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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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罪您好:

    我是鐵之狂傲線上遊戲論壇﹝www.gamez.com.tw﹞的會員沙姆索,
  看了您的大作「幻想異聞錄」後感到相當精采,想將您的文
  章轉貼至本論壇的文學版﹝www.gamez.com.tw/forumdisplay.php?f=29
  供本論壇的成員們欣賞閱讀之,還望您能成全。假使有空,也可以來我們
  論壇參觀,或親自至我們的文學版發表您的大作,我想大家都會很興奮的
  。

    期待大大您的到來。:)




  作者姓名:天罪
  轉貼作品:幻想異聞錄
  作者發表作品id:天罪
  文章原出處:上硯俠客﹞幻想異聞錄
        

  申請轉載者:沙姆索﹝[EMAIL="destiny2391@yahoo.com.tw"]destiny2391@yahoo.com.tw[/EMAIL]﹞
  文章轉貼於:鐵之狂傲線上遊戲論壇﹝www.gamez.com.tw﹞─網路創作文學版﹝www.gamez.com.tw/forumdisplay.php?f=29

  請問能否轉載呢?﹝y/n﹞y


  感謝大大的撥空閱讀,先在此感謝您了。^^
抱歉,最近都沒有上去收信,所以這麼晚才回覆,真是不好意思。
嗯嗯~你可以轉載啊

[ 本文最後由 沙姆索 於 06-11-12 02:54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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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坎特‧葛羅西亞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家人:父歿母存,有三個兄弟
職業:獵寶者
特技:七曜之牙
從祖父那一代就擔任邦萊姆王室的暗衛,暗中保護國王的安全。修是葛羅
西亞家最負天才的人,不論是容姿或實力都是歷代最強的人,只是本人很不喜歡
這種工作,於是哈登使用了奸詐的技倆將修給束縳住。為了自由與家人的未來,
絕世美少年就此走向還債的不歸路,成為旅遊大陸各地的獵寶者……
艾斯‧奇瓦拉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家人:皆歿
職業:吟遊詩人
特技:唱歌彈琴
原為馬卡迪蘭王室的大樂師,所彈奏的音樂有「連神祇也會為之感動」的美譽,
秀麗的外表、莫名其妙的好運加上絕世的音樂天賦,使得他成為馬卡迪蘭最吃得開的人。
表面上是為了追求未知的傳說而出外旅行,不過此一說法尚待查証。神經粗細的程度難以捉摸,屬於不怕死的樂天派,
武藝極低,從沒拿過比樂器更重的東西,以騙吃騙喝的悠閒方式浪跡天涯……
夏茵‧佛蕾朵

種族:人類
性別:女
家人:皆歿
職業:賢者
特技:精靈魔法、黑魔法、白魔法
原為法師公會的高階幹部,後來因為反對公會會長拉加斯的計畫而遭到驅逐,於是一邊在逃避公會的追捕,一邊破壞拉加斯的計畫。
夏茵是近百年難得一見的魔法奇才,也是唯一在三十歲之前就獲得「賢者」稱號的人。
稀世的美貌加上可怕的魔法實力,為她搏得了「冰色魔女」的異名。
卡羅‧雷納克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家人:父母皆歿,唯剩一個失去聯絡的雙胞胎大哥(他哥是夜鬼)
職業:傭兵
特技:槍術
由於被認為是「不祥的雙子」,因此小時候父母就遭到殺害,後來卡羅被雷之祭司救走,在雷之神殿裡學習知識與武藝。
為了尋找親生兄弟的下落,卡羅加入了擁有高超情報收集能力的傭兵團,此後戰功逐漸累積,最後甚至成為副團長。
最後卡羅終於得到了關於兄長的消息,毅然決然地脫團展開搜索之旅……


種族:半妖
性別:男
家人:父歿母不詳
職業:賞金獵人
特技:格鬥
父親是比洛夫丁的軍人,在朧四歲時戰死,因此朧被送到收容戰死軍人之遺族的孤兒院,後來被認為具有危險性而被趕了出去。
具有妖魔的血統,屬於極罕見的「半妖」,因此體質異於常人,雖然身材不高大卻具有驚人的怪力與強韌身體。
朧的格鬥術是自行在戰鬥中體悟出來的,不屬於任何流派。為了克服妖魔之血而成為賞金獵人。
瀕死之際會發動「妖魔化」的特殊能力,此時頭髮與眼睛會變成藍紫色。
罪龍

種族:龍族
性別:男
家人:無
職業:通緝犯(?)
特技:不明
龍族之中的超實力派,擁有「千年龍」的身份。
在與龍王‧神偎對決時落敗,因此慘遭「奪名」,有大半力量受到了封鎖。
神偎以魔法將牠變成人類的外貌,並且以斷力鎖強制固定住外貌,最後還將牠丟入界元隧道中。然而,罪龍憑著自己的力量回來了。
為了破壞斷力鎖,回去找神偎復仇,罪龍開始在菲瑞克斯大陸上旅行,並成為黑榜排行第一名的重大罪犯。
除了神偎之外,沒有人知道牠真正的名字,連牠自己也不知道,因此被冠上「罪龍」的名號。
卡蜜兒‧米爾克拉斯特(夜鬼叫她羽音還沒恢復記憶前)


種族:人類
性別:女
家人:父母均歿
職業:無
特技:無
原本生活在比洛夫丁西方邊境的一戶富裕人家裡,但是慘遭戰火的蹂躝,成為失去家園的孤兒。
獨自坐在廢墟裡的卡蜜兒,因為受到強烈的精神打擊而失去了存活的意志,有如不言不語的人形娃娃。
有一天,夜鬼經過了那個破敗的村子,也拯救這個女孩,就此揭開了另一個傳說的序幕……
是個很有投資價值的美人胚子哦~(大心)
沙姆索‧蘭迪亞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家人:無(早就死光了)
職業:魔法師
特技:魔法
擁有恐怖實力的大法師,從暗黑時代一直存活至今,擁有「不死的沙姆索」之異名。
他的力量之高,連艾洛斯‧威森也不敢輕易與之為敵,也有人稱他是「不畏神的男人」。
居住在神遺之城裡,平時以研究魔法為樂,閒遐時也會到處旅行。
他是如何與艾洛斯‧威森認識的?這是預計在第二部會解開的謎題之一。
艾洛斯‧威森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家人:無(早就死光了)
職業:魔法師
特技:魔法
史上最強的魔法師,一手創造了無屬魔法與法師公會。
為了對抗異界之神的入侵,艾洛斯投入了諸神的戰役之中,他的實力之強,甚至被人稱為「最接近神的男人」。
關於艾洛斯‧威森的傳說不勝枚舉,其中與女弟子塞菲娜之間的愛情故事最為人所知。
莎嘉莉‧皮亞洛琳

種族:人類
性別:女
家人:無
職業:秘術使
特技:秘術與秘葯
被列入黑榜排行的重大罪犯,以秘術與秘葯聞名大陸的恐怖老太婆。
曾經在暗殺邦萊姆國王時,被修所阻止,從此便對這個實力驚人的美少年產生興趣,並跟哈登締結了合作關係。
多年來的犯罪生涯,讓她建立了驚人的地下情報網,熟知各種貴族奇聞與秘密,可說是活生生的八卦接收器。
年輕時曾與拉加斯有過一段戀情。
哈登‧巴喀爾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家人:妻子已亡,育有一子一女
職業:國王
特技:奸謀
邦萊姆有史以來最陰險的有能國王,年輕時就發動政變篡奪王位,成為邦萊姆的最高權力者
在哈登的努力下,邦萊姆的領土大幅擴張,成為人類國家中的霸者。
表面上看起來是個猶如麵包店老闆和藹的老人,其實肚子裡裝滿了跟海洋一樣遼闊的鬼主意。
興趣是以逗弄修為樂。
拉夏‧佛雷倫斯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家人:不明
職業:國王
特技:觀察與算計他人
被稱為「馬卡迪蘭之隼」的男人,其眼光之獨到與判斷力之強讓人嘆為觀止。
身為馬卡迪蘭之王的他,被哈登視為人類國家中最棘手的敵人。
擁有遍及全大陸的優異情報網,擅長算計及操控人心,在他的坐鎮下,無人能夠侵犯馬卡迪蘭的任何一寸土地。
沃卡‧拉加斯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家人:不明
職業:法師公會會長
特技:魔法
為了讓自己的魔法實力到達頂點而推動「狂戰士計畫」的男人。
身為法師公會會長的他,擁有高強的實力,但是卻被夏茵‧佛蕾朵所擊敗,因此開啟了禁忌迷宮之門。
個性相當冷酷,連養子都能夠像是棋子般毫不在乎的捨棄。
不論是心計或能力都是一等一,如果他的計畫順利成功的話,或許真的會成為當代最強的法師吧……

姓名:夜風
性別:謎
年齡:秘密
作品:幻想異聞錄(全七集)

抱持著勇氣的誓言,履次拯救地球免於危難的勇者。
   以生命挑戰不可能的極限,如同在火焰中重生的不死鳥般橫越天際的大師。
   自稱對二十歲以上的人物圖案苦手,但是卻畫出無數大叔級人物的偉大戰士。
   宛如在無月的夜空中閃爍的星辰般明耀燦爛,在時間的見證下成為不朽的傳說。
   看吧!這就是並非最初也非最後的神話--夜風!

姓名:天罪
性別:男
年齡:0歲以上,30未滿
作品:龍之魔導士(全四集)
   幻想異聞錄(全七集)

立志走在正道之上,滿懷浩然之氣的作者。
   雖然就讀商學院,卻不務正業跑來寫小說的傢伙。
   即使被莫名其妙的流言所困擾,但是依舊頂天立地。
   認為幻想異聞錄是一部具有導正社會風氣、端正善良風俗、培養浩然正氣、重建人心光明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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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異聞錄 作者: 天罪
這是一部記錄著以菲瑞克斯大陸為舞台所發生的故事。它只會靜靜的待在幾乎快被人遺忘的角落裡。請翻開第一頁吧,故事即將為你而開始了。
第一章、傳說的開始……吧!
春天的陽光十分溫暖。
冬季的腳步已經完全遠離了菲瑞克斯大陸,土地上萌生的無數綠芽象徵著生命的氣息。由樹梢所灑落的和煦光芒宛如燦爛的寶石群,透過葉片間隙所看見的天空顯得華麗莫名。面對這些無法碰觸的光之寶石,吟遊詩人艾斯‧奇瓦拉那過剩的藝術因子也出現了不安份的騷動。
「這真是一幕能觸動人心中感性之弦的景色呀!優雅地輕拂過綠色樹蔭的微風呀!為了蒼藍的天空而歌頌……」艾斯以接近吟唱的輕柔口吻讚嘆著自然的美景。
「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啊?」
一陣粗暴的聲音打斷了艾斯的細語,同時吟遊詩人的後腦也被踢了一腳,閃亮的金髮立刻印上了泥土腳印。這一腳的力量讓艾斯整個人滾倒在地,由跪坐變成了親吻大地的姿勢,由於他的身體和腳踝被繩子緊緊綁住,因此只能一直維持這個可笑的姿勢。
「身為一個遭到搶劫的被害者就應該有被害者的樣子,給我好好躺在那邊裝死吧!」
踢了艾斯一腳的人是個臉上有許多疤痕的男子,他的手上拿著長劍,有著高大壯碩的身體。若是以稍具惡意的眼光來形容他的臉孔,那麼「絕非善類」這句話可說是最適當的用詞。
假如將視野延伸出去一點的話,可以看見另外有三個人正在翻弄某個旅行背包,並且仔細將裡面值錢的物品分類出來的景象。如果有畫家把這個情況繪成圖像的話,無疑的,這幅圖畫的名稱可以被貼上「強盜洗劫」或是「不幸遇上危險的旅人」的標籤。
「莎潔絲啊!您對待忠實信徒的方式真是太幽默了。下次我會考慮追隨其他神明的……」
艾斯的臉面對著大地,對曙光之女神發出自言自語式的呢喃抱怨。姑且不論莎潔絲是否有庇護他,光從這段抱怨就清楚的表示出艾斯信仰心之程度的高低。
強盜頭目本來準備再踢一腳,這時其中一個強盜跑來報告戰果,暫時免除了艾斯的危機。
「老大,這傢伙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耶!」
「什麼?那個錢包看起來不是很重嗎?」
「裡面全部是零錢,加起來只有十八里恩而已……」
「那把豎琴呢?它不是銀做的嗎?」
「啊,那是鍍上去的……」
「所以我最討厭那種對社會繁榮與經濟進步毫無貢獻,只會在市場裡面賣唱討零錢,又愛裝得多了不起的軟弱無用的吟遊詩人!」
強盜頭目憤怒地大吼,同時他的右腳也沒有忘記往艾斯身上踹下去。遭到鞋子踐踏的艾斯咳了兩聲,立刻大聲的做出反駁:
「這、這是偏見!你所舉的例子完全是錯誤的啊!」
「只會唱歌跳舞不會耕田工作,還向別人索取金錢養活自己的三流寄生蟲沒資格說話!我要代替上天嚴厲懲罰你們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混蛋!」
由於自身職業與立場的關係,強盜頭目的批評聽起來實在缺乏足夠的說服力。雖然其他強盜臉上有著「這好像是在說我們?」的疑惑表情,但是也沒有人會因此而去阻止強盜頭目。
「等、等一下!我能証明我跟那些三流的騙子是不同的!」
「不要用這種不入流又俗氣兼下賤的低劣說法來隨便哄騙別人我就是看你們這種討厭又只會耍帥自認高格調的傢伙不爽!」
強盜頭目以直接省略掉語氣停頓的方式,一口氣說出冗長的抱怨。當強盜頭目結束了靴子的攻擊之後,便高高舉起長劍準備將艾斯給宰掉。就在長劍劍刃彈出耀眼光芒的那一瞬間,其他的強盜及時阻止了他。
「老、老大,又有一個旅行者過來了!好像還是個女的?」
「啊,是嗎?」
強盜頭目立刻放棄了繼續凌虐無反抗能力者的舉動,急忙跟著手下往第二個獵物的方向衝去。艾斯察覺到這群人的眼神簡直像是「不懷好意」這句形容詞的具現化,不禁同情起下一個旅行者的不幸。雖然他有點想要大聲喊叫讓對方有機會察覺危險,但是現在的他連呼吸都感到很困難。
(對不起了,可憐的美女,雖然我有自信能活到一百二十歲,但是以散播愛與真實為己任,充滿知性與優雅的我,唯一欠缺的就是腕力……)
艾斯就這樣一邊擅自決定了對方的臉孔和下場,一邊仔細聆聽由遠方傳來的微弱吶喊。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卻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繼續走動,並且來到了艾斯面前。
「喂!你不會是被剛才那些蠢蛋打劫的人吧?」
艾斯抬起頭來,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和強盜頭目截然不同的美麗臉孔。
眼前的旅人扛著一個不算太大的背袋,身上披著泛白的淺灰色斗篷,全身上下只露出了頭部,在那柔軟的亞麻色直短髮之下是一對漂亮的大眼睛,美麗的臉孔就像洋娃娃一般的精緻。
艾斯的心臟在見到旅人的瞬間便忘記了跳動,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漂亮的人。
雖然聲音聽起來有點低沈,但是這種中性的嗓音更加添了旅人的魅力。就在這一瞬間,吟遊詩人身上的疼痛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艾斯牽起嘴角露出了笑容回答:
「呵呵,是啊……也只有蠢蛋會不去打劫有錢人,而偏偏來找擁有富裕之精神與內涵的人下手啊!」
旅人聽了艾斯的話之後露出了淺笑,看起來有如百合盛開般的炫麗迷人。
「真是有趣的說法。不過你看來好像被打得很慘?」
「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我所見識過的場面可比這個大多了,只是肉體上的苦痛還無法擊倒我吶。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妳能幫我解開繩子,我很樂意請像妳這樣的美女到前面村子裡去喝一杯,分享一下旅遊的心得。」
「你還是繼續待在這裡吧!」
「咦?」
女子的口氣跟臉色突然變得冷淡起來,轉身就走了。
「等、等一下!抱歉!這真是我的疏忽!擁有與美貌相映成輝之善心的妳,當然不會貪圖我那微薄的感謝。有著高貴情操的優雅女士呀,請原諒敝人的魯莽!我的提議絕對不是別有所圖或出於惡意……不要走嘛,聽我說……喂……喂喂……把我放開嘛……」
艾斯不斷鼓動舌頭,但是依然沒有辦法說服女子回過頭來。他就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女子離開,只剩下他一個人待在原地感受春天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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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墜入了地平線之後,取而代之的就是黑夜。
在莎潔絲的身影翩然離去的那一刻起,普路托便掌管了這個世界。
小鎮最大同時也是唯一的旅館兼酒館「佛美迪三角箭」的舞台上,站著艾斯‧奇瓦拉身影。他輕快地吹奏著豎笛,所吹的曲子是「酒與風之戀」,一首以快板旋律為主的曲子,它的另一個別名是「讓酒瓶哀嚎吧!」至於此別名之由來已不可考。
店裡的位子完全客滿,而且站著的人比坐著的人還要多。酒館燃燒著炙熱的氣氛,幾乎每個人都是大口灌著啤酒各自唱著歌,結果變成了完全聽不懂內容的怪異大合唱。醉意與酒氣充斥著室內,歡樂和愉悅瀰漫於四周。
由於氣氛已經活絡了起來,於是艾斯放下笛子,走到佛美迪三角箭的老闆面前,直接坐在吧台上休息。
「這間店好久沒有客滿過了!真是謝了!小子!」
「啊?什麼?」
「我說,謝了!小子!」
「抱歉,我聽不到!請再大聲一點!」
「我說謝謝!」
老闆大聲的對艾斯喊叫,由於整間酒館實在是太吵了,因此老闆在連喊了兩、三遍之後才成功的將他的話傳達給艾斯。
「哦,哈哈!不用客氣!這算是感謝你救了我的恩情!」
所謂的「恩情」,其實就是指老闆在路上發現艾斯之後順手幫他鬆綁的事。然後艾斯表明了吟遊詩人的身份,提出在酒館裡表演招攬客人來報答他的主意。原本老闆只是抱著無所謂的心態答應了艾斯,沒想到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好。
「對了,你想要在這個小鎮停留多久啊?」
老闆笑容滿面的倒了一杯啤酒給艾斯。
「不一定,我想看看有沒有商隊什麼的會經過這裡,順便搭便車。」
「是嗎?那你大概會等很久吧!」
「耶?」
艾斯露出不解的神情。老闆彈了一下手指。
「待會兒再告訴你。對了,這樣吧,這段期間你就住我這裡吧!我不收你住宿費,你只要晚上像今天這樣幫我演奏幾首就好了。」
「哎呀呀,真不愧是生意人,隨時都不忘找尋商機呢!」
「我跟那些死要錢的馬卡迪蘭人比起來還差得遠。怎麼樣?要不要接受我的提議?」
「聽起來還不錯嘛!」
「價錢也是可以商量的。我每天再另外付給你十里恩如何?這筆生意對你來說很划算吧!」
「這個嘛,如果每天付五百里恩的話我就答應。」
老闆聽了艾斯的條件之後臉色微變,吟遊詩人則是笑嘻嘻的看著老闆。
「喂喂,五百里恩可是抵得上我一個雇員的薪水。二百五十里恩怎樣?這算是很公平的價錢了。」
「我想你的店很少像今晚這樣客滿吧?四百里恩。」
「嗯哼……看來你也有當生意人的天份。三百五十里恩。」
在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兩人的意見終於達成了一致。
諸如此類的協議其實是很常見的事,帶著樂器浪跡天涯的吟遊詩人一般而言都具備了豐富的見識與歌唱天份,他們隨著風旅行四方,成為訊息、異聞和傳說的最佳傳播者。通常每個村鎮或城市裡的酒館都會準備供他們表演的舞台,以助於業績的提昇。只不過艾斯所提出的價錢的確高了一點,但是就他所表現出來招攬客人的手腕來看,這樣的報酬也算值得。
「對了,你遇上的那幾個強盜已經被關起來了。那些傢伙在打劫你之後似乎碰上了可怕的人物,每個人身上都有好幾處骨折,身上的衣服被扒個精光,自警隊在捉他們的時候簡直比拔雞毛還要輕鬆。」
正喝著啤酒的艾斯差點因為酒館老闆的話而嗆到。
雖然艾斯的腦中立刻勾勒出白天那個美女的臉孔,不過他還是很難把「讓好幾個強盜骨折的可怕人物」和「把對方脫光」這兩個形容句套在她身上。不過他並沒有愚蠢到會刻意忽略現實而一昧沈溺於想像之中,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深藏不露的人物。
就在他一邊搖頭一邊喝光杯裡的啤酒時,眼光無意間移向了門口。就像是回應他的注視似的,有道人影映入了他的眼中。艾斯的目光立刻被來者的臉孔給吸引住。白天的美女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哼哼……呼呼呼呼……莎潔絲呀!您的旨意我完全一清二楚。邂逅是為了再一次的碰面,命運總是註定要讓美女和吟遊詩人一同譜出浪漫的戀曲。」
「喂喂……你已經醉了嗎?」
對於艾斯突如其來的詭異笑聲以及自言自語,酒館老闆適度的展露了他的關心。
「別擔心,月光總是與星辰相伴,這不是彼此約定之後的結果,而是命運的必然性啊!哈哈哈哈哈哈……」
艾斯說完不知所云的話之後,便跳下吧台奮力穿過店裡的人群,一步步往門口走去。白天的美女也看見艾斯朝她走來。
「看來有某個多管閒事的人把你放下來了嘛!」
美女一開口就丟出了非善意的言詞,然而這種程度的攻擊顯然無法得到任何成效。艾斯展現出吟遊詩人的招牌笑容,輕輕躬身行禮。
「能夠得到妳的教訓,真是敝人的榮幸。」
「啊?」
「不,該怎麼說呢?妳真是為我上了寶貴的一課。我為了白天的魯莽跟妳致歉,請問妳是否願意接受我的道歉?」
「咦……哦……」
艾斯突如其來的道歉攻擊得到了效果,美女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下來,先前的尖銳感慢慢消失了。艾斯的搭訕功力與歌藝是屬於同等程度的高明。
「我叫艾斯‧奇瓦拉,是一位追尋著風之足跡行走天涯的吟遊詩人。妳也是位旅行者吧?在無限的路途中彼此相遇是種緣份,再次的重逢更是一種奇蹟。能夠告訴我小姐的芳名嗎?」
艾斯的話才剛說完,一記猛烈的左直拳便朝他臉上飛來。無預警的攻擊將吟遊詩人整個人打倒在地。美貌的施暴者甩了甩手,以極度不悅的眼神注視著搖搖晃晃想要爬起來的艾斯。
「我的名字叫修‧坎特‧葛羅西亞,是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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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十分難得地早起。原本他一向要睡到接近中午的時候才會醒來,今天之所以會暫時忘卻了那有如夜行動物般的習性,純粹是個偶然。
微暖的陽光灑落大地,街道與屋頂被染成漂亮的金黃色。艾斯走到佛美迪三角箭門口,在行人稀疏的路上伸了一個懶腰。當他享受著許久未有的早晨空氣時,耳朵突然捕捉到奇妙的微弱聲音。
艾斯將視線轉向身旁的大樹,瞇起雙眼觀察茂密的樹葉,然後發現了某個奇怪的東西。
「……這傢伙是簑衣蟲嗎?」
被艾斯稱作「簑衣蟲」的人就是昨晚扁了他一拳的修‧坎特‧葛羅西亞。他現在只露出一個頭,頸部以下完全被裝在一個袋子裡面,而這個袋子則懸吊在樹枝上。最奇怪的是,這個袋子的大小只有半個人那麼高而已。
(竟然把背袋當成睡袋……不、不對,重點是那個袋子的尺寸為什麼裝得下一個人啊……)
艾斯摸著下巴觀賞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他的思考只維持了三秒鐘,最後便很乾脆的做了「不要多管閒事」的決定,轉身回到店裡準備吃早餐。
老闆親自送來了麵包、培根與牛奶,並且拉開椅子在艾斯對面坐了下來。這樣的舉動讓艾斯感到有些訝異,
「呃……雖然我很感激你對我青睞有加,但是我個人對男性一向沒什麼興趣。」
「你在說什麼東西啊?我只是因為太閒才坐下來想跟你聊天的。」
「怠慢客人可是做生意的最大禁忌呀!你不用幫其他人準備早餐嗎?」
「不,這裡的客人只有你一個而已。」
「啊?」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村子前面通往坎特薩斯的路不久前被堵住了,結果旅客一下子救減少好多。你是這兩天以來的第一個旅客。」
「路被堵住了?」
「因為前面的樹林裡住著怪東西呀!」
艾斯的好奇心此時完全表現在臉上,興緻勃勃的光芒在吟遊詩人的眼睛裡閃爍流動。老闆看到艾斯這副樣子,便故作神秘的說出了這座村子的事情。
這個村子的名字叫做「佛美迪」,由於它是位於礦業都市坎特薩斯與大城艾雅利安間的連接道路之上,因此人潮來往十分頻繁。佛美迪三角箭的老闆每天晚上都很快樂的哼著歌,一邊數著銅板一邊竊笑。然而就在十天前,奇怪的事情開始發生了。
原本平靜的道路上突然出現了大量魔物攻擊旅客,許多商隊和行人因此被迫改道,從另一條稍遠的小路繞道而行。這個消息的傳播速度出乎意料的快,才過了幾天旅客就減少了七成左右。
「佛美迪大半是依賴過路者與商隊過活的,這情況如果再繼續下去將會很糟糕。」
「那麼昨晚酒館裡的大客滿是……」
「那幾乎都是村子裡的人啊!藉酒消愁的人越來越多,雖然酒是賣得不錯啦,但是這實在不是值得高興的事。」
老闆說完便嘆了一口氣,這時艾斯想起來昨晚老闆對他說的「等商隊要等很久」的話,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那些妖魔很強嗎?」
「不太清楚,但是就連五十個人的商隊都闖不過。」
「那真是太悽慘了。」
「是啊!那個商隊裡有一個魔法師隨行,他說那些妖魔是被某個具有奇妙力量的東西吸引來的。」
「可不可以把這段講清楚一點?」
屬於第三者的聲音突然插入了談話。艾斯與老闆同時轉頭,發現之前還像個簑衣蟲一樣吊在樹上睡覺的旅行者,修,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們後面。
「你的禮貌是不是還掛在樹上沒帶下來啊?身為一個沒受邀請的聽眾所該做的,只有拍手與鼓掌兩件事情而已。」
「心胸遼闊一點,而且我是在跟老闆說話。」
「這世上竟然會有施暴者要求受虐者『心胸開闊一點』的啊?」
艾斯指著臉上那塊不甚明顯的瘀青冷冷的說。老闆搖搖手插入對話。
「算了吧!這種事情隨便捉個人來問都可以知道。只不過我比那些人還要清楚得多而已。身為一個旅店主人,我一直奉行著顧客至上的原則。」
「果然是標準的旅店主人之模範啊!你真是一個好老闆。」
修彈著手指發出讚美,而老闆則是掛上了營業用的和善微笑。
「所以請成為敝店的客人吧!馬卡迪蘭人曾說過:『消費是成為一個顧客的必要因素』,這句話我一向奉為最高原則。不論多少也行,請消費吧!」
「啊?」
「我敢擔保我的消息絕對是這村子裡最靈通的,你不可能會問到比我這裡更多的消息。馬卡迪蘭人說過:『情報是財富的來源』,這句話我也是一直遵行不悖的。」
望著老闆那張商業笑容,修以一臉很不甘心的表情從口袋掏出了一枚硬幣放在桌上。
「給我一杯茶。」
「喂喂……」
「你剛才說不論多少都行的。」
「……倒杯茶來!」
老闆用比修更不甘心的口氣命令員工。接下來艾斯與修兩個人坐在旅店裡,渡過了一個聽故事的上午時光。
商隊魔法師對於「具有奇妙力量之物」的解釋很模糊。他只透露了這個東西正藏在樹林裡,雖然不知道它所蘊含的力量屬性是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它的力量具有可以吸引下級妖魔的特性。以此推斷,或許樹林裡還藏有更多的妖魔也不一定。
「高風險常伴隨著高利潤。」
修只吐出了這句話就一口氣喝光了茶,接著不發一語的離開。如果此時有人看見他的眼神的話,那麼或許也只有用「欲望」可以形容了。老闆看著修的背影,搖頭嘆氣的說:
「這傢伙應該是想進去樹林裡吧?看他一副柔弱的樣子,不是被妖魔吃掉就是狼狽的逃回來。」
「我也想去看一看。」
艾斯站起身來準備出門,老闆立刻用驚慌的語氣展開勸誡。
「你在想什麼啊?我可從來沒聽過會有打得贏妖魔的吟遊詩人。不要用命去湊熱鬧!」
老闆應該是擔心今晚的客人來源吧?艾斯不禁生出這樣的想法,不過「想」與「說」並不一定要呈現一致的步調。艾斯撥了一下瀏海,並將腦後的金色馬尾瀟灑地甩了半圈。
「哈哈哈,不是我在自誇,我可是從沒拿過比樂器更重的東西。」
「喂喂……你不會其實是在找尋墳墓立碑處的吟遊詩人吧?」
「別擔心,這世上或許還沒人殺得了我。」
艾斯充滿自信的走出了門外,臨走前還附上了一句話:
「我是註定要活到一百二十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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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佛美迪村往東南方延伸出去約兩法里達(一點八公里)遠的距離之後,就能進入那一片莫名其妙被魔物盤據的樹林。樹林的面積並不算小,以往佛美迪村的人們總在秋天時進去樹林裡採集香菇和撿拾樹果,不過這項活動是否能夠延續到今年還是個問題。
修‧坎特‧葛羅西亞——一個看起來實在不具戰鬥能力的旅行者——正走在通往樹林的道路上。雖然他的裝備只有一個旅行袋,但是臉上的表情跟「緊張」這個名詞完全扯不上關係。
艾斯‧奇瓦拉——一個戰鬥能力或許是呈負數狀態的吟遊詩人——正尾隨在修後面約十步遠的地方。他的裝備只有一把鍍銀的小型豎琴和裝滿了食物的籃子,以悠閒的步伐輕鬆的前進。
象徵著莎潔絲之存在的太陽已經走過了天頂,正以看不見的步調極為緩慢地朝著西方墜落。修的耐性此時也已經到達了界限邊緣,停下腳步對後面的追隨者大吼:
「喂!不要一直跟在我後面!」
艾斯聽了只是搖了搖頭,以無奈的語調開口:
「大地的奧貝利亞呀!請聽聽我面前這個自私者所講的無禮話語。您守護並支配著所有的道路,且無私的允許各種生物開創行走。現在竟然有人認為某條道路只有他才能漫步其上!沒想到世上會有這種傢伙,這真是人類的悲哀啊!」
「你是服侍大地之神的祭司啊?不要隨便引用一些奇怪的祈禱詞,小心遭到神罰。」
「呼,信奉哪些神祉並不是重點。吟遊詩人的使命就是將天之音傳揚於世間,要是只專門歌頌某一位神祉,就是不正確的行為。何況我對信仰本身也是採取博愛的態度的。」
「我管你信哪個神。我問你,你以那種裝備跟在我後面是什麼意思?」
修指著艾斯懷中的豎琴和臂彎上的食物籃,不論怎麼看,艾斯都像是準備要去野餐的模樣。
「……我想你也沒資格說我吧!」
艾斯斜眼瞪著修的裝備,修全身上下除了那只旅行袋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在艾斯眼中,修的打扮就跟一般人散步的情形差不多。
「前面就是樹林了,如果是想湊熱鬧的話就到此為止吧!前面的路不是唱歌的人應付得來的。」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不過我倒是想把那些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沒男子氣概的男人是無法活著離開樹林的。」
「原來你想死在這裡嗎?」
修發出具有強烈挑戰性的目光。艾斯的表情還是一貫的悠閒,不過與其說他的態度是基於對自身實力的肯定,還不如說是神經太過粗大的關係。
就在氣氛漸趨凝重之時,修與艾斯突然同時轉身,將視線投向道路旁的草叢。
比人還要高的草叢在兩人的注視下依舊靜止不動,但這只維持了三、四秒的時間而已。
草叢開始搖晃起來,葉尖像是波浪一樣擺動不止。有一雙屬於女性的白皙手臂撥開綠色的幕簾,輕巧的跳了出來。修與艾斯同時發出了「咦」的聲音,但是兩者間所含的意思全然不同。
修訝異於來者的身份,艾斯則是為來者的美貌而驚奇。
這名從草叢中竄出來的女子,身材修長,耳朵也很長,頭髮呈現柔和的金色。她的肢體動作顯得異常優美,而且衣服的樣式也很獨特。女子的存在感壓倒了周圍的事物,彷彿就連陽光也會被吸引過去。
毫無疑問的,這名女子的身份是隸屬於妖精族。
「真是嚇我一跳,你們竟然能發現我。」
妖精女子臉上有著跟修與艾斯不遑多讓的表情,漂亮的紫羅蘭色雙眸透露出她的詫異。
「用感覺就知道了。」
「因為我聽見了妳優雅的腳步呀!」
修與艾斯同時開口,接著兩人彼此互瞪一眼。妖精女子這時微笑著開口:
「雖然我蠻想知道你們是如何發現我的,可是時間已經快不夠了。兩位快回去吧,這裡已經是危險地帶了。」
修與艾斯以疑惑的眼神看著妖精,而接受了兩雙眼睛之注目的她只是將頭轉向另一邊。
「這附近的危險生物已經朝這裡過來了。我不希望看到有其他人遭到牠們的襲擊,所以早一步過來告知你們。你們是普通的旅行者吧?請快點遠離這個麻煩的地方吧!」
「這個嘛,我想可能來不及了。」
修在說話的同時揚起了右手,某個物體瞬間從破舊的寬大斗篷裡飛出。
艾斯感到眼前似乎晃過了什麼,接著他身邊的樹幹突然傳來了「吱」的叫聲。當艾斯轉頭觀看時,赫然發現有隻紅褐色的大蟲被一支飛刀釘在樹幹上。
「這是雙尾樹蠍,被牠刺到的話會在十分鐘內麻痺倒地。那個只會唱歌的,你欠我一次了。」
「你想強制施恩嗎?」
「不然你就幫我把刀子拔回來。把飛刀當成消耗品是很浪費的行為。」
「可以,你再射個幾支把牠徹底解決吧!」
「你這傢伙……」
就在修考慮要不要對艾斯射刀子的時候,空中也出現了一道黑影。
那是一隻有著三對爪子的黑色烏鴉,來自空中的襲擊者朝下俯衝,同時發出刺耳的嗚叫。
修以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及時閃過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六爪烏鴉以銳利的弧度掠過地面,就在牠爬昇之後準備再次俯衝時,妖精女子突然挺身擋在修的面前,六爪烏鴉像是被什麼恐怖的東西嚇到的姿態硬是中途轉了一個圈,然後在天空盤旋不止。
「啊,對了,沒錯!妖精是尊貴的光之眷屬,妖魔不會想接近他們。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看見妖精退敵的景象,實在太難得了。」
艾斯拍了一下手掌,露出了很感動的表情。修立刻冷眼看著不知何時已經撤退到安全處的吟遊詩人。
「躲在草叢裡解說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不要誤會,我只是突然很想呼吸綠草的芳香而已……」
艾斯的辯解尚未說完,一道由火焰形成的箭無預警的落在他背後不遠處,剎那間便引發了爆風與火焰的雙重奏嗚曲。
修與艾斯立刻被爆風吹倒,狼狽地在地上藉著打滾以撲滅身上的火焰。
妖精女子原本想靠近滾倒的兩人,但是只跨出了一步就停了下來,並且表情凝重的注視著前旁的樹林,彷彿樹林深處隱藏著什麼東西。
突然,數十條藤蔓從地面破土而出,迅速纏住了妖精女子的身體與手腳。樹林裡接著竄出了一道火焰之箭,朝她正面襲來!
火焰箭在尚未擊中目標前就爆炸了。
修脫下了著火的斗篷,並把它當成攔截火焰之箭的工具猛力擲出。他在火焰箭炸開的下一秒衝向妖精女子,右手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一柄匕首。銀光閃爍,纏住妖精女子的藤蔓被俐落地斬成碎片。
修在斬斷藤蔓之後轉身以左手擲出飛刀,一道微弱的銀色閃光迅速射入了陰暗的樹林裡面,瞄準的地方正是火焰箭的來源處。
然而,樹林裡沒有傳來任何聲音,也沒有再出現任何攻擊。
「謝謝你救了我。」
當確定襲擊者離開了之後,妖精女子上前對修道謝。
「哎哎,這沒什麼。彼此扶持走過艱難是種美好的行為,我們只不過是實現了這句銘言而已。能夠對妳有所幫助是我們的榮幸。」
艾斯不知出現在妖精女子的身旁,一邊拍她的肩膀一邊說出很好聽的話。修注意到他的句子裡竟然使用了第一人稱複數形,於是皺起了眉毛。
「你說的『我們』是什麼意思啊?我跟你之間可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在生命遭受威脅之際,人們更應該緊密的連結起來才行。心胸開闊地放下舊有的成見吧!這才是一個男子漢的行為啊!身為男人,你的度量應該不會狹窄到這種地步吧?」
對於艾斯丟出的「像個男子漢吧」之言論,修以十分不甘心的表情吞下了敗退的果實。暫時取得勝利的吟遊詩人轉頭和妖精女子交談。
「那麼,可以請妳告訴我們妳的名字嗎?關於剛才的事情,我們也想請妳提供一點有關的情報。」
艾斯的說法換成白話一點就是「請妳解釋一下吧」的意思,妖精女子還不至於聽不出來。她的目光摻雜了猶豫,最後以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似的表情說道:
「請叫我蕾亞就可以了。關於剛才的事……說起來需要一點時間,請先跟我一起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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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說,妖精想要殺我們?」
艾斯將原本要送到嘴邊的玻璃杯硬生生地停留在半空中,盛裝在玻璃杯裡的葡萄酒由於慣性移動的關係差點灑了出來。
身為人類的修與艾斯和身為妖精的蕾亞正坐在草地上,這裡其實也是非常靠近樹林的地區,但是蕾亞在這裡佈下了結界,所以可說是這一帶最安全的地方。於是艾斯愉快地打開了帶來的籃子,還從裡面拿出酒瓶與玻璃杯,準備享受有趣的故事時間。只不過,蕾亞開頭的第一句『偷襲者是妖精』就讓他嚇到了。
「不是的,正確的說,他想要殺的人是我。」
蕾亞糾正了艾斯的說法。
「這個,雖然這麼問很不好意思……妳該不會是『逆光者』吧?」
「不,立場正好相反。攻擊我的人才是逆光者,他的名字是撒拉。我是追逐他的人。」
艾斯安心的嘆了一口氣。在一旁的修開口問道:
「什麼是『逆光者』?」
「就是違反了族裡的律法或規定,需要受到制裁的妖精……你那個麵包是哪兒弄來的?」
修用下巴指了指艾斯身邊的籃子。
「為什麼我籃子裡的麵包會擅自跑到你手上?」
「這個嘛,我想麵包也知道跟隨哪個主人會比較有前途吧?」
修以平靜的表情將背叛了原先主人的麵包撕成兩半,然後把半邊麵包塞進嘴裡,另外一半則是丟進了他的旅行袋。艾斯咕噥著喝光了杯裡的葡萄酒之後,再度詢問蕾亞。
「嗯哼,雖然很不可能,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該不會這裡會出現妖魔也是那個叫撒拉的妖精搞的鬼吧?」
「你怎麼知道?」
雖然並沒有正面答覆,蕾亞還是以略微訝異的口吻証實了艾斯的疑問。
「哎!其實有時我也會對自己那驚人的洞察力與敏捷無比的思考感到厭煩啊!吟遊詩人這種工作呀,就是需要像我這種具備稀有才能的人才幹得來的。我可是跟那些在街頭上隨便抓都有一大把的賣唱人不同等級的喲!」
修做出一臉拼命抑制打哈欠的表情,同時他的手裡已經多出了第二條麵包。艾斯的餐籃正遇上了空前的危機,可惜餐籃的主人尚未發覺。
「不過這真是難以置信。妖精竟然能夠使喚妖魔?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艾斯搔著臉頰搖搖頭。妖精是曙光之神莎潔絲所寵愛的子民,妖魔是被冥神普路托所祝福的種族,這兩者之間會出現聯繫的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
「一定有什麼原因吧?不然這麼荒謬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是的。」
「可以告訴我們嗎?」
「抱歉,我不能講。」
「嗯嗯……他身上帶了某種東西吧?因為那東西的緣故,所以可以使喚較低等的下級妖魔。啊!妳該不會也是為了那樣東西才追他的吧?他也是因為那種東西才變成逆光者的?」
蕾亞那一對漂亮的紫蘿蘭色眼睛立刻張得大大的,臉上出現了驚嚇的神情。由蕾亞的表現就可以看出艾斯推理之正確性到達了什麼樣的程度。
「真令人吃驚……你都猜對了!」
「哎!有時我總會對自己那驚人的洞察力與敏捷無比的思考感到畏懼啊!憑著稀少的資訊就能判斷出一件事情的始末,這種優異的才能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可怕。」
艾斯將視線投向天際,故作姿態的嘆了一口氣。一旁的修則出現了幾乎要昏厥的表情。或許是認為再讓艾斯開口的話會對自己的精神與胃部產生不良影響,修向蕾亞發問:
「我想請問一下他待在這裡的理由。」
「啊……待在這裡的理由?」
「菲瑞克斯大陸可是很遼闊的,有樹林的地方也不一定只限於此地。那個逆光者撒拉為什麼要待在這裡?甚至連妖魔都叫來了。」
修提出的問題直指核心,蕾亞聽了便偏著頭思考了一下。
「他應該是決心要在這裡殺了我吧?我已經追逐他一個多月了,或許他開始感到厭煩,想要一口氣做個了斷了。」
「也就是說,這裡的人其實是因為妳的關係才被捲入的。」
修的話裡面摻雜了微妙的惡意,蕾亞的表情轉為疑惑。
「咦……因為我?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呢?」
蕾亞的神情看起來像是見到了理應冬眠的熊卻在雪地上慢跑一樣,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感覺。艾斯笑了出來,再次將葡萄酒斟滿玻璃杯。
「哎呀,修啊!這種簡陋的話術是沒用的。妖精的思路可是比人類還清楚。」
「簡陋的話術?」
蕾亞的眼中再度流露疑惑的目光。艾斯邊飲酒邊解釋。
「該怎麼說呢……這就叫『罪行的投射化』吧?明明是自己的錯,但是卻想要把它推給別人,利用扭曲事實的方式做出虛擬的罪行,我個人把這種行為稱作『虛罪擴張』。」
艾斯提出一個聽起來十分深奧的專業性名詞,然而它的意思其實就是一般人所說的「陷害」。就像是有個人想殺了另一個人,於是他就隨便挾持無關的第三者,然後對他想要殺的對象喊著:「如果你不乖乖受死的話我就殺了這個人,這個無辜的人完全是因為你才會遭到這種下場,所以這是你的錯」等等……諸如此類的詭異說詞。這種隨意將責任強加在他人身上的作法,在人類世界裡發生的次數就跟夏夜的星星一樣多得數不清。
叫出妖魔並襲擊過客的人是撒拉,因此罪行理所當然的要由撒拉負責。修的說法是將事情導向了「因為妳追撒拉才會讓傷害擴大」的相反推論,這種作法很容易誤導邏輯概念不清楚的人。事實上,許多知名的詭辯大多由此衍生而出。
聽完艾斯的解釋,蕾亞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邏輯上完全不合理呢!這種事真的做得到嗎?」
「當然可以。我剛剛舉的例子只是最簡略的版本而已,世上有許多傢伙已經把這種奇怪的技能練到最精深的境界了。啊!妖精們沒有這種奇怪的概念,所以也許很難懂吧?」
「我瞭解了。這麼說你是想對我進行『虛罪擴張』了?為什麼呢?」
蕾亞這句話是對修說的。修撇過頭不去看他們兩人,模樣意外的孩子氣十足。艾斯此時浮現了不懷好意的微笑。
「不,其實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啦!就是這傢伙的腦袋不太清楚,搞不懂加害者與受害者之間的差別……」
艾斯的說法無疑是「在居心不良與愚蠢不智之間做出選擇吧」的意思,這名吟遊詩人此時正展露出陷害的高級手段。
「我腦袋可是清楚的很。蕾亞小姐,很抱歉,剛剛是我的錯。」
修嘟著嘴率直的道歉了。這種舉動要是由男人來做的話,一般說來都是很可笑的,但是因為修的長相實在太過漂亮,所以看起來反而變得很可愛。
「我只是想知道撒拉用來呼喚妖魔的物品是什麼東西而已。」
「嗯嗯,修其實我跟你一樣,也很想知道哦!」
「啊,艾斯你也是嗎?說得也是,碰上這種事誰都會有生出好奇心的嘛!」
「沒錯,何況就連自己都被捲進去了,無法了解情況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
「是啊,真想知道呢!」
「嗯,好想知道哦!」
修和艾斯之間突然萌生了不可思議的默契,在經過一長串簡直像是故意說給第三者聽到的對話之後,這兩人便一致性的對蕾亞投以期待的熱情眼神。
美麗的妖精似乎被兩人的魄力給嚇到,長長的尖耳抖動了數下。
「彼此吸引的生命……所有的生物,一切的生命之光皆起源於莎潔絲。命運的聯結是出生就註定的牽引。生命之光彼此匯聚,全都是因為來自於同一個泉源……」
蕾亞抬頭說出了一段聽來十分深奧的話,接著直視兩人。
「也許這是莎潔絲的安排吧……我明白了,我會說出你們想要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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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青之月取代了夕陽的橘黃色餘暉,大地被舖上了若有似無的淡藍色光芒。營火所激出的微弱火星順著上昇氣流往夜空攀昇,最後溶入了虛空,成為夜色的一部分。
修靜靜地盯著火焰,紅與黃的色彩映照出他美麗的側臉。現在他正擔負著守夜的任務,雖然表情看起來跟發呆沒兩樣,但是當蕾亞以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的動作坐起身子時,修還是一下子就察覺了。
「啊,已經換班了嗎?我以為還有一段時間呢!」
「不,我只是睡不著而已。你剛剛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蕾亞側頭整理了一下因睡覺而變得有點雜亂的金色長髮,白皙的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迷人。假如是艾斯的話一定會死盯著不放吧?不過修並沒有被吸引過去,他從旁邊的柴火堆裡抽出一根樹枝丟入火中。
「嗯,我是在想那個撒拉是如何逃走的。」
「咦?」
「妳在持劍刺他的時候,我很確定他並沒有做出施法的動作或是吟唱咒語,但是那個傢伙的動作還是突然變快了。我一開始以為他身上帶有什麼能夠加速的魔法物品,但是從他攻擊我們的表現看起來,好像又不對。」
「是心之痕。」
「咦?」
這次輪到修發出疑問聲。蕾亞面帶微笑的對他說:
「我也有使用啊!當魔獸撲過來的時候,牠們不是突然著火了嗎?火球的攻擊不是突然被消滅了嗎?那就是因為我用了心之痕。」
「心之痕是什麼啊?」
「就是鏤刻於心中的魔法。」
「這個嘛……我個人是覺得現在要我轉職成魔法師的話或許太晚了一點。能不能麻煩妳儘量避免使用艱深的術語或是專業用詞,以淺顯易懂的方式為我這個初學者中的初學者解說一下呢?」
「啊……我儘量試試看。」
蕾亞偏頭沈思了一段時間,只剩下火焰燃燒樹枝時所發出的嗶剝聲。最後蕾亞決定從心之痕的起源與發展目的開始說起。
「心之痕是為了克服魔法的最大障礙而發明出來的魔法。」
修稍微想了一下,接著彈指說道:
「啊,妳是指時間嗎?」
蕾亞露出了讚許的微笑。
「沒錯。心之痕的出現,就是為了對付時間這個大敵。」
就連修這樣對魔法外行的人也知道,魔法師在施法時需要集中精神進入冥想狀態,然後吟唱咒文,最後才能成功使出魔法。在這段過程裡魔法師不能受到任何干擾,而這也是魔法師最無防備的時間之一。不論哪個種族或是多高明的法師,在施法時都必須經過這個程序,無一可免。
在魔法造詣上擁有最高水準的種族——龍——對於「時間」這個大破綻相當痛恨。於是牠們想出了利用魔法將幾個咒文鏤刻於心中,創造了只要憑著意志的力量就能啟動咒文的方法,這就是心之痕的起源。
然而心之痕是一項十分困難的法術(因為是龍發明的)。魔法是一種根源於施術者的「意志」與「智慧」所使出的高深技巧,想要使用心之痕更是需要堅毅的意志力與聰敏的智慧。心之痕可說是一種最能反映施術者之實力的技術,魔法實力越高,心之痕所能刻上的咒文就越多。
「我修練魔法已經五十多年了,但是也只能用心之痕刻上三個咒文而已。」
「這個……雖然有點失禮,不過請問妳幾歲了?」
「我今年一百零六歲。」
蕾亞吐出了一個很嚇人的數字,修聽了差點整個人往後倒。妖精族的壽命大約是五百歲左右,蕾亞以平均標準來看算是很年輕了,但是對人類來說這還是具有某種程度的恐怖的數字。現在坐在修面前的,可說是一位人生經歷比他多出了六倍以上的長者。
或許是察覺到修那略帶尊敬的眼光,蕾亞不好意思的說:
「我一直住在森林裡面,一直到最近才為了追撒拉而跑出來。」
「啊,原來如此。」
「雖然我大概知道外面世界的知識與法則,不過這是我第一次跟人類談話談這麼久。我很高興能遇見你們,人類似乎並沒有那麼壞呢!」
「小姐,這可是一種危險而且極度錯誤的想法!」
修露出相當嚴肅的表情,用手指著在一旁睡得不醒人事的吟遊詩人。
「在妳面前就有一個號稱人類不良風氣病原體的角色。這傢伙做為惡之模範可說是當之無愧,請千萬要小心這種人啊!妳是個美女,最容易吸引這種邪惡人物的覦覬了。下次看到類似的人的話,請不要猶豫,先一劍刺下去再說,活著算他命大,死了也別管他。」
「你們不是同伴嗎?」
「我們是因為偶然才會暫時湊在一起。假如把我看成跟他是同路人的話,那真是天大的誤會。」
「命運的聯結是出生就註定的牽引。生命之光彼此匯聚,全都是因為來自於同一個泉源。」
蕾亞說出了抽象意味濃厚的話,修楞了一下。
「你早上也說過同樣的句子,請問這是什麼意思啊?」
「一切的生命,都是由生命之光所塑造出來的。如果說普路托是死之終點,那麼莎潔絲就是生之起源。祂是生命之光的創造者,也可以說生命全部來自同一個泉源,每個生命都是莎潔絲所賦予的光芒。光與光之間的相遇是無可避免的,因為有一條看不見的線在牽引著。就像是由同一個母親所生出來的孩子們一樣,有著血緣的羈絆。」
修愣怔地看著蕾亞,試圖努力消化這些話。
「翱翔天際的翼人會與悠遊大海的人魚相會、以森林為家的妖精會與居住山脈的矮人接觸、驕傲可敬的龍會與默默觀星的人馬碰面,這些全都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著不可磨滅的無形連繫。若是以你們人類的說法來講,這應該就叫做『命運的邂逅』吧?」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耶?」
「我為了討回寶石而追趕撒拉,你們則是因為撒拉阻擋了旅途而幫助我,這或許就是命運的牽引。」
蕾亞以清澈的眼神看著修,漂亮的紫蘿蘭色雙眸彷彿無形的針不斷地戳著修的良心。修轉頭凝視著火焰說道:
「命運的牽引……我總覺得這聽起來像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話。」
「為什麼呢?」
「欺騙者與被騙者、施暴者與受虐者、殺人者與被殺者,如果說這些事情也是歸究於命運之牽引的話,那麼就等於否定了法律與公理的存在吧?我欺騙了別人,但是卻以『你被我欺騙是命中註定的事情』來辯解,這種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耍賴。」
「在人類的世界裡,這種說法可以成立嗎?」
「理論上……不能。只有犯了錯卻硬想把自己的犯罪行為正當化的傢伙才會這麼講。總體而言,會提出這種說法的人表示他心虛。」
「不是因為單純缺乏邏輯概念而已嗎?」
「妳之前也提過邏輯這個東西,那是什麼啊?」
蕾亞歪著頭思考了一下。
「嗯……可以說是一種關於純粹思維的規律與合理性,其中也有牽涉到哲學的範疇,可以應用在很多事物上,讓人能夠了解並明辨真實。你有興趣嗎?這是足以用一輩子來研究的理論哦!」
修試著利用臉部肌肉做出眉毛打結的表情。就在這時,遠方突然爆發了強烈的閃光與沉悶的雷嗚聲。蕾亞立刻站起身來,露出緊張的表情。
「結界被破除了!」
「什麼?」
修楞了一下,接著迅速地將仍在夢鄉裡打滾的艾斯給踹醒,遭受強烈踢擊的吟遊詩人立刻彈起身子,以一臉茫然的表情環顧四周。
「想死的話就繼續睡吧,客人已經來了!」
修握緊匕首擺出備戰姿態,艾斯終於搞懂了現在的情況,趕緊站起來準備面對深夜來襲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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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對我們很不利。」
蕾亞說了這句話之後,便將細劍交給了艾斯,自己閉上眼睛開始施法。接著蕾亞分別觸摸了兩棵樹,樹幹立刻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將四周的黑暗給驅退。發光的樹加上地上的營火,把四周變得明亮不已。
妖精有很好的夜視力,即使在無光的深夜裡也能毫無顧慮的放手作戰,不過其他的兩個人並沒有這種看穿黑暗的本事。正當修想對蕾亞道謝時,前面的樹林冒出了一個黑影。
有一頭體形像老虎一樣大的魔獸走入了他們的視界。
魔獸有著閃閃發亮的銀色皮毛,渾圓的雙眼宛如飽滿的銀色滿月,額上還有著紅色的菱形晶石。牠以優雅又輕柔的動作緩步而行,每走一步,身上的銀毛就會閃爍著微光,彷彿只要牠一動,就會有銀粉從牠身上撒落似的。
當這隻漂亮的生物將身形全部展露出來之後,艾斯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大喊一聲:  
「是月狐!」
修的表情很緊張,蕾亞的神色則是凝重不已,因為他們都知道月狐是什麼樣的魔獸。
月狐和火蜥蜴一樣,是屬於最接近妖魔的魔獸。月狐只會在夜晚出沒,兼具力量與智慧,對魔法的抗性與感受力頗高,同時還具有隱身的異能。貪圖月狐的銀色毛皮而企圖狩獵牠的獵人與冒險者,最常見的下場就是變成牠的食物。這位夜晚的狩獵者美麗又敏捷,狡詐且殘酷,牠具有能夠獨自將一座城鎮變成半潰滅狀態的能力,可說是惡名昭彰的魔獸。
「可惡!月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修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蕾亞的解答。
「是撒拉引來的,魅惑寶石的力量對夜晚的生物最有用。撒拉會在這裡待這麼久,大概就是因為在等牠吧!」
撒拉在這裡一邊跟蕾亞周旋,一邊引來月狐做為幫手,假如有月狐這個強力幫手在的話,蕾亞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贏。
蕾亞雙手合十準備施法。月狐一下子就瞭解了眼前妖精的企圖,立刻縱身朝蕾亞衝過去。
當月狐有所動作的那一瞬間,修的飛刀就已經疾射而出,但是月狐的速度快得難以想像,銀色的身影一閃即逝,剎那間便欺近了蕾亞。此時一直待在蕾亞身後的艾斯一面發出「嗚哦哦」的無意義喊叫,一面刺出細劍。
月狐感受到細劍有著不尋常的特異處,不願正面對上,以一個靈巧的側躍避過了刺擊。就這此時,修揮動了左手的匕首,並叫出了他的名字。
「醒來吧!災鱗之爪!」
匕首的劍刃部分突然暴伸,宛如鞭子般迅速襲向月狐!  
銀色的魔獸驚險地避過了劍之鞭,然而災鱗像是有意志的生物般在空中劃出了一個銳角的軌跡,以詭異的角度擊中月狐。
同一時間,蕾亞也完成了魔法。
激烈的暴風開始颳了起來!
風的怒嚎、樹枝的斷折聲、落葉的沙沙巨響、月狐的嗚叫,數不清的聲音融合成驚人的呼嘯,強力的旋風術不僅把月狐給捲上了天空,甚至把營火都吹滅了。
「太棒了!真是好魔法!」
艾斯很感動似的點了點頭,但是他的歡欣並沒有持續多久。月狐在半空中輕巧地翻身,然後以爪子抓住樹幹,輕輕鬆鬆的就重回地面。旋風術的攻擊方式是讓敵人從空中摔下來使其受傷,但是這對靈敏的月狐沒有用。
重回地面的月狐並未發動攻擊,而是謹慎地注視眼前的妖精與人類。
蕾亞的心之痕已經用光了刻下的咒文,細劍又借給了艾斯,因此拔起腰間的短劍防身。修、艾斯和蕾亞仔細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不久便看見了足以讓他們的呼吸為之停頓的景象。
月狐的身影逐漸變淡,最後與四周的景色溶為一體。
「他隱身了!」
艾斯發出了近乎哀嚎的喊叫。蕾亞立刻開始施法,但是這次月狐快了一步,牠在隱身的同時便有所動作。月狐竄到他們背後,以前肢擊中蕾亞的背部,爪子撕開了衣服與皮肉,血液隨之飛濺,蕾亞的肩胛骨被這一擊打斷了。
「嗚啊啊啊啊啊啊!」
艾斯不斷地揮動細劍到處亂剌,不過這種攻擊當然收不到任何效果。
「艾斯!趴下不要動!」
修揮動名為災鱗的匕首,劍刃之鞭在空中不停的來回穿梭,造出了有如蛛網般的防禦圈。雖然同樣是漫無目標的攻擊,但是修的範圍與規模比艾斯還要大上好幾十倍。
災鱗很快地擊中了月狐,負傷的銀色魔獸再也無法維持隱身狀態。
當對方的身影顯露出來之時,修立刻掏出另一把匕首衝過去。面對迎面而來的敵人,月狐毫不猶豫的揮出前肢展開攻擊。
「醒來吧!碎禍!」
閃光迸散!月狐的前肢被撕裂,爪子成為碎屑四散飛濺。銀色的魔獸發出了尖銳的嚎叫聲,轉身逃入樹林裡。
這時第二波的突襲降臨了!
數道閃光之箭從空中射了下來,命中了修與艾斯,他們手中的武器也被打落。撒拉手執長劍從樹枝上跳了下來,他從剛才就一直躲在上面觀察整個情況,找尋攻擊的契機。
當修伸手想將匕首撿起來的時候,撒拉立刻趨前劈出一劍,逼得修不得不後退,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竟然能把月狐給趕跑,看來是我小看你們了。不過要殺掉你們其實是很簡單的事,只是之前我不想浪費力氣罷了!」
撒拉是以人類通用語講出這些話,而艾斯的嘴角則牽成了嘲諷性十足的角度。
「唉,為什麼故事裡的惡人角色虛張聲勢時,說出來的話都那麼沒創意呀?下一句是不是『要命的話最好乖乖投降』啊?」
「……」
「啊,真的被我猜對了嗎?」
「給我去死吧!」
撒拉吐出毫無創意的句子揮劍朝艾斯砍來。修立刻一腳踢開吟遊詩人,並藉著反動力跳開,趁機撿起了匕首。
「醒來吧!災鱗!」
劍鞭回應了修的呼喚,迅速襲向撒拉。撒拉揮劍撥開了災鱗的攻擊,同時以滑步瞬間拉近與修之間的距離,從斜下方的角度往上揮劍。修及時用匕首架住了他的攻擊。
「小女孩,乖乖離開才是保命之道。」
撒拉的話一下子就把修的情緒切換到危險的標誌。修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恐怖,並且用力彈開了長劍。就在撒拉驚訝於一個女人竟然會這麼有力時,修以一記沈重的迴旋踢讓他跪倒在地。
「喝!立誓貫徹愛與正義的艾斯‧奇瓦拉,將以充滿了蕾亞情意的劍鋒刺穿邪惡之徒!」
艾斯一面喊著不知所云的話,一邊從撒拉背後展開偷襲。但是他的攻擊不但落空,還被撒拉制住用長劍抵住脖子。
「我說你啊,下次要偷襲之前請先省略掉那些噁心的開場白好不好?」
修的表情可說是哭笑不得。這世上竟然會有天才到在偷襲之前還提醒對方的人,只能說世界真是太大了。撒拉扳回了劣勢,以冷酷的口氣開口:
「丟下武器,不然現在這裡立刻就會再增加一具屍體。」
「是嗎?那得先問一下你後面的卡耶爾小姐哦!」
「……她不是正躺在妳後面嗎?」
撒拉疑惑的問道。
欺騙戰術遭到拆穿的修羞紅了臉。這次輪到艾斯做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啊,下次要說謊之前先看一下周遭環境好不好?」
「囉、囉嗦!」
「哎呀,哈哈,我不可能死在這傢伙的劍下的。你根本不用擔心我,儘管出手就對了。放心吧!」
艾斯說出了讓人覺得很感動的話。這番台詞聽起來似乎充滿了犧牲精神,然而吟遊詩人完全沒有出現任何悲壯或是覺悟的表情,照樣是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模樣。撒拉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殺意。
「啊,對了,你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的嘛!我懂了。」
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擊,劍鞭的尖端直接射向撒拉的頭顱!被襲擊者因為沒想到對方真的敢不管人質的死活,因此慌張地往旁邊跳開閃躲。
「別想逃!」
劍鞭並沒有變回來,而是繼續以詭異的角度朝撒拉不斷攻擊。修揮動手中的匕首柄,而災鱗之爪則是迅速地在撒拉身上創造出許多傷口。
撒拉根本來不及像剛才一樣用長劍來格檔,因為修巧妙的操縱劍鞭的攻擊角度,不斷從死角處進攻。最後劍鞭狠狠的擊中撒拉的後腦勺,將他打昏了。
脫離險境的艾斯急忙跑到蕾亞身邊,輕拍她那已經轉為蒼白的臉頰。修跑去翻他的背袋,從裡面掏出一小瓶葯水,並且丟給艾斯。
「這是治療葯水,把這個給蕾亞喝一點。記得不要喝太多!那很貴的!一瓶要五百里恩哦!」
修說完便走去看撒拉的情況。艾斯吐了一下舌頭,接著拔開瓶栓,慷慨的把整瓶葯水往蕾亞嘴裡灌下去。過了幾秒之後,大量的出血停止了,而且傷口也開始癒合。
「看來已經沒問題了。」
艾斯放心的呼了一口氣。這時他的背後出現一個充滿殺氣的人影。修的手中緊握著空葯水瓶,視線中帶著無形的熱雷。
不久,樹林裡開始傳來吟遊詩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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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德薩斯城與艾利雅安城之間的混亂之源——撒拉,在掀起了為期一個月不到的短暫混亂之後終於被逮到了。
「十分感謝你們的幫忙,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謝意。」
蕾亞右手握拳並擺在心口上,以優雅的姿態微微彎腰,這是妖精們用來表達感激的禮儀。接受蕾亞感謝的人正是修‧坎特‧葛羅西亞與艾斯‧奇瓦拉這兩位人類。
其中修或許是在這場混亂中唯一得利的人。修不僅趁機在昏迷的撒拉身上大舉搜刮(當然是偷偷的做),蕾亞還給了他兩瓶治療葯水做為補償。
「妳太客氣了。雖然在下只是個小小的吟遊詩人,但見義勇為和懲惡除奸是我個人最大的興趣,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哈哈哈哈。」
「你什麼都沒做到,當然是小事一件。」
「什麼啊!我可是犧牲自己去充當誘餌,幫忙分散敵人的注意力耶!」
「那叫挾持!挾持!不要把被當成人質的糗事隨便美化。」
「你還敢說我!你竟然不管人質死活,草率的採用強襲策略,這對我的精神層面有很大的打擊啊!如果有一天我對人性感到失望的話,你要負大半責任哦。因為我可是親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無情無義。」
「那是你自己要求的啊!你不是很篤定的說自己能活到一百二十歲?反正你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的。」
艾斯和修又陷入了可笑的爭執之中,蕾亞靜靜地站著等待兩人,臉上帶著很有耐心的微笑。最後他們發現自己的行為似乎有點丟臉,於是不好意思的跟蕾亞道歉。蕾亞搖搖頭,笑容不減地回答:
「不,不會。我真的覺得你們很有趣。雖然我很希望和你們多相處久一點,但是我必須把撒拉帶回去。」
「啊!說到這裡……妳要怎麼把他帶回去?」
修看了躺在地上的撒拉一眼。這名妖精的逆光者在被修打暈之後,艾斯還很不放心的用蕾亞的細劍多刺了兩下,因此他現在正沈溺在甜美的睡夢之中,只差沒有發出鼾聲來証明現在的他正處於人畜無害的情況。
「妳要把他扛回去嗎?」
修疑惑的問道。蕾亞的左肩胛骨由於被月狐給打碎,因此用繃帶固定住,正處於行動不方便的情況,要她獨自一人把撒拉給扛走的話,恐怕不太可能。
「不,我有其他的方法。」
蕾亞從腰間口袋裡掏出一根銀色的羽毛,上面還鑲著金色圓珠,看起來是個很有價值的物品。
「這是『瞬動的銀羽』,上面附有魔法,可以讓我立刻回到族裡。」
「是嗎?那麼我們就要在這裡分手了……」
艾斯的表情和口氣都充滿了遺憾。
「如果命運之線尚未斷絕的話,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願兩位在曙光之下領受祝福,前進之路常駐陽光。」
「今日的離別是為了明日的再會,希望我們能有再相遇的一天。」
「生命之光彼此匯聚,全都是因為來自於同一個泉源。這句話是妳說過的,現在我很高興能拿來用在這裡。再見了,蕾亞。」
艾斯和修分別對妖精美女告別。蕾亞轉身背負起行李,右手緊緊握住了羽毛,左手捉著撒拉。下一秒鐘,一層淡淡的銀色光暈籠罩了她。此時一陣風吹過了林蔭,當風止息之時,蕾亞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走了啊……」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愁悵感。兩個人類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沈默,最後是由艾斯先開口。
「修,你旅行的目的地是坎德薩斯城嗎?」
「是邦萊姆。坎德薩斯城只是經過而已。」
「邦萊姆?你幾乎是橫跨大陸了嘛!」
菲瑞克斯大陸上有五個人類國家。他們兩人現在正位於最北邊的比洛夫丁,而邦萊姆則是在最南邊,兩者之間的位置正好相反。
「好,決定了!我就跟你一起到邦萊姆。」
「為什麼你會得出這種莫名其妙的結論?」
「呼,這當然是因為你有成為傳說人物的資質呀!」
「咦?」
相對於修疑惑的表情,艾斯很認真的逐一彎曲手指在數著:
「身上帶著亂七八糟的匕首、讓人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臉孔、詭異的袋子、橫越大陸的長途旅程、跟長相完全不搭軋的身手、死要錢的性格。綜合以上數點,我判定只要跟在你身邊一定會遇上有趣的事。我覺得你具有成為冒險詩歌之主角的潛力。」
艾斯的話實在讓人無法分辨這倒底是恭維還是諷剌。不過修認為自己根本沒必要照著吟遊詩人的期望而起舞,因此毫不考慮的拒絕。
「我才不想帶著一個毫無用處的累贅到處跑呢!」
甩下了刻薄話之後,修轉身準備走人。艾斯故意壓低聲音,輕聲說道:
「我會付錢的喲!」
艾斯的話獲得了意料之中的良好效果。修的動作在一瞬間僵住了。
「只要你答應的話,旅費我全包了哦!」
修的精神層面開始動搖,腳步也停了下來。
「以後晚上不用一直掛在樹上當簑衣蟲了,而且飯錢也是由我出哦!」
修仍然沒有回應,但是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他身體正在不斷顫抖著。
艾斯鼓動簧舌不停訴說著甜美的誘惑,此時他的影子看起來彷彿長出了角與尾巴。吟遊詩人完全捉住了修的弱點,進行威力十足的心理戰術,遭受到魔性呢喃之攻擊的修緊咬著牙,從嘴中吐出了「呃呃呃呃」的微弱呻吟。
「……好吧!」
美少年的精神堡壘終於被攻陷了。艾斯以勝利者的姿態對修伸出右手。
「成交了。那麼我們就秉持著真誠的態度重新自我介紹吧!我叫艾斯‧奇瓦拉,二十七歲,是個隨著風與雲行走四方的吟遊詩人。」
「我叫修‧坎特‧葛羅西亞,今年十八歲。職業是獵寶者。」
修與艾斯在陽光的見証下互相握手。奇怪的旅人組合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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