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標題: 尋真錄 第五十九章 【閻羅金身】 [列印本頁]

作者: 傲霜冷飄狂    時間: 10-3-13 03:12
標題: 尋真錄 第五十九章 【閻羅金身】
尋真錄
第五十九章 【閻羅金身】
無從選擇就是最真實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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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宗岩 大門】
狂風肆虐大地,日光被突來一層又一層的黑雲所籠罩,天地就像被黑暗所吞噬,難見五指的黑色世界之中,一方是受天命而降的教主,一方是從地獄竄出的閻王,兩者立於天地之中,萬物因他們而渺小,日月因他們而失色。

「你便是擊敗聖法老賊之人?」拓拔宇恆長年未修剪的鬍髮隨風飄揚,僅能從略為顫動處明白其口在何處。

「你便是被聖法老賊擊敗之人?」活閻羅不答反問,言詞之中滿滿皆是挑釁。

「嗯…」拓拔宇恆一聲略帶不悅的低沉喉音揚起,眉鬢同時高舉,怒目中的視線帶出一道又一道有如勁箭的氣機往活閻羅灑去。

活閻羅有心要使激將法,自然有十足的本錢,仗著聖國之內尚無人可傷的【閻羅金身】盡把來襲氣機折了方向往四面八方轉卸了去,但是盛名之下豈有虛士,卸去的氣機在沙塵中現了形,無形之勁化作土行之實,重整旗鼓又返了回來,活閻羅心神毫不在意,仍是將一切防禦工作交給金身實行,這回金身氣勁急速壓縮,等至沙石勁靠近,一舉將威能擴散,只見沙石完全近不了三丈之內,閻羅不染半分塵埃。

「嘿。」一切看在拓拔宇恆眼裡,略有所得的冷笑了一聲。

「教主長途跋涉至此,肯定是筋疲力盡,何不先讓本閻君招待,等到教主狀態盡復,孤再陪教主好好玩耍一番。」活閻羅依舊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言語中仍不留任何餘地,非把對方自尊踩在腳底不可。

拓拔宇恆不怒反笑,道「哈,就算【挪天移雲大法】會虛耗真元甚巨,本教主只怕現在的功力已能將活閻羅變成死閻羅。」又道:「記憶當中,此地主人只是一名專修一些上不了檯面護身心法之徒,何有一夜誅殺人、魔逾千之能?又何有能為避過龐厲等人的討伐?本教主實在無法理解呀,你能解答嗎?金鐘侯。」拓拔宇恆口中喚出一個已被江湖中人淡忘的名字,此人自稱金鐘侯乃為硬功的練家子,專修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防禦功法,而他的護身功法便名為【百勝金鐘天衣神功】,這功法名字自是稱這神功能勝過金鐘罩,更能將外勁擋個天衣無縫,此功特殊之處,便是隨著功法的精進,罩門會隨之移動,傳說練至第十重天,罩門便會消失,只可惜這傳說沒有得到證實,只因當他練臻第十重天之時,功未成卻自認武林無人可傷他,誰知道他誰人不挑戰,偏偏卻挑戰中土前任劍聖洪讓玄恕,不幸被破去罩門,功力險險沒有盡廢,就在金鐘侯宣告練就第十重天的【百勝金鐘天衣神功】欲重出江湖之時,便發生【血宗岩】的屠殺事件,而活閻羅之名也那一天揚威,也在那一天匿跡。

活閻羅不承認也不否認,雙手往左右一攤,道:「昨日金鐘侯,今日活閻羅,孤是金鐘侯如何?孤不是又如何?」

「閻君此言差矣,如果你是金鐘侯,吾教天劍能破你罩門,本教主為之,有何難哉?」拓拔宇恆一雙厚掌從髒袍之內伸了出來,同時氣機有如黃河潰堤般全湧上前去,活閻羅四周景物因為氣機摧壓,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令人生出被活埋的不快之感。

面對如此威勢,活閻羅多了三分嚴謹,全神投入【閻羅金身】構成,全身竅孔不斷釋放出龐大真氣化作層層保護膜與來襲氣機拼個分明,「雕蟲小技!」能把這洶湧氣機看作雕蟲小技,世上沒有幾人,但活閻羅肯定是其中一個,他雙手騰轉將金身一部分能量化聚而出,在雙掌之間燃燒著青邪般的火苗,「這是本閻君對教主的嘉勉。」語停,掌出,星星之火竟成燎原大火。

「嘉勉?哈哈哈,別笑破本教主的肚皮了!」拓拔宇恆聲量逐漸拔高,雙掌所向仍無更改,肉眼不可見的氣機卻起了大變化,原本瀰漫四周的氣機此時旋轉了起來化作一道風眼將綠火捲回活閻羅身上,風助火勢,瞬間燃起了沖天火柱。

「哼!」活閻羅身受火焚卻面不改色,顯然此舉仍攻不破金身,正當金身之勁將火焰驅散之時,拓拔宇恆竟無聲無息闖入懷中,活閻羅察覺之時,耳邊傳來拓拔宇恆沉聲道:「禮尚往來。」不容活閻羅有任何反應,拓拔宇恆左掌化托天之勢,不知道此掌是何等的威力,竟是硬將仍有金身護體的活閻羅轟得抬起了下巴,又道:「【百勝金鐘天衣神功】第十重天的罩門就在下顎三指之處。」拓拔宇恆右掌化銳指直刺罩門之位,活閻羅終於色變,轟隆巨響之後,塵煙揚起,帝冠飛出,垂珠掉落滿地。

【血宗岩】
趁亂脫離戰場的龐厲帶著補武缺為擒冷無痕,疾行於【血宗岩】內部,身後卻跟著同樣消失在戰場的默紅迪。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默紅迪盛名已久,補武缺見狀,擔心道:「鬼王,默紅迪仍緊追在後。」

龐厲頭也不回,好似完全不在意,淡淡道:「要跟便讓他跟吧,補老還是專心施展感應妖魂之法,早點擒回冷無痕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補武缺衡量事情輕重,登時收拾心情,全神貫注,唸起祕傳法咒,施動【追魂術】,片刻之後,已得冷無痕蹤跡,道:「東南方。」言罷,嘔了一口黑血,補武缺的身體確實已到了極限。

龐厲得知方位,從背後傳了一道精純的真氣予補武缺,助其穩定內息,隨後全力展開疾速身法往東南方而去,身後默紅迪隨之追了去。

【血宗岩 西行道】
【西行道】為【血宗岩】內四條貫穿中央的十字道路其中之一,名稱則是依照方向命名,由於是主要的運輸道路,所以鬼面眾刻意將道路拓寬至連四台攻城武器也能同時運送的寬度,沿途設有大大小小的崗哨共三十來個,當然少不了防禦的箭塔與投石臺,週遭裝置了火炬或是燈籠一般的照明設備,就算在夜晚,四道依舊亮如白晝。

忘狂名身負沉重的【劍棺】,身法速度比起先前慢了不少,但他是沒得選擇的,如果不依靠【劍棺】內所藏之劍,再來的真流高手,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在他們手下走得了幾招,讓人費解的是忘狂名毫不躲藏也不避諱有讓敵人明白目的地的風險,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在大道之上。

當他越過第三個暗哨,耳邊清楚的聽見四周箭塔皆響起了拉弦聲,顯然鬼面眾並非不在,而是如他所想,他們只是被真流限制出手。突然,前方不遠處,一道紅色煙花在空中炸了開來,忘狂名哪還不明白這是通知真流高手來收拾自己的訊號,當下哈哈一笑,三步併兩步,往一邊箭塔衝了去。

箭塔的鬼面眾還在猶豫到底該不該放箭之時,忘狂名已來至箭塔之下,接著入目的是震撼眾人的景象,忘狂名原地彈射而起,在沒有借力點的情形下,連番橫移、縱躍有如山林中的猿猴一般靈巧,「嘿!」不知不覺之間,忘狂名帶著輕笑入了箭塔,不由分說運起【聖魔勁】,一拳直取最近之鬼面眾,雖有留力,但那名鬼面眾被打得面具四分五裂,鼻血狂噴而出,周圍的人亂了手腳,只知道再不攻擊,下一個吃虧的就是自己。

正要發難,忘狂名已經翻身而出,往對面的箭塔直射而去,鬼面眾揚弓急追,當箭矢射出的那剎那,鬼面眾立即後悔莫及,只見忘狂名在半空中翻了個筋斗,往斜下方撲了去,平射的箭矢只能通通由對面的夥伴來消受。

電光石火之間,兩座箭塔哀嚎不斷,下方崗哨的鬼面眾提刀、持槍衝出欲圍,忘狂名卻在落地之際又直衝回天,下方人馬登時撞成一團,忘狂名又進入兩塔之間的射程,卻沒人再敢妄動,「嗯…」忘狂名略作沉吟,看準方位有如魚躍龍門一般,撞入方才受箭的塔內。

進了塔內,已有死傷的鬼面眾連忙亮刀禦敵,誰知來者毫不理會,一個竄身又往下一座箭塔飛去,忘狂名方出箭塔,只聞身後「乓」的一聲,回首望之方知道箭塔關了防護鐵閘,下一座箭塔的鬼面眾頓時沒了顧忌,齊聲喝道:「放!」箭雨如泉湧,忘狂名不敢托大,甩出身後【劍棺】當作護盾,雙掌運勁一推,人與棺就這麼撞了進去。

首當其衝的四人被撞得人仰馬翻,手上強弓也被撞斷,忘狂名的雙足甫觸地,三名鬼面眾的厚背刀從左、中、右三個不同方位砍了過來,這突來的三刀,普通人可能會措手不及,但受過真流高手洗禮的忘狂名,現在哪會當一回事,見他兩手緊握【劍棺】上的鐵鍊猛然一扯,整個【劍棺】向上翻起,不偏不倚打在來襲的三刀之上,更妙的是讓此時搶攻的三人反而成為後方搶攻者的阻礙。

「諸位,不用送了。」忘狂名笑道,【聖魔勁】往背上凝聚,弓背撞破箭塔屋頂而去,掉落的木屑、磚瓦則成了底下鬼面眾最大的惡夢。

衝上青空的忘狂名正要依樣畫葫蘆,再闖下一座箭塔,突然心生警訊,眼未見,卻可模糊的得知有一物從右方朝太陽穴急射而來,殊不知此乃高手特有的氣機感應,先前由於四氣難以共存,所以分散在各處竅孔,這也造成忘狂名在氣機的掌控上遠不如一般人,如今異種真氣已然統合為【聖魔勁】,封閉的竅孔隨之開啟,四氣之內一股真氣皆是千錘百鍊,更何況是四氣融合之後的【聖魔勁】,所以這種高手獨有的靈覺也就逐步的發生在忘狂名身上,但不同於他人的是一般高手乃是以氣機連接外氣來作為感應之用,通常呈現圓形且以漣漪的狀態發散,【聖魔勁】卻是一個圓滿的球型渦眼,牽引的氣機卻是不均的根狀分布且時常變換長度與方位,本是漏洞連連的感應網,這回恰巧感應到箭襲,只能說忘狂名交了好運。

為何有這種感應能力已經不是忘狂名現在要深究的事情,如何躲過這貫腦一箭,這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情,「喝!」心念電轉之間,忘狂名體內清氣盡釋,餘下濁氣迫使身子急速下沉,甫下降不到半呎,只聞頭頂上傳來「嗡」的一聲,疾箭已斷髮而過。

望著飄落的髮絲,忘狂名暗叫僥倖,若不是突然有所感應,恐怕早已成為箭下亡魂。

「咻!咻!咻!」還來不及找出射箭者,底下勁箭再起,忘狂名自知是正下方箭塔裡的鬼面眾的傑作,但只要以自己獨步天下的步天之法,當可迎刃而解,忘狂名腳踏空處卻是如履平地,正要借力往高處逃竄,感應又起,這次是七箭由東方朝心口而來,忘狂名功聚雙眼,果然捕捉到東方岩壁高台有個隱約身影正轉身離去,來不及細看那人外貌,奪命之箭已來到一丈之外,但眼中卻只有一箭,何來七箭?

「不對!」錯愕一句,定神再看,竟是七箭連珠,忘狂名右手急運【冷月凝霜手】聚化半丈之內所有的水氣,左手不忘將【劍棺】擲入下方箭塔再添混亂,此時一運【冷月凝霜手】,忘狂名竟生出一種難以言諭的陌生感,他以前從未想過運氣竟可如此毫無窒礙。

七箭到來,忘狂名雙掌一合正是空手入白刃之法,凍氣隨著接觸而快速覆蓋七箭,進而緩去箭上旋速,但第一箭在後方六箭的推前加壓之下,箭頭仍不住往心口逼近,若是換作從前,忘狂名此時絕對會撤手閃避,但現在不同了,因為他有破招的本錢了,「喝!」低聲輕喝,忘狂名左右掌心默運【聖魔勁】後,竟微微張開,給予箭矢突圍的空間,忘狂名當然不是要自殺,而是讓旋轉的箭矢快速纏上【聖魔勁】的氣機,七箭持續寸進,將刺入心口之時,倏然停止,只因已被氣機纏死,忘狂名猛然抽離氣機,如同時間倒轉一般,七箭朝原處逆勢急旋而回,但飛行了不足半丈的距離,力道突然失衡,七箭登時扭成一團,碎成滿天飛屑。

「看來這招【無量禪定】仍是不熟練,哈。」忘狂名心中暗笑,接著全身一震,只因眼裡正見著銀媚后與斷命鬼范天機從弓者離去之處急奔而來,這銀橙兩色在真流之內乃是位列五甲,若是與其交手,必定吃力不討好,忘狂名退意萌生,體內清濁二氣再換,人有鉛石般往箭塔內落下,自然是為了取回【劍棺】而去。

忘狂名落入箭塔之時,銀媚后與范天機正好趕到了岩壁高台之末,把忘狂名的去向看了清楚。

「果然不俗。」范天機望著圍繞箭塔的鬼面眾,莫名讚了一句。

銀媚后呵呵笑道:「是呀,這小子除了面容俊,功夫也俊呢。」

范天機聞言,失笑道:「銀媚后會錯意啦,范某人所言乃是銀媚后的媚功了得,居然連素有西北弓王之稱的袁珃都願意當妳的馬前卒。」

銀媚后聳肩,淡淡道:「袁珃這弓術大家紆尊降貴用來對付名不經傳的黃毛小子,確實是殺雞用牛刀了,言歸正傳,范大師對那小子有何評價呢?」

范天機雙目用神打量四周忘狂名撒野過後的痕跡,沉聲道:「老實說,我本來對鬼王這遊戲毫無興趣,但是聽妳方才所言,此子讓多數真流殺手無功而返,由此可知他除了有運道更有一定的實力,一招敗他的確是足夠,但是一定要有獅子撲兔、全力以赴的心態方能功成。」

「這藏派小子竟得范大師這麼高評價。」銀媚后略為驚訝的說道,范天機哈哈一笑,拍拍背後刀劍,往前一躍而下,銀媚后雙手一攤,隨後跟著躍下,準備好好看看忘狂名能走到此處,究竟憑著什麼。

忘狂名無心戀戰,取了【劍棺】,還隨手奪了把鬼面眾的護身彎刀,便立即躍出箭塔,身子甫出箭塔,忘狂名遂感覺兩股視線伴隨著蜘蛛網的牽引氣機鎖定自身,此時此刻忘狂名已經不需回首查看,因為【聖魔勁】所衍生出的靈覺清楚無誤的告知他,這兩名高手正快速從高台下墬,忘狂名暗自希望他們是失足而落,當然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范天機眼見忘狂名快速竄逃於各箭塔之間,心下便知行蹤暴露,開口笑道:「那小子居然已經發覺我們了,哈哈。」

銀媚后輕聲回道:「呵呵,有范大師的高評價,這點能耐是必須的。」兩人談笑風生,似乎忘了身形仍是不斷下墬。

「那小子越去越遠,不如由范某先出手吧,若有差池,由銀媚后壓陣,必能萬無一失。」范天機言罷,在距離地面不足十丈之處,運動全身內力,刀劍齊出,無數罡氣往地面擊去,成功作了緩衝的措施,人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中。

銀媚后欣然道:「看在范大師先前才經一番惡戰,讓大師先行又有何妨?且讓奴家送大師一程。」雙手舞起,雲袖擺動,曼妙身影隨之盤旋,突聞銀媚后嬌叱一聲,雙足往岩壁一蹬,登時嵌入其中,接著雲袖一踏,拉如滿月之弦,范天機聞弦歌知雅意,毫不客氣登於雲袖之上,「咻」的一聲,范天機伴隨破空聲,快速往目標射影而去。

范天機疾行於蒼空之下,瞇成了一線的眼睛有如鷹眼,左右所持的刀劍就猶如飛鷹的雙翼,當他飛至第五座箭塔,忘狂名亦剛好被塔裡的鬼面眾用長矛給逼了出來,兩人在空中同時打了個照面。

兩人臉上毫無驚訝,只因在氣機牽引下,兩人早就知道會有此情形發生,雖然忘狂名一直想避免這種面對面的場面,但是鬼面眾在決心反擊的情形下,各種兵器全都用上,忘狂名才躲過一塔的鐵刺網,另塔的套索立即補上,面對如此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若非另有所求,忘狂名早就溜之大吉了。

范天機雙眼望向忘狂名,雙手刀劍由張而收,頓止去勢,氣機正要鎖定忘狂名,卻聞其道:「咱們下去再談吧,哈哈。」忘狂名雙足踩【劍棺】首端,再化濁氣之助,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急降而去,鬼面眾見禍從天降,紛紛拔腿就跑,「轟隆」一聲,【劍棺】如釘子般插入大地,忘狂名則雙手環抱彎刀,昂首看著緩緩降落的一代刀劍大師范天機。

鬼面眾退而再湧,層層圓陣將范天機與忘狂名包圍在內,箭塔上人人張弓待發,情勢更添凶險。范天機將刀劍入地,一手摸著下巴,用神打量眼前人,疑惑道:「你練得是什麼功夫,范某竟看不透你?」忘狂名心知絕對是【聖魔勁】起了作用。

天下武學所修成之氣不脫五行、陰陽,【聖魔勁】卻是由不屬五行、陰陽的異種真氣演化而來,陽勁用的是那極陰中的元陽,陰勁則是極陽中的元陰,再由陰陽調配去衍生五行之相,所以一般真氣要牽引【聖魔勁】不是五行遭到拆解便是元陽噬陰勁或是元陰吞陽氣,當然忘狂名的【聖魔勁】尚在初成階段,要完全抵擋住范天機的氣機探索仍是不可能。

忘狂名默然無語,范天機眼珠轉了轉,扶正臉上鬼面具,淡淡道:「你用刀嗎?」自然是看到了忘狂名手中彎刀。

忘狂名依舊沉默,卻非不願回答,事實上他的全副心神正努力的使用新獲得的感知能力要探查范天機的深淺,但是【聖魔勁】的氣機卻像個規律的風車不住的旋動,竟無法鎖定特定方位。

一再的探索失敗,忘狂名只好放棄,嘆道:「唉,刀劍有別,使用的目的卻是相同的。」前面的嘆息自然是針對【聖魔勁】而嘆。

范天機笑道:「對、對、對,刀劍只能殺人。」語罷,范天機伸手拿起掛在腰間的籤筒搖了幾下,隨即抽出了一支竹籤,正要查看籤運,突然一道白光,竹籤從中而斷,原來是忘狂名趁機出手,若非頭及時後仰,現時早已身首分離,范天機怒道:「你這小子!」

「嘖。」忘狂名對於失手,懊惱非常,這卻不影響下一刀的發出,忘狂名一刀凌厲的左去右迴逼得范天機原本要取刀劍的兩手縮了回去,前進一步,再下一刀,由右探左攬起一片銀光殺向范天機胸口。

但顯然忘狂名還不知道范天機遙引刀劍的本領,因為如果他知道,那他絕對不會進這一步,將背後空門盡顯刀劍之下。

范天機當然掌握了忘狂名背後的破綻,但戰前抽籤的這壞習慣讓他急欲明白掉落在忘狂名身後的半節斷籤,左掌內這半節斷籤只得了個大字,究竟是大什麼?大吉還是大凶呢?

「煩啊!」范天機發出怒吼,右掌化作鶴嘴勢鉗住來犯彎刀,一身氣機沿著刀身有如排山倒海的籠罩了過去;忘狂名暗叫了聲來得好,在短短一瞬間之內,撤手、棄刀、挪身、打圓,所有動作歸入【無量禪定】作為終結,纏、控、抽、轉四部功法連番上陣,只見氣機扯起彎刀不住在兩人之間收窄、旋轉,刀身更不斷扭曲、變形直至化成一團鐵灰。

范天機稍退了一步,表情登時色變,忘狂名咬牙闖過了正在旋飛轉卸的氣機,身體受到重創同時,揚手再進掌招,「啪、啪、啪。」忘狂名連環出了三掌,范天機倉促之間仍是連擋三掌。

忘狂名所用乃為【冷月凝霜手】裡的【渾威】之招,這是以三教真氣先予敵,後再以魔氣引發四氣衝突的掌法,但是三掌之後,忘狂名沒有再出第四掌,只因他竟無法從【聖魔勁】內分離出三教真氣,忘狂名愕然之際,范天機已然躍至身後,拾起了半節斷籤,看完隨即笑道:「我的大吉可就是你的大凶了」刀劍上手,風起雲湧。

【血宗岩 大門】
塵煙如繞山大霧,圍繞整個石林區,造成此等異象卻只因為一指、輕描淡寫的一指、破金身的一指。

濃煙之內,拓拔宇恆沒有任何興奮之情,只因右指止在金身氣勁之外,顯然事與願違,金身之威仍是堅不可摧。

原來這傢伙根本未練成【百勝金鐘天衣神功】第十重天,那麼第九重天的罩門便是右耳耳後之處,拓拔宇恆心內暗忖,足下挪動巧步,看似左移卻是往右而去,再度運聚雄力,仍是右指,仍是破金身的一指,再取神功第九重天罩門。

一指落下,金身仍是無損,拓拔宇恆內心疑惑,表面上卻是如古井不波,毫無預兆,指上忽現當世奇功【應天寶鑑】的至高內功心法【應天消遙氣】。

【應天寶鑑】乃是由拓拔宇恆從其恩師逍遙散人所傳授的【逍遙祕錄】所悟得的一門絕學,【逍遙祕錄】本身走的是外呼吸調節與平衡,【應天寶鑑】卻是尋求內呼吸的長存與增強,前者乃造就後天真氣的培養,後者卻為先天真氣的開創,【應天消遙氣】便是以【逍遙祕錄】的根基築本,以外呼吸納天地之氣為用,以內呼吸保持生命活力,內氣與外氣兩者的相輔相成,就算是真元耗盡,依舊能使拓拔宇恆恢復至三成功力的底限。

【應天消遙氣】帶動天地之間游離大氣,指上銳勁增強何止十倍,這神來一指竟壓陷活閻羅耳後的金身氣芒,「【應天寶鑑】不愧為當世奇功,名不虛傳,可惜…教主仍是徒勞。」活閻羅說話同時,伸足跺地,登時氣機入土化作數十道鬼面沙泉退敵,拓拔宇恆到底還是個人,【應天消遙氣】用得太過急促,經脈、竅孔都還來不及適應,此時此刻竟生了力竭之感,再感襲來的數十道鬼面沙泉所蘊含的險惡氣機,逼得這自視甚高的教主避了去,這也說明了活閻羅之前的挨打,只是不想動手罷了。

「教主,是否要繼續試試【百勝金鐘天衣神功】第八重天的湧泉穴罩門?或是第七重天的左脅之下罩門?看在教主接下本閻君【血穢夜火】與【地湧愁魂】兩招的本事,姑且再讓兩招又何妨?」活閻羅毫不在意的打開雙臂說道,事實上這是個高明的心理戰術,假若你在對手相讓的情勢之下,卻仍破不了金身,這對一個高手的尊嚴與戰鬥心理是多麼大的打擊。

孰知,拓拔宇恆的思考邏輯本就與常人不同,見活閻羅欲攤手相讓,當然欣然接受,淡淡道:「讓本教主兩招是吧?既然閻君盛意拳拳,本教主就卻而不恭了,那就兩招吧!呵…」拓拔宇恆將體內濁氣盡吐,直至體內只餘精純的【應天逍遙氣】,呼聲漸停,拓拔宇恆雙眼綻放精芒,就連雜亂的毛髮也無法掩蓋,「第一招!」拓拔宇恆沉聲重吐,腳步卻是意外輕盈向前邁進,兩人之間的距離隨之越見縮短,直至只餘一步距離,拓拔宇恆猛然出掌。

重槌般的掌勁與金身氣勁互不相讓,這回加入【應天逍遙氣】的掌勁連綿不絕,【閻羅金身】已無法輕鬆卸移,活閻羅不由得略分心神投入強化金身;「怎麼了?【百勝金鐘天衣神功】唯二的兩招技法【天衣封】、【金鐘響】施不出來了嗎?哈哈。」拓拔宇恆話中帶嘲,原來打從照面開始,拓拔宇恆所發之氣機皆為試探,金身將氣機折返之時,發出了微乎其微的響聲,便是這震動的音波使氣機改道,這便稱【金鐘響】,而使金身氣勁壓縮至極限再行反擊的便是【天衣封】,就是見了這兩招使拓拔宇恆幾乎篤定了活閻羅的身份。

一掌已達壓制之效,拓拔宇恆哪還客氣,另掌所聚已是更精純的【應天逍遙氣】,卻是過而不留,久蓄的氣機盡往天上拋去,「第二招,經驗本教主的【天斬孽】。」天要斬孽,勢如天譴,氣機如同開眼,準確的朝活閻羅天靈蓋轟了下來,威力之強,就像要告知世人【應天寶鑑】何能名列當世奇功之一。

活閻羅身負雙重壓力,偉岸身影仍是屹立不搖,金身氣勁不自覺往受擊的兩處集中,這點變化正是拓拔宇恆所要的,只見拓拔宇恆再度提升【應天逍遙氣】,重掌變銳指,再陷金身勁;「讓招已完!切勿得寸進尺。」活閻羅發出不平之鳴,雄掌急襲逼得拓拔宇恆剛施完【天斬孽】的右手連忙撤回,「啪!」毫無取巧可言的一記硬拼,拓拔宇恆全身一震,右掌抵不住活閻羅掌中雄勁,連帶右袖與身上鏽甲全成了掌勁的犧牲品,拓拔宇恆泛起怪異神色,不知是因為活閻羅的實力感到震驚或是因為陪伴自己多年的鐵甲碎裂而傷心。

一掌奪回主導權,活閻羅豈會知足,轉眼強招再現,「【血穢夜火】。」活閻羅冷然出擊,雙掌燃起熊熊青炎化作雙風貫耳之勢,要一吐挨打的怨氣。

「嘿,閻君上當啦。」拓拔宇恆突然抽身而退,活閻羅的兩掌「啪」的一聲落在空處,火星向四面八方亂濺,拓拔宇恆兩掌揉圓運使己身氣機快速往火中敵勁纏繞而上,更趕在活閻羅氣機尚未斷絕由發勁的雙手成功侵入金身之中化成百發肉眼可見的螺旋勁滯於活閻羅周身,「哈,一切正如本教主所料,你那什勞子的金身雖能自動禦敵,但是運使強招之時,金身為避免化消掌功威能,識相的減弱了包覆在雙掌的金身氣勁,而只要你一出掌,破金身的大道隨之而開,現在管你的罩門在哪?只要我氣機一斷,逆衝而回的百發旋勁將讓你變成蜂窩。」拓拔宇恆得意說道。

情勢大變,拓拔宇恆穩立上風,活閻羅卻在此時放聲大笑道:「哈哈哈,教主真是天真,來呀,讓本閻君見識見識教主的雜耍玩意兒【百氣流枯】啊!快…」狂語未完,拓拔宇恆眼神一變,百發螺旋勁同受感應,瞬間如離弦之箭襲向活閻羅。

氣勁不斷交疊、摩擦,在金身與肉身之間無距離的肆虐,正當拓拔宇恆以為得手之際,再聞地獄之聲,「【閻羅金身】頂峰功力!」活閻羅揚聲喝道,全身竅孔急釋真氣重新凝聚一層更堅固、更完美的保護膜,新生的金身有如蛻變一般,直接脹破舊有的金身,兩道金身夾縫之間的螺旋勁同時擠爆,煙塵之中,金光燦然,最強的金身終焉出現。

【血宗岩 西行道】
如果在一般情形,忘狂名絕對是不會光明正大的取【西行道】而行,因為說不定會讓敵人聯想到自己的最終目的地,但是忘狂名卻暗下決定在此處大鬧一場,不但有故佈疑陣的效果,更能把位在【西行道】終點、廢塔附近的鬼面眾也給引過來支援,這麼一來最後攜美而逃之時才不會再遇波折,這是一場賭注,他卻沒有賭第二把的籌碼。

當范天機拾回了刀劍,忘狂名登時醒悟到他把事情想得太過美好,故佈疑陣是一回事,從真流高手眼前逃走又是另一回事,現在他正嚐到思慮不周的苦果;刀劍銳芒不住閃耀擴張,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要被吞噬,更要命的是一個起落使得位置互換,【劍棺】反而落在了范天機身後,忘狂名心知他方才如何對待范天機,范天機便會如何對待他。

范天機輕揮刀劍,銳氣、利風交纏為六十四卦象氣場上連天、下連地連綿不絕,忘狂名居於其中,只感天不成天、地不成地,瞬息已是天塌地陷,整個空間再也容不下自己,忘狂名心裡明白如果再無對策,下場便是必死無疑,但是面對融合易經奧秘的刀牆劍壁,對卦理毫無概念的忘狂名又如何闖得過去?

旁人看在眼裡,還以為兩人仍在對峙,殊不知情勢早已急轉直下;事已至此,忘狂名不敢再有雜念,心如明鏡止水,【聖魔勁】外散的氣場緩緩收窄至與皮膚幾乎毫無間隙有如狂風暴雨的氣場內中穿了一件簑衣;「好怪異的內家修為。」發覺刀劍之氣受到阻礙,范天機暗忖一句,隨後刀劍交叉化成乂字,整個氣場登時凹陷,自轉的卦象則生陰陽之局,上熱下潤互相拉扯,忘狂名氣滯之時,將是他被撕裂之刻。

死守只會成為死局,若要活路只能奮力一搏,忘狂名把心一橫,氣脈急遽擴張,【聖魔勁】隨之提升至頂峰功力,心神則進入萬里晴空、晶瑩剔透的境界,右手化指指地隱現佛兵菩提,左掌向天箕張緩緩聚化大氣中的水氣,直至天上無雲、地面無窪、風吹如焚,忘狂名心知此舉乃是犯了水火不容、佛魔相剋的大忌,但此時哪還有其他選擇?

右臂再見菩提劍,左眼再逢卍字光,忘狂名過去使用【煉菩提】之時,附加三成寒氣已是極限,其餘仍要仰賴七成的真氣護持,現在他將要嘗試以【聖魔勁】融合水火、佛魔之力。

忘狂名雙手舉劍,霜炎同流,兩極封尖,自身頓受衝擊,立見嘔紅,「喝!【幽寒明月映八方】。」喝聲之中,血滴似落英繽紛,忘狂名身勢一沉,握劍劈地,響起了如海浪般的劍嘯聲,封入劍鋒的寒氣如同洩洪般化作八道劍流以忘狂名為中心朝八個方位成輻射狀的滾滾而去;劍流之中所蘊含佛兵陽火與太陰霜氣率先衝擊禁錮周身的陰陽氣場,前者陽火噬陰氣,後者霜氣滅陽象,雖是不能完全消弭這一代宗師的刀劍氣場卻也使其產生了不穩與減弱的現象,忘狂名身上的壓力頓時大減。

炎劍凍招乃為至極異端,更是范天機生平僅見,當下見獵心喜,連聲說了三個好,快步奔前,雙銳形成了個二字,劍走上路過頸分,刀行中路攔腰斷,左右刀鋒劍尖湧現至烈罡氣將兩者緊緊纏繞,是刀、是劍已不見分別,旁觀的鬼面眾眼裡已是一道白光。

眼見前招圓滿有成,忘狂名心知他正步往另一層的武學境界,但他沒時間欣喜,是福、是禍仍要擋過范天機這招才能定論,突然忘狂名全身一震,腦中竟湧入了大量的靈光,這些靈光包含著釋門武學、對敵經驗、佛家禪理、劍法心得,甚至還有他人的記憶,而這些資訊乃源至於體內的非心點燈的意識,同時奪命刀劍凜然駕至。

忘狂名直舉佛兵迎前與刀劍一會,「鏘!」金鐵交鳴震天響,人影合又分,眼前人仍是范天機,【煉菩提】逐漸崩散回體,【聖魔勁】在氣脈內運轉不息,頭頂的仍是天,腳踩的仍是地,一切似乎一如往常,忘狂名卻感到自己不只是忘狂名。

范天機雙眼訝色閃爍,仍不敢相信方才所見,刀劍在接觸豎立的【煉菩提】的瞬間,兵器摩擦的火花在眼前綻放的根狀閃電般的白光,全副心神彷彿被異物入侵,一身已臻陰陽調和的內家真氣好似加入了雜質,使得真氣在丹田內激盪不已,更蔓延至全身經脈使其麻痺,范天機竟有慘遭散功的感覺,在這一瞬間,【煉菩提】上的炎霜氣流一氣呵成的纏、控、抽、轉與先前那略顯拙劣的手法完全不同,使得刀劍上的罡氣被卸上半空,在旋轉的作用下,刀劍罡氣如同一杯滿滿的水被快速攪拌,氣機開始往外擴散而出,自然衝擊著整個封鎖的卦象氣場,而越是擴散,刀劍罡氣越見減弱,氣場由有到無、兩人由合到分,這些都只發生在短短在不足吐一口氣的時間。

「呼…」忘狂名吐出一口深遠的長氣,慢慢舒張因衝擊麻痺的雙手,此時的心境澄明,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禪定境界,【聖魔勁】彷彿將他與體內非心點燈的殘靈連結了起來,現在的他等同是以非心點燈的修為繼續往更高聳的武學高峰前進。

「唉。」嘆氣的是范天機,他將刀劍回鞘後,緩緩垂下雙手,顯然是因為失手的原因過於費解而不發一語,旁人怎會知道箇中奧妙,現下只道范天機毫髮無傷的收了刀劍,而忘狂名卻是吐了點血,想必是已經中了真流高手的絕技,在幾息之後必會爆體身亡,有這種想法的鬼面眾不在少數,一人興奮吆喝,其餘眾人立即附和大叫。

外行人看熱鬧,銀媚后可就看得透徹了點,她看出范天機在出招前雖是氣機先行,但是本身真氣仍是充盈如海,在接觸忘狂名前一刻,范天機身上所發已不能用氣機形容,而該稱作氣劍或是氣刀,但兩人從合至分,范天機有極短的時間處於真氣渙散的狀態卻不似是用招的後遺症,這疑問的答案,現在除了范天機能告知,剩下的方法便是親身一試。

銀媚后的身影曼妙飛馳半空,雲袖化作兩道白瀑伴隨左右,誘人體香隨風飄散,鬼面眾嗅之,心神頓時飛上九霄雲外,原本殺氣騰騰的陣勢立刻瓦解了大半,范天機仍是不言不語,想得自然是忘狂名那怪異的真氣,絲毫不理會銀媚后的到來。

「砰!」巨大聲響將眾人帶回現實,【劍棺】的銀製棺蓋被甩落地面仍不停顫動,「哇!」驚叫聲隨後四起,只因映入眼底乃是棺中腐屍。忘狂名當然發現了之前的乾屍已經生肌長肉,再繼續使用下去也許就會應驗了棺蓋上的詛咒「劍生人亡」「哈。」忘狂名暗笑自己明明從第一次使用【劍棺】開始就有了覺悟,現在眼見如此變化卻仍感心驚,但他知道一切的負面情緒到握上劍柄之時都將煙消雲散。

忘狂名握劍同時,范天機、銀媚后心生警兆,眼前似乎出現了將要出閘的猛虎,來不及示意眾人小心,一聲驚天地的悲嚎已搶先從腐屍的口中發出,不及防備者,耳膜欲裂,竟有暫時失聰的現象,隨之而來的莫名焚風更帶來了暴戾氣息。

眼見忘狂名所握之劍,劍珥之上空無一物,一些受了暗虧的鬼面眾顧不得雙耳劇痛、皮膚灼痛,執起手上的兵器就要替自己出口惡氣,忘狂名早有準備,大聲喊句:「何苦來哉?」右手負劍於後,左掌發勁毫不留情,避一擊便殺一人,轉眼打頭陣的四人已倒落塵埃,身上不同部位所留的結霜掌印仍兀自冒著白煙,餘下的人立刻卻了步,旁觀者更是連退數步,說什麼也不想當下一個出頭鳥。

銀媚后見圍陣已不成陣,嫣然一笑,親自出手,只見其玉足點地,魅影仙姿彈射而前,左右雲袖平行的在底下扯起了兩道塵雲,讓人以為天仙駕雲而至,心底不由得生出讚嘆。

「來得好!」忘狂名暗忖一句,右手執劍而回,由後到前不足半呎的距離勾勒出一道彎月火線,附近鬼面眾屍身、不遠處的箭塔碎屑、落地箭矢全部隨之自燃,劍珥上三眼邪神像再放異芒,火焰受到邪力招喚,紛紛有如歸鄉遊子急急而至,眨眼之間,忘狂名手中之劍如變戲法般的長出了厚重且如琥珀狀的劍身,劍已成型,制敵之招應聲而出,「【罡劍嵐】!」忘狂名沉腰坐馬,弓臂刺擊,無形的正向螺旋氣機被劍中血焰染成了一片赤紅,原本已是強勢的刺擊,在邪劍戾氣加持之下更是變本加厲、霸道無倫。

遠處的鬼面眾在劍勢遙指之下,功力不濟者呼吸成了問題,更生出了天地逆反的幻覺,位處最前線的銀媚后也絕不好受,眼前那有如噬人巨獸的紅色漩渦正不停壓榨自己所有的感官神經,若被如此精純且集中的劍氣擊中,任大羅天仙也抵受不住,但前提是劍氣要能擊中自己,赤色劍渦雖然霸道卻是著了形跡,失去了劍氣無形傷人的益處,所以要避也非難事,但這就失了一探讓范天機飲恨的答案,銀媚后心念電轉之間,身子繼續前行,雙手撥弄雲袖化作一圈一圈的白圓套上了劍尖,顯然退與不退之間已有選擇。

「喝!」銀媚后揚聲嬌叱,一手蘊藏奧妙的詭奇卸勁大法在雲袖圍成的圓圈之內快速運行,陰柔氣機快速侵蝕劍上剛烈之氣,更逐步增其所帶螺旋勁的逆罡勁,要知道物體要產生旋轉必是正勁大於逆勁或是逆勁大於正勁,如今銀媚后這一手便是要讓【罡劍嵐】所生的螺旋勁正逆互抵直至平衡,劍招自然不攻自破。

范天機站在原地,將一切看在眼裡,心中也極想知道當世奇功之一的【四相輪迴功】是否能化去忘狂名體那古怪至極的不明真氣。

若是以前的忘狂名現在能做的便是坐以待斃,但是如今的忘狂名已擁有非心點燈的對敵經驗,更擁有了佛門密傳武學【無量佛羅】,「【無量禪定】!」忘狂名猛然棄劍,雙手在劍柄末端打圓,早前忍而不用的【聖魔勁】此時猛然施出包覆住雲袖與劍的氣場,銀媚后此時終於明白范天機為何苦惱,此勁並不強橫,卻是極為古怪,就像是剛離鍋的麥芽糖,沾上了就甩不開,她空有一身絕妙卸勁拆氣功法,卻不知道眼前這古怪的真氣該如何拆解,銀媚后一瞬間的詫異失神,忘狂名已將【聖魔勁】化作逆旋勁擊出。

【聖魔勁】混合銀媚后先前加諸的逆勁氣機,【罡劍嵐】重新成招,逆向的螺旋氣機聲勢大漲,四周氣流皆受牽引,一道紅色的橫向龍捲終焉成形,距離十丈之內的鬼面眾已無人能站穩,原先箝制劍威的雲袖更是瞬息就碎,眼看這巨大能量就要鑽破銀媚后身軀,但范天機卻不許事情如此發展,見他逆風而奔,刀劍再度出鞘,火風鼎卦象藉沙土成形,刀劍方陣雖如巨牆阻隔在人、劍之間,但不知道是因為倉卒出招致力有未及還是與默紅迪一戰耗損過大,刀劍氣牆在氣旋的肆虐下逐步被推移而退,邪劍劍鋒所擊之處更開始產生凹陷。

銀媚后即刻回神,一雙有如白玉的纖手展開一個漆黑的橢圓形氣場封住劍鋒之位,仍是不肯認輸的要拆解【聖魔勁】,但看不透本質又要如何有效拆解【聖魔勁】呢?

眼見化納之法徒勞無功,范天機腦中閃過靈光打通了其中關竅,急忙大喊道:「此氣難化、難防,因應之法唯有…卸!」刀劍飛舞,自升盤旋,有如兩座風扇將赤色龍捲導向了左右,這下可苦了圍觀的鬼面眾。

范天機一語中的,既然化解不了,全卸了去便是,能將形勢看得如此透徹,由此可見范天機的武學修為實在銀媚后之上,真流的位階並不能作為實力的依據。

銀媚后聞言,不悅道:「真是氣煞奴家了!」空有當世數一數二的化功大法,現在卻被逼的要動用低層次的卸勁法,銀媚后登時生出了認輸的頹喪感,但是無從選擇就是最真實的現實,銀媚后張開雙臂,雙掌後壓呈現燕尾勢,將橢圓氣場雙分,被撕裂的氣場形成兩面光滑的鏡面氣盾直接將紅色氣旋壓下,地表不堪如此摧殘,不到一盞熱茶的時間,已經是滿目瘡痍。

兩大高手動彈不得,忘狂名又怎會錯過這落井下石的良機,一鼓作氣將剩餘的真氣全化作霜寒冷氣而出,濃濃白霧漫天蓋地纏繞三人;范天機與銀媚后突受凍氣侵襲,真氣同時一滯,連帶卸勁功法也受到影響,紅色氣旋頓失阻力,將兩人扯離地面,身上在氣機旋絞之下,傷口遂添。

就在此時忘狂名的殺著來了,一道大的嚇人的紅色弦月劍氣破開了霜霧直撲范天機與銀媚后,兩人甫壓下入體寒氣,眼前劍氣又到,兩人哪還不知道忘狂名欺得是他們舊力甫去、新力未生的窘境,明知如此卻又無可奈何,雖能豁盡真元護體得保性命無憂,但短時間之內絕難恢復,范天機與銀媚后抵不住劍威的走勢,轉眼已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擊得身形俱失,劍氣過境,萬物如似腐土,大地一片淒迷,半橢圓狀的劍痕中既有焦黑也有白霜,鬼面眾傷亡難計,遠處處於劍氣行進軌道的幾座箭塔正緩緩崩落,威力簡直匪夷所思。

但霜霧散去後,忘狂名卻非全然無事,只見他髮色已經還原成黑色,左肩上竟少了一大塊肉,鮮血沾濕了足下之地,而失去的那塊肉正在腐屍的嘴裡咀嚼,邪劍再回其心口,【劍棺】再度封上,在關閉前的縫隙之中,腐屍露出了叫人心驚的微笑。

「碰!」空中炸開了一朵綠色的煙花,忘狂名知道是鬼面眾終於求援了,此時的他狼狽非常,尚能戰鬥的鬼面眾卻不敢圍上就連箭塔上的人手上的弓連弦也不拉,只因為忘狂名的手仍然搭在【劍棺】之上。

馬蹄聲傳入耳中,遠方煙線逐漸清晰,援兵來得好快,第一波到來的乃是機動性最高的騎兵隊,忘狂名知道離開的時機到了,當下不敢猶豫,故意大喊道:「我要開棺啦。」鬼面眾心有餘悸,不約而同的退了一步,忘狂名心裡暗笑,運起勉力聚集的【聖魔勁】帶棺往上竄去,原是顯得自由自在的步天奇法,這次使來卻是像個醉漢跌跌撞撞;縱然鬼面眾有心阻擋,但看到忘狂名作勢開棺,身體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升到六丈之高,靈覺猛然再生,兩股凌駕於騎兵氣勢之上的殺意風馳電摯而來,忘狂名不用多想便知道是范天機與銀媚后挾怨而回,於是鼓足一口真氣,大喝道:「山已無虎,各位不用送啦!」言罷身形再攀十餘丈往一旁絕壁上的森林投去,驚覺中計的眾人只能悻悻然的望塵莫及。





第五十九章 完

作者: 傲霜冷飄狂    時間: 10-5-4 17:16
武學篇(10)

名稱: 天錮玄蒼三變式
創招者:天羅
類型: 掌功
招式: 天錮玄蒼‧始變‧玄天蒼錮、天錮玄蒼‧貳變‧蒼天玄錮、天錮玄蒼‧參變‧玄錮天蒼。

簡介:
天錮玄蒼三變式乃綜合自紫寧雲掌與萬法經綸兩部武學的精要而來。天錮玄蒼起手式為引地氣而繞雲濤。天錮玄蒼之始變為玄天蒼錮,此變化乃為掌中生出陰綿勁力直透敵人經脈,使之真氣紊亂產生萬蟲纏身的難受感,如果敵人不能及時脫身,更可使之內力潰堤;天錮玄蒼之貳變為蒼天玄錮,與第一式不同之處為勁力由陰柔轉陽剛,強猛掌勁掏地而起,所散雲波化成牢籠之形,由天降下,困敵其中,正是雲濤之牢,困死無生;天錮玄蒼之參變為玄錮天蒼,與前二變之型態全然不同的是此式將雲氣全部濃縮為雲塊,觸之則爆,爆破時所有壓縮的雲體、氣流將會完全釋放,實為三變之中最為恐怖之變。
作者: 傲霜冷飄狂    時間: 10-5-4 17:34
武學篇(11)

名稱: 百勝金鐘天衣神功
創招者: 金鐘侯
類型: 護身罡氣
招式:金鐘響、天衣封。

簡介:
金鐘侯乃為硬功的練家子,專修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防禦功法,而他的護身功法便名為【百勝金鐘天衣神功】,這功法名字自是稱這神功能勝過金鐘罩,更能將外勁擋個天衣無縫,此功特殊之處,便是隨著功法的精進,罩門會隨之移動,傳說練至第十重天,罩門便會消失,只可惜這傳說沒有得到證實,只因當他練臻第十重天之時,功未成卻自認武林無人可傷他,誰知道他誰人不挑戰,偏偏卻挑戰中土前任劍聖洪讓玄恕,不幸被破去罩門,功力險險沒有盡廢,就在金鐘侯宣告練就第十重天的【百勝金鐘天衣神功】欲重出江湖之時,便發生【血宗岩】的屠殺事件,而活閻羅之名也那一天揚名,也在那一天匿跡。
作者: 傲霜冷飄狂    時間: 10-5-4 17:38
奇珍異品篇(25)

名稱: 傳識金釘
類型: 法器
發明人:古聖流方陣士
持有者:古聖流方陣士
使用法: 以三十六支金釘佈陣
作用: 遙製識陣或是傳導意識能力
數量: 量產

編: 金釘乃是古聖流要進行遙製識陣所用來傳導意識能力之用的獨門法器,這金釘皆是三十六支為一組,視情況可變化任何陣型,例如:圓陣可成識陣、箭頭陣可發意識之箭;傳識金釘長約一指大小,其身刻滿咒文,使用前需讓方陣士每天輸入意識能力兩個時辰,為期七天方能使傳識金釘發揮其作用,故此金釘雖是量產,但產量卻是稀少。
作者: 傲霜冷飄狂    時間: 10-6-1 11:37
尋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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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天不佑我?」拓拔宇恆聞言,低聲自語,雙臂早已平舉而開,氣矛兀自在胸前自轉漂浮,四周氣流受到牽引不斷被吸入矛中,氣矛隨之壯大,盈耳風聲鶴唳有如來自地獄深層的鬼嚎,喃喃自語的拓拔宇恆右掌握上氣矛,指尖輕觸的剎那,不可計量的濃縮大氣化作烈火之勢繞臂而上,拓拔宇恆的右臂瞬間皮開肉綻,只是拓拔宇恆並未立刻投出氣矛,任由大氣反噬,有如失魂落魄一般,低頭口中細念「天不佑我」,身子顛簸前行,直至來至活閻羅三步之前,猛然抬頭喝道:「咱們就來看看天不佑我,那還能佑誰?」語畢竟是賭命之舉,氣矛隨手上拋,轉眼沒入雲端形成一道上凸的漩流,待它再落下,這次受招的究竟是閻王還是教主?這答案唯有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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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無痕嘴角勾勒出冷笑,道:「哈哈哈,我還能將你們一起拖下地獄!」淒涼狂笑有如寒冬的北風讓人身寒,心更寒,冷冽殺意一瞬即逝,隨之而來的是燃燒靈魂所換來的熾熱犧牲,「以血為證,以體為憑…」短短兩句釋魂真言,雙魂之力已快速膨脹至肉體所能負荷的極限,血氣逼出的赤霧之內,金色的月瞳閃爍著最懾人的光芒,同時也是最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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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伊人就在眼前,想喚她名卻口不能言,輕碰指尖竟是能力極限,久違一面已成訣別,思念隨身影急速下墬,未來已隨冰翼徹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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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散鬼形‧悼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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