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省思】太平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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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荻

一般的騎士

電梯直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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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05-4-24 18:07:01 |只看該作者 |降序瀏覽大字中字小字正體化简体化

貼這個不是為了又要挑起意識型態的辯論，只是讓大家看看鲜為人知的一段過往。
(若是回文中有口水戰~我會自刪)

【趙天楫】【聯合新聞網】

亂世薄命

民國三十八年一月二十七日，除夕的前一天，一艘上海開出的太平輪，在舟山群島海面與一艘運煤船相撞，死了近千人。

他們是逃難，但很多人還以為去過個年會回來。不久兩岸交通斷絕，他們的親人很多也沒再回來，回來的也是四十年後了。

五十六年後的今天，有人提起了它，想拍部紀錄片。也有人問，怎麼不去打撈它？更有人想，外國的「鐵達尼號」被一談再談，電影及相關的產值幾十億美金，我們的太平輪呢？

撞上太平

就在這個時刻，我撞上了太平輪。那天我經過台北國際藝術村，看到「尋找太平輪紀錄片試看會」，我有興趣，乃進去看看。

會上發的資料說：「讓外省人的生命記憶，成為台灣島上所有人民的共同記憶，只有如此，才能成為『生命共同體』。」

我對「生命共同體」是很敏感的。太平輪上這批生命，早在大陸海邊結束了，他們逃到台灣省，就像到廣東省、海南省一樣，不同的只是船票與火車票之別，不同的只是台灣海峽比較寬，日本、美國介入得比較久、比較深，因此出了個「台灣生命共同體」。這二十年來就一直為否定中國出身在拉扯，煩死了。台灣海峽也成了世界上最不太平的地區之一。

出埃及記？

如果是《出埃及記》，這批人是上帝選民，去尋找牛奶與蜜水之地，或如二戰後猶太人劫後餘生，在以色列建國，那麼要另建生命共同體還說得過去。當年隨蔣介石去台灣的人只是把這裡做暫居之地，甚至是過完年就回去，他們完全是「中國生命共同體」的思維，哪知後來會被分割否定？

還有，以色列建國，憑的也是暴力，原居的巴勒斯坦人地位何在？

當時外省人在台灣，談的都是大陸的好，家鄉這個香、那個甜，結語都是明年就可以回去了。

如果蔣介石有「台灣生命共同體」的打算，那外省人夾政經優勢，把劫來的央銀金塊（可惜一些銀元隨太平輪沉了海）買地佔房，今天控制台灣經濟命脈的必然是外省人。

台海圍牆

這種大遷徙很多還是非自願的。金門有人去廈門買瓶醬油就回不來。內戰使金門人滯閩的有幾千人，金門還有寡婦村。大陳更是全島「志願」做了義胞。

當時築起的台海圍牆仍在，前幾天，台商包機繞航（還不是直航）才算暫時打開了門，但門隨時會關，兩岸仍不會太平。

統戰？人民內部矛盾好做，國家認同岐異難解。

撇開政治矛盾，我仍然把我知道的一些資料告訴了製作單位。我知他們難做，因為人死了，活下來的人也大部分死了。

幸與不幸

我告訴他們一個故事。梁肅戎，和統會主席，一個一直堅持著中國主體性的人。他在去年八月去世（現在還可見他在《全民亂講》中交代遺言。）他也差點上了太平輪。梁肅戎是國民黨四平市書記長，東北解放（淪陷？），他逃到南京，與幾個東北人如王大任等住在一起。後來要坐太平輪走，但梁太太剛生下二女兒，二女兒發燒不適，梁妻就想晚點走，大家患難情深，說我們都陪梁媽媽吧，就把票退了。這幾家二十口就沒搭上太平輪，只有遼寧省主席徐箴夫婦上了船。

國立音樂學院院長吳伯超的女兒吳漪曼說，她與母親先搭前梯次的太平輪來台灣，船上有個三副把床位讓給她，她父親來送行向這三副道謝。後來吳伯超要來台灣，船位已滿，又是這位好心三副讓床，結果父女永別。

國民黨一些要員，如總統府機要室主任毛慶祥的兩個兒子、海南島司令王毅將軍，蔣經國留俄的好友俞季虞也在船上，蔣經國寫了篇文章懷念他。太平輪是由上海「中聯輪船公司」經營，因錯保無賠，公司倒閉，餘船被沒收。後來台灣的安平百貨公司，就是為了安恤太平輪家屬而成立。

失事經過

太平輪真正失事的原因，到底是鋼筋裝多了，還是船員經驗不足，漫不經心，已難考證，反正死了就死了，報紙報一下，亂世中也沒有調查檢討。這艘船載重二千多噸，購票上船的有五百零八人，加上無票的乘客三百多人。本來是二十七日下午四時出海，等裝運中央銀行的一批銀元，延到六時啟碇。為了趕時間，晚上又戒嚴，故船沒開燈，高速航向基隆，又抄短路。晚上十一點三刻，在舟山群島白節山的三角航道上，與基隆開來的建元輪相撞。當時天氣很好，無風無霧。建元輪被攔腰一撞，五分鐘後即沉沒，船上七十多人死，救起了三十人。太平輪本還以為沒事，乘客也回艙睡覺，但不久前艙進水，太平輪想趕回岸上待救，船已前右傾，十二點一刻就沉沒，死了九百三十二人，救起了三十六人。

獲救的徐志浩在〈太平輪是怎樣失事的〉一文中說：「一個母親手緊緊地挽著她四個兒女，四個孩子也都緊緊的擁抱著他們那位唯一的最後的保護者，他們都知道這是死亡的一剎那，最後他們完全被無情的海水吞了下去。我也看見用手巾滿包著的金條，在人們全身只剩一個頭在水面時，這時價值百萬金圓的金條也都不再戀惜地被送到了海的懷抱裡！什麼都在這時成了廢物。」

生離死別

山西省政府的官員眷屬有十三人搭船，只有李述文獲救，他不會游泳，爬到一個箱子上保了命，他太太則死了。李述文寫了〈太平輪遇難記〉一文，說他得活，一是因為他身體較好，另外是「受了閻主任（錫山）『中』的哲學理論薰陶，運用發揮了『中』的哲理。」這份哲理如果能找到，真應每艘船上貼一份。

還有親人因此精神失常，說要與龍王爺打官司，為什麼把我的弟弟捉去了。又說是龍王爺水晶宮寂寞，把他們找去吃年夜飯了。

當時《台灣新生報》是最大的報紙，它的記者沈嫄璋寫了篇〈最慘是生離死別〉的報導。但沈嫄璋後來被說是匪諜，在調查局裡被凌辱刑求而死，這是「白色恐怖」中的一個有名案子。

淹沒歷史

世界最大的船難是一九四五年一月三十日，一艘滿載德國難民的郵輪「威廉‧古斯特洛夫」號，被俄國潛艇擊沉，九千人葬身冰冷的波羅的海。

她當時是世界上最大的郵輪，罹難人數是「鐵達尼」的六倍，但是，當時甚少被媒體報導，因為德國發起戰爭罪有應得，沒有人同情，變成一段淹沒的歷史。

最近德國作家葛拉斯寫了《蟹行》（Im Krebsgang）一書記述此事。問他何以直到現在才談禁忌話題？葛回答：「我們當時自己在犯罪啊！」

第二大船難是鐵達尼號，一九一四年四月十四日沉沒，也是十一點三刻左右，死了一五○二人，救起七○五人。第三大的船難是一九四三年，在基隆外海的「高千穗丸」被美軍魚雷擊沉，一二五○人罹難，該船來往台灣與日本間，上面很多日本（台灣州）的菁英。第二年又有艘同級的商船被擊沉，死了近千人，但有誰去記這段悲劇？死的是台灣人還是日本人？連倖存者都諱談，到現在才有以此為背景的電影《南方記事》出來。這又是哪種生命共同記憶？記得這種戰爭錯誤又怎樣？誰又敢向美國去求償？更別提德國的文化古城德勒斯登，在二戰末被英美燒夷彈炸死了三萬五千人的歷史爭議了。

所以是敗戰還是終戰的歷史解釋，關係到正義是非的定位，不可不慎。

台灣是有悲哀，但它是可以斷根來終結，還是可用合作共生來打包？

中國太平

太平輪也可如此思考。這段內戰悲劇，大陸因其逃台而不太談，台灣又因其非台而假惺惺談之，等於吃豆腐。只有在中國情下的兩岸和解，太平輪才可以談，值得談。

李述文在其〈遇難記〉一文最後，出了個下聯：

「太平洋上太平輪太不太平。」

徵求上聯，我試對以：

「中國海上中國船中聯中國。」

希望兩岸有天能再通航，夕發朝至，基滬對開。首航那天，兩艘太平輪，在舟山海域相會，晚上十二點鐘，丟下一個花圈，紀念上一世紀那批沒到家的人。哪邊都是家，回哪都歡迎。橫批：「中國太平。」如何？

36雨瑤琴巧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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