芝婷的凶手是她!太過份了。」

「如果楊容謙是凶手,那她刻意傳簡訊給你要做什麼?」鄭溫柔面無表情地問。

「也許是她想認罪,不願再背負謀殺的十字架,企圖尋求解脫。」方孟容吐出充滿宗教救贖的話語,重覆著方才的簡訊內容說:「『我再也受不了了,再見了。』這句話不就表示她想一走了之?」

「有自殺的可能嗎?」賈斯文突然想到凶手代邱欣欣發的簡訊內容,和這封簡訊竟然一模一樣。

「她那種人不可能自殺。」方孟容用異於平常的冷酷口吻說。

「目前還無法確定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先將屋子完整地搜索一遍再說吧。」鄭溫柔冷靜地提議道。

臥房裡窗明几淨,棉被完美地摺疊在床尾,書桌上除了那張紙外,伸手探進活動書架下,發現一個空的名牌眼鏡盒,其他書籍物品則沒有動過的痕跡,只少了幾瓶保養品,抽屜裡的雜物、文具和信件也排得整整齊齊;電腦桌也看不出異樣,只有一個充電器被插在桌下的插座處,吸引了鄭溫柔的注意。

「是手機充電器,但是沒看到手機,可能和墨鏡與皮夾等隨身用品一樣被她帶走了。」方孟容也注意到了。

鄭溫柔蹲下確認後,便迅速站起,打開房裡另一側的衣櫃和抽屜繼續查看。

「衣櫃裡有很多名牌包包,抽屜衣物有被翻找的痕跡,少了很多件衣服,有一件還被夾在抽屜裡面。」鄭溫柔疑惑地說。

「你們來看,牙刷和漱口杯好像都不見了。」房內浴室傳來賈斯文的聲音。

方孟容聞聲趕至,隨後鄭溫柔閤上最後一層衣櫃抽屜,也進了浴室。

「她果然已經收好行李,畏罪潛逃了。」方孟容沮喪地說:「她在臺灣好像沒有親人,母親很早就去世,父親遠在美國定居,一個人租房子住在這裡,要找她是很困難的。」

「你們看洗手臺旁邊的桿子,洗臉毛巾後面還夾著兩條眼鏡布,據我所知,楊容謙有戴墨鏡的習慣吧?」鄭溫柔突然問道。

「好像是吧,這讓妳聯想到什麼嗎?」方孟容敏感地反問道。

「嗯,現在還不能確定,我想好再告訴你。」鄭溫柔賣關子說。

三人走出臥房,又分別進入客廳和客房查看,皆一無所獲,最後來到廚房的冰箱前。

「肚子有點餓了。」在打開冰箱前,鄭溫柔忍不住開玩笑地說。

冰箱裡放了不少食物,鄭溫柔一一檢視後,指著生鮮食品的外包裝說:

「從盒上的標籤日期推斷,這一大堆吃的都是楊容謙今天上午從超市買來的。」

方孟容不發一語,低頭沉思著,賈斯文則在旁振筆疾書,認真做著筆記,一不小心筆滑出手,掉在地上。

「啊,筆不知道會不會斷水……咦?垃圾筒下面好像壓著一張紙……」蹲在地上的賈斯文指著該處露出的一截便條紙頭叫道,方孟容聞言連忙將它拾起,和鄭溫柔一起觀看。

「是記錄芝婷一週生活作息的表格,她曾跟蹤過芝婷。」方孟容壓抑著內心的憎惡說道。

「嗯,好像是這樣……」鄭溫柔仔細地閱讀紙條內容,隨即眼睛瞪了老大,聲音有點失去冷靜:
「女王蜂?程芝婷到那裡去幹嘛?這不是美珠今晚表演舞台秀的地方嗎?」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1-16 09:55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八幕(解答篇)
八、
「……經過嚴密的比對,已確定宣紙上的書法字和私人書信裡的小楷書法字,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波波受託轉述蕭智翔的鑑定結果,一字不漏地向鄭溫柔報告道。

「嗯……」鄭溫柔點著下巴思索著,賈斯文雖然感到困惑,還是將這項調查結果如實記錄下來。

「喏,這是我們向美珠姐借來的衣服,」蜜蜜扔了包袋子給賈斯文,卻向鄭溫柔抱怨道:

「為什麼不是約在咖啡館啦,這裡空氣好悶喔。」

「咖啡館是跟客戶約見面時去的,自己人約在小吃店就可以了,不然等會兒妳付帳。」鄭溫柔祭出殺手鑑。

「什麼!我們當跑腿的很辛苦呢,又要送信,又要送衣服,連杯咖啡也沒得喝。」蜜蜜嘀咕個沒完。

「好啦,上等牛肉麵四碗,小菜一碟!」小四活力充沛地喊著,還悄聲對鄭溫柔說:「小菜是本店私下招待的啦,只有老客戶才有這項福利喔。」

「少來,上次的賞金呢?別以為我老人痴呆忘了,一有進帳就快點還!」鄭溫柔順勢扯著小四的衣領威脅說。

「啊!」賈斯文突發的尖厲叫聲,差點震破眾人的耳膜。

「幹嘛啦,鬼吼鬼叫的。」鄭溫柔放下摀耳的手斥責道,小四則趁機溜回廚房。

「騙人,我才不要穿這鬼玩意兒!」賈斯文提著一條帶尖刺的皮項圈,和一件包不住臀部的三角皮褲,噙著淚說。

「有什麼辦法?我們沒錢啊,為了免費進場看秀,只好出此下策啦。」鄭溫柔哄著他說:「你看,又不只你一個人犧牲色相,我也得穿女王皮衣,還得甩皮鞭哩。」

「妳的衣服比我好多了!」賈斯文拉起一件像連身泳裝的黑色皮衣,上頭還外加了一大條黑披風,控訴著只有自己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乖,我們還幫你準備了油彩,塗在身上多少好過一點。」波波忍著笑意說。

「好個頭啦!」賈斯文怒吼道。

最後波波和蜜蜜還是拗不過他,又弄來一套近膚色的假肌肉連身衣讓他換上,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在接近「女王蜂」的開店時刻,鄭溫柔繞過重重車陣阻礙,一路狂飆,終於安然抵達。

「不會吧,還要排隊?」

他倆看著大排長龍的隊伍直嘆氣,但也無可奈何,只好認命。

「妳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好怪異……」排隊的空檔,賈斯文忍不住低聲向鄭溫柔說。

「SM女王和奴隸的造型,是能有多正常啦。」鄭溫柔一副「你幹嘛大驚小怪」的表情。

「真變態,原來程芝婷的母親朱素敏是這家店主秀的女主角,難怪她常來這裡。」賈斯文試著推論道:「若楊容謙是畏罪逃亡的,那她很有可能就是殺害程芝婷的凶手。桌上寫滿殺字的宣紙,和那張跟蹤程芝婷的便條紙,就是她犯罪的證據!」

「話是沒錯,但是……」鄭溫柔環抱著雙臂分析道:「你不覺得這件失蹤案有很多疑點?
第一,        記得帶走手機,卻忘記帶走充電器?
第二,        有戴墨鏡的習慣,卻留下名牌眼鏡盒和兩條交替使用的專用眼鏡布?
第三,        房間整理得這麼乾淨,連抽屜的雜物也仔細地分門別類放好,卻亂翻衣櫃抽屜裡的衣物,還不小心夾了一件在抽屜邊縫?
第四,        特地帶走便宜的牙刷和漱口杯,卻把大批高價購買的名牌包包留在衣櫃裡?
第五,        都準備要逃亡了,當天上午還跑去超市買了三天份以上的食物?

從這些線索看來,我實在很難相信楊容謙是預謀逃亡的殺人凶手。」

「也許她是臨時起意才決定逃亡的,這就可以解釋為何她走得如此匆忙,只拿走隨身必備的用品,
其他東西都來不及帶走,才會不小心將重要的物品遺留下來。」

「喔?照你這麼說,她不是預謀逃亡的話,那她為何要發那通簡訊給方先生呢?逼她臨時決定動身逃亡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這……」賈斯文挑戰似地說出他的看法:「她逃亡的理由我目前還不清楚,但那通簡訊或許是她安全逃亡後,在良心的譴責下發給方先生的認罪訊息吧。」

「不錯嘛,在我的調教下,你進步很多喔。」鄭溫柔第一次用讚許的眼光看著他。

但不知怎的,在一大群女王和奴隸的包圍下,賈斯文聽到「調教」這個名詞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我無意推翻你的看法,但我們可以用另一個角度去看這個案子,或許會有更加合理的解釋也說不定。你應該還記得,楊容謙有潔癖這件事吧?有潔癖的人通常帶有強迫症的症狀,心思也比普通人細密,這種人會做出丟三落四、亂翻衣物和不歸原位的脫序行為,機率是很低的,除非有人拿槍頂著她的太陽穴,逼她限時之內完成收拾行李的動作,但我懷疑她還是會本能地將行李收拾得無懈可擊,若前提是她自己收拾行李的話。」

「如果我們假設是別人(就叫他X先生好了)替她收拾行李的呢?那麼你會發現,一切的疑點都可以獲得完美的解釋。

譬如說:帶走手機,卻沒帶走充電器,這是因為X非本人,沒發現電腦桌下還插了個充電器;

拿走墨鏡,卻留下名牌眼鏡盒和眼鏡布,這是因為X非本人,不知道眼鏡盒藏在活動書架下面,而眼鏡布被洗臉毛巾擋住,他在收拾盥洗用具時沒看到;

衣櫃抽屜裡的衣物凌亂不堪,掉了一件在抽屜邊邊卻不把它放回原位,這是因為X非本人,他沒有潔癖,所以不會注意到這種細節;

特地帶走便宜的牙刷和漱口杯,卻把名牌包包留在衣櫃,這是因為X非本人,他要塑造出楊容謙收拾行李的假象,拿走隨身必備用品是一種逃亡的象徵,卻沒有考慮到熱愛名牌的她細微的心理:花上萬元買的包包怎麼可能不一起帶走!

都準備要逃亡了,早上還跑去超市買一大堆生鮮食品,這是因為X非本人,他沒料到楊容謙上午的採買行動,才露出矛盾的敗筆。

綜合以上解釋,可以得出一個推論:楊容謙極有可能被人綁架,或已在某處遇害,那通簡訊是凶手發的,由於簡訊內容和邱欣欣命案如出一轍,可以假定是同一人所為,凶手犯案原因尚未明朗,不
過想必和最初的程芝婷命案有關,也許是凶手想嫁禍給楊容謙而佈下的局。」

「可是宣紙上的毛筆字的確是楊容謙的字跡,而且也找到她跟蹤程芝婷的證據,這些妳又怎麼解釋?」賈斯文不服氣地反駁道。

「程芝婷的母親朱素敏說過,楊容謙曾像個神經病似地騷擾程芝婷,我猜想那張宣紙上的內容,會不會是楊容謙抒發自己憤怒情感的記錄?宣紙表面光滑無折痕,表示它被作者小心翼翼地捲起來保存著,沒有放在信封寄出去的折痕。那張便條紙也是同時期的產品,不過我懷疑它是不是被人刻意放在那兒,等人去發現它的存在,進而加深楊容謙殺人的嫌疑?凶手利用楊容謙的這些私密文件,佈置出她畏罪潛逃的場景,著實是極高明的一道計策。」

「這些都只是妳的臆測吧?現實生活裡發生的真實刑案,真相會有那麼複雜嗎?」賈斯文質疑地問。

「這件案子不是普通的刑案,相信我,它複雜的程度遠超過你我想像,到目前為止,方先生委託我調查的第一件案子,我都還理不出頭緒來呢。」鄭溫柔苦笑著說。

經過漫長的等待,他們終於得以入場,店內燈光昏暗,籠罩著熱烈而喧囂的氣氛,服務生引導客人們在舞池設置的特製桌椅上就座,像是電椅造型的鐵椅,或絞首臺造型的木桌等。
前方舞臺一片黑暗,偶有刺眼的聚光燈巡邏似地照亮店內各個角落,慢板的音樂緩緩流瀉在這異度空間裡,成功營造出一種不搭調的美感氛圍。

「哇,找到你們了!」林志玲猛然從背後搭上他倆的肩頭。「這裡很棒吧!我的秀快登場了,你們再耐心等等喔,我得去後臺準備一下。」

林志玲離去前,還刻意繞到賈斯文面前,大秀她的美背和美腿,原來她這套衣服正面看來雖然包得死緊,背後卻從頸部開了個大叉,一路露到腳踝的部份,讓賈斯文的鼻血噴泉又重新開張。

「咦?小柔?妳怎麼會在這裡?」一個成熟渾厚的男聲在晦暗的近處響起。
鄭溫柔循聲望去,只見一名方面大耳,頗有男性魅力的中年男人,朝著她的方向大步走過來。

「嗨,好久不見。」鄭溫柔客氣地向男子打了聲招呼。

中年男人關心地問:「妳現在在哪裡工作?自從妳離職後,偵查隊的同仁都覺得很可惜,失去像妳這麼一個辦案認真,做事積極的模範警察。」

什麼?偵查隊?男人婆以前不是交通警察嗎?賈斯文困惑地想。

「沒什麼,是我自己要離開的,謝謝你的關心。我現在是徵信社偵探,日子還過得去。」鄭溫柔敘舊的意願不高,但還是禮貌性地作了簡短回覆。

「徵信社偵探?妳果然還是適合這種自由自在的工作。」中年男人的語氣有點變化:「都這麼久

了,妳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當年為何不聲不響離職的原因嗎?」

◇  ◇  ◇

舞臺上,一群穿著緊身皮衣的巨乳美女搖擺著身體,婀娜多姿地跳著性感的舞蹈,其中妝容最妖艷的林志玲表現得最為搶眼,她不時做出猛力抬腿、扭動頸肩的誇張動作,將現場觀眾吸引得如醉如痴,有些人嘴角呆看得流下口水都不自知。

舞臺下,賈斯文神情忸怩地端坐著,不停用眼睛的餘光瞄向鄭溫柔的方向,這詭異的動作逼得她忍不住開口:

「你到底要幹嘛?有話就快說,別婆婆媽媽的。」

「其實……」賈斯文有點猶豫地說:「我是想問妳,剛才跟那位先生私下聊了什麼?我知道跟我沒關係啦,但是……」

「沒關係還問?」鄭溫柔冷冷地回應道。

「也不是完全沒關係啦,我是想,若能多了解一些前輩過去的事,對以後的工作也會有所幫助……」

「行了行了,」鄭溫柔擺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說:「也沒啥大不了的,他是我以前的上司,不過是到旁邊去敘敘舊而已,他很快就回座招呼朋友去了。」

「那妳真的待過偵查隊喔?那不是專門偵辦刑事案件的單位嗎?哇……」賈斯文對她似乎開始另眼相看:「妳當初離職的原因是?」

「也沒什麼,就那附近的便當吃膩了……」鄭溫柔的語氣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最好是啦,把我當白痴喔。賈斯文心裡有點不高興,卻又不便表現出來。

「快看,你女朋友快表演完了。」鄭溫柔若無其事地提醒他道:「下一場據說是這家店最有名的秀,每次演出都場場爆滿,是由程芝婷的媽朱素敏擔綱演出,我們可要看個仔細。」
林志玲等人退場後,舞臺又陷入一片黑暗,音樂也嘎然停止,原本正高談闊論、隨口閒聊的觀眾們,似乎也感染了這種詭異的氣氛,霎時間全靜了下來,現場籠罩著一片神祕的沉默。
頃刻間,聚光燈又重新回到舞臺上,舞臺上多了兩個泛著銀光的巨大方形鐵籠子,分別置放在舞臺的左右兩端,透過根根豎立的鐵條間隙,觀眾的視線可以一路穿透到鐵籠背後的舞臺佈景,清楚地看見裡頭空無一物的景象。

在刻意營造的無聲氛圍裡,一名黑西裝紳士帶領著一批美女助手登上臺面,嬌美絕倫的朱素敏經由紳士欽點脫穎而出,在眾人指引下走進左方拉開的籠門內,右方鐵籠的門則鎖得死緊,同時間兩個鐵籠都被迅速罩上了厚厚的黑布,美女助手們手上握著長長的黑布拉繩,在鐵籠外圍跳起了炫麗的舞蹈,黑衣紳士蹲在兩個鐵籠前方擺出帥氣的各種姿勢,光是手勢的變換就已令人目不睱給。
在一陣華麗的群舞過後,舞臺兩旁冒出了高至臺頂的燦爛火花,碰的一聲,兩塊黑布同時被扯開,分別露出鐵籠內的景況:右邊的鐵籠還是空蕩蕩的,左邊則顯得有些擁擠,原因是……
一頭身形龐大的老虎隔著一道薄薄的木板,正騎壓在朱素敏嬌小身軀上!

朱素敏一動也不動地俯臥在鐵籠底部,聚光燈照得她全身肌膚分外亮白,一頭銀瀑似的長髮披垂在地,上方的老虎顯得很好奇,兩隻厚厚的虎掌穩穩地攀住木板想一探究竟,後來又因不明原因困惑地縮回了手。

一瞬間,臺下的觀眾還以為是開玩笑,但隨著美女助手們尖叫著四散奔逃,黑衣紳士慌亂退場,連帶引起了規模龐大的恐慌潮。

「哇啊啊啊……」

觀眾們爭先恐後地往唯一出口擠去,卻被服務生擋在門口,只有鄭溫柔反其道而行,領著躲在她背後的賈斯文,避開眾人的推擠,拚命往舞臺方向前進。

「等一下!請各位不要先行離開……」

在她倆快要抵達案發現場時,先前那名高大的中年男子搶先登上舞臺,用麥克風朝眾人喊話,順便找來一些服務生,專程去巡視店裡其他出口有無可疑人物出入,稍稍控制住局面後,又對隔著鐵籠安撫老虎的馴獸師出示身份證件,表情嚴肅地在他耳邊指示了幾句。

「好了,有他在,我就輕鬆多了。」鄭溫柔好整以暇地扠著腰說:「不愧是老大,應變能力堪稱一流,居然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人幫忙封鎖現場……」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賈斯文手足無措地問。

「等吧!為了掌握破案線索,我們只有等了。」

◇  ◇  ◇

「抱歉,英明,這麼晚還約你出來,這幾天你辛苦了。」鄭溫柔舉起筷子指著來人慰問道。

「哪裡,我才要感謝妳那天的幫忙,否則也不可能這麼快就釐情案情。」

回話的就是女王峰裡遇到的那名中年男子,他方正的臉上帶著一絲倦容,眼神卻仍舊炯炯發光。

「不愧是徐老大,還是這麼有效率……」鄭溫柔挾起桌上熱騰騰的炒海瓜子,隨興地邊嗑邊問:

「不瞞你說,我對朱素敏的命案很有興趣,你方便透露一下嗎?」

「能得到妳的幫助,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了。」徐英明微微一笑,態度並不意外:「那我就從頭開始說啦。如妳所見,那是場失敗的魔術,在兩個鐵籠底部有個密門連接舞臺地板下的空間,在黑布蓋上鐵籠的短短幾分鐘內,老虎被地板下的升降梯緩緩送上左側鐵籠內部後方的狹小空間,中間隔了一道活動木板,死者得在木板落下前從左側鐵籠底部密門脫出,經由地板下的祕密隔間爬到右側鐵籠裡面現身,但她卻沒有按照計劃進行,反而與老虎一起被困在左側鐵籠裡,妳想是什麼原因?」

「鐵籠下的密門打不開?」鄭溫柔不小心吃下一片苦瓜,皺著眉頭猜測道。

「完全正確,左側鐵籠底部的密門不但被封死,門縫間還被插上一長排密密麻麻的小針頭,針頭上面沾有紅褐色焦油狀物質……若我記得沒錯,就是害死邱欣欣的同一種劇毒:尼古丁濃縮液。」

賈斯文聞言大驚,一枚雜著碎殼的蚌肉恰好鯁住他的喉嚨,害他用力咳了好幾下才解除危機。

「死者在被老虎嚇死之前,就已中毒身亡,她兩手指頭佈滿纍纍針痕,研判是為了要打開密門,指甲抵住門縫而被針頭刺穿造成的傷痕,凶手心思真是歹毒。」

「這麼說來,這次也是魔術道具出了問題囉?你知道有哪些人在開演前接觸過左側鐵籠?」

「就是負責搬運鐵籠的工作人員和馴獸師吧,但他們堅稱彼此都沒有對鐵籠動手腳的機會,換句話說,鐵籠在他們的嚴格監視下,從未落單過。我們也徹底檢查過他們的私人物品,還把秀場每個角落都翻遍了,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犯案工具。」

「值得一提的是,死者演出前有個習慣,她會叫工作人員將鐵籠放置在她個人休息室外面的走道上,方便她親自做檢查的動作,到固定時間再將它們搬走。走道兩個對內的出口分別有道門隔著,門外設置了監視器,沒拍到任何人員出入的畫面,但門內休息室外面的走道並無監視器。靠近休息室房門的走道另有一個對外的出口,出口處的鐵門樣式老舊,底下有道三公分高的縫隙,門不但從裡面上了鎖(一般常見的鎖扣盒,把手固定在門板上,非扭轉把手便能開啟鎖舌的設計),門底部還有兩道外殼銹蝕的直立栓鎖,直直插進地上的孔洞。這樣看來,除非凶手是死者本人,否則很難犯下這起案子。」


又是密室……賈斯文震驚地想,抄筆記的速度不禁又加快許多。

「這段時間有朱素敏和別人聯繫的通話記錄嗎?休息室裡有沒有異狀?」鄭溫柔嘴裡塞滿金針菇,含糊發問。

「關於通話記錄,我們查到一通打到她手機的來電,通話時間不到二分鐘,而且是從公用電話打的,無法追查來源。另外,據死者助理表示,個人休息室裡物品的擺設大致如常,只有一件小事引起她的注意。」

「什麼事?」賈斯文屏氣凝神地問。

「化妝臺上放了一大塊心形薄片巧克力,用華麗的金箔紙和絲繩包裝,沒有被吃過的痕跡,最外層的透明塑膠紙卻被拆掉了。這種巧克力非常昂貴,甜度很高,是死者以前最愛的巧克力品牌。」

「有什麼問題嗎?」鄭溫柔剔著牙追問道。

「死者為了健康著想,一年前就已戒掉吃甜食的習慣,改吃黑巧克力了,所以她的助理對這點百思不解。」

「會不會是她的秀迷送的?」鄭溫柔呼嚕呼嚕喝完魚湯,抽空問道。

「只要收到不合用的禮物,死者通常拆都懶得拆,幾乎全都分送給工作人員帶回去,而且她在演出前會嚴格禁食一段時間,怎麼想都不可能會去拆掉巧克力的封膜……但她確實這麼做了,垃圾筒裡的封膜驗出了死者的指紋。」

「也許是她抗拒不了甜巧克力的誘惑,想偷偷拆來吃,卻又臨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會不會是這樣?」賈斯文提出他的看法。

「你這樣說也不無道理。」徐英明頗為贊同。「將這件事撇開不談,其實從已知的線索,我們便可以大致建構出一個犯罪輪廓:從休息室走道的設計,可以知道凶手唯一的出入口只有那扇舊大門;死者演出前不想被打擾,卻開了手機與他人進行短暫通話,對方還刻意隱藏通話來源,怎麼想都不對勁。」

「從以上這兩點來推測,我們懷疑凶手是死者認識的人,他和死者約了在休息室見面,趁空檔改造鐵籠底部的密門,諷刺的是,那扇死亡大門是死者自己親手開啟的,也是死者親手關上的,說穿了真相也不過如此而已。」

「你這個說法有漏洞。」鄭溫柔用力嚼著一塊魷魚條,歪著下巴說。

「我洗耳恭聽。」徐英明眉頭微微一皺。

「第一,凶手是如何避開死者的耳目,趁機到走道改造鐵籠的密門?我實在無法相信那麼重視道具安全,在開演前還要親自檢查表演鐵籠的死者,會犯下這種錯誤,除非凶手耍了什麼手段將她牽制在休息室裡,或是凶手另有共犯在走道作案;」

「第二,唯一出入口的鐵門底部被兩道直立栓鎖從裡頭緊緊扣住,若最後關門的人是死者本人,一般人會特地蹲下來將生銹的栓鎖也一併栓上嗎?你難道不覺得有點奇怪?」

「關於第一點,也許就如妳所說的,凶手使用了某種詭計才成功爭取到變造道具的時間;說到第二點嘛,從指紋證據和死者指甲殘留的鐵銹,可以斷定鐵門底部的栓鎖是死者親自鎖上的,不容置疑。」

「那只有一種可能性最大。」鄭溫柔沉吟半晌,緩緩說道:「凶手打電話確認鐵籠送到休息室外走道,而且也確認鐵籠已經過死者檢查後,與死者約見面,死者替凶手開門,兩人進入休息室,趁這空檔凶手利用詭計或共犯設置鐵籠的密門陷阱,後來死者親送凶手離去,關上鐵門後,凶手在門外又做了一件特別的舉動,誘使死者蹲下身子,鎖上鐵門底部的直立栓鎖,藉死者的力量造成密室假象。」

「凶手到底做了什麼特別的舉動,讓死者自己鎖上門底的栓鎖?」徐英明饒富興味地問。

「他從門底縫隙塞東西給死者,順道提醒死者栓上單扇門的栓鎖。(公寓樓下的鐵門通常只開一扇,另一扇經常是被直立栓鎖固定住的)鐵門底部有三公分高的空隙,要塞進一塊薄片心形巧克力是措措有餘,這也解釋了戒除甜食已久的死者,又是在嚴格禁食的狀況下,還做出拆巧克力封膜的舉動,不是因為她想吃巧克力,而是她嫌封膜髒,從老舊門底的縫隙塞東西進來,難免會沾到一些蜘蛛網什麼的髒東西,死者這麼做是很自然的。」鄭溫柔推理完畢,又偏著頭思考道:「凶手大費周章設計死者製作密室,這特殊的作案手法,怎麼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尼古丁劇毒,利用死者製造密室……難道和殺害邱欣欣的凶手是同一個人?」賈斯文頓時領會鄭溫柔的意思。

「從第一件程芝婷命案發生以來,凶手便照著一定的步調進行他的殺人計劃,若不快點解開程芝婷命案的真相,很可能會陸續出現新的犧牲者,我們得加快辦案的速度。」鄭溫柔面色凝重地說。

[ 本文章最後由 哆啦蔣 於 09-11-16 10:00 編輯 ]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1-20 10:52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九幕
九、


「妳走得也太快了吧?等等我!」賈斯文在後頭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我趕時間,別磨菇了。」鄭溫柔回頭瞪了他一眼,加大步伐繼續趕路。


「對了,妳這次又請方先生叫他們來做什麼?協助調查嗎?」賈斯文話中所指的「他們」,便是潘朵拉大學魔術社剩下的社員們。


鄭溫柔冷不防丟給他一本粉紅色小手札。「這是我們上次在程芝婷房裡沒搜到的東西,在朱素敏房裡被發現,看來就是她把這本冊子藏起來的。」


「妳怎麼知道程芝婷房裡少了這本冊子?還有,朱素敏為何要藏她女兒的東西?」賈斯文翻了翻這本印有凱蒂貓圖樣的手札,困惑地問。


「當時我翻遍了程芝婷的房間,抽屜裡的文具雜物一應俱全,有好幾組彩色筆具和修正液,卻沒有一本女孩子專用的手札,我就覺得有點奇怪。當然,也是有人沒有使用手札的習慣,但像程芝婷這樣一位年輕時髦,又喜愛凱蒂貓周邊商品的女孩,買本手札來放大頭貼或純粹作收藏品也不為過吧?結果正如我所說的,朱素敏果然有事情瞞著我們,若非她死了,我們也沒機會將這本冊子拿到手。」


「這裡面有什麼祕密嗎?」賈斯文仍舊一臉疑惑。


「連電腦裡都沒有記錄的祕密,全在這程芝婷這本小手札裡。」鄭溫柔拿回他手上的粉紅色冊子,撫著封皮上的凱蒂貓說,她想起那時複製了份程芝婷的電腦檔案回去調查,卻是一無所獲。


「手札裡有很多人的電話地址等機密資料,還有客戶配對和祕密代號等奇怪的字眼,我叫波波和蜜蜜儘可能用手頭現有的資料調查這些人的事,你猜我發現什麼?手冊裡有一半是在學少女的資料,另一半則是已婚婦女和其家庭狀況的資料……事情到此已經很明顯了,後來經過警方的全面徹查,發現朱素敏和程芝婷這對母女檔從事非法販嬰已有很多年了。」


「非法販嬰?」賈斯文驚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就是仲介嬰兒。她們作為中間人,替無法生育的夫妻和未婚懷孕又缺錢的少女牽線,讓他們各取所需,這就是為什麼朱素敏要把這本手札藏起來的原因,她不能讓這個祕密曝光,我想她手上握有的其他資料也一併被處理掉了。」


「朱素敏為什麼不也乾脆處理掉這本手札算了?」


「也許是因為這是她女兒的遺物吧?但她沒料想到自己會死,這個祕密終於守不住了。另外,手札裡一直重複出現同一支手機號碼,封底夾了張泛黃的舊照片,都是值得注意的線索。」疾行中的鄭溫柔也開始喘著氣,與方孟容等人約見面的咖啡廳就在距他們不遠的轉角處。


兩人行色匆匆地踏進目的地,面朝店門口坐著的方孟容率先站起來迎接他們,同一桌的郭肇原則熱情地招了招手,侯貫中微微側身點了點頭表示禮貌,只有許健豪還自顧自地抽著他的煙,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一番簡短的客套之後,鄭溫柔馬上進入正題:
「我這次約大家出來的目的,方先生應該都已經對你們解釋過了,我就不再贅述。我想請問大家的第一個問題是:有人知道程芝婷這本手札裡記錄的手機號碼是誰的嗎?」


方孟容將手札接了過來,仔細看過後又傳給其他人一一檢視,結果每個人一致反應不曾見過這個號碼,也無法提供任何相關線索。


「程芝婷還有其他較為親密的朋友嗎?親戚對她們母女倆的事幾乎一概不知,只能找你們幫忙了。」


「據我所知,她一向都很獨立,沒聽她說過這方面的事。」方孟容謹慎地回答道。


「所謂親密,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許健豪冷不防脫口而出。


「你不要這麼沒口德好嗎?」郭肇原不悅地瞪視著他,


許健豪乾笑兩聲,作出討饒的手勢,沒再答腔。


「雖然我們是大學同社社員,但她的私事我們就不清楚了。」郭肇原代替眾人回答。


「許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鄭溫柔持續追問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我瞎說的。」許健豪輕佻地回答。


鄭溫柔爽快地轉移了目標:「侯先生,你呢?」


「我……我也不清楚。」侯貫中看起來心情很低落。

「那這個問題就先擱置吧。」鄭溫柔銳利的眼神迅速掃過席間眾人:「第二個問題,關於邱欣欣命案你們有任何消息可以提供給我嗎?」

「欣欣是個好女孩,我實在很難相信有人會對她痛下殺手。」郭肇原無限惋惜地說。

在場所有人在這一刻都顯得面色凝重,隨後許健豪突然發難道:

「一定是楊容謙那賤人幹的!她的失蹤很明顯是畏罪潛逃啊!」

「不,從現場證據看來,她十之八九是被真凶擄走的。」鄭溫柔為之辯駁道。

「真凶?妳是說凶手另有其人?」郭肇原驚訝地問。

「是的,所以才需要你們的協助。」鄭溫柔從手札封底抽出一張舊相片,放在桌上讓他們看個仔細。

那是一張兩個小女孩的合照,一個頂著一頭夢幻的捲髮,穿著粉紅色蕾絲洋裝,笑得十分甜美;另一個長髮披肩,穿著白色素面洋裝,表情有些拘謹,卻有股難以言喻的氣質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讓我看看。」郭肇原將照片推到自己面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後來像是發現了什麼,脫口而出道:「這是芝婷和曼寧小時候的合照啊!因為她們的母親以前是好朋友,所以兩家走得很近,她們理所當然也結為好友,兩個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無論做什麼事都黏在一起,直到那件事發生……」

「什麼事?」鄭溫柔見對方停了下來,本能地追問道。

郭肇原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芝婷在高中時代曾與曼寧的父親有染!事情爆發後,芝婷的母親明快地處理了此事,曼寧的父親後來離家出走,曼寧的母親因此而得了憂鬱症,芝婷和曼寧的關係自此降到冰點,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交心了。」

「這麼說來,擁有殺害程芝婷最強烈動機的人,難道是白曼寧?」

鄭溫柔此話一出,馬上引來方孟容和郭肇原同聲抗議:

「不可能!曼寧當時站在舞臺上,有現場數百位觀眾為她作證,她要怎麼避開這些人的視線而犯下謀殺重罪呢?」

「這是我們調查的重點。雖然我們不能確定白曼寧百分之百就是凶手,但我還是要回應你們的問題:再怎麼神乎其技的犯罪手法,只要是人為所致,都一定有破綻!我們的職責,就是要找出凶手的破綻!」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1-23 13:36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幕
十、

「果然是不是美人胚子小時候就已註定了啊……」

賈斯文緊盯著白曼寧和程芝婷兩人童年的合照呢喃自語,正陷入某種痴迷的狀態中。

「再借我五百元。」鄭溫柔一手揉了揉發癢的鼻翼,一手伸到賈斯文面前大剌剌地要錢。

「好……」賈斯文下意識地拿出皮夾,在關鍵時刻卻猛然驚醒:「為……為什麼又要跟我借錢?妳之前的還沒還我啊。」

「佔著人家大學附設學生餐廳的位子,不點些吃的東西不好意思嘛……在這案子結束前,我會儘快還你啦。」

「一定要還喔。」賈斯文心痛地掏出皮夾裡唯一一張鈔票交到對方手裡,嘴裡不忘叮囑著。

鄭溫柔一拿到錢,便頭也不回地殺到餐廳的點餐檯前,回座時手裡多了一大盤滷味茶點類的食物。

「肚子餓時不好思考事情,腦子都變鈍了。」她大口塞入一顆貢丸,口齒不清地說。

「妳真的認為白曼寧那種柔弱美女會是殺人凶手嗎?」賈斯文吐出他心中埋藏已久的疑問道。

「凶手是沒有特定的長相身材的,誰規定只有醜女醜男才會去犯罪啊。你看過古佃任三郎沒有?每一集的罪犯幾乎都是由俊男美女擔綱演出的。」

那是因為觀眾都愛看帥哥美女主演的推理劇吧,真是夠了。賈斯文頓時感到一陣暈眩。

「啊,她來了。」鄭溫柔從容地徒手吃著滷雞翅,順手指向餐廳門口說。

賈斯文連忙轉頭探視,只見白曼寧搖曳著花朵似的身姿,緩步朝他倆走來。她五官細緻如畫,肩上長髮垂墜如黑瀑,穿著狀似隨性卻隱約顯露出女人胴體線條的美感,甫一現身便輕易抓住在場所有異性的目光。

如果她是凶手,一般男人應該很難不被引誘甘願成為她的共犯吧。賈斯文心想。

「抱歉,你們可以跟我到戶外草地上去嗎?我的畫具擺在那兒。」白曼寧嗓音輕柔,她客氣地問道。

「沒問題。喏,你幫我拿去給店員打包。」未經賈斯文同意,鄭溫柔便隨手將食物盤塞進他懷裡。

如果凶手是這男人婆,恐怕連共犯也會被她滅口吧。賈斯文慍怒地想。

  待賈斯文帶回打包好的食物後,白曼寧便領著兩人來到距學生餐廳不遠處的草地上,也是她預定作畫的地點。


「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請你們兩位當我的模特兒嗎?」白曼寧委婉地請求。

「要擺什麼姿勢?」鄭溫柔徑自坐上了石椅,一把將呆站在旁的賈斯文也拉下來坐了。

「熱戀中情侶的姿勢。」對方的表情很認真。

「嚇!」賈斯文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白曼寧見他那驚駭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反觀鄭溫柔則頗為鎮定,她若無其事地將手搭上賈斯文的肩頭,迎向白曼寧的目光說:「作為交換的條件,我想請教妳關於程芝婷命案的幾個問題,這兒有張照片也想請妳看看。」

白曼寧接過照片一看,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歛了些。「這照片是哪來的?我不大愛照相,對這張照片沒什麼印象。」

「但有人說這是妳和程芝婷小時候的合照,妳們以前不是還蠻要好的?」

「那是過去的事了。」一抹陰影輕輕掠過白曼寧微蹙的蛾眉,她將視線移回畫布。「是誰告訴妳的?」

「魔術社社長:郭肇原先生。除了令尊那件事,妳還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鄭溫柔儘量讓語氣顯得委婉些。

「看來妳什麼都知道了。」白曼寧輕嘆一聲,手上的畫筆頓了一下。

「妳和令堂不恨程芝婷?」

「說不恨是騙人的。老實說,聽到她們母女倆的死訊,我一開始甚至還鬆了口氣。」白曼寧臉上表情平靜無波,好似在說與自己不相干的事,依舊持續動著畫筆:「我母親每天都在祈禱,祈求害我們家庭破碎的她們會有報應。她總是說:那對狐狸精母女怎麼還不快去死……她入院的前幾年,每天至少要說上十幾次。其實我很清楚,我父母婚姻之所以失敗,婚外情並不是主要因素,只是我母親一直無法釋懷,她不能也不想面對現實,誰也幫不了她,現在可好,狐狸精已受到報應,她終於沒有逃避的藉口了。」

「令堂一直都待在哪間醫院?」

「妳在懷疑我母親?」白曼寧竟苦笑了起來,她說了一家安養中心的名字。「那是我們家親戚開的,她住在那裡已經很多年了,幾乎是足不出戶,妳懷疑我還比較有道理。」

「別誤會,我無意針對任何人,隨口問問罷了。方才那張舊照片被程芝婷夾在這本祕密手札的封底,可見她十分重視這張照片,妳又是照片裡唯一的人物,所以……」鄭溫柔拿出粉紅手札給對方參閱,將手機號碼和程芝婷的交友狀況等問題又再問了一次,白曼寧卻表示毫不知情。

鄭溫柔轉而問起程芝婷命案的事:「魔術成果發表會當晚,聽說妳在壓軸秀開場前幫郭先生他們熱場,當時妳是站在簾幕前對吧?」

「是的。」

「妳背後的舞臺簾幕內有傳出什麼奇怪的聲響嗎?」

「音樂太大聲了,我聽不見。」

「什麼音樂?」鄭溫柔不禁追問。

「半男半女反串秀的音樂。看不出來吧?我也學過些舞蹈及小魔術,這點把戲還難不倒我。」白曼寧露出調皮的表情。「從現在起別再動了,我要認真開始作畫囉。」

半男半女反串秀?好想看啊。身體因長時間維持同一姿勢而僵硬的賈斯文,神情充滿無限嚮往。

鄭溫柔原本擺在賈斯文肩頭的手,霎時間移至他柔軟的腰部,用力一摟:「要畫好看一點喔。」

在賈斯文高八度抗議聲中,鄭溫柔的思緒卻一直糾結在某個謎題內,她隱約感到真相就在某處沉睡著,只等著她去將它挖掘出來,使其重見天日。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1-27 10:34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一幕
十一、

「半男半女反串秀……」


賈斯文用「Google」搜尋著關鍵字,嘴裡唸唸有詞。

「用查的太慢了,看這邊看這邊!」賈斯文身後響起林志玲刻意裝出的嬌媚嗓音。

他不安地轉過身,只見林志玲叉手擺頭,側身展示著如奧黛麗赫本在「窕窈淑女」裡的優雅裝束:上身腰部刻意收緊,露出纖細的柳腰,下身則是內架鋼絲圈的半圓形蓬蓬裙。

「不要閃神囉,再看另一邊!」

林志玲誇張地反轉身子,她另一側的裝扮像個尊貴的異國紳士:頭頂著高高的黑帽子,身上一襲黑色燕尾服,臉上人中部份還貼了兩撇小鬍子,手上擺弄著長長的拐杖,一副英姿煥發的美男子模樣。

「在工作時間穿人妖裝還這麼得意?真的太閒就去收垃圾吧,垃圾筒快爆了。」符一珍刻薄的話語從遠處隨風飄來。

「垃圾筒怎麼可能爆滿?妳還沒進去裡面吶。」林志玲也不甘示弱。

兩人依慣例吵得徵信社辦公室不可開交的同時,波波和蜜蜜穿著日本鮮艷和服,手挽著手,興奮地對所有社員宣告:

「我們查到手機號碼的主人身份了!」

「真的?」原本在沙發上打盹的鄭溫柔聞言瞬間彈跳起身:「知道詳細的住址嗎?」

「不知道欸,那人是個打工仔,平日好像居無定所,這陣子更像人間蒸發一樣,手機不但關機,連工作場所和常去的網咖都找不到人呀。」波波無奈地說。

「不過,我們倒是在潘朵拉大學打聽到一件事:有人曾看過程芝婷和一個菸不離手的年輕男人在校內密會,那男人裝扮很有特色,頭戴鴨舌帽,身穿皮衣皮褲,黝黑瘦高,很可能就是手機號碼的主人喔,因為聽說那打工仔平常就是這麼穿的。」蜜蜜補充說明。

「如果那傢伙能主動現身就好了,走得我小腿都變粗了……」波波不切實際地叼唸著。

「妳們說的是這傢伙嗎?」一股低沉沙啞的嗓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大伙兒轉身一看,只見一位白髮佝僂的老警衛,用手鉗住一個高瘦青年的手臂佇立在門口,任憑那青年再怎麼掙扎反抗,仍舊不為所動。

「戴鴨舌帽、皮衣皮褲、黑黑高高的……真的欸!是我們要找的人沒錯!」蜜蜜興奮地叫著。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波波也趁機開始賣弄她的國文造詣。

「果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呀!」為了不讓波波專美於前,蜜蜜也硬擠了一句來湊熱鬧。

蜜蜜這句諺語怎麼用得怪怪的?賈斯文疑惑地想著。

「快放開我……我只是有事要拜託你們……」高瘦青年怯懦地抗議道。

「這男的鬼鬼祟祟地在樓下探頭探腦的,我只好把他請上來給你們鑑定一下……唉,人老了,力氣也大不如前囉,咳咳咳……」老白終於放開了手,順勢將青年往門裡送,下一秒卻彎下腰倚著門,劇烈地咳了起來。

「我看我還是走好了。」恢復自由的青年連忙轉身就要離開,卻被瞬間直起腰桿的老警衛重新揪住。

「老白,好了好了,你就先放開他,看這位客人怎麼說。」鄭溫柔趕來勸說道。

「好吧,那我先下去了……唉,人老了,不中用囉!咳咳咳……」老白一放開青年的衣領,又恢復成方才老態龍鐘的樣子,緩緩踱著方步離去。

「你有事想委託我們調查的話,不用客氣,儘管說。」鄭溫柔堆起笑臉對青年說,還指揮賈斯文請他進入隱密的接待室就座,奉上茶水。

在僅有三人的接待室裡,面對鄭溫柔詢問的眼神,青年猶豫片刻,最後才說:「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接到一封恐嚇信,有人威脅要讓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明天就是我的忌日。」

這句話好老派呀,現在還有歹徒用這種老梗詞語來恐嚇別人?賈斯文有點想笑。

「那封信你帶來了嗎?」鄭溫柔追問道。

「不好意思,我搞丟了。」青年搔了搔耳後,脫下了皮手套,將夾在耳上的香煙丟入垃圾筒裡。

「那封信的內容是什麼還記得嗎?」

青年露出為難的神色。「我有點忘了,好像是有人誤會我,說我是殺嬰兒的凶手!」

「我們在程芝婷的手札裡找到你的手機號碼,也有人看過你去學校找她,你們的關係是?」鄭溫柔單刀直入地問。

青年的表情有點緊張。「我承認就是了。我的確幫芝婷介紹了一些女孩子,她們都是不小心懷孕的,大部份都很缺錢,我也只是讓她們各取所需罷了,我真的沒有殺過人呀!」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這麼緊張?你到底在怕什麼?」鄭溫柔口氣有點咄咄逼人。

青年不安地搓了搓手掌,在鄭溫柔耳邊小聲地說:「徵信社有保密的義務吧?我把事實告訴你的話,你們會保護我吧?」

鄭溫柔盯著對方佈滿牙垢的齒間,他身上僅有一項特別強烈的味道,似乎是某種濃烈的皮革臭味,這個不經意的發現讓她有些困惑,但她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你儘管說吧,我們不會洩密的。」

「三年前,芝婷……她曾拜託我幫她做一件很奇怪的事。」青年額頭冒著冷汗。「她摟著一個行李袋,要我開車載她到山裡去,手裡還提著挖掘用的工具……等她回來後,行李袋好像空了,而且她接下來還取消了一張訂單,說是那個未婚媽媽突然改變主意不賣了,讓一對等了很久的夫妻很失望,以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那個未婚媽媽你認不認識?」

「不認識,她是少數由芝婷自己接洽的女孩之一。」

「你想她可能對那名嬰兒不利嗎?」鄭溫柔挑著眉問。

「我……我不知道。在三年前同一地點的山裡挖出嬰兒骨頭,芝婷被殺的新聞上頭條,我又收到恐嚇信……嚇都嚇死了,這件事跟我無關,我只是被利用了!」青年無助地控訴著。

鄭溫柔對青年的牢騷擺出不置可否的態度。「回歸正題,你想委託我們什麼事?」

「我……我想請你們派人保護我。」青年尷尬地要求道。


◇  ◇  ◇

「只有你們兩個?」

在一間簡陋的頂樓加蓋公寓裡,青年望著鄭溫柔和賈斯文兩人,有點不安地問道。

「不然你要一整支軍隊來保護你啊?安啦,等會兒還有一個孔武有力的刑警會來助陣。」鄭溫柔自信滿滿。

「什麼?妳說警察會來我家?可以不要叫他來嗎?」青年露出膽怯的神色。

「你討厭警察?」賈斯文好奇地問。

「也沒到討厭的地步,不怎麼喜歡就是了。」青年含糊地回應道。

「難道你家有藏匿毒品之類的?」鄭溫柔問得直接。

「沒有啦……」青年消極地發出抗議聲。

「沒有最好,我現在開始幫你檢查房子。」

鄭溫柔指示賈斯文到各個房間鎖上門窗,自己則走進青年的主臥室,鉅細靡遺地巡視房內傢俱擺設:房內簡單地陳列了床和桌椅,床尾有個大櫃子,裡頭層層疊疊放了行李箱及毯子等物品,還有一堆味道難聞的衣物披掛在裡頭;床側有扇覆蓋著大片窗簾的古早型窗子,窗外就是頂樓空地處,住在這兒果然無法讓人有安全感。

鄭溫柔順手將窗子鎖上,拉好窗簾,轉身叮囑青年道:「你今晚要小心點,不要隨便開窗透氣,我們就在你房門外待命,你就可以安心睡個好覺。」

「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青年聲中透露著疲憊。「我有個不好的預感,我好像真的活不過今天晚上的樣子。」

「有我們在此徹夜看守,你還不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交給我吧。」鄭溫柔豪氣地允諾對方道。


◇  ◇  ◇

晚上十一點三十分,一陣門鈴聲刺破整間房子的寂靜。

「啊?是誰啊?」賈斯文揉著惺忪睡眼不甘願地醒來,卻發現鄭溫柔也正從好夢中驚醒。

「咦?我睡著了?糟糕!」

鄭溫柔連忙起身查看青年的動靜,卻發現他好端端地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拿了一碟咖哩麵包正津津有味地享用著。

「呼!」身為保鑣的兩人同時鬆了口氣。

「你還不去應門?」鄭溫柔又恢復她頤指氣使的本色。「還有你,這麼晚吃什麼咖哩麵包啊?為了你好,乖乖在房裡待著,不要離開我們的視線。」

在女王的驅策下,兩個懦弱的男人只好各就各位,免得又挨罵。

「嗨,又見面了。」門外是一位英姿颯爽的高大男子,賈斯文連忙邀他入內:「徐大哥您好,請進。」

來者正是先前偵辦朱素敏命案的徐英明。他戲謔地說:「據說你們接了個保姆工作?」

「別開玩笑,我可是很認真看待這件事呢。」鄭溫柔正色道。

「我能幫妳什麼忙?」徐英明饒富興味地看著她。


「你只要和我們一起在客廳輪班看守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不便多說,事關委託人的隱私。」

「好吧,我就以私人身份接下這個工作囉。你們可以繼續補眠,這裡有我在,沒問題的。」徐英明爽快地說。

「請問……」青年畏畏縮縮地從房內走了出來。「你們可以不要進我房間嗎?因為我睡覺的時候很怕吵,就連塞了耳塞、戴了眼罩還是睡不太好。」

「等一下,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窗子鎖好,但房門不要鎖,好讓我看得到你,這樣可以吧?」鄭溫柔要求道。

「好……好吧。」青年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我先換一下衣服,你們十五分鐘後再來開門。」

毛病真多。賈斯文不禁心想。

一直到十二點整,鄭溫柔才叫賈斯文去開青年的房門。他依指示將門開了一道隙縫,洩出裡頭白晃晃的燈光,和青年戴著眼罩耳塞安睡的面容。

「這樣就妥當了。我們輪流看著他,讓委託人安心度過這個夜晚,迎接明天的太陽。」鄭溫柔向其他兩人宣示道。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2-8 20:17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二幕
回叛逆大:不死的話就沒戲啦……

十二、

什麼輪流?自己睡得跟死豬一樣,到頭來只有我和徐大哥兩個人在輪。

在清晨微光灑落的客廳裡,鄭溫柔重而低沉的鼾聲中,賈斯文在沙發上蜷縮著身體,哀怨地想。

沙發另一頭的徐英明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整晚都未曾閤眼,盡忠職守地監看著青年房內的動靜。

「哈啾!」鄭溫柔打了個大噴嚏,全身都震動起來,也因此而清醒了。

「那小子還好吧?抱歉,我實在忍不住,就一路睡到天亮了。」

「還好,他睡得跟死人一樣。」徐英明回答。

「肚子餓了。你去把他叫醒,請他弄點早餐來招待我們吧。」鄭溫柔指示賈斯文道。

「喔……」賈斯文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沙發,緩步走向青年微啟的房門,輕推門板入內。

青年露出於眼罩外的肌色分外慘白,高起的棉被山半遮住其頷部,除了頭部,全身沒有一處肢體外露。

賈斯文喊了幾聲青年的名字,見其毫無反應,便進一步用手輕推其軀體,有股異樣的感覺從他的指尖傳遞過來。

「有點奇怪……他叫都叫不醒!」賈斯文在房內大喊道。

「什麼!」鄭溫柔和徐英明同感驚訝。

客廳的二人聞聲連忙衝進青年臥房內,確認無法喚醒青年後,便一把掀開棉被,貼近他的身體仔細檢視。

「上半身赤裸,有多處瘀傷……」徐英明又除去青年眼罩,用手撥開其眼皮觀察。「從瞳孔狀態研判,確實已經死亡。」

怎麼可能!我們守了這傢伙一整夜,居然沒有發現!賈斯文震驚異常。

面色凝重的鄭溫柔沉默地勘驗著床上的屍體,她湊近青年的口部,掰開其牙關審視口腔內外,一股菸臭味撲鼻而來,她再度檢視其牙色和齒列,一抹疑惑在心頭擴大。

「幫我一個忙。」徐英明等她回神後,要求她一起為屍體翻身。

青年瘦削的背部赤裸裸地呈現在三人面前,上頭竟佈滿大小不一的針孔!

「從味道和傷口形狀判斷,至少其中有一種是麻醉劑,至於另一種……」徐英明欲言又止。

「是尼古丁濃縮液吧?」鄭溫柔接話道。

又是尼古丁……它確實是這一連串命案最明顯的共通點。賈斯文不禁又抄起筆記。

「致死原因要等法醫驗屍後才有結果,但尼古丁中毒死亡的可能性很大。」徐英明撥打了幾通電話後,沉重地說。

「我可以到處看看嗎?」鄭溫柔嚴肅地請示道。

「我和妳一起吧。」徐英明乾脆地答道。

兩人開始在房內作地毯式搜索,賈斯文則負責拍照任務。

「窗戶居然沒鎖,奇怪,我昨晚明明親自鎖上了。」鄭溫柔拉開窗簾探看窗戶的狀態,困惑地喃喃自語道。

她目光瞥向茶几擺設處,桌上一只煙灰缸吸引了她的注意。煙灰缸底部覆了一層厚厚的煙灰,似乎最近才粗略清理過,裡頭全無煙蒂蹤跡。她拉出桌下的垃圾筒,一陣翻找過後,發現筒底積滿煙頭屍體,再上一層由許多透明玻璃紙垃圾隔開,最上層單純點綴了些衛生紙屑,垃圾量並不多。
一陣子過後,徐英明前來匯報:「床底、櫃子、地板……我都看過了,沒有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你昨天一整晚都沒睡吧?」鄭溫柔突然問道。

「是的,我在客廳守了一個晚上,這對我來說是小意思。」

「這就奇怪了。昨晚我們三人都親眼看見死者進房間就寢,房門又開著,這期間若有人潛入謀害死者,要不被你發現,是很困難的吧。」

對啊,凶手不但得隱形,還得在他背上扎好幾針,還要防範他叫出聲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嘛。賈斯文在內心附議道。

「的確,我昨晚並無發現房裡有任何異狀。」徐英明篤定地說。

「封閉空間的鬼影殺手」再度現身犯案!賈斯文腦海裡驀然冒出這幾個字。

「又是密室殺人嗎?」鄭溫柔臉色更為凝重了:「這樣看來,我們得趕快去警告方先生他們。和程芝婷密切相關的那伙人,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2-9 22:45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三幕
回兩位大大:被鬼殺就不是推理啦……接下來要換場地了,線索會愈來愈多滴。

十三、

「屍體身份確認為『曾少游』無誤,他是一名孤兒,交友複雜,經常出入網咖,和程芝婷過從甚密……」

是嗎?果然是我太多心了。聽取完蕭智翔的報告,鄭溫柔蹺著二郎腿,兀自攤在沙發上苦思,身旁穿著彩色

韓國傳統表演服裝的波波和蜜蜜則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

「鄭姐,為什麼要叫智翔重新調查那個人的事呀?」蜜蜜疑惑地問。

「對呀,難道妳不相信我們『包打聽』的專業能力?」波波挑著眉反問。

「不是這樣,我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透,所以才請智翔再調查一次。」鄭溫柔安撫她倆道。

一句高八度的妖媚叫聲從眾人身後傳來:「哎喲,今天怎麼沒看到賈小弟的人影兒啊?」

來者是身著性感豹紋洋裝的林志玲,她舞著黑色團扇緩緩現身,嘴裡記掛著賈斯文的行蹤。

「大概是因為妳的緣故,嚇得不敢來上班囉。」想也知道,又是符一珍的風涼話。

「哼,我有風度,不跟妳計較。」話雖如此,林志玲還是朝自己裸露的胸口猛搧扇子消火。

「兩位姊姊就別吵啦,我們讓他到潘朵拉大學調查事情去了。」波波和蜜蜜不約而同地回答。

「他不是方才來電話,說要回來了?」鄭溫柔語氣有點不耐,似乎隱含著「動作總是這麼慢」的抱怨。

過了半晌,一個蒼白瘦弱的青年提著大包小包的雜物,氣喘如牛地從樓梯間爬了上來。

「呼!快死了……」這名臉色蒼白的青年正是賈斯文。他氣若游絲地解釋道:「電梯突然故障,我爬了十一樓才上來……」

「哇,這是我們訂的特製服欸,超可愛的。」波波和蜜蜜迫不及待衝向那疊包裏,拆開包裝檢視裡頭的花俏服飾,喜不自禁。

「那我的健身器材呢?應該來了吧。」鄭溫柔示意叫賈斯文過來,將其中體積最大的物件接過手,包裝卸下後裡面是一架造型特異的腹肌鍛鍊器。

「好辛苦呀,我訂了高級營養品,賈小弟你儘管拿去吃喔,別客氣。」林志玲拆了一罐她所謂的「營養品」塞給賈斯文,上頭印有巨龍大雕猛虎等圖樣。

此時的賈斯文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這趟有什麼發現?」使用著健身器的鄭溫柔喘著氣問。

「對了,有個大消息要宣布。」賈斯文連忙從背包裡拿出筆記本說明:「潘朵拉大學近期將舉辦一場推理競賽,出資者據說是一位神祕富豪,若初選通過,就可以拿到飛往加勒比海無人島的機票參加決賽,優勝獎金高達美金十萬元!(相當於臺幣三百萬元)」

「哇!好棒喔,超想去的!」波波和蜜蜜興奮地輕喊。

「這件事和案子有何相關?」鄭溫柔停下鍛鍊腹肌的動作,轉身問道。

「一個月前,潘朵拉魔術社及推研社全體社員都已報名參賽。也就是說,與程芝婷命案相關的人,全都將聚集在初選會場,爭取參加決賽的資格!」

「這表示方先生和郭先生他們也會參加這場推理盛宴囉?這個時間點真是敏感啊。」鄭溫柔喃喃自語道。

「咦?」低頭調整衣飾的林志玲好像在地上發現了什麼,她彎腰拾起一只白色橫式信封說:「這是賈小弟你掉的東西吧?」

「啊,這是老白剛才給我的,我沒時間細看。」賈斯文將信封接下,交給鄭溫柔過目。

信封上頭寫有「鄭溫柔女士收」的字樣,裡面是一張雪白紙卡,紙質高級,散發淡淡花香。

「卡片上到底寫了什麼呀?」

「看起來好像是邀請卡之類的……」

波波、蜜蜜和林志玲聚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是邀請函沒錯。」鄭溫柔將紙卡放回信封,小心地置入胸前口袋裡。

「什麼邀請函?」眾人都想知道進一步答案。

「發信人要求我以偵探身份,直接參與推理競賽,決賽地點就選在加勒比海無人島上。」在大伙的驚呼聲中,鄭溫柔繼續說道:「進行決賽的建築有個特別的名字:漩渦館。」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2-15 10:22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三幕
十三、

「屍體身份確認為『曾少游』無誤,他是一名孤兒,交友複雜,經常出入網咖,和程芝婷過從甚密……」

是嗎?果然是我太多心了。聽取完蕭智翔的報告,鄭溫柔蹺著二郎腿,兀自攤在沙發上苦思,身旁穿著彩色韓國傳統表演服裝的波波和蜜蜜則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

「鄭姐,為什麼要叫智翔重新調查那個人的事呀?」蜜蜜疑惑地問。

「對呀,難道妳不相信我們『包打聽』的專業能力?」波波挑著眉反問。

「不是這樣,我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透,所以才請智翔再調查一次。」鄭溫柔安撫她倆道。

一句高八度的妖媚叫聲從眾人身後傳來:「哎喲,今天怎麼沒看到賈小弟的人影兒啊?」

來者是身著性感豹紋洋裝的林志玲,她舞著黑色團扇緩緩現身,嘴裡記掛著賈斯文的行蹤。

「大概是因為妳的緣故,嚇得不敢來上班囉。」想也知道,又是符一珍的風涼話。

「哼,我有風度,不跟妳計較。」話雖如此,林志玲還是朝自己裸露的胸口猛搧扇子消火。

「兩位姊姊就別吵啦,我們讓他到潘朵拉大學調查事情去了。」波波和蜜蜜不約而同地回答。

「他不是方才來電話,說要回來了?」鄭溫柔語氣有點不耐,似乎隱含著「動作總是這麼慢」的抱怨。

過了半晌,一個蒼白瘦弱的青年提著大包小包的雜物,氣喘如牛地從樓梯間爬了上來。

「呼!快死了……」這名臉色蒼白的青年正是賈斯文。他氣若游絲地解釋道:「電梯突然故障,我爬了十一樓才上來……」

「哇,這是我們訂的特製服欸,超可愛的。」波波和蜜蜜迫不及待衝向那疊包裏,拆開包裝檢視裡頭的花俏服飾,喜不自禁。

「那我的健身器材呢?應該來了吧。」鄭溫柔示意叫賈斯文過來,將其中體積最大的物件接過手,包裝卸下後裡面是一架造型特異的腹肌鍛鍊器。

「好辛苦呀,我訂了高級營養品,賈小弟你儘管拿去吃喔,別客氣。」林志玲拆了一罐她所謂的「營養品」塞給賈斯文,上頭印有巨龍大雕猛虎等圖樣。

此時的賈斯文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這趟有什麼發現?」使用著健身器的鄭溫柔喘著氣問。

「對了,有個大消息要宣布。」賈斯文連忙從背包裡拿出筆記本說明:「潘朵拉大學近期將舉辦一場推理競賽,出資者據說是一位神祕富豪,若初選通過,就可以拿到飛往加勒比海無人島的機票參加決賽,優勝獎金高達美金十萬元!(相當於臺幣三百萬元)」

「哇!好棒喔,超想去的!」波波和蜜蜜興奮地輕喊。

「這件事和案子有何相關?」鄭溫柔停下鍛鍊腹肌的動作,轉身問道。

「一個月前,潘朵拉魔術社及推研社全體社員都已報名參賽。也就是說,與程芝婷命案相關的人,全都將聚集在初選會場,爭取參加決賽的資格!」

「這表示方先生和郭先生他們也會參加這場推理盛宴囉?這個時間點真是敏感啊。」鄭溫柔喃喃自語道。

「咦?」低頭調整衣飾的林志玲好像在地上發現了什麼,她彎腰拾起一只白色橫式信封說:「這是賈小弟你掉的東西吧?」

「啊,這是老白剛才給我的,我沒時間細看。」賈斯文將信封接下,交給鄭溫柔過目。

信封上頭寫有「鄭溫柔女士收」的字樣,裡面是一張雪白紙卡,紙質高級,散發淡淡花香。

「卡片上到底寫了什麼呀?」

「看起來好像是邀請卡之類的……」

波波、蜜蜜和林志玲聚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是邀請函沒錯。」鄭溫柔將紙卡放回信封,小心地置入胸前口袋裡。

「什麼邀請函?」眾人都想知道進一步答案。

「發信人要求我以偵探身份,直接參與推理競賽,決賽地點就選在加勒比海無人島上。」在大伙的驚呼聲中,鄭溫柔繼續說道:「進行決賽的建築有個特別的名字:漩渦館。」


◇  ◇  ◇

「好像大學學測一樣,人好多……」

尾隨著鄭溫柔進入初選會場的賈斯文,望著座無虛席的偌大會場,發出驚嘆聲。

「請您直接進入貴賓室,不須參加初選選拔。」門口的接待人員看了他倆出示的邀請函,極為客氣地說。

雖說會場設在潘朵拉大學演藝廳內,接待人員也是雇用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但規模可一點也不含糊。

「是嗎?我也想試試自己的身手呢。」鄭溫柔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抱歉,按規定沒有預先報名不能參賽,不過您可以到二樓觀眾席觀看初選比試情況。」接待人員微笑地回答。

由於邀請卡上註明可攜伴參加,所以賈斯文也一道去了,這還是經過與波波和蜜蜜一番競爭之後的結果,畢竟,三百萬獎金加持的無人島之旅,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

兩人登上會場二樓,揀了個視野良好的位子坐下,這是能輕易將下方景物全收入眼底的好位子。

嘈雜聲中,舞臺後方閃出一襲白色人影,那人臉上戴了極似歌劇魅影的雪白面具,一身白袍的裝扮,身材高瘦,予人鮮明的印象。

「歡迎各位蒞臨,我是傳信人『東』,在參加這次比試前,想必許多人在家已作足功課,準備迎接來自世上最狂熱推理迷『G』先生的挑戰……」東話鋒一轉:「事實上,待會兒見到謎題,你們會發現:所有的準備都沒有用。」

會場傳出稀稀落落的笑聲。

「這句話不是開玩笑,不信你們瞧。」


東從容地指揮工作人員拉下投影機的簾幕,兩個巨大的英文字母「P.D」頓時映現於簾幕正中央,下排還有一行字:「請寫出任何與題目相關的線索。」

「作答過程請保持安靜,隨時都可以離席交卷,二小時後在此公佈入圍名單,請靜候佳音。」

P.D?難道是……

鄭溫柔想起一件舊聞,一名登山客在山上發現一具幼兒骨骸,其頸間垂掛的鐵墜子上頭便是印著「P.D」字樣,這樣想來,曾少游也曾提過這條新聞,他懷疑那名嬰兒的死與程芝婷有關……

她深深感到,若能解開這兩個神祕字母之謎,也許就能更接近程芝婷命案的真相!

待眾人紛紛交卷後,一名接待人員特地走上二樓,來接鄭溫柔兩人到貴賓室休息。

「比賽已接近尾聲,請你移駕到貴賓室,入選者稍後就到。」

這麼快?審查試卷的標準究竟是什麼?賈斯文疑惑地想。

貴賓室設在演藝廳後方的音樂系館內,是一幢古色古香的獨立建築。

一個鐘頭過後,入圍者陸續就座,巧合的是,第一批抵達貴賓室的便是郭肇原等人。

「太好了,大家都入選了,這可是近來難得的好事。」郭肇原的笑容帶著些許惆悵,也許是因為觸景傷情,原本約好全組一起參賽,卻不幸發生憾事。

與程芝婷同組表演的社員全部入選,依序為:郭肇原、侯貫中、許健豪;推研社入選者兩名為方孟容和林育慈,以白曼寧為首,劉美甄和范冰冰等三人也獲選入圍。

眾人一眼看見鄭溫柔,難掩驚訝之情。

「我是被那神祕的『G』先生邀請來的,不是想對各位緊迫盯人,請勿擔心。」她事先解釋道。

大伙兒一陣寒暄過後,一名戴著白色面具的黑袍人突然走進貴賓室,這人便是方才的主試者「東」,只是換了不同顏色的長袍,走在他身後的是名高大精明的青年紳士,霎時間,青年與鄭溫柔四目相交,雙方同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怎麼會在這裡?」兩人不約而同地問對方道,並且不由自主地顯現出略帶嫌惡的表情。

「兩位是舊識嗎?」東沉穩地問道。

「勉強算是吧。」居然和敵對的徵信社偵探狹路相逢!看來這一趟旅程會很熱鬧。鄭溫柔沒好氣地想。

「久仰您的大名,史莊先生。」郭肇原對青年紳士伸出友誼之手。

「哪裡,我不過是以自己的名義開了間糊口的徵信社過活罷了。」史莊輕握了郭肇原的手掌,特意自謙的用詞聽來反倒像炫耀。

「這兩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偵探,一位是史莊徵信社的史莊先生,一位是感性徵信社的鄭溫柔小姐,他們都是主人特地請來提昇比賽水準和增添遊戲趣味的大人物。」東語中儘是恭維之詞。

「這麼說來,這兩位大人物也有爭奪獎金的資格囉?」林育慈倏然插話道。戴著金邊眼鏡,斯文秀氣的她,渾身散發智慧型美女的特質,有著明亮而不輕易受人擺布的眼神。

「是的,但請各位放心,比賽會儘量做到公平公正,讓每個人都有發揮的機會。」東保證道。

「這樣也好,對手強一點,玩起來才不會無趣。」許健豪自負地說。

「對呀,像今天初選的題目,就沒什麼挑戰性。」劉美甄頗有微辭。

「與其說是推理試題,我覺得反倒像是大學期末考的申論題。」范冰冰調侃道。

「不如我們各自將答案公開,找出這些答案的共通點。」方孟容建議。「我來拋磚引玉一下:我寫的是P. D. James,有「謀殺天后」(Queen of Crime)之稱的英國推理女伯爵碧蒂詹姆絲……」

「喔,我也是,喜愛推理小說的人應該都知道她吧,這是基本常識啦。」劉美甄插嘴道。

「我還寫了另一個答案,這是從芝婷生前最喜歡的一本法國文學小說得到的靈感:P.D也可解釋成『保羅』和『德妮絲』的縮寫,小說的主人翁是個雙性人,在他體內共存的男孩名字叫保羅,女孩叫德妮絲。」

「我好像也寫了這個答案……雖然不是正規的答案,不知怎的,就補充上去了。」侯貫中難得開口附和。

連問數人,大家的答案都與方孟容相去不遠。

「你們能在上千個參賽者中脫穎而出的共同理由,顯然不是P. D. James這個答案,而是另一個,這代表了什麼?」史莊不禁問道。

此話一出,像在平靜湖心投入一顆石子般,在每個人心上泛起一陣微妙漣漪,現場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只有和程芝婷相熟的好友同儕,才知道她的這層喜好,也許你們會被選上,是因為程芝婷。」鄭溫柔的話似乎擁有直指事實核心的力量。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2-21 21:39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四幕
兩位大人說得是,接下來的稿子是在下精神不濟時寫的,若有漏洞敬請包涵……

十四、

參加推理決賽的一行人下午便抵達了目的地,置身於美如風景明信片的陽光沙灘裡,每個人臉上線條都變得
柔和起來。

海天一片湛藍,島內翠綠丘陵起伏,圓形的漩渦館像顆明珠般遺落於山麓旁,與沙灘亮眼的白色相映成輝。

「好美喔,妳看它長得像不像蛋糕?加顆紅色草莓就更美了。」范冰冰看得入神,忍不住驚嘆道。

「嗯,這棟只有一層樓高的建築造型俐落,半圓形的窗欞非常別緻,頗有熱帶渡假中心的迷人風情。」方孟容也隨口應和。

「方先生說得好,這漩渦館據說是主人重金打造的私人別墅,還未完工,所以樣子樸素了點。對了,島上沒有船,要到下週二比賽結束當天才有遊輪來接送各位,而且這周圍十分僻靜,不用擔心外人打擾,是舉辦推理競賽的最佳地點。」東向眾人作了簡短說明。

「屋子裡有電話嗎?」史莊一臉不悅地問。他還在為之前東收走所有人的手機和通訊器具的事情生氣。

「沒有。造成各位不便,我們深表歉意,但比賽規定身上不能攜帶任何通訊器材,這是為了公平起見,偵探也不能例外。」東謹慎地答道。

「無人孤島上的封閉建築,還真像『暴風雪山莊』的設定呀。」劉美甄不禁感嘆。

「是啊,陽光、沙灘、水,一棟奇怪的建築,再加上偵探和一群推理愛好者,現在只差沒出現屍體啦。」鄭溫柔居然開起這種玩笑。

可別真的出人命才好。賈斯文在心中暗自祈禱,他已受夠再看見死於非命的屍體了。

「我來幫妳提行李吧,看起來好重,妳拿得動嗎?」

前進漩渦館途中,許健豪藉機接近提著旅行用大包包的白曼寧,主動獻殷勤道。

「不必了,我自己拿就好。」白曼寧似乎避之唯恐不及。

真是個厚臉皮的薄情郎,兩個女朋友屍骨未寒,就急著把新妹。賈斯文不屑地望著許健豪那吊兒郎當的背影。

徒步走了許久,一行人終於來到漩渦館。漩渦館近看十分宏偉巨大,以雪白的牆畫出一道簡潔的圓弧流線,風格大方優雅;大門呈半圓弧狀,進門後的玄關大廳牆上佈滿大小不一的漩渦圖樣,使人感覺置身於異度空間,令人暈眩。

「歡迎各位光臨『漩渦館』,一踏進本館,比賽就已開始。」東解釋道:「本館共有十二個房間,恰好分配給十二人,只有我、鄭小姐、賈先生和史先生的房間是指定的,其他房間以抽籤決定。」
東拿出十一張卡片鎖,先讓女士們抽,依序是:五號房白曼寧、四號房劉美甄、三號房范冰冰、七號房林育慈;再來是男士們:九號房方孟容、八號房許健豪、十一號房侯貫中、十號房郭肇原,其他:一號房鄭溫柔、二號房賈斯文、十二號房史莊。

「這張卡片鎖可開門、抽屜、櫃子,各位進房後請先打開抽屜,檢視裡面的角色牌,看看自己在這場比賽中扮演何種角色?若被指定為凶手,到比賽最後都未被識破就算贏;若被指定為偵探,就得在被害人被殺光前抓到真凶;若被指定為被害人,只要能活到比賽結束就是最後贏家!」

「這只是推理遊戲吧?不是真的有人會喪命吧?」賈斯文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你想太多,真有那麼刺激就好了。」許健豪戲謔地笑說。

「請各位拭目以待。」東回以一抹神祕的微笑。

推開玄關通往內廳的門,是一偌大渾圓的空間,正中央放置著圓桌和座椅,北面浴室和廚房緊鄰,與之對應的南面便是玄關大廳;西側沿著圓周排滿一至六號大小相等的房間,一號房緊依玄關大廳;東側則是由七至十二號房組成的半圓,七號房緊鄰廚房。此地所有傢俱、地板和牆壁和玄關大廳一樣,都繪滿相類的漩渦圖紋,只是規模更大,壯麗非凡。

「哇,好漂亮喔,不過站久了頭會暈呢。」范冰冰扶著圓桌作昏眩狀。

的確,佈置雖然華麗,但氣氛實在詭異。賈斯文心想。

「我來介紹一下房內佈置,」東掏出自己房間的鑰匙卡,打開六號房門探看內部擺設。「有櫃子、冰箱、梳妝臺,屏風內則另有隱密空間,放置雙人床及小間衛浴;食物及飲水都在房內,請各位盡情取用。」

「連房間也被漩渦佔據了,設計者在這一點上真是執著。」鄭溫柔不禁感嘆。

「主人對漩渦圖案有特殊喜好,這也是『漩渦館』的最大特色。」東苦笑道。

「牆蠻厚的,看來房間隔音應該不錯。」史莊輕輕敲打著牆面說。

「是的,希望各位住得滿意。」東微笑回答。「那麼,請各位先回房休息,養精蓄銳,迎接即將來臨的第一個謎題。」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2-25 13:25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五幕
這篇就比較長啦……

十五、

用過晚餐,東率領部份參賽者在聚會廳玩撲克牌殺時間,有人玩得起勁,欲罷不能;也有人百無聊賴,只在一旁發呆;更有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得其樂。

「小島的夜晚真是閒得令人發慌。」

說話的人是史莊。他輕啜一口紅酒,發著悠閒的牢騷。

「不正好休息嗎?」

答話的人是鄭溫柔。她將臉埋在大特賣廣告單中,隨口應道。

「也是,這陣子的確忙不太過來,所以趁這機會逃來這兒度假,想不到會遇上老朋友,真是湊巧。」
坐在兩人中間的賈斯文本想針對此事發問,但一見鄭溫柔臉上露出的「誰是你的老朋友」的鄙夷表情,又將話吞了回去。

另一邊的牌桌,郭肇原等人氣氛熱絡地玩著牌,青春的氣息在漩渦空間蒸騰。

「還好有來這趟,不然真會悶出病來。」許健豪在挑揀牌面的空檔說。

「是啊,人總是得向前看,別被過去的陰影綁住了。」郭肇原瞥了侯貫中一眼,這話似乎是針對他而說的。
侯貫中只是靦腆地笑笑,沒有答腔。

「真羨慕你們這麼想得開,我想我短時間內做不到。」方孟容幽幽地嘆了口氣。

「誰忘得了呢?給自己一點時間,別太勉強了。」白曼寧出聲安慰道。

「雖然這麼說對死者有點失禮,但你們魔術社近來發生的案件,還真適合作為我們推研社的研究教材。」林育慈語氣冷傲依然。

「妳說這話的確有欠考慮。」這話顯然引起郭肇原的不悅。

「那我道歉就是。」林育慈冷冷地答道。

「好了吧,玩個牌而已,不要破壞氣氛。」許健豪難得出來打圓場,但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劍拔弩張的場面。
無視參賽者間的口角紛爭,東像播放錄音般公式化的聲音在眾人間響起:

「趁著各位玩興高昂,容我來宣佈今晚初次登場的謎題吧,請看!」

東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塊偌大的斗蓬,瞬間揮舞而下,再次揭開時,聚會廳北面牆上投射出一幕幕驚人的畫面,輕易攫住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這是……『程芝婷命案』的記錄片?」賈斯文不敢置信地低喃。

影片以明快流暢的節奏,詳實地將命案細節一一披露在觀眾面前:作案用的舞台道具箱、木框鎖特寫及謎底解說,在場觀眾說詞,還有一段連同主持人串場秀加起來長達十幾分鐘的魔術壓軸秀,看到程芝婷扮演的吸血女伯爵被開腸剖腹時,魔術社社員們無不露出難受的神情。

「如諸位所見,第一道謎題就是:循影片提供的線索,找出謀害死者的真凶。」東面無表情地凝視著眾人,畫面隨之切換為附有照片及簡介的嫌疑犯名單,佈滿了一整面牆,令人震驚的是,在場除了東、鄭溫柔、賈斯文及史莊,其他參賽者全都在嫌疑犯名單之內!

「太過份了,你現在馬上跟主辦人連絡,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郭肇原握緊拳頭,威脅性地逼近東身旁說道。

「恕難從命,我只是聽令行事,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你逼我也沒用。」東冷靜地回應。

「開什麼玩笑!」

正當郭肇原衝動地上前想對東動粗之際,一旁的史莊眼明手快制止了他。

「稍安勿躁,暴力不是解決事情之道,我想這位東先生說的是實話,我們現在能仰賴的,只有自己的頭腦。」

「如果非要在大家的傷口上灑鹽才能贏得這場比賽,那我寧可選擇退出!」郭肇原毅然決然說道。

「我倒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一舉釐清這件命案的所有疑點,讓芝婷早日沉冤得雪。」林育慈緩緩說道。
「看來有兩派意見,不如大家一起作個討論,我再把我的想法告訴各位,其實就我對這樁命案的了解,凶手及其手法我心裡大致有個底了。」史莊突發驚人之語。

不會吧?賈斯文偷偷瞥了眼鄭溫柔的表情,只見她面色凝重,一副受到不小打擊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凶手就在我們這群人之中?」劉美甄狐疑地問道。

「不可能,這個部份我們已經得出結果,不論是後臺還是臺上的人,都沒有機會對木框鎖動手腳呀,史先生您應該很清楚才是。」方孟容連忙說道。

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賈斯文內心升起一抹疑問。

「我還沒正式接受您的委託,只看過您給的一些資料,所以一切都還說不準吧。」史莊微笑道。

原來是這樣,方先生等不及,又跑去找史莊幫忙……那男人婆不氣死才怪。賈斯文又瞥了眼鄭溫柔的表情,果然一副風雨欲來的凶惡神情。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方孟容似乎亟欲對方給他一個解釋。

「重點在時機。」史莊高深莫測地說,他要求東將影片部份片段重播,再予以解說:

「從後臺相關人員證詞可得知,木框鎖在開演前五分鐘還是活動式的,在道具組人員下臺勸架後,魔術秀正式開始前,簾幕後的道具是無人看管的狀態,我們姑且稱這段時間為空白的X時間,我認為這正是凶手犯案的唯一時機。」

「請看這張圖片,道具箱又深又長,下方附有滾輪,所以可以靈活移動,請大家注意這一點,稍後我會詳加說明。」

「再來,就是探討這件命案之所以成為『密室』的原因。在道具組人員下臺後,中間並沒有任何人在這段X時間上臺,除了粉墨登場的那三人:死者程芝婷、社長郭肇原及後來神祕失蹤的社員楊容謙。我們再確認一下這段表演,除了死者之外的這二人,有機會在表演時固定道具箱中的木框鎖嗎?答案很明顯,所以我們排除了兩位涉案的可能性。」

「一般人思考的盲點在於,總是過於武斷地將某些情境設想為『絕不可能』,而與真相失之交臂。我儘量告誡自己不要犯下這種錯誤,當然,讓我接近真相的臨門一腳,便是這場比賽播放的珍貴影片。據我所知,魔術社並未錄下案發當時的畫面,所以在場所有人還是初次見到這部影片內容,我說得對嗎?鄭小姐?」

要是讓我早一步得手,才不讓你專美於前呢。鄭溫柔挑了挑眉,一語不發地瞪著對方。

「這影片有什麼詭異?」許健豪不耐地問道。

「這串場秀真是不輸主秀,主持人服裝考究,一半是模仿窈窕淑女的蓬蓬裙打扮,另一半是戴著高帽子的紳士燕尾服,不但要唱作俱佳,還得跟著音樂節奏變換肢體動作,中間不時穿插一些逗趣的小魔術,很忙吧?白曼寧小姐?」

「是不怎麼輕鬆,有點手忙腳亂呢。」白曼寧的微笑有點僵。

「有什麼不對嗎?史莊先生,難道你懷疑到曼寧身上?」方孟容蹙眉問道。

「她是最不可能的人選,要怎麼瞞過觀眾們的耳目,固定簾幕後的道具箱木框鎖?」郭肇原護花心切。

「在這段空白的X時間裡,唯一站在舞臺上的人是誰?誰能藏匿固定木框鎖的工具?誰擁有無可挑剔的殺人動機?誰能突破一面簾幕之隔,在為觀眾表演的同時,也趁機設下死亡陷阱,讓死者毫無防備地跳下去?這樣想來,答案不是已呼之欲出了嗎?」

白曼寧臉色變得慘白,但並未為自己作出辯駁。

「我無法認同這個答案。」郭肇原冷冷地說。

「對呀,沒有證據,少在那亂說話了。」劉美甄和范冰冰也出言聲援。

「請您再解釋清楚些,我想大多數人還不甚了解。」方孟容要求道。

「在X時間裡,她有無數個空檔可以將工具從帽子或裙子裡卸下,表演反串秀時側身用單手伸入簾幕內,將裝有滾輪的道具箱拉至定點,再開始固定木框鎖,當然這需要練習,但白小姐有魔術社資歷,這種小把戲應該難不倒她。固定木框鎖的動作被她用曼妙的肢體語言掩飾,聲音被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覆蓋過去,誰能料想幕前如此美艷絕倫的美女主持人幕後從事的犯罪勾當?」

眾人還有意見,卻被東以下的發言阻斷:

「這道謎題的答案,明天即將揭曉,還有哪位參賽者願發表您的推理?」

「我們拒絕回答這道謎題。」郭肇原和方孟容等人商議定了,便作出這項決定。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讓這傢伙大放厥詞!」許健豪放話後欺近白曼寧身邊,想用手環抱佳人,卻被她一側身俐落地躲開了。

「我突然覺得有點累,我先回房休息了。」白曼寧虛弱地對眾人說完,便拖著蹣跚的步子回房。

她怎麼一點也不為自己辯解?難道是內心受到太大打擊?賈斯文困惑地望著白曼寧離去的背影。

「關於X時間,我有一個疑問。」問話的人是林育慈。「若白曼寧是真凶,她要怎麼確保會有X時間的空檔存在?」

「這當然……需要共犯。」史莊娓娓道來:「那名共犯,顯然就是邱欣欣!」

「什麼?」郭肇原等人掩不住聲中的驚訝。

「由於男友被搶,一心復仇的邱欣欣與白曼寧結伙,趁職務之便將異物沾黏到楊容謙的表演服上,造成程芝婷和楊容謙的爭執,成功為白曼寧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固定木框鎖,後來又因為良心不安而動搖,這才種下日後害她無辜殞命的原因。」

如果史莊的推論是正確的,那這幾個美女間的情愛糾葛還真是令人不寒而慄。賈斯文不禁心想。

由於沒人提出與史莊相異的答案,所以東便草草結束這一天的比賽,大多數人都選擇回房休息,畢竟觸目所及都是令人頭暈目眩的漩渦圖案,對一般人的神經可說是一種凌遲。

晚上十二點鐘聲迴盪至X房裡,他(她)坦然地站立著,心想:一切會順利的,放心好了,沒有人會發現事情真相的,在所有惡人伏法之前……

鐘聲突兀地在漩渦內來回撞擊著,彷彿在回應X內心的呼喊。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09-12-30 21:49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六幕
繼續看下去就知道啦,謝謝捧場啦,不過離結束還有一段距離。

十六、

「一大早就有香嫩的西式炒蛋可以吃,真不錯。」鄭溫柔一邊扒著盤裡的炒蛋,一邊盛讚著。

看樣子她已經忘記昨晚的恥辱,心情恢復得真快啊。賈斯文小口吃著炒蛋,觀察著鄭溫柔的表情,想著或許
現在是對她提問的大好時機。

「妳覺得昨天史莊先生的推理怎麼樣?」

「嘖!」這句話換來鄭溫柔一個很大很斜的衛生眼,看樣子他錯估了情勢。

「一山不容二虎,你明白這意思吧?這傢伙昨天厚顏無恥地搶了我的台詞,果然和以前一點都沒變。」鄭溫柔咬炒蛋的神情變得像咬蜈蚣般猙獰。

「嗨!你們二位早啊,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句話說得真不錯。」

曹操洪亮的聲音大剌剌地降臨了聚會廳。

「早啊,史先生,這好像是東先生為我們特地準備的早點,您也來一份吧。」賈斯文略顯慌張地招呼對方道。

「我沒什麼食慾,總覺得還有事件會發生,我的直覺通常很準的。」史莊嚴肅地說。

「在本格推理小說裡,這時候也該出現屍體了,不然讀者會摔書的……等等,我為何從名偵探變成講這種話的甘草人物了啊。」鄭溫柔嘴裡居然迸出無厘頭至極的話來。

賈斯文心想,這炒蛋大概摻有大麻之類的東西。

「我看我去叫其他人起床好了。」賈斯文想找個藉口開溜。

他的如意算盤卻硬生生被一陣少女淒厲的尖叫聲打亂。

聲音來自五號房方向,那是白曼寧的房間!

一直到大伙兒陸續趕到事發地點時,尖叫的少女―劉美甄和范冰冰還驚魂未定地瑟縮在五號房門外,透過半啟的門看進去,赫然可見地上白曼寧冰冷慘白的屍體:烏黑的長髮在漩渦的地板上怒放著,覆住了她大半部的臉孔;頸上有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雪白的連身睡袍下露出無血色的四肢,呈現微微側躺的姿勢,那畫面竟然很美!

「我們順道來叫曼寧吃早餐,發現門沒鎖,一開門就……」劉美甄話未說完便泣不成聲。

「先看看她的情況再說吧。」鄭溫柔和史莊率先進門探看,尾隨其後的郭肇原緊繃著臉,一語不發;方孟容滿臉愁容地跟了進去,許健豪和侯貫中陪著兩個女孩在外等候,林育慈則堅持一定要在場觀摩。

鄭溫柔和史莊不約而同地在屍體前蹲了下來。

「從屍體狀態研判,死亡時間超過六個鐘頭,所以應該是昨晚發生的事。」史莊若有所思地喃喃說道。

「死者頭髮裡有東西。」鄭溫柔撥開黑髮的屏障,抽出裡頭埋藏的一張A4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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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啊?」賈斯文在旁看得傻了。

「看來像是某種密語紙,需要動腦筋破解它才知道內容。」林育慈也湊過來看。「這就交給我們吧,我們推
研社常接觸這種東西。」

身為推研社社長的方孟容此時神情有些恍惚。「……我們會盡力試著破解看看。」

「曼寧的死因是什麼?」郭肇原終於開口問道。

「從脖子上留下的繩痕角度推斷,應該是上吊自殺。」鄭溫柔困惑地說:「但現場找不到繩子,可用來墊腳的椅子又離屍體太遠。」

「你們看,屍體上方的天窗是打開的。」史莊指著手動開啟式天窗說:「也許上面會有線索。」

鄭溫柔指示賈斯文去拉梳妝臺前的椅子過來,便一馬當先地站上去察看天窗的情況。

天窗是朝外開啟的,支撐窗扇的架子和窗框間有奇怪的擦痕,像是曾被某種物品重壓過。

「怎麼樣,有什麼異狀?」史莊關切道。

「你自己上來瞧瞧不就知道了。」鄭溫柔嘆了口氣說。

「這刮痕……會不會是有人把長尺之類的東西卡在窗架間造成的痕跡?」落地後的史莊作出了推論:「目的是方便在深夜從天窗潛入行凶!」

「你認為是他殺?」郭肇原眉頭一緊。

「若凶手從天窗放下繩圈,再套住死者頸項向上施力,繩痕角度就和上吊自殺沒有區別了。」史莊頷首道。

「要怎麼讓她乖乖待在天窗正下方,再動手勒斃她呢?」林育慈不禁發問。

「有很多種方式:比如先拉開天窗丟進一張佈滿密語的紙條,吸引死者低頭撿拾,再利用這個機會降下繩圈……」

「真的是他殺嗎?」鄭溫柔歪著腦袋喃喃自語道。

「不然妳要如何解釋現場的狀況?沒有繩子和椅子輔助,難道死者有自體漂浮的能力嗎?」史莊有些不悅。

「若是我是凶手,佈置成死者自殺的模樣不是比較有利?幹嘛把繩子收起來?」鄭溫柔依然執迷不悟。

「也許凶手對這一點並不在乎,他還想繼續殺人也說不定。」林育慈的話惹來郭肇原凶狠的瞪視。「啊,說著說著,咱們的東先生現在才來呢。」

東甫一進房門,便被郭肇原高大的身影籠罩住。

「你來得正好,這裡有命案發生,你快想辦法通知主辦單位報警處理!」

「郭先生,不是我不願意這麼做,你該知道這島上沒有任何通訊器材,要到下週二才有辦法跟外界聯繫啊。」東面具下的神情顯得有些無奈。

「拿下你的面具!一個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傢伙,憑什麼要人相信你說的話!」郭肇原忿忿地指責道。
意外地,東順從地照辦了,面具下的臉孔有著立體的五官,淺藍色的眼瞳,是一名頗有魅力的混血青年。

「對於白小姐的事,我深表遺憾,請問各位能繼續進行比賽嗎?」東絲毫不受影響地問。

「誰還有心情比賽啊?我第一個退出!」郭肇原堅決地說。

「若不是參加了這場比賽,或許曼寧還活得好好的……」方孟容難過地說。

「這樣吧,比賽的事暫且擱置,先讓我和鄭小姐勘查現場狀態,再將結果告訴各位。」史莊建議道。

「我有一個疑問,」林育慈緩緩說道:「依照史先生的推理來看,如果白曼寧是謀殺程芝婷的兇手,那又是誰殺了白曼寧?」

「我從不認為曼寧是殺害芝婷的凶手,我想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郭肇原仍舊堅持他的看法。
默默檢視著房內物件的鄭溫柔,驀然從抽屜抽出一塊長方形牌子,低聲說道:

「看來凶手還是白曼寧沒錯……」

牌子上大大印著「Killer」字樣,只不過上面被人用紅筆劃了一個大叉,給人觸目驚心的視覺印象。

「這是角色牌,每個人房裡都配有一塊,沒什麼大不了的。」郭肇原輕描淡寫地說。

「將談論聚焦在『誰殺了白曼寧』這一點上,就技術上來說,凶手從屋外入侵的可能性較大。」史莊推測道。

「這表示凶手是外來人士?」方孟容問道。

「這倒不一定,」史莊耐心地解釋:「凶手或許是為了避人耳目,才捨房門而就天窗,因為漩渦館只有一樓,每個房間上方都設有天窗,任何人都能從自己房間的天窗口爬上平面屋頂,不費吹灰之力找到其他房間的天窗口,再計劃潛入。」

「真的是他殺嗎?」鄭溫柔好似脫離現實般,依然歪著腦袋喃喃自語道。

男人婆倒底在想什麼?難道是自尊心受損,對她的打擊太大?賈斯文不禁替她擔心起來。

「會不會是失蹤的楊容謙幹的?」林育慈突發驚人之語。「我之前就覺得她的失蹤很不尋常,依她那種人偏激的個性,若說她是為了替程芝婷復仇而跟隨我們來到這裡大開殺戒,我也不覺得意外。」

「很有趣的想法。」史莊意味深長地笑了。「總而言之,為預防萬一,我們得展開搜索全島的行動,看看能不能找出凶手隱藏在島上的蛛絲馬跡!」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1-3 21:25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七幕
的確是有點這種味道……恐怖片看太多。
這一篇的密語紙表格看不清楚,可以到我的部落格去看
哆啦蔣嗑電影:http://blog.udn.com/dorajialin/3191943

十七、

當天到了約定的晚間六點,分組出巡的人陸續回到聚會廳,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飢餓和疲累,首先發現餐桌上
有異的鄭溫柔,失望地怪叫出聲:

「啥!今晚就吃這個?太過份了吧!」

「抱歉,我只會煮這個,不吃拉倒囉。」林育慈面無表情地回應,她和方孟容兩人為了破解密語紙便一同留在
漩渦館內,沒有加入大伙兒整個下午的搜索行動,理所當然接下準備晚餐的工作。

不諳廚藝的她,理所當然地只弄出了十一杯加了生雞蛋的杯麵當晚餐。

「晚餐吃什麼都無所謂,重點是,我們這邊有了重大進展。」林育慈臉上露出異樣的興奮。「你們呢?出去一整天查到了什麼?」

以史莊為首,統整了各組的調查結果,發現如下事實:

第一,全島面積並不大,花一整天約可徒步走完一圈,除了漩渦館外,島上再無其他建築。

第二,已確認這座小島岸邊沒有船隻停泊,附近海域也無其他島嶼可供外人當作隱密據點藏身。

至於漩渦館本身,經全體人員地毯式搜查,也未發現肉眼可見的犯罪證據。

「這裡會不會有祕密通道啊?就像日本某部推理名著一樣,突然多出一個隔間?」

談到漩渦館這座建築的結構時,賈斯文忍不住吐出這個疑問。

「你可以用廚房裡所有的圓形杯子試試,只不過我找不到哪裡有符合大小的圓形缺口。」林育慈用某位日本推理名家所使用的詭計調侃他,那本小說最後便是用某種形狀的杯子開啟祕密入口的。

「是啦是啦,我想到唯一的缺口,就只有房間一進門那個方形凹下去的……那叫什麼呀?可以擺拖鞋的地方?」賈斯文認真地思考著,儘管沒有人理他。

「言歸正傳,你們說有重大進展指的是什麼?」史莊關切道。

「是關於密語紙的內容,我們大致解出了紙條上的訊息,花了不少時間。」方孟容接口道:「老實講,這種暗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就別賣關子了吧。」鄭溫柔催促道。

「第一步,先刪去不成系統的符號。接下來我們會發現,剩下的全都是注音符號:聲母、韻母和調號。」
                ㄚ                        ㄧ        ㄢ                ˊ
        ㄧ        ㄕ        ㄍ        ㄨ        ㄊ        ㄨ        ˋ        ㄡ
˙        ㄍ        ㄜ        ㄊ        ㄤ        ㄕ        ˇ        ㄌ        ㄧ
ㄨ        ㄅ        !        ㄇ        ㄚ        ㄈ        ㄨ        ㄏ        ㄛ
ˋ        ㄕ        ㄥ        ㄣ                ㄔ        ㄎ        ˋ        ˊ
                                        ㄡ        ˊ        ㄡ        ˇ
「再來是實驗錯誤的階段:破解暗號沒有捷徑,也無公式可循,我們試過用漢語拚音取代注音符號,解出的英文字母卻怎麼看也看不出端倪,直到我不小心將墨水甩到紙上,才啟發我採用另一種方法……」

「什麼方法?」賈斯文本能地追問。

「我那時心想,既然將暗號依固定位置全列在同一張紙上,便自有它的用意。我左思右想,索性把所有聲母用筆全部連成一線,看看會出現什麼圖案,結果果然不出我所料。」

方孟容拿出一張新的密語紙,指著上面用紅筆塗滿的格子圖。
                ㄚ                        ㄧ        ㄢ                ˊ
        ㄧ        ㄕ        ㄍ        ㄨ        ㄊ        ㄨ        ˋ        ㄡ
˙        ㄍ        ㄜ        ㄊ        ㄤ        ㄕ        ˇ        ㄌ        ㄧ
ㄨ        ㄅ        !        ㄇ        ㄚ        ㄈ        ㄨ        ㄏ        ㄛ
ˋ        ㄕ        ㄥ        ㄣ        ●        ㄔ        ㄎ        ˋ        ˊ
                                        ㄡ        ˊ        ㄡ        ˇ

「原來如此……」鄭溫柔點了點頭,表示同感。

「我復原了五之五的大黑點符號,把非聲母的三之四驚嘆號也用紅色填滿,就是我們現在所看見的樣子。怎麼樣,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暗號指的是推理初賽的題目P.D?這有什麼意義呢?」連史莊也不禁低首苦思。

「還沒結束呢。」林育慈插口道:「再來才是重頭戲。以聲母為首,將附近的韻母和調號全抓過來與聲母組
合,從中選出可能的配對,再一組一組嘗試看看,就能找出這些由注音組合成的句子,其中蘊藏的意義。」

「我還是不大懂欸。」賈斯文搔著頭說。

「舉個例子好了。」方孟容有耐性地說:「以二之二的『ㄧ』為例,去掉同為聲母的『ㄕ』和『ㄍ』,可能的
組合有『ㄧ』和『ㄧㄚ』,因為『ㄧㄜ』拚不出字來。」

他秀出筆記上的圖解如下:
                ㄚ
        ㄧ        ㄕ
˙        ㄍ        ㄜ




ㄧㄚ        ˙ㄍㄜ        ㄅㄨˋ        ㄕㄥˋ
ㄧ        ㄍㄨ        ㄅㄥˋ        ㄕㄨˋ




「以此類推,不成意義的句子組合暫且不論,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結果:ㄧ ˙ㄍㄜ ㄅㄨˋ ㄕㄥˋ」
只有這樣還是看不出來吧,還是我太笨了?為了促進思考,賈斯文只好拿出筆記本猛抄。

「最後的完美答案終於出爐:

ㄧ ˙ㄍㄜ ㄅㄨˋ ㄕㄥˋ
 ㄕㄚ ㄍㄨㄤ ㄊㄚ ㄇㄣ・ !
ㄊㄧㄢ ㄕˇ ㄈㄨˋ ㄔㄡˊ
ㄨˋ ㄌㄧㄡˊ ㄏㄨㄛˊ ㄎㄡˇ」

「怎麼樣?你們多唸幾次就會發現,紙條的訊息為……」林育慈故意放慢速度,逐字逐句地揭開謎底。

「一個不剩,殺光他們!天使復仇,勿留活口……」

這句話裡的冷酷殺意令在場所有人內心不禁打了個寒顫。

「天使是誰?復仇的理由又是什麼?我愈來愈搞不懂了。」鄭溫柔兩手交疊摩擦著思緒。

「難道真的如育慈所說的,是楊容謙殺了曼寧姐?」范冰冰怯怯地說。

「那麼天使復仇的理由便有了合理的解釋:楊容謙為了替程芝婷復仇,憤而對白曼寧下毒手。」林育慈嚴肅地說道:「那紙條便是凶手的殺人預告,她似乎想對我們趕盡殺絕!」

「為什麼?我並沒有做錯任何事啊!」劉美甄顯得異常驚恐。

「原因大概要問她本人才能知道了,那個心理變態的女人!」許健豪嫌惡地說。

「等等,現在還不能確定凶手的身份,」史莊掃視眾人的眼神充滿戒備:「我們彼此必須多加注意自身安全才是。」

「難道你懷疑凶手便在我們這些人之中?」鄭溫柔不吐不快,還自以為幽默地說:「哈,這句話終於說出口了,我還怕找不到機會說呢。」

史莊顯然故意忽視她的脫序言論,自顧自地接續道:「今晚將是關鍵的一夜,請將房內所有門窗鎖好,別讓凶手有可趁之機!」

入夜。

晚上十二點鐘聲迴盪至Y腦海裡,他(她)蜷縮在座椅內,痛苦不堪。

事已至此,不得不做了,儘管心裡百般不願,但他(她)無法違背與深愛的X的約定,尤其是在X作出如此的犧牲之後……

鐘聲突兀地在漩渦內來回撞擊著,彷彿在回應Y內心的呼喊。


[ 本文章最後由 哆啦蔣 於 10-1-3 21:30 編輯 ]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1-7 15:08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八幕
謝謝你的熱情支持啦,每次留言都是我寫作的動力喔。

十八、

賈斯文在昏昏沉沉中醒來。

啊?七點了,差不多該起來整理案件筆記了。

他按下自備哆啦A夢鬧鐘的頭鈕,在床上掙扎著起身,拿出館內本有擺放在床邊的罐裝水,仰首猛灌了一陣,身心都沉醉在甘泉的滋潤中。

從天窗灑落的晨曦,暖暖地包圍著他,他緩緩睜開雙眼,卻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

一團靜止的黑影突兀地卡在天窗左側,仔細一瞧,才發現是一只黑色塑膠袋,裡頭似乎裝有某物。

什麼東西?

賈斯文忐忑不安地拉了張椅子墊腳,再伸直身子打開天窗,黑袋子的一側便順著窗口垂落,從袋口裡掉出了一條白白的東西……

那竟是一隻女人的手臂!

賈斯文瞬間被嚇得重心不穩,眼看就要一頭裁向地板,下意識地伸手去搆那條白手臂,便連人帶手狠狠地摔了下來。

當他從暈眩中醒轉時,那慘白的指尖剛好抵住他的鼻梁……

「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尖叫潛力在此時被發揮到極致。

「怎麼回事?」

第一個趕來的是隔壁一號房的鄭溫柔,賈斯文眼看有救兵來到,一時之間顧不了男性自尊,連滾帶爬地奔向她,顫抖地說:

「好……好恐怖!天窗上掉下一隻手!」

「你說的是這個嗎?」鄭溫柔面無表情地拎起她手上的黑塑膠袋。「我房裡也被丟了一包,我都還沒拆哩。」

「天啊,妳不要現在打開……哇啊!」

賈斯文捂著臉不敢直視,鄭溫柔卻將眼珠瞪得如銅鈴大。

一顆被長髮纏繞如毛線球的頭顱,從袋口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這個人是……」鄭溫柔不禁低叫出聲。

◇  ◇  ◇


「呼!好累!」史莊抹著額上的汗。

「對啊,終於完成了。」鄭溫柔挺了挺後腰活動酸麻的筋骨。

「你覺得怎麼樣,還有遺漏的地方嗎?」鄭溫柔凝神望著桌上的「物體」問。

圓形聚會廳裡,一具拚湊完成的女性屍體畸異地佔據著圓桌中央,除了肢體的斷口外,全身上下沒有其他傷痕,也沒有腐敗的跡象,好似被人特別「處理」過。

「不,看起來完美極了。」史莊讚嘆道:「分別用黑塑膠袋包好的十二塊肢體,放置在十二個房間的天窗上,從凶手處理屍體的方式看來,似乎是想傳達某種訊息給我們。」

「你們想得到任何凶手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嗎?」鄭溫柔問在場所有人道。

「怎麼可能會知道!這是瘋子才會做的事!」許健豪焦躁地吼道,對於眼前令人不安的局勢,他連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了。

「可惜我們之前鎖定的瘋子楊容謙,不是凶手。」林育慈語氣有些失望,但態度比起許健豪來鎮定多了。
這女人真不簡單。賈斯文暗暗佩服林育慈的膽大心細,只有她是唯一全程參與拚湊屍體過程的女性(若鄭溫柔那男人婆不算的話),劉美甄和范冰冰則躲在房裡不敢出來。

「人都已經死了,妳還要說這種話汙衊她?」郭肇原對林育慈的不滿似乎已近臨界點。

那具被慘烈分屍的女子,正是失蹤多時的楊容謙!雖然鄭溫柔早料到她已凶多吉少,但萬萬沒想到她會以這種形式再度出現,凶手的心狠手辣可見一斑。

「我只是就事論事,與其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如老實承認你也懷疑過她吧。」林育慈冷冷地回擊:「別再玩好朋友遊戲了,先設法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好了,大家都冷靜一點。」方孟容終於跳出來阻止兩人的言語交鋒。「回到方才的話題,我認為先找出到底是誰對容謙恨之入骨才是第一要務。」

「這倒簡單,在場的就有好幾位候選人,她平常做人太失敗了。」許健豪爆料道:「貫中這傢伙老是被她欺負,兩個偉大的社長也對她沒啥好感,至於林小姐嘛……」

許健豪不懷好意地看了林育慈一眼:「我就覺得妳之前的說法有點奇怪,說什麼楊容謙是為了替芝婷復仇才殺了白曼寧,妳難道不知道楊容謙最近跟芝婷交惡的事?還是妳知道她什麼祕密?」

「那只是一種推論,若你知道什麼內幕,就請你說出來,我洗耳恭聽。」林育慈神色自若地回應。

「哼,我怎麼會知道,總之她的事跟我沒關係。」許健豪冷傲地將身體轉向一邊。

跟楊容謙最不對盤的就是你吧。賈斯文不滿地瞪著許健豪的側影,這傢伙他怎麼看都不順眼。

「就算真的跟她有仇好了,誰會這麼喪心病狂到把她分屍成一塊一塊的?」鄭溫柔不加修飾地說出自己的看法。「撇開動機不談,就技術層面來說,誰能把屍體帶到這島上來這麼多天,卻沒被別人發現?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辦到的。」

「對啊,女孩子就別提了,我們男生的行李都沒有大到足以裝下一整具屍體的程度,不是嗎?」郭肇原趕緊說道。

「也許,凶手有共犯也說不定。」史莊警告道:「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我……我要回房去。」侯貫中打破沉默,語氣裡充滿不安。

「是啊,一想到凶手可能也在這裡,就覺得渾身不對勁,我也要回房間去了。」許健豪附和道。

「那這具屍體怎麼辦?」望著一一回房人們的背影,賈斯文苦著臉問道。

「就麻煩你幫忙收一收囉。我累死了,我也要回房休息。」鄭溫柔理所當然地說道。

「怎麼這樣!」

對賈斯文的抗議聲充耳未聞的鄭溫柔,罕見地將史莊請到廳內的一角,低聲問道:

「你目前有什麼頭緒?」

「我的想法還很模糊。妳呢?」史莊回問。

「跟你一樣。」鄭溫柔乾脆地答道。「不如來合作吧,否則我們恐怕逃不出這個鬼地方!」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1-12 10:00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十九幕
十九、

深夜。

劉美甄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這是她在漩渦館第一個失眠的夜晚,前二晚她都早早就寢,沒料到今晚瞌睡蟲卻一隻也生不出來。

會是跟她晚餐什麼也沒吃有關嗎?但她除了下腹微熱之外,其實一點也不餓。

哎呀,難道是……

劉美甄勉強起身,這次下腹襲來一陣異樣的脹痛感,使她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

唉,生理期居然這時候來,身為女人真是麻煩。

劉美甄在房裡摸黑著找到行李袋,取出側袋裡的可可包,輕手輕腳地穿過中間的屏風,來到房門口扭亮電燈,一瞬間光明大放的同時,
大廳十二點的鐘聲也正好響起,嚇得她將可可包不慎掉落在房門前下陷的四方形玄關裡,裡頭的可可粉幾乎灑了快一半出來。

真是笨手笨腳的!

劉美甄嘆了口氣,只得彎下腰收拾殘局,但在她近距離接觸到玄關地面時,一幕奇怪的景象揪住了她的目光。

這是什麼啊?怎麼會這樣……

她警戒地拾起可可包抱在胸前,轉身想去拿放在遠處床頭的鑰匙卡開門,卻不知來自暗處的危險早已虎視眈眈地逼近了她的身後……

◇  ◇  ◇

「咳!」賈斯文背部猛然被突擊,驚得他嘴裡一口吐司當場卡住喉嚨。

「能吃能睡,還不錯嘛。」鄭溫柔笑咪咪地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旁。

翌日上午,眾人陸續現身於聚會廳,除了范冰冰和劉美甄,鄭溫柔是在場所有人裡最晚來的。

「我去看看她們的情況好了。」方孟容口氣裡透露著擔心,在這非常時刻,只要有人缺席,都自然會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我也一起去。」郭肇原不加思索地說。

「反正沒幾步路,一起湊熱鬧吧。」鄭溫柔對史莊使了個眼色。

不會吧,難道這麼快又出事了?賈斯文連忙咳出喉中的異物,步伐踉蹌地跟上他們的腳步。

劉美甄和范冰冰的房號分別是四號和三號,兩人交情甚篤,房間相鄰更方便她們結伴同行,所以這兩個人通常會一起出現在聚會場所。
這次該不會一起遇害了吧……

賈斯文趕緊抹去心中冒出的不祥之兆,他怎麼能隨意詛咒這兩個可愛的女孩子呢?

「冰冰?妳起床了沒?」「美甄?美甄?開門!妳沒事吧?」

郭肇原和方孟容表明自己身份後,積極地敲著兩人的房門,但只有一人回應。

「什麼事呀?這麼多人來叫我起床喔?真不好意思,等我梳洗一下喔。」

三號房的范冰冰探頭出來,睜著惺忪睡眼說。

「好啊,我們等妳,」方孟容臉色稍緩。「還好妳沒事。」

另一方面,由於獨獨劉美甄未予回應,郭肇原叫門的力道也愈趨劇烈。

「美甄,開門啊!若妳聽得見就回答!」

「會不會在上一號,不方便來開門啊?」賈斯文小聲地問鄭溫柔道。

「看樣子,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確認劉美甄是否安全,雖然可能會有些失禮。」鄭溫柔托著腮說。

不久之後,鄭溫柔等人向范冰冰借用了房間,一行人由天窗口爬上屋頂,透過隔鄰天窗探視劉美甄房內情況。

「糟了……」鄭溫柔不禁暗叫出聲。

從他們的角度可清楚看見一雙白嫩玉腿橫陳在床畔,胸部以上被屏風遮蔽了視線,但從眼前軀體動也不動的情形看來,這副身體的主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沒辦法,只好破窗而入!」史莊猛力推了推緊鎖著的天窗,情急之下建議道。

折騰了好一陣子,眾人終於順利進入四號房裡,由史莊和鄭溫柔主導現場勘驗工作。

劉美甄杏眼圓睜,頭朝門口,仰躺在屏風與臥室交界處,手裡緊緊握著一袋可可包,蒼白的臉上佈滿死前的驚恐,令人不忍卒睹。

「死者頸部有明顯針孔痕跡,應是被人強迫注射尼古丁濃縮液,毒發身亡!」鄭溫柔撥開劉美甄垂墜於頸側的頭髮,滿臉遺憾地說。

「尼古丁濃縮液?這手法和邱欣欣及朱素敏命案居然如出一轍……」賈斯文喃喃說道。

「到底是誰殺了她?」郭肇原憤憤地問道,一旁方孟容正撫慰著抽泣不已的范冰冰。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不如先思考:誰有辦法在這種狀態之下,進到劉美甄的房裡殺了她?」史莊驀然說道。

「什麼意思?」方孟容困惑地望著史莊,范冰冰聞言也抬起涕泗縱橫的臉來。

「四號房的天窗和門都是由內反鎖的,唯一的鑰匙卡在床頭上,凶手殺人後要怎麼逃出這個房間呢?這是不折不扣的密室殺人!」史莊斬釘截鐵地說。

「會不會有備份鑰匙?」郭肇原問道。

「我問過東先生,漩渦館裡每個房間的門都是特別製作的,每個人手上的卡片鎖也都是獨一無二的,從未有過備份鑰匙。」鄭溫柔迅速答道。

「這不是很奇怪嗎?要是鑰匙掉了怎麼辦?」賈斯文不可置信地問。

「搞不好有不為人知的潛入方法存在……」鄭溫柔環視四周,喃喃自語道。

「你們看一下這個。」不知何時,史莊已從梳妝臺抽屜拿出角色牌,上頭寫著「Victim」(被害人),而且和白曼寧房裡的牌子一樣,上頭都被用紅筆打了一個醒目的大叉。

「這是計劃性的殺人,絕對沒有錯!」郭肇原眼裡像要冒出火來。「先是曼寧,再來是容謙,現在美甄又……接下來會輪到誰?」

「我……我還不想死!」范冰冰情緒幾近崩潰地蹲了下來,她不明白原本歡樂的推理之旅,為何最後竟演變成一場死亡遊戲!

「各位請冷靜,別自己亂了陣腳。」鄭溫柔的語氣堅定有力:「現在我們有兩件事要做:第一,檢查房間有無任何機關或密道,以防外人入侵;第二,安排人手輪流在大廳監視,特別留意深夜時分每個房間的人員進出,有人有其他意見嗎?」

「我有個提議,」史莊緩緩說道:「今晚就由我、鄭小姐和賈先生三人留在聚會廳看守吧!我們會盡力扮演好『Detective』(偵探)這個角色……」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1-18 10:37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幕
二十、

第五日清晨,漩渦館一片死寂。

鄭溫柔最早醒來,她望了望身旁趴睡著的賈斯文,和圓桌另一頭熟睡的史莊,放棄了原先想打醒兩人的衝動,最大的原因不外乎是她全身無力,就算想施力也沒辦法。

奇怪,今天早上怎麼特別累?

鄭溫柔困惑地想著,心裡不禁生起不好的預感。

她沿著三號房范冰冰的房間開始叫門,再來六號、七號……一直到十一號房侯貫中的房間,中間只有東、林育慈、許健豪、方孟容和郭肇原前來應門,其他二人則毫無動靜。

「身體不大舒服,連走路都沒什麼力氣……」林育慈拖著孱弱身子勉強來到聚會廳,她的症狀和鄭溫柔一模一樣。

「要我扶妳嗎?」郭肇原豪爽地向林育慈伸出援手,但對方似乎不太領情。

東和許健豪也是面色慘白,四肢疲軟,所有人裡頭只有方孟容和郭肇原身體似無異狀。

「看來是食物中毒。想一想,我們昨晚吃了什麼?」鄭溫柔問眾人道。此時史莊和賈斯文也分別甦醒過來,只是他們的臉色比起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

「晚餐大家應該都是在房裡吃的吧,有乾糧、泡麵和鮪魚罐頭……」東搜尋著昨晚的記憶說。

「那怎麼只有你們兩個人沒事?」許健豪對方孟容和郭肇原提出質疑。

「我昨天沒有什麼食慾,很早就睡了。」郭肇原理直氣壯地回答。

「我昨晚只有吃餅乾和罐頭,一滴水也沒喝,不知道這是不是原因。」方孟容迅速回答道。

「難道是房裡的罐裝水出問題?不對呀,沒道理喝到今天才出事,除非有人故意下毒……」林育慈大膽地假設。「誰有辦法溜進每個人的房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飲用水中下毒呢?」

「連環命案發生以來,人人自危,會有人神經粗到沒鎖門就出去嗎?」許健豪反駁道。

「講到鎖門,那二個人不知怎麼樣了,我們得去瞧瞧他們的狀況。」鄭溫柔提議道。

幾番叫喚,二人的房門仍舊不為所動。

「不大對勁,我們分別從隔壁房間的天窗爬上去看看。」束手無策之下,只好使用昨天潛進劉美甄房裡的老招,她只希望這回不用再「破窗而入」。

結果卻是令人失望的。

先是范冰冰所在的三號房,在清晨微光照射下,她如胎兒般蜷曲在床邊的肢體像副靜止的畫,被框在色調柔和的天窗裡,為這幕慘劇劃下一個淒美的句點。

更悲慘的是,侯貫中也不能倖免於難。

他面部朝下,四肢癱軟,原本就身體瘦弱的他,現在就像隻被棄置在地的布娃娃般,異常可憐。

「……二人皆為氰酸鉀毒發身亡,元凶應該就是屍體旁邊傾倒的罐裝飲用水,瓶口還留有殘餘的杏仁味。」史莊簡短地公佈他的驗屍報告。

一次毒殺二人!凶手愈來愈沒耐性了。賈斯文膽戰心驚地想。

「到底是誰這麼喪心病狂?」這次連許健豪也雙眼冒火:「光明正大出來單挑!不要躲在暗處害人!」

「你真的認為這一連串命案是外人幹的?」林育慈提出質疑:「凶手掌握太多我們這群人才知道的細節,我不得不懷疑,凶手可能就在我們這群人中。」

「妳又開始疑神疑鬼了,沒有證據就別亂說,只是徒增彼此不必要的猜忌和困擾罷了。」郭肇原冷冷地反駁道。

「沒錯,現在下這論斷還太早,我們不如來分析這次毒殺手法的詭異之處吧。」鄭溫柔說明:「為何只毒死范冰冰和侯貫中二人,其他人只是迷昏而已?」

「從白曼寧屍體旁那張密語紙可知,凶手應該不打算留任何活口,如今卻為何改變主意?還是……」史莊用手指敲著太陽穴幫助思考:

「他想跟我們玩遊戲?」

「不論如何,我認為我們現在不宜分開行動,為求保險起見,我們不能再食用這棟建築裡的食物和飲水,必須結伴到島上尋找可供果腹的水果,撐到救命船來載我們脫臉為止。」鄭溫柔冷靜地建議。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1-22 10:18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一幕
二十一、

在島上活動了一整天,每個人回到漩渦館後皆是一臉疲態,雖已時近晚上十二點,卻沒人敢回到房間歇息。
賈斯文忍著飢餓,由於不敢食用館內飲食,只好摘拾些漿果勉強止飢,其他人的狀況也與他相似,大伙兒臉上都浮現略微不安焦慮的神情。

若凶手就在這些人之中,哪個人最有可能犯案呢?

賈斯文觀察著每個人的動作神態,回憶起當初入館至今他們表現出的個性和行為模式,許健豪衝動輕浮,林育慈冷靜聰穎,方孟容隨和理智,東的來歷神祕,與人頗有距離感;史莊則是和鄭溫柔腦袋同等級的名偵探,由於犯下這一連串天衣無縫的命案,顯然需要超乎常人智慧的頭腦,那麼嫌疑犯名單剔除了頭腦簡單的許健豪,剩下的幾乎都有可能是凶手……

「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鄭溫柔隨口問賈斯文道。

他將自己的想法低聲告訴對方,鄭溫柔隨即點頭接口道:

「我剛才也把所有案件重新設想了一遍,一步一步來研究分析,搞不好會理出一些頭緒出來。

第一件是程芝婷命案,凶手是白曼寧,她擁有強烈的殺人動機和出手時機,這一點幾無疑問;

第二件是邱欣欣命案,她是程芝婷命案的共犯,由於立場動搖所以被白曼寧滅口;

第三件是楊容謙失蹤案,後來演變成分屍命案,凶手綁架她的手法粗糙,我懷疑是不諳女性心理的男性所為,有可能就是白曼寧的共犯;

第四件是朱素敏命案,若凶手為白曼寧,因她與朱素敏是舊識,讓朱素敏開門放她進來應該不是難事,問題只剩下,誰是那名協助白曼寧犯案的共犯?

第五件是曾少游命案,他是程芝婷販嬰的幫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神祕殺害,這個案子至今仍留下許多疑點,凶手和犯案手法成謎;

舞臺搬到漩渦館後,命案卻依舊接連發生:

第六件是白曼寧命案,依現場狀態無法確認是自殺亦或是他殺,以動機論,理由若是前者,可能是畏罪自殺;理由若是後者,那麼幾乎當晚所有館內的人都有嫌疑,目的是為程芝婷復仇;以作案手法論,若是他殺,依史莊先生的推理勉強成立;若是自殺,屍體周圍卻沒有踢倒的椅子和繩子,難道是凶手為了某種原因而藏起死者自殺的證據?那張密語紙的內容也值得注意;

第七件是楊容謙分屍案,她的屍體被分割成數塊放置在十二個房間的天窗上,先不論凶手的身份和分屍動機為何,若凶手是館內的人,他到底是如何藏匿起屍體的?

第八件是劉美甄命案,她在一間絕對密室裡被殘忍殺害,凶手犯案後竟像一陣煙似地消失了;

第九件與其他命案性質顯然不同,凶手犯案手法粗糙且性急,以毒殺方式結束了郭肇原、范冰冰、侯貫中的性命,卻留下我們這些人苟活,原因令人匪夷所思……」

「從這些案件看來,我們大致可以畫出凶手的素描:男性,曾協助白曼寧犯案,曾少游亦可能為其所害;身處漩渦館內伺機犯案,能取得毒物,具備切割及保存屍體的技術。」史莊加入他倆的對談。

「如果凶手是男的,那麼嫌犯就只剩下許健豪、方孟容和東了呀……」賈斯文驚訝地說。

「三選一?若真有那麼容易就好囉。」鄭溫柔鎖著眉:「誰說凶手一定是在這些人裡面?動動腦筋,好好回想一下吧,有一個重要的關鍵我們尚未發現,它可能就是破案的契機!」

賈斯文以眼睛的餘光注意許健豪等人的動向,只見他突然主動邀林育慈和方孟容離開座位,到玄關旁的空地密談,不知有什麼事情得私下商量,在這時機頗惹人疑竇。

正當他陷入沒有出口的思緒中時,午夜十二時的鐘聲詭異地迴盪在圓形聚會廳內,像張無形的聲之網將眾人團團包圍,霎時間,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發生了!

整個聚會廳驀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底層陷落,還待在座位上的鄭溫柔、史莊、東和賈斯文還來不及反應,便迅速被吸盡黑洞般的聚會廳下層!

「喂!危險啊!快上來!」郭肇原和方孟容奮不顧身地衝向出事點,趴臥在斷層處向底下的人伸出援手,奈何機關晃動過於劇烈,此舉不但沒救到人,反而讓自己也滑進黑洞的深淵中。

當黑洞緩緩沉入地下,聚會廳的偽裝再度升起,漩渦館裡的一切便恢復原狀,好像方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地,彷彿還聽見地底某物暗暗地打了個飽嗝的細微聲響……




[ 本文章最後由 哆啦蔣 於 10-3-1 11:38 編輯 ]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3-1 11:40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二幕
拍謝,少打了他的名字,郭肇原還沒死吶……
二十二、
頭暈目眩。

賈斯文甫一睜眼,觸目所及是一片偌大的昏黃燈暈籠罩著的圓形空間,一張巨形圓桌鎮在中心點,十幾座四方形的物體沿圓周蹲伏在陰暗中,空氣裡還有股地下室特有的霉味。

他掙扎著爬起身,只見其他人茫然地佇立在旁,可見他們應該也才剛醒來不久,還處於神智恍惚的狀態中。

「這是什麼鬼地方?」鄭溫柔揉著太陽穴,不悅地喃喃自問。

「我們是從聚會廳直接墜落下來的,這裡可能是漩渦館的地下室。」史莊拍拍衣角,打起精神答道。

「原來凶手是用這種方式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方孟容驚訝地環視四周說。

循著方孟容的視線望去,賈斯文這才發現那十幾座四方形物體,竟是電腦監控設備,精確數來,有十五臺之多,恰好與漩渦館房間數相同,螢幕裡顯現的分割畫面除了各個房間裡的景象,館內外的公共區域也設有好幾個監控鏡頭,而且每部電腦後方皆有一道門,門後通往何處,答案昭然若揭。

「若我猜得沒錯,那傢伙就是靠這幾條祕密通道上來作案的,房間裡果然有機關!」鄭溫柔恨恨地說,似乎在氣自己為何不能先知先覺。

「你們快看!」賈斯文不禁驚叫出聲。

霎時間,十五臺電腦螢幕紛紛放大了聚會廳的畫面,許健豪躺在地板上流血呻吟,距他頭頂不遠處散置了些破碎的瓷器碎片;林育慈額上也掛了彩,發瘋似地在漩渦館裡找尋出口,奈何全部的門都上了鎖,她只能一直在漩渦裡狂繞圈圈。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得趕緊上去救他們!」郭肇原顯得十分焦急。

被困在館內大廳的兩人,和地下室裡落難的人之中,到底誰是凶手?

不知怎的,賈斯文腦海裡突然浮現這個疑問,他下意識地將目光停留在郭肇原和方孟容兩人身上。

「那十五扇門裡一定有出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選擇哪一扇門?」鄭溫柔的話引領著眾人的思緒,她也想起劉美甄的密室命案,唯一可能連接出口的暗門,難道是……

房門前地板上的四方形凹陷處驀然擠進她的思考之門內,若機關設在那裡,那麼整個漩渦館,就好比一個巨大的轉盤,在固定時間點,便會自動現出暗門,讓凶手來去自如地犯案,那必定也是他們所要找尋的出口!

她的眼神不經意落在地下室中央那張巨大的圓桌上,突然靈光一閃。

「我有個想法,不過需要你們的幫忙。」鄭溫柔以雙手扶住圓桌的邊緣,認真地要求道。

「我們要怎麼做?」史莊饒富興味地問。

「跟我一樣,把手擺在桌邊,再來就是順著同一個方向,用力轉!」
這樣會產生什麼結果呢?賈斯文正想著這個問題時,大家卻已開始合力進行這項任務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鄭溫柔興奮地注視著被他們轉出的某種物品:在圓桌邊緣露出一個四方形缺口,某臺電腦後方的門也在同一時間啟動了一塊小螢幕。

「是密語板!可是要輸入密碼才能開門。」史莊凝視著螢幕上閃爍的符號,喃喃地說。


螢幕上大大列出一串注音符號:ㄖㄊㄑㄍㄙㄘㄣㄩㄛㄒㄣㄣㄜㄌ

這是什麼意思呢?賈斯文疑惑地看著眼前這排符號,不禁想著:誰能解出這句密碼?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3-9 10:17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三幕
二十三、

「你是怎麼解出密碼的!」

鄭溫柔一行人迅速進入電腦後方的密門,緣著階梯向上逃脫時,賈斯文不禁冒出這個疑問。

「我最近在學打字,」鄭溫柔頭也不回地說:「聽說嘸蝦米輸入法打得最快,就學了。」


賈斯文很不服氣,這真是簡單到令人吐血的密碼解法。


以嘸蝦米輸入法字根拆解,ㄖㄊㄑㄍㄙㄘㄣㄩㄛㄒㄣㄣㄜㄌ這串注音符號代表的意思便是:

為愛復仇!

到底凶手是誰?又是為誰復仇?真相還陷在團團迷霧中,他們卻無暇顧及此事,畢竟保命要緊。

「好了,現在我們要選哪條路走?」走在最前面的史莊停在兩條分岔的樓梯中間,一面向上方探看一面問道。

「哪一條的路是通的?」鄭溫柔問道。

「左邊這條,上面有光線射下來。」史莊答道。

「我們走右邊!」鄭溫柔斷然下了決定。

「為什麼?萬一走到上面門打不開怎麼辦?」賈斯文緊張地問。

「從電腦畫面推測,左邊那條路是通往玄關大廳的,若是由我來設計這個館機關,當暗門開啟,全館就得封閉,包括對內的房門及對外的大門都要鎖上,這樣才不會被人發現。所以,左邊那條可能是死路,走右邊那條比較有利!」

「我的想法跟妳一樣。」史莊附和道。

就在這時,館內驀然傳來一陣不尋常的震動!

「什麼聲音?」方孟容臉色一變。

「出去再說,快走!」鄭溫柔催促道。

眾人沿著長長階梯吃力地攀爬著,他們每上一階,那股震動就更加強烈!

終於,他們到達了頂端,盡頭卻是一片漆黑,上頭有塊不知名的物體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們男人上去抬抬看!」鄭溫柔不客氣地指揮其他五人辦事。

男人婆在緊要關頭又恢復成女人了?以她的食量,可能力氣比男人還大得多呢。

賈斯文照舊在心裡喃喃抱怨著,史莊等人倒很認命,雙手乖乖高舉向上施力。

「一、二……三!」

擋住出路的似乎是塊沉重的金屬,好在它並沒有被牢牢嵌鎖住,大伙兒團結合作的結果,上方成功地露出了足夠一人穿越的空間。

當眾人狼狽地爬出洞口時,赫然發現出口在館後面樹林前方的空地上,更加出人意表的是,此時此刻等著他們的,是一個像幽魂般不可能存在的人,而這個人手裡竟拿著一把黑得發亮的手槍,對準了他們。

「我等你們很久了。」

對方冷冷地說出這句台詞,並毫不遲疑地向他們六人中的其中一人扣下板機。

碰!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3-16 10:27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四幕
二十四、

隨著槍響消聲在林間,郭肇原胸口中彈,滿臉錯愕地不支倒地。

 「啊!」賈斯文驚叫一聲,連忙與其他人蹲伏下來察看他的傷勢,可惜已回天乏術。


對方的槍口開始指向方孟容,只見他滿臉驚恐,逐步向後方退去。

「等……等一下!」方孟容面容扭曲,聲調顫抖,那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窘狀,緩緩開口道:
「已經夠了。你們放心,我不會再開槍了。」對方將槍口向旁邊一指:「不過,要請你們離開洞口,到那邊空地去。」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鄭溫柔一邊緩緩移動腳步到他所指定的地點,一邊問道:「你和曾少游是什麼關係?」

對方嘴角竟揚起一抹微笑,那笑中帶著滿滿的苦澀。

「看不出來嗎?我是曾少風,是曾少游的孿生兄弟,也是這一連串命案的凶手!」

雙胞胎?死的若是曾少游,那曾少風就是殺害自己親生弟弟的元凶?他如何避開旁人耳目犯案?又為何男人婆說他和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賈斯文腦中轟的一聲,諸多疑問如火花般接連爆了開

「我的時間不多了。」曾少風從容地走至洞口。「回家開電腦收信,妳會知道一切真相。」

「什麼?你現在要去哪裡?」鄭溫柔有種不安的預感。

「去真正屬於我的地方。你們最好儘快離開,回程的船已經準備好了。」曾少風的聲音沉著而堅定,隨著漩渦館底部發出的轟隆聲,他的身影也緩緩沒入地下,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就讓他這樣逃了?我們不做些什麼嗎?」

「他不是要逃,」鄭溫柔望向賈斯文的眼神有點迷茫:「若我猜得沒錯,他是想和某人同生共死。」

原先的震動逐漸加劇,連他們所站的地面都開始搖晃。

「那到底是什麼聲音?」生性冷靜的史莊內心也不禁為此動搖。

但他的疑問馬上得到了答案。

頃刻間,漩渦館內部有如嵌了個巨大陀螺,繞著中心點不停地旋轉,其所產生的效應使得周圍的牆壁也承受不住它的巨大能量,漸漸晃動著朝地下陷落!

小島寬容地接納了這罪惡的漩渦,彷彿也撫慰了被捲入漩渦中的枉死靈魂,一陣地動天搖過後,小島又恢復它往常的靜謐怡人,而漩渦館中的重重迷霧,也被一併帶至深不可測的地底……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3-22 09:29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五幕
二十五、

「我不懂……」

在低頭猛吞麵條的鄭溫柔身旁,賈斯文盯著筆記本苦思。

「來碗牛肉麵吧,你們不是歷劫歸來,要好好補一補呀。」小四陪著笑臉提議。

「不,我還不餓。」賈斯文依舊緊盯著筆記本煩惱著:「凶手怎麼會是他呢?怎麼想都很奇怪。」

「一點也不奇怪。」鄭溫柔終於抬起頭來。「你想想看,曾少游死亡的那一夜,我們守了他一整個晚上,他卻還是出事了。」

「然後呢?凶手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呢?」

「雙胞胎的好處是,若我們不是他們熟識的朋友,要分清楚誰是誰是挺困難的工作。我們之前都未曾見過曾少游本人,若他有個孿生兄弟,你想我們分得出來嗎?最可能的解釋是,當初主動和我們接洽的,其實是曾少風!他打扮成曾少游平日的模樣,假冒他的身份,這個推論從一些小地方就可以得到佐證:第一,老菸槍的身上總是帶有濃濃的菸味,但曾少風身上除了皮革臭味,並沒有這個味道;第二,經我特地檢視的結果,屍體的齒列明顯地與曾少風不同;第三,煙灰缸裡全無煙蒂,而煙頭屍體居然被其他垃圾壓在垃圾筒底部,這表示當天晚上曾少風並未抽煙,對一個老菸槍來說,臨睡前不抽根煙來緩和緊張的情緒,可能嗎?第四,曾少風當時丟入我們徵信社垃圾筒的煙蒂經過化驗,發現上頭的指紋與曾少游果然不符!想不到久久不清垃圾筒的習慣反而替我們保存了上好的證據。」

「那妳要怎麼解釋最後我們發現的屍體卻是曾少游?我們都徹底搜索過他的臥房,有可以藏匿屍體的地方嗎?那曾少風殺了人又怎麼在我們的監視之下逃離現場的?」

「只有一個法子。」鄭溫柔手指敲著碗沿:「還記得那屍體上有多處瘀青嗎?那可能是曾少游被折疊在箱子裡的痕跡!或許當時曾少游正在房內的某個行李箱裡,被打了極重的麻醉劑,後來曾少風趁他要求要換衣服就寢的十五分鐘內,再對他注射尼古丁致死,並將屍體在床上佈置好,才從窗戶離開。這個說法可以解釋為何我親自上鎖的窗戶,隔天早上卻是開著的,也可一併解開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凶手是怎麼在我們眼底下犯案的?答案就是:其實曾少風給我們看的不是活人,而是屍體!」

「原來是這樣……只是他為何狠心殺害自己的親弟弟呢?」

「曾少風寄給我的電郵裡,果然如他所說,有著一切命案發生的源起和真相,至於內容,現在就暫且保密吧。」

「為何要保密?我想早點知道事件的真相呀!」賈斯文抗議道。

接下來,不論賈斯文如何死纏爛打,鄭溫柔就是打死不漏一點口風,低頭一徑猛吃。

「喔?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名偵探大老闆史先生嗎?方先生也來了,快請上坐!」小四大聲招呼著新客人道。

史先生和方先生?難道是史莊和方孟容?賈斯文一轉身,眼神便對上了他倆,他們也順理成章地朝鄭溫柔這桌走了過來。

「你來啦!點個東西吧,帳這次算我的。」鄭溫柔難得豪氣地說,想來他們是早先約好在這兒碰面的。

「不了,我主要是來了解這次事件的始末,我們一起將這幕慘劇作個了結吧。」史莊嚴肅地說,方孟容亦在旁點頭附和,臉上掩不住多日來的疲憊。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4-6 10:36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六幕
二十六、


這一切要從多年前,我和曼寧邂逅的那美麗的一天開始。


世事很奇妙,你無法想像命運會如此巧合地,安排我們所有人在同一天相遇。


我的親生父母在很年輕的時候衝動地結了婚,母親生下了雙胞胎兄弟:我和弟弟少游。和許多年輕夫妻一樣,在看透現實生活的不易後,母親毅然決然地帶著我離開,弟弟則留給父親照顧。


我和少游透過網路意外重逢後,他曾感嘆:啊,如果當初跟著媽媽走的人是我,那該有多好。
他會這麼想是很自然的,後來母親處心積慮地嫁了個億萬富豪,在母親和繼父相繼意外身亡後,我則幸運地成為繼父豐厚遺產唯一的財產繼承人,包括那棟美輪美奐的漩渦館。

    言歸正傳,我為了和弟弟相見,便到臺灣來赴約,沒想到他竟帶了兩個漂亮女孩作陪,一個是開朗艷麗的芝婷,另一個則是令我魂牽夢縈的曼寧。



為了和曼寧交往,我不惜轉學到臺灣來讀書,我們恣意揮灑著愛戀青春,共同編織一場既浪漫又瘋狂的愛情夢幻。


但美夢總有醒來的時候。


有一天,曼寧腹中有了我倆的愛情結晶。這原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當時我們只是高中生,曼寧在兩難的抉擇中掙扎,後來終於決定交由她的好友芝婷和她的母親朱素敏來處理。


但在此同時,我卻再也無法聯絡上曼寧,這讓我不禁懷疑起曼寧對我的愛情,經過數月的找尋,她依然芳蹤未明,我只得沮喪地離開臺灣這傷心地。


直到三年後,我才又重新與曼寧聯繫上,這令我欣喜若狂,時間從未沖淡我對她的思念,曼寧永遠是我心中的女神。


為了我的女神,要我幹什麼都可以,就算要向撒旦出賣我的靈魂。


「請你替我們的孩子復仇。」曼寧的眼神空洞,只剩下一份純粹的恨意。


當年曼寧生下孩子後,芝婷便在某日無預警地將孩子帶離曼寧身旁,理由是已找到適當的人選願意認養。曼寧對此說法存疑,因為她一再向芝婷母女要求見孩子一面,卻遲遲未獲正面回應,她感覺芝婷母女含糊其詞,其中必有內情。


三年後,一則在深山裡發現嬰兒骨骸的新聞,一夕將曼寧的揣測化為真實。


「是我的孩子沒錯!那塊印著『.D』的牌子,那是屬於我的孩子的東西!」


被遺棄孩子的罪惡感侵蝕的曼寧,眼神露出魔女般的凶光,彷彿在怒吼著,要讓害死她孩子的凶手付出慘痛的代價!

於是,我和曼寧便逐步地展開了我們的復仇計劃。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5-18 23:07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七幕

第二十七幕

「從信中內容可知,白曼寧將她孩子的死怪罪在程芝婷母女身上,後來殺共犯邱欣欣滅口,都有足夠的殺人動機,但其他人呢?白曼寧和曾少風為何不放過他們?」賈斯文問道。

「這就是女人可怕的執念。」史莊緩緩說道:「白曼寧懷疑程芝婷當時交往的對象中,有人與這件命案有關!」

「所以她乾脆將所有和程芝婷有染的人一網打盡?這未免也太……」

「不能小看一個母親積壓了三年的懸念,那是會把人逼到崩潰邊緣的。白曼寧的母親患有重度憂鬱症,她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再加上對孩子的思念和罪惡感與日俱增,也許她的精神狀況已非常人所能了解。」鄭溫柔嚴肅地說。

「這些命案還是有太多未解之謎。」史莊分析道:「我們目前可以確定的是,白曼寧殺害了程芝婷和邱欣欣,分別是為了復仇和滅口;將楊容謙綁架分屍的則可能是曾少風,兩人又合力將朱素敏陷害致死……但到了第五件曾少游命案,我就想不通了。第一,曾少風為何忍心對親弟弟下毒手?第二,若他已決定犯案,為何要冒著被識破的危險,親自來找你們徵信社的人作見證?」

「基於曾少風的調查資料,曾少游涉案的可能性很大,他掙扎在復仇和寬恕的選擇之間,痛苦不已。至於他來找我的原因,若我猜的沒錯,曾少風可能是想讓人阻止他繼續犯案,畢竟這次的對象是他的雙胞胎兄弟啊。」鄭溫柔露出遺憾的神色:「他給過我無數次揭發他的機會,但我都沒能即時發現,導致漩渦館命案又繼續發生……」

「對了,既然凶手是白曼寧和曾少風,那白曼寧命案又是怎麼回事?」賈斯文又問。

「你認為呢?」鄭溫柔反問:「你覺得白曼寧是自殺還是他殺?」

「我?」突然被問的賈斯文連忙低頭翻閱筆記:「當時現場判斷不是他殺嗎?」


「讓我們回想一下當時的現場:白曼寧頸上疑似上吊自殺的勒痕、地上遺落的密語紙、消失的繩子和椅子擺放的位置、天窗上奇怪的擦痕……若以他殺角度來解釋,任何人皆能以史莊所說的方法(將長尺卡住天窗)侵入白曼寧的房間行凶,但殺人動機和密語紙的作用就顯得牽強了;如果朝自殺方向推想,所有的證據都能自然地指向一種可能性。」

「妳的意思是說……」史莊似乎有所領悟。

「白曼寧在天窗邊縫架了根鋁棒之類足以支撐重物的工具,在上頭繫了繩子上吊自殺,天窗上的擦痕就是當時留下的。再來探討那張密語紙的內容:『一個不剩,殺光他們!天使復仇,勿留活口!』其實不是凶手留給我們的訊息,而是白曼寧留給曾少風的口信!她察覺到曾少風內心的動搖,不惜一死脅迫他完成她的遺願。至於支撐重物的工具、繩子和椅子,必定也是被曾少風帶走或還原的,目的是製造他殺的假象。」

「再來看劉美甄命案,我們已知道漩渦館每個房間內藏有密道,她可能在無意間發現了密道的存在,因而被滅口……」

「劉美甄是怎麼知道房裡有密道的?曾少風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賈斯文提問。

「還記得她手上緊握的可可包嗎?我懷疑她不小心將可可粉傾倒在房內四方形玄關處,正好撞見可可粉隨著地面旋轉移動的景象,才惹來殺身之禍。這棟漩渦館設計巧妙,每個房間壁上所畫的漩渦眼,藏有好幾台針孔攝影機,連接著地下室的電腦,所以我們每個人在房裡的一舉一動,全都逃不過凶手的法眼!」

「那後來被毒殺的那二人,連同被困在漩渦館的許健豪和林育慈,都是被藏身在地下室的曾少風殺害的囉?」賈斯文推測道。

「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鄭溫柔接續道:「難道你不認為許健豪後來的行動頗為詭異?簡直就像和凶手串通好一樣。」

「妳就別賣關子了,曾少風的自白裡,應該有提到他暗中對許健豪下了指示,像許健豪這種自私魯莽的人,極有可能被凶手恐嚇而成為他手下的棋子,幫助他下迷藥,甚至牽制住林育慈、郭肇原等人的行動,只是沒想到最後遭到林育慈砸花瓶反擊,他最後也沒能逃出漩渦館。」史莊補充說明道。

「凶手本來就沒打算留他們活口,這一切都是為了完成白曼寧的復仇計劃。」鄭溫柔冷冷地說。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賈斯文停下翻閱筆記的動作,認真地問:「白曼寧的孩子,真的是被程芝婷害死的嗎?」

在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方孟容,此刻臉上浮現痛苦的神色。
作者: 哆啦蔣    時間: 10-6-1 14:20
標題: 血染魔術夜 第二十八幕 完結篇
二十八、

「還記得這本手札嗎?」鄭溫柔掏出懷裡邊角已然破損的粉紅色筆記本,夾層裡露出了一點紙頭。

「這不是程芝婷的祕密手冊?怎麼破成這樣?」賈斯文驚訝地問。

「我覺得它的厚度有點奇怪,就撕了一角來看,才發現這張紙。」鄭溫柔邊解說邊小心翼翼抽出紙頭,紙面上畫有一尊同時具有兩種性徵的雕像。

「有點眼熟……啊!我知道了。」賈斯文興奮地說:「是程芝婷房裡的擺設,因為當時只有這座木雕不是粉紅色的,所以我印象深刻。」

「完全正確。輕輕旋開那尊木雕的底部,便找到了一張迷你CD,一起聽聽看吧。」鄭溫柔慎重地將光碟置入筆電內,程芝婷軟如絲綢的聲音緩緩流瀉了出來: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完美的人,甚至不是一個好人,但有件事請妳務必要相信,我是真心愛著她的,我從未曾想過要傷害她。

還記得她幼嫩的肌膚,貼在我身上的溫暖觸感;她圓圓的臉龐和小巧可愛的五官,像天使般對著我微笑;我融化在她的甜蜜魅力下,悄悄替她訂做了一條項鍊,刻有我為她取的小名:P.D,我認為那是最適合她的名字了,妳不覺得嗎?

我一直在想,當時妳狠心拋棄她的原因是什麼?難道是因為她和我一樣,有著奇異的身體,錯置的靈魂?

是的,我承認,我之所以如此深愛她,就是因為這一點,而妳,總是嫌惡地逃離我們身旁,生怕沾染到什麼污穢的東西似的。

我永遠記得妳拒絕我的那句話:「別開玩笑了!這是不可能的!」

當我情不自禁在妳臉上印上一吻後,妳居然慌張地逃開了,還用這句話在我心上重重一擊!

妳不該躲開我,我們當時是多麼契合,如果妳願意給我機會,我也無須在往後的日子裡,把時間浪費在那些錯的人身上。

所以,當妳將她交給我的那一刻,我深深感覺到,那是上天給我的最後一次機會,我不會再錯過妳。

但,這次我又徹底搞砸了,我甚至不敢面對妳的眼光,妳的質問,雖然我是多麼想見妳一面。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害死她的,她是這麼地脆弱,當她失去氣息的那一瞬間,我感覺我身體裡的某一部份也跟著她死去了。

但願有一天,我能鼓起勇氣,告訴妳事實的真相。

對不起,我愛你。
BY P.D
聽完程芝婷的自白,在場四人都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是意外吧?現在再去追究是誰幫程芝婷棄屍,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史莊意有所指地望向方孟容,低聲說道。

「悲劇的源頭始終來自於愛情。」鄭溫柔若有所思地下了個結論:「還有為愛瘋狂的靈魂。」

方孟容將頭深深地埋進雙手間,像躲入殼中的蝸牛般,身子還微微顫抖著。

「你好像有事沒對我們坦白說喔,委託人。」鄭溫柔眼神朝方孟容冷冷一瞥。

「我……」方孟容茫然地回應道。

「協助程芝婷棄屍,使曾少風大開殺戒的,就是你吧?原來天底下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偏偏他心念一轉,只肯放過你一個人……」史莊又深深嘆了口氣說。

「不對,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鄭溫柔眼神凌厲。「你還是照實說吧,在發生了這麼多起命案後,你也該給我們一個交代了。」

方孟容聞言,原本沮喪的神情陡然一變,他佯裝鎮定地問道:

「我不明白妳在說什麼,事實不是很明朗了嗎?」

「那你要怎麼解釋,當聚會廳陷落之前,你為何能未卜先知,第一時間衝過來跟我們在一起?」

面對鄭溫柔火焰般的視線,方孟容終於放棄抵抗,態度變得極為從容。

「好吧,我認輸了,妳最早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其實你的演技十分高明,幾乎毫無破綻,我也是一直到了最後,才注意到你有點不對勁。」

「我洗耳恭聽。」方孟容居然露出一抹微笑,那神情與曾少風極為相似。

「曾少風殺了所有與程芝婷相關的知己好友,沒道理只放你一馬吧?」鄭溫柔娓娓道來:「我實在不能接受那是他一念之仁的想法,於是由此延伸出許多想像,發現案件中諸多不合理之處,只要補上你這塊拚圖,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在第一件命案裡,你雖然鉅細靡遺地做了筆記,卻沒有提供當晚的魔術秀影帶給我,這就是我懷疑你的起點。再來,接洽漩渦館比賽事宜,掌握參賽人數,將楊容謙的屍塊平均佈置在每個房間的天窗上,或在其他人的飲食中下迷藥等,能協助曾少風處理這些瑣事,並替他留心眾人行動,以免讓漩渦館祕密穿幫的,除了郭肇原,合適的人選就只剩下你了。然而,現在郭肇原已死,所以支持曾少風和白曼寧犯下這一連串駭人命案的共犯,就是你……推理研究社社長方孟容!」

方孟容乾笑二聲,他表情從容依舊。「很精彩的推理!但妳別忘了,是我委託妳調查這些命案的,如果我是犯人,我何必拿石頭砸我自己的腳呢?」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身為一位狂熱的推理迷,總是期待有一日能目睹真實的連環殺人事件,並參與其中,這是何等的光榮!當你發現曾少風和白曼寧能滿足你如此奢華的嚮往時,你豈能放棄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如果我猜得沒錯,殺人手法、工具和那些解密遊戲,在幕後津津有味策劃著的,一直都是你吧?曾少風和白曼寧,還有那些無辜的被害者,都是你這場推理遊戲裡的小小棋子,我說得對不對?」

「方先生,難道真的是你?」史莊顯得不可置信。

「我說過,妳的說法都只是推論,推論背後沒有證據支撐,是捉不到真正的犯人的。我說得對不對?名偵探小姐?」方孟容胸有成竹地說。

「我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鄭溫柔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喂?你們可以進來了,我們在小四的店等你們。」

「妳打電話給誰呀?」賈斯文低聲問道。

「你不會自己想啊?還能有誰?」鄭溫柔有些不耐地斥責道。

就是想不出來才問妳嘛!賈斯文心裡直犯嘀咕。

不久,小四高亢的嗓音迎了來客:

「哇,徐警官大人光臨,一定是來找鄭大學姊的吧?快請進!」

徐英明英姿颯颯地大步跨進店內,身後緊隨的是一名俊美的混血兒,漩渦館的生還者之一:「東」!

「一陣子不見,徐老大這次帶來什麼好消息?」鄭溫柔語調輕鬆地問。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徐英明眼神殺向方孟容:「好消息是,這案子終於落幕,壞消息是,我今天必須帶走你們其中一個人。」

方孟容好整以瑕地觀察著整個局勢,氣氛顯得十分微妙。

「你以為所有證據都被漩渦館吞進地底了嗎?不用等到現場開挖,東在必要時也可作證,證明你也是交辦他處理推理比賽事項的連絡人之一。這樣一來,你還能狡辯?」

「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親身參與了這場盛大的推理饗宴,我此生可以沒有遺憾了。」方孟容表情宛如從容就義。

「是是是,你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混帳,我祝你在牢裡繼續回味你犯下的罪孽,好好享用吧。」

鄭溫柔毫不客氣地咒罵道。

方孟容被徐英明帶回警局後,賈斯文情緒依然奔騰,他腦海裡頓時浮現了白曼寧美麗的倩影,內心對這場悲劇的結尾欷噓不已。

「抱歉打斷你們聊天,」小四中途插了句話進來:「不過我還是得問一聲,這次誰買單呀?」

「你還敢問我要錢?」鄭溫柔一把提起了他的領子:「我和你舊帳還未清呢!」

賈斯文和史莊有默契地別開了臉,望向窗外那片小小的藍天。

「這個事件總算落幕了,就像看完魔術秀一樣,總覺得有點失落。」賈斯文喃喃自語道。

「放心吧,在世界的各個角落,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新的事件總是層出不窮,」史莊向著窗外說道:

「但不論發生多麼可怕的事件,在廣闊天空的籠罩下,總能化為雲淡風輕。」

賈斯文將思緒拋向窗外,彷彿看見雲朵飛成一個漩渦狀,然後漸漸被風吹散,在天空的記憶裡,緩緩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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