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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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沙姆索

「消失了……『地行術』嗎?」
地系魔法中擁有能夠自由在地底穿梭的法術,而施術者可以從任何有土壤的地方出沒,是很令人討厭卻也很實用的魔法。
「這就是我討厭你的一點,總是一直使用地行術,一點男人的志氣都沒有。」
夏茵用手摸著前額搖搖頭,露出「無葯可救的傢伙」的神情。她不去學地系魔法的原因,就是因為地系魔法中有可以設下陷阱的「地障魔陣」與「地行術」。這些略嫌偷偷摸摸的魔法和夏茵的精神波長完全合不來。
「夏茵,再給妳一次機會,跟我回去如何?妳沒有勝算的。」
馬休的聲音在虛空中傳來,增添了黑夜裡詭異的氣息。
「是嗎?」
夏茵臉上露出了像冰一般美麗又閃耀的微笑,但是卻帶有出乎尋常的寒冷。
突然間,大氣中開始逐漸浮現朦朧的霧氣,很快地就形成令人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冰色魔女使用了心之痕,用濃霧將整座杰里特爾的庭院完全籠罩起來,而夏茵的身影也消失於其中。
「喂喂,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大的霧?」
修拼命張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霧中的情況,現在的他正待在一棵大樹上欣賞兩個魔法師對決的好戲,早在夏茵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躲了上來,避免被戰鬥的火種所波及,至於艾斯當然也不客氣的一起上來避難。
「什麼都看不見呢。佛蕾朵想幹什麼啊?對方潛到地底下,濃霧對他來說應該沒什麼影響才對。」
艾斯的疑問同時也是馬休的疑問。
(她想逃跑嗎?)
馬休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冰色魔女是不會逃的。
(那麼,她到底是……?)
正當馬休疑惑時,他也察覺到土壤之上有不尋常的反應,夏茵似乎又有所行動,將某些東西給結凍了。
(不能夠照著對方的節奏起舞。)
馬休決定要先發制人,於是準備潛至庭院之外。他的構想是要無視於濃霧,利用魔法進行大規模的無差別攻擊,只要將整座庭院都納入法術範圍,那麼不管夏茵想要使用什麼計策都沒關係。
當馬休正準備將這個想法付諸實行時,轟轟的巨大響聲從更底下的土地傳來。馬休的臉色立刻蒼白無比!
(地下水!)
彷彿回應了馬休的想法,由大量地下水所凝結而成的無數冰槍破土而上!馬休先前想進行的大規模無差別攻擊已由夏茵先實行了!
潛入地底的法師試圖緊急回到地面上,但是地面竟已被夏茵給結凍,形成一層冰的牆壁堵住馬休的退路。馬休正企圖用魔法破解冰壁時,他的左肩與右側腹同時感受到激烈的巨痛。
數支冰槍貫穿了馬休的身體,穿破冰層把他帶回地面!
「妳……妳……」
馬休急遽地喘著氣,望向在濃霧中朝他走來的夏茵。從他嘴中吐出的除了不成調的單字外,就是大量的鮮紅色血液,被冰槍貫穿的他已失去了使用魔法的力量。
「回去吧,馬休,我沒有攻擊你的致命點。」
「我……還……沒輸……」
馬休掙扎的站起,但是嚴重的傷勢使他只能勉強跪著。
「你現在已經不能用心之痕,也無法再施展魔法了,回去吧。」
「嘿……嘿嘿……嘿嘿嘿……」
馬休的嘴角吐著血泡,絲絲的鮮血隨著笑聲一起從他口中溢出。他並未理會夏茵的勸告,只是以不認輸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冰色魔女。
「心之痕……已佈好的地障魔陣,不需要使用心之痕……只要用我的意識就……可以發動……」
馬休使盡全力握緊右手,發動了他早已佈好的陷阱。
「重枷縳陣!」
杰里特爾的庭院土地突然發出光芒,以夜空下的大地為畫布,繪出了一個複雜的魔法陣!
馬休所做的準備不只一個,他除了在地下室設下了機關,連地上也佈好了陷阱。面對冰色魔女,這位年輕的法師不敢有輕毫的輕忽,而現在,他費心所準備的束縳性魔陣確實發揮了成效。
被重枷縳陣所捕捉的人不僅會失去行動能力,同時體力也會被壓抑到最低點。由於魔法師施展魔法時並非只是單純進行精神上的活動,還必須以身體做為引導力量的媒介才行,體力不足的話絕對會導致法術失敗,因此夏茵等於是完全無計可施了。
當然,修與艾斯也無法動彈,因為他們也是在重枷縳陣的影響範圍之內。
馬休的嘴角輕輕上揚,喜悅的情緒暫時壓倒了身體上的痛苦。然而才過了一秒鐘不到,他的笑容就立刻凍結。
夏茵的身體化為液體,消失於馬休的視界中。
緊接著地面開始撼動!閃光的魔法陣出現了裂紋,像是悲嗚般的刺耳聲響。藍色的光暈籠罩了整座庭院,重枷縳界隨即被打破了。
「水…傀儡……」
馬休艱苦地吐出這句話之後就仰天而倒,再也站不起來。
(完全被打敗了啊……)
即使是這般的狼狽,馬休依然發出苦笑。
先是封住地面讓逃脫的路斷絕,再用冰羅槍陣發動大規模的攻擊,而濃霧並不是為了逃跑,而是為了讓自己看不清楚夏茵的臉孔,以魔法創造出來的水傀儡誘出最後的魔陣陷阱。拉加斯的義子、被稱為可和夏茵並列的男子終於瞭解了冰色魔女的戰術了,而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己的血。
「太漂亮了…妳比我想像得還厲害……」
真正的夏茵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馬休的身邊,俯望著倒地的昔日同伴。
「我輸了。」
馬休平靜地承認了自己的敗北,閉上眼睛等待夏茵給他最後一擊,他沒有天真到會期待對方放過自己。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超出他的預料,夏茵蹲了下來,對他使用了治療術。
馬休身上的傷痕在夏茵雙手間的光芒籠罩下逐漸癒合。被治療者以極度疑惑的眼光看著治療者。
「你並沒有使用攻擊性的法術。」
夏茵一邊治療,一邊以淡然的語氣說道。
馬休在遇上夏茵之後,使用的都不是具有強力殺傷性的魔法。雖然拉加斯下達的指令是「活捉夏茵‧佛蕾朵」,但是在面對冰色魔女時還敢貫徹這道命令,也算是膽識過人。
此時濃霧逐漸散去,修和艾斯也得以看清楚場中的情況。當修看見夏茵正在治療馬休時,立刻從樹上遙喊:  
「喂喂喂喂喂!佛蕾朵大姐!快住手啊!就算妳想不開也用不著救這傢伙吧!」
「人家想救誰是她的事,跟你無關吧?」
「我滿腔的正義感不允許這種人從另一個世界爬回來。你沒看到地下室的情形,要不然你會巴不得把那傢伙做成炭烤!」
艾斯一瞬間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他正在質疑自己有沒有聽錯?他竟然聽到「正義感」這三個字從修的口中吐了出來!這就像是看見一匹馬突然只用兩條腿跑步,而且還一邊跟人說「早,今天天氣不錯」之類的話一樣的令人震驚。
「你確定你剛剛沒被那傢伙的魔法打中嗎?」
「什麼意思?」
「不,沒事……」
艾斯轉移視線,將目光移向被火焰所吞沒的杰里特宅邸。這時,有兩道飄浮在天空的人影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們是古納‧古雷與唐‧辛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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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結萬物之運行,深藏於永夜之地的黑色暴風雪,在挪洛威之印的名下,我命令汝等前來。倨傲者,在黑色的榮耀下屈膝吧。怒吼之風雪,化成槍吧!冰結螺旋!」
螺旋冰槍在夜空中閃爍著微妙的美麗光輝,以高速剌穿土傀儡的腹部。巨大的土傀儡立刻潰散了,但是下一秒鐘它又重新凝聚起來,而且由一個巨人變成了兩個巨人。
「哼,馬休嗎?」
夏茵一下子就猜出在背後操縱土傀儡的是什麼人。
「隱沒於永晝與永夜之間,在逆月的刻痕消逝。孤高的冰國之王,請聆聽我的呼喚。以佛蕾朵之名要求汝等覆行契約,從無瑕的白色宮殿之中前來此地,以銳利之牙撕裂我的敵人。雪狼召來!」
夏茵的腳邊浮現了白色的魔法陣,數道白光從魔法陣之中飛出,並且變成了狼的模樣急速地咬住了土傀儡,一瞬間兩個土傀儡不僅被撕裂成土塊,還被雪狼吃得乾乾淨淨
「不愧是冰色魔女,我的土傀儡看來連妳的一根頭髮都沒辦法打落。」
馬休終於從火焰之中走了出來,當然他的身上並沒有任何燒傷。
「這次拉加斯派你來,下次是不是四葉之樹就要全體出動了呢?」
「……夏茵,妳為什麼要背叛父親?妳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麼做沒有任何好處。」
「我就是看不慣他的做法。」
「你是指……狂戰士?」
「沒錯。」
馬休搖著頭發出苦笑,彷彿沒料到夏茵的理由是如此愚蠢。
「夏茵,狂戰士是必要的東西。」
「必要的東西?別說出這種會令人發笑的理由。」
「夏茵,妳討厭戰爭吧?討厭流血吧?」
「是的。」
夏茵似乎沒想到馬休會這麼問,回答稍微遲頓了一下。
「現在各國看來雖然平靜,其實已經有一觸即發的傾向,比洛夫丁與巴比特倫之間的零星戰役不過是個小開端而已,不久的將來一定會爆發將全大陸都捲入的大戰。」
馬休閉上眼睛,分析著菲瑞克斯大陸現今的情勢。
「塔薩克國內的財政已經落到不能再糟的情況,開始有以武力擴展領土的意圖;馬卡迪蘭和塔薩克訂定了同盟,有介入比洛夫丁和巴比特倫之間的傾向,當然邦萊姆不可能袖手不管。大陸捲起戰爭的風暴是一定的事。」
「然後呢?」
「對於俗世的人們為了慾望而掀起的戰爭,我的厭惡絕對不會比妳淺。只要有了狂戰士的力量,即使真的出現了大模規的戰役也可以迅速的結束。在狂戰士壓倒性的強勢下,任何軍隊都會在數小時內被殲滅,只要有狂戰士,戰爭會在最短時間內被結束。」
「即使是犧牲嬰兒?」
夏茵的話彷彿是無形的鐵槌,給了馬休一記重擊。
「將無辜的嬰兒變成了殺戮的兵器,這就是你口中的『結束戰爭的方法』嗎?」
「他們的犧牲不會白費。在未來,他們的名字會被傳頌,因為他們是奉獻出身軀終結戰火的人。」
馬休咬著牙,像是在忍受著什麼似的。
「我是……蒐集狂戰士原料的全權負責人,我已經把這些嬰兒的名字給記了下來。在這個偉大的計畫成功之後,給予他們最高的榮譽與追悼,是我唯一能給予他們的補償。」
夏茵聽了簡直快暈過去了。
給予最高的榮譽與追悼?唯一的補償?強迫性地將正在牙牙學語的嬰兒給捉走,使之改造成為染滿血腥的魔獸之後,竟然還說要讓他們的名字被後世傳頌?這已經偽善到了極點啊!
利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與大義名份裝飾自己的惡行,還聲稱要將這些非自願的犧牲者追封名號,簡直自以為是到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沈溺於浪漫主義的毒素之中,妄自將一切的罪行給美化,他們眼睛所看見的並非真實,而是由狂妄與自大所織編出來的圖畫。他們並非想要祈求別人的原諒,因為他們早已自己原諒了自己,所以才能肆無忌憚的幹出這些事來吧?
「真是愚蠢的說法。」
夏茵吐出了沒有溫度的語話。
「我對戰爭沒有任何好感,但更討厭狂戰士。進行戰爭的是人,也唯有以人類的手親自進行的戰役才有意義。」
「妳現在是在歌頌戰爭嗎?」
「這是相對性的問題。比起坐在高處利用狂戰士進行不負責任的屠殺,人與人之間的戰爭還高尚得多。唯有在兩方都擁有自我意志下所進行的戰爭,才能讓人明瞭戰爭所帶來的苦痛與錯誤,甚至能指引出未來所應該前進的方向……即使那是要用血與淚交換得來的經驗。」
「難不成你想讓更多人在無謂的戰役中隕命?什麼未來的方向、血的經驗,那些都要用人命去換取!這些不都是你最討厭的事嗎!?現在只要用最小的犧牲就能阻止更多的人死去,這是最好的方法!」
「利用狂戰士所進行的戰爭不過是殺戮的遊戲。失去人性的戰爭只會造就無盡的破壞和痛苦,並且塑造出像拉加斯那樣的瘋狂之人。用最小的犧牲免除更大的犧牲?說得真是好聽啊。不,簡直天真到了極點。」
「妳說什麼……」
「人類……十神所共同創造出來的種族……一個同時聚集了所有種族優點,也同時聚集所有缺點的種族……矮人的自尊自大……龍的桀傲不馴……妖魔的邪念惡思……妖精的旁若無人……獸人的殘暴嗜血……這樣的人類,在嚐到了狂戰士力量的甜美之後,真會捨得放手嗎?」
夏茵的話彷彿帶有無形的寒氣,將周遭的溫度給壓低了。
「我們不是獨自一人,卻也是獨自一人。人類能夠變成任何東西,卻也無法永遠成為任何東西。我已經可以預見了,拉加斯搭乘著一輛名為狂戰士的馬車,在血泊中恣意奔馳的景象。」
「這一切只是妳自以為是的猜測。」
「認為狂戰士能中止一切戰禍,這個猜測不是更自以為是嗎?」
「看來和妳是說不通了。」
「沒錯!」
火焰照耀著兩人的身影,黑夜的風吹過兩人之間。馬休和夏茵靜靜地站著,只是互相瞪視著彼此。
同一時間,兩人有了動作。
「大地的精靈,請回應我的呼喚。萌芽的生命需要救助,脆弱的幼苗需要守護,請賜予滋生的綠根銳利之盾,摒退外物之侵襲,屬於深綠的劍與盾將同時現身。荊棘之獄!」
「摒退吧!不屬於此世之力!以挪洛威之印下令,嗜食魔力之靈請來到吾之身邊吞噬力量。魔力散除!」
馬休唱完咒文的同時,深綠色的荊棘從夏茵的腳邊突然萌芽,並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眼看荊棘就要將夏茵圍住時,她的身旁出現了淡白色的朦朧霧氣,荊棘在霧氣的包圍下急速枯萎,成為枯黃的碎片散落在地上。
「可惡,『魔力散除』!」
馬休發出厭惡的啐聲。
夏茵為何會成為法師公會中最棘手的人物,就是因為她成功的習得了水與冰的術法。在以魔王挪洛威的力量所引發的超自然奇蹟裡,最令其他魔法師感到麻煩的就是「魔力散除」與「咒之釘」這兩種魔法。
「魔力散除」會召來專門吞噬魔力的靈體,將法師所引來的魔力給吃掉,如此一下所有的法術都將被迫中止。「咒之釘」會暫時凍結目標的舌頭與喉嚨,使術者無法唸出咒文,同樣會使法師的施法中斷。這兩項魔法的習得十分困難,但是吟唱時間卻相當短,因此夏茵可說是魔法師們最討厭的敵人,在以魔法一對一決勝負的戰鬥裡,很難有人能佔到上風。
這時馬休決定改變戰術。
「我所佈下的陷阱啊!發動!」
這時,整個庭院的地面開始微微撼動。夏茵身後的地面變得泥濘,並從中生出了三個和常人差不多高的泥人,企圖捉住夏茵。
「滾開!」
夏茵剛才所施展的「魔力散除」仍未失效。因此當三個泥人一接近夏茵身旁時,她便回身用霧靈對泥人們進行吞噬。泥人們很快就變成乾裂的土壤潰散了。
當夏茵再回頭時,馬休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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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紅帷的災厄
當杰里特爾的地下秘室正鬧得不可開交時,地上的宴會也正朝著相同的方向前進,氣氛炒得十分火熱。
艾斯在短笛的演奏結束後,又吹了許多輕快的曲子,利用魔鈴將所有人的情緒給提升起來。喜歡把小火苗擴大成燎原火焰是他最喜歡玩的伎倆,與其把自己搞得累不啦嘰的去引開別人的注意力,不如乾脆讓所有人一起幫自己引開注意力還比較快。
「喝一杯醇酒,不如喝一桶烈酒要來得過癮;看一位美女,不如看一群美女要來得賞心悅目;自己要跳舞,不如讓所有人一起跳舞要來得有趣!」
這就是艾斯的哲學之一,也就是「鬧得越大越好玩」的意思。
這時的吟遊詩人吹著馬卡迪蘭的著名民謠,輕快的曲風感染了所有人,將宴會變成猶如了嘉年華會的慶典,男人們拿起酒瓶唱起難聽的歌,女仕們拉起裙擺跳著快板的舞步,也有人拿起樂器和艾斯一起演奏,到處都瀰漫了歡樂的色彩。

 嘿 傑克‧沙耶姆 你是一個窮浪人
 背負白色破行囊 離開了家鄉 走到陌生的小鎮 找尋新方向
 嘿 傑克‧沙耶姆 你是一個大傻瓜
 撿到一枚舊銀幣 買了顆酒糖 遇見醉倒的盜賊 把糖送給他
 嘿 傑克‧沙耶姆 你是一個幸運兒
 壞蛋送你羊皮卷 裡面有寶藏 越過高山與溪谷 找到了地方
 嘿 傑克‧沙耶姆 你是一個倒楣鬼
 山洞之內龍睡臥 鼾聲正響亮 它的鱗片似鋼鐵 雙角閃著光
 嘿 傑克‧沙耶姆 你是一個好笛手
 吹奏哀怨的曲調 龍息不再響 吹奏快樂的舞曲 龍翼微展揚
 嘿 傑克‧沙耶姆 你是一個謀略家
 巨龍飛離大山洞 進去拿寶藏 黃金寶石滿地滾 大把大把抓

傑克‧沙耶姆是馬卡迪蘭的傳說人物,據說他得到了由兇惡的巨龍所看守的財寶而成為一代富豪,但是他仍然無目的的四處旅行,最後死在不知名的異鄉。而強調是傑克‧沙耶姆埋骨的地方少說也有四、五十處,光是刻有他名字的墓碑就有超過二十個以上。
宴會裡的人們用馬卡迪蘭語大聲的唱著「傑克‧沙耶姆之歌」,熱鬧的氣氛和嘹亮的歌聲幾乎要掀翻了整個屋頂。有人用香檳彼此澆在對方的頭上,有人用手臂互繞跳著圈圈,有人揮舞著烤雞腿強塞進他人嘴裡,還有人咬著三明治在桌上跳起踢踏舞。這些貴族仕紳已經脫下了自尊自大的外衣,做出平時他們認為是「平民才會幹的事」來。
宴會已經邁入了無秩序的階段,半空中不時會有玫瑰與牛肉在飛翔。這時有一個滿臉落腮鬍的男人搭著另外兩個人的肩膀跳起難看的大腿舞來,並且邊跳邊唱出足以令人耳膜爆裂的恐怖歌聲。
「啦啦……我……杰里特爾……將要成為偉人……連一國之王也要被我踏在腳下……啦啦啦……哦哦哦……啦啦啦……」
難聽的歌聲與自大的歌詞吸引了艾斯的注意,這時他的臉上已經多出了好幾個囗紅印和數種不同的香水味。
「那個音癡就是艾里斯‧杰里特爾?」
(嗯嗯,的確就像個低水準的暴發戶。)
艾斯在心裡感嘆著,並且任意的給杰里特爾釘上了一個「三流中的三流笨蛋」的評價標籤。
就在歡樂的情緒正高漲時,地面隱隱傳來轟隆隆的沉悶聲響,接著舞池正中央的地毯突然隆起,巨大的尖石穿破了地毯突出地面,有三、四個人的腳被剌傷了。
艾斯停下了演奏,所有的人也在同一時間動作靜止了下來。突如其來的破地尖石將現場氣氛帶入了詭異的情況。就在大家的視線集中在尖石上時,地下傳來更多轟隆的聲音。
艾斯的臉在一瞬間變成鐵青色。
「快逃!有人在使用魔法!」
同一時間,更多的石牙穿破了地面!無數的尖石將整個大廳分隔成數塊區域,當最大也是最後一根石牙突出地面的同時,一個人影也以石牙為臺階靈活地從地底下跳了出來。
「可惡!比想像中還要難纏!」
修發出抱怨的聲音,往門外拔腿就跑。艾斯看了立刻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併行奔跑。
「你怎麼搞成這樣啊?」
艾斯大聲詢問。
修的身上正穿著原本被稱之為禮服的碎布,除了身體部分之外,裙子與衣袖全部變得破破爛爛。
「對手很麻煩!」
「但是場面也太轟轟烈烈了吧!」
「當作是求救的信號吧!」
修和艾斯一起逃逸至屋外。被石牙弄倒的蠟燭和燈臺將桌布點燃,很快地便波及到四周的地毯和家俱,不久就將整個大廳捲入了火焰的舞蹈中。
「哇……啊……啊啊……」
逃出屋外的杰里特爾跪在地上,眼睛和嘴巴變成同等大的圓型,並且發出斷斷續續無意義的聲音。無視於杰里特爾那已經呈現半癡呆的精神狀態,艾斯在庭院的另一端抒發感想。
「哦!真是壯觀的求救信號,這個景象就叫做『火焰中的衰敗』吧!」
「我看叫『破滅的來臨』還比較貼切。」
修和艾斯就這樣在一旁進行不負責任的對話。
「話說回來,我們就在這裡袖手旁觀可以嗎?」
「你想和魔法師打嗎?接下來就交給佛蕾朵吧!」
「你不說我還忘了問,你剛才在下面幹了什麼事?」
「我剛剛遇見了兩法爾米高外加打不死的怪物喲,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兩法爾米高的怪物?」
「就在那邊啊。」
修伸手指向被烈火所吞噬的房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艾斯看見一個巨人從熊熊火焰中緩步走了出來。巨人的身上並沒有沾上任何火焰,無機質的岩石身軀說明了它的身份並非生物。
「哦哦,好壯觀吶!」
就在艾斯發出讚嘆的同時,逃到屋外的客人們在看見了土巨人之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再度掀起萬丈波濤,紛紛逃離杰里特爾的庭院,當人們一股腦地朝街道的方向逃跑時,反而有一個黑髮女子走進了庭院之中。
冰色魔女||夏茵‧佛蕾朵登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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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了。我是修莉安‧帕羅卡‧加薩,被杰里特爾招待的客人。」
「客人?」
「是啊,我可是遠從邦萊姆來的呢。」
「那麼妳手上的匕首是怎麼回事?」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這是舞會的遊戲啊。拿到匕首的女士們要在屋子裡找個地方躲起來,讓拿著匕首套子的男士們尋找,假如沒找到人的話,就不能跳終場舞了。這是很常見的遊戲呢。」
「哦……」
雖然魔法師通常學問淵博,但對於娛樂方面的知識卻明顯缺乏。馬休立刻被修所杜撰的說辭給唬住。
「原來如此。不過,這裡不是妳應該來的地方。」
「在說這種話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把我放開啊?」
「抱歉,我不能這麼做。」
馬休是個謹慎的魔法師,即使對手看起來是個毫無威脅力的弱女子,他也不會因此失去該有的戒心。馬休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皮袋,並從袋子裡倒出一堆暗紅色粉末,用左手緊緊握住。
「讓妳有了這麼不愉快的經驗,實在很抱歉,不過別擔心,等一下妳就會全部忘記了。」
馬休閉上雙眼,開始吟唱咒文。修開始緊張起來,雖然他不知道馬休會使出什麼樣的魔法,但是就算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法術。
(我有妖精的戒指,為什麼還會動彈不得?)
修的腦袋裡瞬間閃過這個想法,但是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深入研究的時候。必須在馬休吟完咒文之前做出反擊才前,戒指還藏在裙子裡沒拿出來,只有想辦法利用碎禍突破困境。
「倒流的時間之沙,穿梭回憶的十六重樓。逆行五芒,成為遺忘之枷銷。飄流於世間的您啊,請聆聽我的請求……」
馬休開始唱起咒文,那是能夠使人忘卻事物的魔法。同一時間,修也開始輕聲呢喃。
「卡提羅斯‧沙爾‧米里提里‧翁!渴求無限殺戮、在生死中穿梭破壞、輕蔑萬物之桀傲者……在這拘束的血脈斷絕之前……汝……即為天之七曜所封鎖的破碎星辰。禁錮於此刃的右臂啊,回應呼喚吧……在這拘束的血脈斷絕之前……汝之力即為吾之力……」
就在馬休舉手準備要將粉末撒在修身上時,以修所站的地板為中心,炫目的銀光以狂暴的勢態撕裂了四周所有的東西!牆壁被削成破片、地板被撕出裂紋、魔法陣也被破壞,連距離數步遠的馬休也遭到光爪的攻擊。全力出擊的碎禍不僅將修周圍的無機物破壞,也打破了魔力的束縳。
「什麼!」
馬休倒退數步,眼神裡帶有驚慌的色彩。修立刻衝向馬休,準備一腳讓他睡到天亮。
「礫峰石牙!」
隨著馬休的吶喊,地上突然伸出了尖銳的石牙!  
修來不及閃避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石牙削過他的左腿,並撕碎了將近一半裙子。遭到突襲的修立刻後退,然而石牙的攻擊並非只有一次,石牙不斷從地板刺出,彷彿有自我意志似的追著修攻擊。
一直到修逃進旁邊的房間之後,石牙才停止追擊。
「那是什麼詭異的魔法啊,不像是心之痕啊……」
修扶著牆壁跪地喘息,並檢視腿部的傷,由於並沒有傷到動脈,所以出血量還不到致命的地步,只是動作會有點不方便。
接著修環顧四周環境,原本急促的呼吸頓時靜止了下來。
那是足以令人血液為之凍結的景象。
四周放著數不清的玻璃瓶,每一個玻璃瓶裡都裝著兩樣東西──紅色的液體與初生的嬰兒。每一個嬰兒看起來都出生不到一年的時間,浸泡在和血一樣鮮紅的液體中,彷彿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
「佛蕾朵說的是真的……」
修掩住了嘴,一股令人反胃的戰憟感油然而生。
「既然妳看到了,事情就沒那麼好解決了。」
馬休站在房間門口,以冷酷的語氣說道。
「妳到底是什麼人?老實說出來的話,我會考慮饒妳不死。」
修不發一言,撩起裙子取出戒蝕匕首,擺出了戰鬥姿勢。
「看來妳是決心死在這裡了嘛!」
馬休露出輕蔑的笑容。
「去吧!礫峰石牙。」
尖銳的石牙從修背後的地面猛然刺出,修發出啐聲躲過來自背面的突襲,接著邁開大步企圖拉近與馬休之間的距離,但是下一秒鐘,從地面刺出的石牙打碎了他的企圖。
「可惡,心之痕!」
不知會從哪裡刺出來的石牙讓修根本無法接近,只好四處逃竄。看著狼狽閃避的獵寶者,馬休發出了得意的笑聲。
「真是個外行人啊。這不是心之痕,而是魔陣。」
所謂的魔陣,指的是單純利用圖紋和文字所繪出的各種魔法陣。在一定範圍內繪上圖像和魔法文字,施術者只需做出某種特定的信號之後就可以使魔法陣發動。
馬休先前收到拉加斯的指示,得知佛蕾朵今晚會來到杰里特爾的家之後,便預先做好了佈置。他在出口所佈下的「魔力縳鎖」是一種可以使生物無法動彈的高級魔法陷阱,只要有人一踩到地上畫的魔法圓就會發動咒文,而且一般的偵察術無法察覺,而且他施了一個「術法強化」的咒文來強化魔力縳鎖的力量,這也就是修的戒指會失去效用的原因。
為了做到最完美的地步,馬休還將整個地下室都佈下了魔陣,只要一聲令下就能發動石牙攻擊,另外還設下了其他魔法陷阱,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佛蕾朵。
「醒來吧,碎禍!」
修對著地面放出光爪,原本在他腳下準備刺出的石牙立刻被撕碎。
「看來妳會使用很有趣的招式。」
馬休瞇起眼睛,以前從沒有人在他的魔陣裡能撐上這麼久的,這使他不得不對眼前這名女性(他依然以為修是女人)的實力重新評估。
「我會讓你到另一個世界對這些嬰兒賠罪。」
「那也得要妳做得到才行。」
地下室的戰爭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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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里特爾家的豪邸是一棟三層樓的建築物,晚宴的舉辦場地是在一樓的前半部,而後半部及二、三樓就是修所要偵察的重點。
「一個布商竟然會這麼富有,背地裡應該是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修就這樣一邊擅自為杰里特爾的人格下定論,一邊在房子裡繞來繞去。
「啐,沒事把房子蓋得這麼大幹嘛?」
修不滿的抱怨著。每次走在像迷宮一樣的建築物時,他心中就會冒起一股莫名火。
當修九歲時,他曾經陪他的父親到邦萊姆的王城去過一趟,那時候的修留著長髮,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然而,這也導致了一場可稱之為鬧劇的事件發生。
十五歲的第一王子夏特在偶然的情況下竟然看見了修,對於這位可愛到令人想吞下去的小女孩心動不已,並強迫修要成為他的侍女,於是這兩個同性別的人就在偌大的城堡裡展開了一場愚蠢的追逐戰。其時當時修有機會可以對夏特表明身分,不過要是一個九歲的小孩子突然被個陌生人追趕的話,任誰也不會想到這點吧?所以這兩個人就在城堡內捉迷藏將近三十分鐘。
最後是夏特的妹妹,也就是十三歲的王女雪瑞絲出現把夏特給擋了下來,這場可笑的追逐戰才宣告結束。而這個事件對修造成了三個影響:絕不再留長髮、打死不再逗留於王城裡超過三十分鐘、一走進有如迷宮般的大建築物就會心情惡劣。從此他非到必要時絕不再踏進邦萊姆的王城一步。
雖然是處於極度不滿的狀況下,修還是以輕巧的動作迅速的偵查這棟豪邸,他的行動就像貓一般的輕柔,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聲音,就算是穿著裙子,他的身手還是一樣敏捷。憑著獵寶多時的經驗,修輕易的鎖定了探查範圍。
喜歡把貴重的東西藏在最貼近自己的地方,這是一般人的通病,因此從書房或臥房開始探查是最基本的常識。
因為手頭上沒有屋子的平面圖,修只好一個一個的搜索房間,每當搜查完一個房間之後,他的口袋裡就會多了一些值錢的東西。當修終於找到杰里特爾的書房時,已經有超過十個以上的房間曾經遭到不明人士的侵入與掠奪。
修以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手法輕輕地將書房大門打開了一絲空隙,在確認裡面無人之後,他迅速地閃進書房裡。
書房的擺設極度華麗。由檜木製成的四個大型高級書架占了一整面的牆壁,書架前方則是大書桌,充滿了古典氣息的大鐘、黃金打造的裸女像、華貴的花瓶、鑲有寶石的高級瓷器,還有不知道是哪個畫家作的大畫,將這個房間的價值提升了好幾倍,與其說這裡是書房,還不如說是杰里特爾的展覽室還比較正確,讓修看了不禁心跳加速,可惜這裡的東西體積太大了,讓他無法帶走。
修毫不猶豫地朝向書架的方向走去,在摸索了好一陣子之後,他把第二個書架最底層的書用力一推,對面的大鐘便發出了細微的齒輪咬合聲,然後自動向左移動,露出了一個足以讓人通過的秘門。
「不管是哪個有錢人都一樣,老是搞這種讓人一眼就看出來的老套啊。」
不論是在什麼時代、什麼地方,會在自己家搞一些逃生秘道或是會旋轉的門那一類東西的傢伙,總脫離不了有錢人、權力者與做虧心事這三種範圍。曾擔任過暗衛使的修在邦萊姆王城裡曾見識過比這裡高明幾十倍的機關,舉凡會從天花板掉下來的帶剌吊燈、按個鍵就會陷落的地板、轉動花瓶後就會出現的秘道見識得太多了,像眼前這種的三流機關他閉著眼睛都可以摸得出來。
秘門後面是一道下樓的階梯,兩旁的壁面並沒有裝上任何照明物,舉目望去一片漆黑。
「好像太容易了一點……」
修隨手拿起桌上的鵝毛筆往秘門裡丟進去,確認門上沒有附上什麼奇怪的魔法會攻擊進入者。沒有任何東西比撞上魔法陷阱還要更危險的了,他以前也在某個遺跡裡遇過魔法陷阱,那是在他得到什麼都裝得下的旅行袋時所碰上的──一堵會噴出高熱熔炎流的牆壁。修到現在還記得那個陷阱,從畫有魔法圓的墻壁上突然噴出熔炎流的記憶實在刻骨銘心,他可是差點被燒死。
在確認過安全無虞後,修撩起了禮服的下擺,藏在深藍色長裙底下的,除了包裹著絲襪的修長雙腿之外,還有兩柄武器──碎禍與戒蝕。值得一提的是,絲襪是艾斯強迫修穿上的,為此兩人還吵了一架
「那麼,就讓我看看黑心布商的腳下倒底藏了什麼東西吧。」
修右手取出碎禍匕首,為了防止階梯上裝有啟動陷阱的機關暗鈕,他小心翼翼地沿著階梯的邊緣往下走。
這道秘密階梯出奇長的長,修判斷它是從三樓的書房一直連接到地下室。
當修離開黑暗走道,到達出口的那一瞬間,他的全身立刻像是被緊縳般動彈不得!
修踏入了一個魔法陣之中。
(中計了!竟然在出口設陷阱!)
修為了自己的大意而後悔不已。原本以為只是不入流的暴發戶所弄出來的平凡暗門,所以就不自覺鬆懈了下來。無形的繩索把修緊緊地綁住,雙手雙腳全部無法動彈,連轉頭都做不到。
就在修試圖掙扎之時,一道陌生的男性聲音傳了過來。
「嗯,妳不是佛蕾朵……?」
一個穿著黑色法師長袍,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現在修的面前。
「妳是誰?到這裡來幹什麼?」
黑袍法師以嚴厲的口氣質問。當他走近看清楚侵入者的臉孔時,不禁為修的美貌而楞了一下。
「告訴我妳是誰,還有為什麼要跑來這裡。」
面對美麗的弱女子,男子的臉色與語氣也不自覺緩和了下來。修皺起眉頭,給出了意外的答案。
「真是失禮的人吶!」
「咦?」
「我還以為魔法師都是睿智、通曉禮儀、充滿智慧的一群人呢!假如想詢問淑女姓名,應該要先報出自己的名字才對哦。而且也不應該用魔法加以綑綁吧!」
修說完對男子眨了一下眼睛,露出甜甜的微笑。
「玫瑰園的石頭也會發出芳香」──這是馬卡迪蘭的俗諺之一,意思是指假如一直待在某種環境裡的話,就會受到環境的影響而有所改變。跟口才一流的吟遊詩人相處久了,連修也多少學會了滑溜的應對法。
「啊……嗯……妳說的對。」
男子乾喀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叫馬休,馬休‧拉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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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笛、木笛、方笛與五弦琴彈奏出悠揚的樂聲,悅耳的曲調中帶著淡淡的溫柔與惆悵。二四拍的節奏彷彿催促著人們儘快躍動他們的腳步,隨著音符婆娑起舞。
舞會的序幕由八人一組的方舞率先拉起,艾斯牽著修的手與肩同高,隨著身邊的人一同滑入舞池。雖然修與艾斯彼此都是第一次當對方的舞伴,但是並未因此而感到生疏,不論是交換步或滑併步都做得相當平穩順暢。當艾斯拉著修的右手使之旋轉繞圈時,深藍色的飛揚裙擺猶如蝴蝶輕舞般令人移不開目光。
一般來說,舞蹈可以分為四類。第一種是地方舞蹈,指的是具有地方傳統特色之舞蹈,如宗教舞蹈、儀式舞蹈及一些聯歡舞蹈等。第二種是國家舞蹈,是流行於一國境內,並為其專有之傳統舞蹈。第三種是流行於國與國之間,無特殊代表性之舞蹈,最後一種則是需配合特殊音樂、服裝道具,以特殊舞法表演的特殊舞蹈。
方舞就是屬於第三種舞蹈。這種利用基本步與簡單的花步所編織而成的舞蹈幾乎已經成為每種舞會的開場舞。然而即使是再簡單的舞蹈,也會因為跳的人不同而有所差異。當修與艾斯這兩個在容貌上堪稱是最佳素材的組合開始跳舞時,所營造出來的光彩已經遠遠的超越了他們的舞技,也可以說,他們光憑視覺效果就足以壓倒旁人的肢體動作。加上艾斯的舞藝出乎意料的優秀,在他的帶領下,即使是動作不夠熟練的修也展露出優雅的舞姿。
「雖然是個在緊要關頭派不上用場的傢伙,不過還不至於一無是處。」
以上是修在事後的評語,不過後來他偏頭想了一下之後,又加了一句:
「前言撤回。那傢伙只有玩樂方面的才能高人一等。」
音樂轉換了。
樂隊開始演奏起輕柔的曲子,進入了拉亞提雙人舞的時間。
艾斯摟住修的細腰,跳起了令週遭男人為之嫉妒不己的親暱舞曲。雖然沐浴在眾人欣羨的目光下,但是吟遊詩人的處境其實並沒有多幸福。因為除了要忍受修的鞋子踐踏他的腳背之外,還得克制自己不要做出藉機毛手毛腳的動作,假如不小心把這個以前培養出來的惡習用在修身上,明天他的骨頭一定會被拆掉。
在最後一個音符結束之後,艾斯帶著修離開了舞池。修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一幅精疲力盡的樣子。
「總算結束了啊,照計畫行動吧!」
「我看有點難。」
「啊?」
「通常蒼蠅總是不會放過看起來很可口的糖果。」
被艾斯稱之為蒼蠅的人正踏著豪邁的腳步朝他們走來,他的名字是彼得‧敘亞斯‧薩奇亞,紅帷鎮鎮長的兒子,一頭後梳的金髮讓他看起來像個油頭粉面的輕浮傢伙,而實際上他的日常行為也的確很輕浮,曾有對女傭出手的不良記錄,甚至還大言不慚的說:「要持續創新記錄」。
「晚安。兩位是第一次來到紅帷嗎?你們的面孔很陌生呢!」
薩奇亞邊問邊打量著兩人,他的視線停留在修身上的時間明顯較長。
「啊,是的。我們是第一次從邦萊姆來到紅帷。我是艾斯‧羅提亞‧涅‧加薩,這位我的妻子修莉安。」
修在聽到艾斯的介紹後,下定了回去之後一定要揍他幾拳的決心。薩奇亞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我是彼得‧敘亞斯‧薩奇亞,紅帷鎮鎮長之子,如果兩位碰上了任何麻煩,請務必要來找我。如果讓遠道而來的客人在這裡遇上了絲毫的不愉快,那可是會讓紅帷之名蒙羞的。」
「你實在太客氣了,我徹底地感受到了紅帷的熱情啊。」
「這是應該的。這位美豔動人的小姐是你的夫人嗎?不知道有沒這個榮達請妳跳支舞?」
「未婚的美女是黃金,已婚的美女是鑽石」──這是足以冠上女性公敵之名號的男人們所奉行的信條之一,當然,薩奇亞也忠實的奉行這項信條,勾搭有夫之婦是一項頗具難度的行為,而他似乎十分樂意挑戰高難度。
「妳認為呢?我的寶石。」
艾斯詢問修。修露出了猶如百合般優雅的炫目微笑,婉拒了薩奇亞。
「真是十分抱歉。我太久沒有跳舞了,現在有點頭暈。」
「那真是太可惜了。」
假如以「身體不適」做為藉口的話,再怎麼難以拒絕的邀約也能成功地擋掉。艾斯右手環住修的腰,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讓修的藉口看起來更有說服力。但也由於這個舉動,修決定回去之後要讓艾斯的肋骨斷個兩根左右。
「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呢?我想你們對於這個初次造訪的紅帷一定不太熟悉吧?這裡充滿了有趣的故事與歷史,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
(真是不死心的傢伙啊。)
艾斯暗暗咋舌。薩奇亞展露出十足的黏性,假如被這種人纏上了,絕對沒時間進行今晚的計畫。
「古意盎然的歷史的確使人著迷,不過現在這個場合,有比談論昔日的時光更適合的事。假如不嫌棄的話,我很樂意讓你見識一下。」
「哦?」
艾斯對修使了一個眼色之後,便獨自走向樂隊,向他們要了一支笛子。艾斯從口袋裡掏出了魔鈴,繫在笛子的尾端,接著開始吹奏起來。
屋裡吹起了清綠的風。
沈靜的安詳音色從笛子洞竅裡緩緩送出,艾斯所吹的是名為「綠色的寧靜」的小調。在場的賓客原本以為這是由杰里特爾安排的節目而沒怎麼去理會,但是他們的集中力不到五秒鐘就全部轉移至耳朵上,紛紛轉頭過來看著艾斯。樂隊的人也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專心聽著吟遊詩人的笛音。
猶如置身於濃密的森林般,所有人彷彿呼吸到了由樹木散放出來的嫩綠色氣息,無法形容的淡淡芬芳充滿了肺部,風搖動枝葉的沙沙聲輕輕的混雜在音律中,露水由葉片悄悄地滴落在臉上,就像是森林溫柔的邀約,這種奇妙又具有極度真實感的幻覺使人心醉神迷。
就在每個人都為艾斯的音律陶醉時,修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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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里特爾的故事」是紅帷鎮上有名的傳說之一。
艾里斯‧杰里特爾的父親魏倫‧杰里特爾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紡織工人,在三十歲之前都過著窮困的生活,每餐的食物都只有一片麵包而已,但在他三十六歲那年,「魏倫」這個名字突然開始活躍起來。原因是魏倫創造出了新的特殊染料,那是一種在亮處與在暗處會呈現不同顏色的染料。於是魏倫‧杰里特爾憑著這種染料變成大富翁,接著他將觸手也伸向紡織、成衣等相關行業,在他六十六歲時,杰里特爾已經成了鎮上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不過關於魏倫是如何發現那種奇特染料,鎮上流傳著許多不同的說法,有人認為他是自己發明的,也有人說他是從一個老太婆身上搶來的。不管如何,魏倫‧杰里特爾的發跡已經成了紅帷鎮最有名的故事。
到了他的兒子艾里斯‧杰里特爾這一代,名聲卻逐漸變差了,原因在於艾里斯並不只甘於做個布商而已。他將大量的金錢花在其他的行業上,但是他經商的才能並沒有他父親那般高明,投資失敗使得家族總財產損失了三分之一。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近幾年他和聲名已大跌的法師公會走得很近,也有人證實有幾個魔法師在他家出沒,而這也就是夏茵不參加宴會的主因,因為也許會有魔法師混在宴會裡把她認出來。
艾里斯的性格也是有名的浪費,這點由他三不五時的舉辦宴會就可以看得出來,尤其他最近有意角逐鎮長的寶座,更是盡其所能的討好鎮上有名的仕紳。同時他還想盡辦法探聽出前來紅帷鎮的各國貴族,然後將宴會請帖寄給他們以拉攏交情。
在黃昏的餘暉隱沒於地平線的彼方之後,被邀請的客人們便陸續到來。一輛輛的馬車停在杰里特爾宅邸的門口又離開,穿著華麗的男女正聚集在大門口,輪流將請帖交給侍者檢驗,以進入宅邸。
在這些宛如星星般閃亮的人群之中,有一對男女特別引人注目。
「多美的女士啊……她是從哪裡來的?」
「那位男士真俊俏,是哪家的貴公子?」
「沒見過他們呢,應該是從哪裡來的貴族吧?」
「好相配的一對啊……」
眾人的耳語就像是夏日的流螢般不斷纏繞在他們的目光焦點上。
成為他們討論目標的,是一對手挽著手,等待進入杰里特爾家的年輕男女。
男人的年紀看來不過才二十來歲,穿著白色絲質襯衫、黑藍交錯的束身長外衣、黑色長褲與長靴,金色的長髮綁成馬尾,左手持著黑色手杖,他的名字就是艾斯‧奇瓦拉。
艾斯身邊的女性則是有一頭及腰的蜜金色波浪長髮,深藍色禮服配上白色大衣,銀色項鍊與同色的耳環在燭光下熠熠生耀,而更令人覺得耀眼的,是她那足以吸引所有男性目光,令所有女性嫉妒的美貌。事實上,這名女性的名字叫修‧坎特‧葛羅西亞。
「修,你很受歡迎嘛。我覺得我的立場很危險哦,看來有很多人想搶我的位子呢。」
察覺到四周的細語與視線,吟遊詩人低聲揶揄著男扮女裝的獵寶者。
「閉嘴,你想死在這裡是不是!」
修以比箭還要銳利一百倍的眼光瞪著艾斯。
修的那一頭蜜金色波浪長髮是夏茵用魔法搞出來的傑作,穿上女裝再加以化妝之後,修看來就跟真正的女孩子沒有兩樣,再加上艾斯突發奇想的用香包幫他墊出胸部(而且還故意墊得很高),一個無論是身材與臉蛋都足以被評價為最高等級的絕世美女就此誕生。然而最值得一提的是,艾斯帶著修去採買變裝用的衣物時,修那只能以恐怖來形容的演技。
修先利用閃爍著晶瑩淚光的眼神注視著老板,在他那美貌和眼神的二重奏下,營造出了連在一旁觀看的艾斯都會為之背脊發冷的奇妙氣氛,然後修垂下了頭,以輕柔的語氣說出「對不起……太貴了……」的話來,老板立刻自動降價,只差沒有雙手免費奉上而已。現在艾斯想起來都會覺得為之頭皮發麻。
這時候的修正喃喃抱怨著。
「幹嘛把我的胸部墊得這麼高?」
「你還太嫩了,對男人而言,玲瓏的身材和漂亮的臉加起來比一百噸的火葯還有破壞力。」
「那是對你而言吧!」
「呼呼呼呼,將來你就會知道了。」
這一男一女(?)就這樣一邊講著悄悄話,一邊走到杰里特爾豪邸的門口,許多身材高大的黑衣侍者正守在門邊,要來賓提出邀請函或身份證明,艾斯拿出了一張請帖,侍者看完後便以恭敬的語氣放他們通行。
「還真的可以通過耶……佛蕾朵到底底是用什麼方法弄到請帖的啊?」
艾斯訝異地看著手中的請帖。
「通常管魔法師閒事的傢伙都會死得很快,還是早點忘掉吧。」
「說得也是……不過我對另一件事比較有興趣。」
「什麼事?」
「為什麼你要幫佛蕾朵做事啊?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
「沒什麼,那是我債主寫的信,他要我幫佛蕾朵辦事,條件是抵掉十萬里恩的債款。」
「你究竟欠了多少錢啊?」
「囉嗦!」
修和艾斯進入了杰里特爾的宅邸。天花板的水晶燈架上點燃了無數的燭光,照亮了廣大的宴會廳,四周還有許多不同顏色的彩色光球,那是把魔法燈放進用彩色玻璃做成的燈罩所營造出來的效果。有許多男人看見了修的出現後,眼睛立刻死瞪著不放,眼神裡充斥著慾望與讚嘆的光芒。當艾斯將手杖與大衣交給保管衣飾的侍者時,穿著露肩禮服的修立刻沐浴在無數的目光之下。
「總覺得犧牲好大……」
修臉頰微紅的低下頭來,羞澀的表情引起更多男人的注意,同時艾斯也感受到更多包含了敵意與欣羨的視線。
「那麼就來複習一下計畫吧,修。首先是混入會場,在跳完舞之後讓我來吸引其他人注意……」
「接著我就趁機離開,檢查這房子裡是不是藏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很好……對了,你應該會跳舞吧?」
因為被修的女裝所迷惑,艾斯竟然到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修舉起左手,彎著指頭數著:
「方舞、華帝爾、沙卡沙茲、風圓舞、諾邁地舞,這些我都會。」
方舞是一般舞會最基本的開場舞,華帝爾與沙卡沙茲是人類國家通行的基本舞,風圓舞和諾邁地舞則是在邦萊姆的上流貴族間流行的舞步。艾斯不禁挑了挑眉毛。
「你會跳這麼多啊?」
「啊啊,因為時勢所趨……」
修欲言又止,聯想起不好的記憶。以前他在當暗衛使的時候,也曾以女裝扮相出席舞會當哈登國王的隨身警衛,因此不得不學一些社交舞,那可是他拼命想忘記的討厭回憶之一。
「那麼拉亞提雙人舞你會嗎?在馬卡迪蘭,這是每次舞會一定會跳的舞哦!」
「反正跳完方舞之後就開始進行計畫,會不會也沒差。」
「我們的習慣是跳兩種開場舞,通常是方舞和拉亞提。」
「咦?」
修的臉色微變。
「不用擔心。那不需要太複雜的花步,一切就交給我吧!」
艾斯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
就在這時,他們也走過長廊,到達了舞池的入口。有著閃亮禿頭的中年侍者大聲唱出他們的名字:
「邦萊姆的艾斯‧羅提亞‧涅‧加薩子爵,與修莉安‧帕羅卡‧加薩小姐。」
令人不安的宴會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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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紅帷鎮往北走上三萬步,也就是位於比洛夫丁偏西南方的位罝上,有一大片被高聳的圍牆所圍繞的土地。
這塊土地並不接受比洛夫丁政府的管轄,反而擁有某種程度,甚至可以說是極高度的自治權。在這片圍牆裡所發生的任何事情,比洛夫丁一律完全無法過問。因為,這裡是全菲瑞克斯大陸上所有魔法師的集會地帶,也是統轄大部分魔法師的最高中樞──法師公會。
在這個屬於法師公會的土地上,有一棟特別高大的黑色建築物,這就是法師公會中最有權力的部分人士才被允淮進入的地方,被稱之為「摩天塔」的十二層樓建築。它也有另一個別名叫做「黑塔」。
在摩天塔的最高層內,有一個容貌呈現老態的黑衣法師正坐在高級紅木所製成的椅子上。老者的年紀看起來至少超過了七十歲以上,但是他的雙眼收出的光芒卻比任何人都還要銳利。這個老人的名字是沃卡‧拉加斯,法師公會的執掌者,也是唯一的六葉樹。
在他面前,有個瘦小的男人正跪在鋪有紅毯的大理石地板上。
這個男人叫做庫爾‧法吉亞,是法師公會的高階幹部之一。他和古雷等人一樣是屬於四葉樹的階級,不同的是,他擅長以陰謀來剷除他所認為是「對自己前途有所妨礙的人」,法吉亞本身能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爬到這個位子,有大部分的原因是拉加斯看中他那冷酷又卑鄙的頭腦所致。法吉亞並不是個高明的魔法師,卻是個長於施展手段的謀略家。
「拉加斯大人,剛才古雷和辛納金用水晶球傳來他們的報告。」
「水晶球?他們不直接回來跟我報告,卻用水晶球?這兩個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了不起了?」
「我也是如此認為,他們實在是不懂禮儀的傢伙。至於他們報告的內容是……」
「不用講了,我知道了。」
拉加斯焦躁地揮手打斷了法吉亞的話。依古雷和辛納金的個性,如果順利達成了任務,一定會得意洋洋地回他的腳前報備,用水晶球傳來報告的意思,就是代表他們失敗或是出了紕漏,所以不敢回來見他。
「那兩個廢物現在在哪裡?」
「是,他們現在正在馬卡迪蘭中部偏南,一個叫紅帷鎮的地方附近等待指示。據他們說,冰色魔女就在紅帷鎮。」
就在法吉亞提到「冰色魔女」這四個字時,拉加斯原本擺在兩邊扶手上的雙手突然暴出青筋,緊緊地握住紅木座椅的扶手。雖然肢體忠實反映了拉加斯的內心情緒,但是他的臉色依然正常,而眼中的光芒卻摻雜了邪意。
「是嗎……看來他們是敗給佛蕾朵了吧!」
拉加斯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接著他又問道:
「法吉亞,你說佛蕾朵現在在哪裡?」
「是,她正在紅帷鎮裡。」
「紅帷鎮……杰里特爾……我記得馬休正在那裡。」
「是的。」
拉加斯閉眼思考,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打扶手。
馬休是拉加斯的養子,在法師公會裡擁有僅次於佛蕾朵的魔法天資,現為三葉樹的位階,不少人深信馬休的力量足以與佛蕾朵一決高下。雖然拉加斯並不相信這個說法,但是這不失為一個驗証的好機會。
「通知馬休,叫他把夏茵給我抓回來。記住,我要活的。」
「是。」
法吉亞畢恭畢敬的回答了之後就退了出去。當他走出房間閤上大門後,臉上原本那副恭敬的神態也隨之褪去。法吉亞對著拉加斯房門吐了一口唾液,用細小的聲音詛咒著。
「哼,抓活的?這把年紀了還想抱女人嗎?」
法吉亞本身是個精通陰謀的人,對於「看人臉色」以及「聽出他人話中其他含意」這兩件事十分擅長。他早就看出來了,拉加斯這個快要將身體放進棺材裡的老人,對於法師公會裡的絕世美女夏茵‧佛蕾朵有著某種不純的企圖。
不,應該說不只是拉加斯,幾乎全法師公會裡的男性都對佛蕾朵抱持著非分之想吧?有如玫瑰一般的美貌,卻也同時帶著銳利的尖剌,宛如散發著無比香氣的冰之玫瑰,使得大部分的男人都自願伏倒在她的裙下。
但是在拉加斯的注視下,再加上佛蕾朵本身所具有的實力,使得沒人敢對她伸出一根指頭。不過,現在的佛蕾朵是叛徒之身,只要把她抓回來的話,那麼就算做什麼也不會有人有異議才對。
「馬休?那傢伙真的做得到嗎?」
法吉亞並不對馬休抱持著期望,畢竟馬休也算是佛蕾朵的愛慕者之一。
「算了,那傢伙死了也對我有利啊,就讓他變成我的踏腳石之一好了。」
一邊發出「喀啦喀啦」的腳步聲走下階梯,法吉亞一邊籌劃著今後的計謀。
他大略知道拉加斯進行狂戰士計畫的真正目的,那是一項恐怖且艱難的計畫,但是成功的話,拉加斯將成為掌握最強力量的人,整個菲瑞克斯大陸上再沒人與之匹敵。法吉亞會使這個計畫成功的,只不過,嚐到甜美的勝利果實的人不會是拉加斯,而是自己。
法吉亞現在正等待著時機。
拉加斯手下還有不少能人,從四葉之樹的幹部古雷、辛納金、馬休及其他人,還有五葉之樹的最高幹部總計四人,他們在拉加斯周圍形成堅固的防禦網,構築了牢不可破的權力中心,想要打倒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絕不簡單。
但是現在這個有如銅牆鐵壁的陣容因為佛蕾朵的存在而有了潰散的跡象。法吉亞堅信,只要掌握了時機,自己想當上法師公會的會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法吉亞就這樣一邊編織著對於未來的美好想像,一邊走出摩天塔。
就在法吉亞離開後不久,一道人影出現在拉加斯房間的角落。
「輸給佛蕾朵之後就逃回來了嗎?」
察覺到訪客的到來,拉加斯對撒拉投出了冰冷的嘲諷。
「因為那兩個傢伙不敢向你報告,所以我才回來告訴你事情的經過。」
「沒有必要特地跑回來。有空做這種事,不如給我專心去執行狂戰士計畫。」
「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嗯?」
「古雷他們手上的狂戰士全滅了。」
拉加斯的臉頰微微抽動,一股名為憤怒的負面情感在他的胸口不斷沸騰。拉加斯以像是從牙縫硬擠出來的聲音說道:
「真是多謝你帶回來這個好消息啊。等那兩個蠢蛋回來,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們。」
「佛蕾朵太危險了。只要有她在,你的計畫就不可能實現。」
撒拉率直地說出自己的感想,這句話對拉加斯來說實在異常刺耳,但也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法師公會會長站起身來,走到窗邊。
「就快了……狂戰士計畫已經快走到最後階段了……就讓她再享受一下能夠呼吸的喜悅吧……」
「那麼我還要跟在古雷他們的屁股後面嗎?」
「算了,你就先待在這裡吧!反正過兩天尊者就要來了。」
當拉加斯說出「尊者」這個名詞時,妖精逆光者的臉上出現了奇妙的不悅感,那是融合了不安與恐懼兩種要素所產生的情緒,然而這樣的表情一閃即逝,撒拉的神色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
「偉大的尊者終於要來了嗎?真是值得慶賀啊!」
撒拉的話中摻雜了微妙的惡意,接著離開了拉加斯的房間。
法師公會的暗流永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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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陰謀之風
紅帷鎮──馬卡迪蘭中最富盛名的地點之一。
原本的名字叫做「夫里蘭提塔」的它,以高級的布料做為發展的主軸,進而衍生出諸如服飾、紡織、裁縫等相關的其他行業,不知不覺間演化成領導服裝潮流的地方,有許多貴族以能穿上「紅帷」為出產地的衣服為傲,慢慢地,「紅帷鎮的衣服」變成了有錢人炫耀自己身價的東西,於是有些人提供大筆的資金協助這裡的發展,只為了能夠每年都有紅帷的新衣穿。因此紅帷鎮的發展十分快速,規模幾乎是接近中型城市的等級,被列為馬卡迪蘭的四大名地之一。
「哼哼,真是搞不懂有錢人的想法。」
當修聽完了艾斯講述的紅帷鎮歷史後,不禁對那些因為衣服而被丟出去的錢感到痛心。臉上清楚的可看出「為什麼不分給我一點呢」數個大字浮現。
新掘起的不良罪犯──修和艾斯現在正身處於紅帷鎮的商店街中,舉目所見,十家商店裡有八家從事和衣服有關的行業。原本因被火系魔法攻擊而衣服破爛的艾斯很高興的在這裡買了替換用的衣服,那是用絹布與蠶絲織成的上衣,外表還用紫、紅兩色繡出簡單美觀的條紋,還套上了一件天鵝絨的白色披肩,整個人看起來跟閒閒沒事幹的貴公子沒兩樣,在路上所吸引的女性目光就像蜜蜂遇見花蜜一直散不去。他本來還想多買兩件,後來因為這裡的衣服實在太貴而打消念頭。
修還是那一千零一件旅人服,因此他也吸引了很多目光,只不過這之間所代表的意義略有不同。看在他人的眼中,也許是英俊的貴公子和漂亮的侍女走在一起也不一定。
在人潮洶湧的商店街上,兩人有點無精打采的交談著。
「你真的相信佛蕾朵說的話嗎?」
「實在是很難相信,不,應該說很不想去相信才對。」
兩人之間的話題轉到了當初冰色魔女在巴爾巴拉低谷救了他們後,所說出的驚人情報。因為內容實在太過震撼,因此他們對這件事持保留的態度
這個情報就是有關狂戰士的製造。
狂戰士──這其實是一種被施予了月系魔法後陷入狂暴狀態者的稱呼。當魔法師對戰士使用了「狂亂之吼」的法術後,戰士的意志就會被殺意所吞沒,以嚴酷無情的態度施展最好的戰技,一直到徹底剷除眼前的敵人為止,通常被施了這種魔法的人都被叫做「狂戰士」。
法師公會之所以會給這些人造魔獸取這種稱呼,當然並非沒有原因。
最大的理由就是──狂戰士其實是將人類改造後所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
「將出生不滿一年的嬰兒施以魔法培養改造,並且將各類魔獸的細胞和嬰兒強制融合,就產生了具有強大破壞力且聽從命令的生物兵器,也就是你們遇見的狂戰士。」
當佛蕾朵說出這件消息時,兩人的第一個反應是張大嘴呈現半癡呆的狀態。
「這怎麼可能!」
這是艾斯唯一能吐出來的話。
接下來兩人就以這種精神差點飛去另一個次元的狀態聽著夏茵的話,或許是因為印象太深刻的關系,即使是在這樣的半癡呆狀態下,每一句話還是記得很清楚。當夏茵講述完後過了數分鐘兩人才恢復正常。最後他們好不容易才把情報整合起來:
「冰色魔女,也就是夏茵‧佛蕾朵,還在法師公會時,就得知拉加斯正進行製造狂戰士的計劃。夏茵理所當然的持反對意見,並處處妨礙拉加斯的行動,最後拉加斯終於忍不住夏茵的妨礙,決定將她剷除,而『冰色魔女事件』就這樣開始了。在夏茵離開公會後決心阻止狂戰士的製造,於是四處探索狂戰士的出沒地以及原料的取得處,就在不久前她終於知道所謂的原料竟是嬰兒後,便注意到了『週世紀』上所記載的大量嬰兒失蹤事件,於是趕到那些嬰兒失蹤的地方進行探查。就在數天前她破壞了其中一個擄獲嬰兒的工作站,而下一個目標就在紅帷鎮中。」
「聽起來很難相信,但是證據卻又很充份吶!」
修會感到無力是有原因的。姑且不論外貌,狂戰士本身畢竟還是人,而且還是嬰兒。雖然已經變成了魔獸,但是一想起自己竟然殺掉了那麼多的狂戰士,最起碼的道德感還是讓修的心裡有一點沈重。艾斯似乎也是如此。
「啊,到了。」
兩人走進一家名為「紅色短劍」的酒館裡,當他們去買衣服時,夏茵便在這裡等他們。
修與艾斯一進門就看見夏茵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邊的地板上還躺著兩個看起來不像善類的男人,而其他的客人則離她離得遠遠的。
在察覺到修與艾斯的到來後,夏茵伸手召喚他們兩個。
原本他們對於夏茵為什麼失明了還可以看見東西這件事感到疑惑,後來才知道是她額上那個奇怪的飾物在作怪,那是被稱為「精靈眼」的魔法道具,可以得知在使用者身旁一定距離之內的事物。這是夏茵在逃出法師公會時順手帶走的。
「嗚哇,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在夏茵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修開口詢問旁邊倒在地上這兩個人是幹嘛的。
「醉倒在地上的酒鬼是酒館裡常見的景色。」
夏茵冷淡的回答。
雖然倒在地上的兩人看起來比較像是被凍僵,不過修與艾斯也不想太過深究。他們光憑想像就可以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情況──兩個不知死活的醉鬼因為看到了孤身坐在酒館裡的美女而上前騷擾,結果錯把老虎當成綿羊,不小心惹到了菲瑞克斯大陸上最危險的人類女性……
「我就直接說吧!我希望你們今晚混進鎮上最大的商人──艾里斯‧杰里特爾的家裡。」
「請等一下。」
艾斯打斷了夏茵的話。
「在那之前,我希望妳先說出為什麼找上我們的理由。」
就算是救命恩人,見面不到數小時就對自己說出狂戰士的秘密,而且還提出要自己幫忙的要求,怎麼想都有點不合理。面對艾斯的疑慮,夏茵微笑著從胸口拿出了一封信給修,還說出了奇妙的話。
「奇瓦拉不想做的話也可以,但是葛羅西亞就一定要幫忙了。」
「我?」
修詫異地打開信紙閱讀裡面的內容,不久之後,他的臉色就像被太陽破開烏雲的天空般瞬間變得開朗起來,眼中發出炯炯有神的光輝。
「佛蕾朵小姐,我一直會給妳最完美的服務!」
「喂喂,修,你沒毛病吧?」
「閉嘴,你也要來幫忙!」
「為、為什麼?」
「不幫的話我就去法師公會提供你的畫像,讓你被一堆魔法師追殺哦。」
「這種行為太低級了!」
艾斯就這樣被迫加入了夏茵的計劃裡。吟遊詩人懷疑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東西?竟然能讓永不可能做白工的修高興成那樣。
「願意幫忙了嗎?那麼,我要你們今晚混進杰里特爾所舉辦的晚宴裡。」
「宴會嗎?那我們要穿禮服嘍?」
提到宴會艾斯的眼睛就亮起來。酒、美女、有趣的事物這三樣加起來就於宴會,這是奇瓦拉流的邏輯推理法。
「這場宴會只有你們兩個去,探查一下杰里特爾的屋子裡有沒有藏著嬰兒的地下室或密室,或是其他奇怪的地方,一發現的話就打信號給我,我會以破壞者的姿態出現。」
「哦哦,聽起來真刺激啊!」
艾斯一臉躍躍欲試,十秒鍾前的不甘願此時早已被他忘得一乾二淨。
「另外,宴會要男女一組才能進去。」
「男女一組?妳不是不參加嗎?」
面對艾斯的疑惑,夏茵笑著回答:
「我是不參加啊!」
「也就是說……」
「你們其中一個扮成女的吧!」
這時艾斯和夏茵的臉都轉向修的方向。
獵寶者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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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佛蕾朵……」
辛納金連語音都在顫抖,心裡震驚於冰色魔女為何此時會出現在這裡。古雷的反應也先是楞住數秒,接著在極短的時間內回想起自己的任務,對辛納金大聲斥喝:
「你在幹什麼?快下指令啊!」
古雷的喊聲引導辛納金的意識回到了現實。辛納金的臉色一下子由驚駭轉變成驚醒,身為法師公會高階人員的他立刻將精神給武裝起來,而所憑恃的就是名為「狂戰士」的厚重鎧甲。
「快!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辛納金對手中的珠子下達了指令,古雷也做出了相同的指示,狂戰士們紛紛拋下了原本圍攻的修,轉而攀爬峭壁,牠們的對象已經變成了冰色魔女。接著古雷也忽略了艾斯的存在,準備使用魔法對付佛蕾朵。
「飄遊於世間的您啊,來到我的身邊吧。化為熾熱的鋒刃,以破壞彰顯自身的存在。火刃呼!」
古雷吟唱出精靈魔法的咒文,這種吟唱時間較簡短的咒文很適合用在魔法師之間的對決,赤紅的火焰化為刀刃狀飛向對方。這個咒文的威力並不大,古雷的打算是儘量使出拖延性的攻勢,爭取讓狂戰士爬上峭壁的時間,假如是在近身戰的狀態下,夏茵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火焰之刃襲向了冰色魔女,就在古雷以為她會閃躲時,夏茵卻一動也不動。火焰刀在接近她時就像撞到什麼東西似的被彈開了!
「魔力屏障……」
就像辛納金先前對自己施展法術以抵禦修的攻擊一樣,夏茵也事先做了相同的準備。就在古雷咬牙暗悔應該用更強的魔法進行攻擊時,夏茵也唱完了咒文。
「凍結萬物之運行,深藏於永夜之地的黑色暴風雪,在挪洛威之印的名下,我命令汝等前來。倨傲者,在黑色的榮耀下屈膝吧!怒吼之風雪,化成槍吧!冰結螺旋!」
夏茵面前的空間浮現了法印,透著燦爛光點的冰槍從法印中急衝而出,如鑽子般旋轉著剌向辛納金與古雷的雙手,來不及閃避的他們立刻被銳利的冰槍剌穿手掌,手中的珠子也變成粉碎。
失去用來命令的珠子,狂戰士們的眼神變得有些渙散,靜靜的站立著不動了,連原本正在攀爬峭壁的狂戰士也就以那樣子的姿態固定於山壁上,整個情況看來詭異莫名。
「啊!我的……我的手啊!」
雙手被貫穿的辛納金滾倒在地上慘叫。他可以毫不在乎的對他人施予殘虐的毒手,並在一旁冷眼嘲笑在痛苦中掙扎的人,而現在他也變成了在痛楚與哀嚎的泥澤中打滾的一份子。古雷則是一臉已經放棄的表情,眼睛裡有著絕望、失意與憤怒所摻雜而成的暗淡光芒。原本冰色魔女的實力就比他們還高,現在又失去了用來指揮狂戰士的珠子,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
「從深淵之地甦醒吧!三角、六芒、十二尖,虛像的輪迴,不存在的門扉,將熾熱化為冰冷。掌握黑色冰脈的非人者啊,以挪洛威之印呼喚汝等前來。冰暴之怒吼化為亡者輓歌,風雪之肆虐堆筑生者之墳。聽我所命、應我所求,展現深淵之威吧!冰魔碎滅!」
夏茵吟出了第二道咒文。
冰色魔女的四周籠罩著數不清的銀白色冰晶,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數不清的燦爛光芒,被冰晶群所圍住的夏茵看起來眩目無比。冰晶群如同有意志的生物般自動朝狂戰士們衝去撞擊牠們,被冰晶之風暴所捲入的狂戰士在一瞬間就結凍了。轉眼間,所有的狂戰士變成了一座座的冰雕,然而冰晶仍不斷的撞擊,而且撞擊的力道越來越大,冰雕逐漸產生龜裂,最後被撞得粉碎。當然,裡頭的狂戰士也變成了碎末。
看到夏茵只以一個咒文就將全部的狂戰士給埋葬掉,古雷與辛納金就連疼痛也暫時忘記了,只是露出恐懼的眼神愕然地跪著,他們以往的自尊自大,此時就像長了翅膀般不知飛去了哪。他們之所以敢對冰色魔女下手的自信,全是堆築於名為「狂戰士」的大船上,現在船沈了,他們的心理也就和即將溺水的人差不多。
「那麼,我現在應該怎麼處理你們好呢?」
夏茵輕吐沒有溫度的話語,古雷與辛納金的背部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雖然古雷很想取出懷裡的瞬動銀羽儘快逃跑,但是夏茵可以在他取出羽毛的同時就發動心之痕解決自己,最好的方法是利用辛納金轉移夏茵的注意力,自己再利用銀羽毛逃離。古雷一邊想著該如何將這個計畫付諸實行,一邊心懷恐懼的注視冰色魔女的言行。當然,辛納金也是在思考相同的事,因為他自己也有一根銀羽毛。
一個黑影宛如疾風般來到了夏茵的背後。
埋伏已久的撒拉終於出手了!
撒拉以名為「風速之影」的加速魔法把自己的速度提高了好幾倍,見識到冰色魔女魔法實力的他,打算利用接近戰擊倒夏茵。泛著冷冽光澤的長劍瞄準了夏茵的後心,然而這凌厲的一劍卻在中途停頓了。
劍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霜。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已。刺痛的寒意迅速沿著長劍往撒拉的手腕蔓延,他的手掌也隨之凍結,剎那間,撒拉的整隻右手就被冰霜所覆蓋,完全動彈不得。
「心之痕!」
撒拉低聲咒罵,及時後躍以跳出對方的魔法有效範圍。夏茵在千鈞一髮之際發動了心之痕,將半徑一法爾米左右的事物全部凍結。如果撒拉的速度再慢上一點的話,他很有可能會當場變成冰雕。
然而撒拉並非完全失敗,因為他已經讓夏茵的注意力有了空隙。
「辛納金!」
古雷大喊同僚之名,並抽出了銀羽毛,另一端的辛納金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兩名魔法師的身影隨著風一同消失。撒拉完成了目的之後也不再戀戰,立刻轉身逃逸,一溜煙的跑掉了。
「被逃掉了啊……」
夏茵以惋惜的語氣說著。夏茵從峭壁上輕巧的躍了下來,動作輕柔的像羽毛一樣,令人無法相信她真的只是一個魔法師而已。
夏茵以優美身段躍至低谷內,走到被火焰灼傷的艾斯身邊。吟遊詩人這時才得以正眼觀察這位傳聞中孤身挑戰法師公會的女子。夏茵身上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那是由女性體香與多種葯草味道交互混雜而成的奇妙氣味。
「修長的雙腿、高佻的身材、優美的臉型、精緻的五官,在女神般的容貌下,卻蘊藏著無限的高雅與冰冷。猶如用銀刀雕琢出來的冰之玫瑰,在讚嘆其美麗的同時,也令人感受到那是絕對無法掌握於手中的事物。」
以上,是艾斯‧奇瓦拉在事後所做出的描述。
至於現在的艾斯,只能怔愣地看著眼前這位冰色魔女而已。在夏茵的美貌與氣勢的雙重震懾下,就連艾斯也暫時失去了運轉他那靈巧簧舌的能力,  
當夏茵伸出右手時,艾斯退縮了一下。夏茵發出輕笑。
「你被灼傷了,我幫你治療吧。」
再強的警戒心都會因為美女的笑容而有所鬆懈──這是男人的可悲習性。而艾斯正是屬於能夠把這個弱點發揮到淋漓盡致的人之一,即使對方是名聞大陸的冰色魔女。
夏茵做出了類似祈禱的低語,不久她的雙手便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當夏茵用發光的雙手觸摸艾斯時,吟遊詩人身上被灼傷部位的疼痛便隨之減輕,傷口也漸漸癒合。
「喔喔,真是高明的治療術,簡直和祭司差不多。」
修摸著下巴率直的說出自己的感想,夏茵對著修微笑了一下,那模樣就像被陽光所照射的水晶一樣令人眩惑。夏茵微笑的說道:
「魔法師不會治療術,這是祭司的治療術沒錯。」
「咦?」
修因為夏茵的回答而呆了一下。這時艾斯站起來轉動手臂和身體,先前的傷害已經好了大半。
「哎呀,妳不辭辛勞幫我們趕走那些傢伙,而且還特地幫我治傷,真不知要怎麼表達我的感謝啊,可能的話,就讓我用身體來償還吧!」
「你的玩笑等級實在太低了,零分。」
「太嚴格了吧?修。」
這兩個完全沒有感恩之心的不良份子連聲「謝謝」也沒說就開始抬槓起來。身為施援者的夏茵不但沒有生氣,而且開口說出更驚人的話……
「那麼,就讓你們用身體來償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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