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古老的童話，故事書不會註記上，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人魚公主之所以在童話中傳唱，那全是海神的陰謀；海神詛咒著逃婚的妻子，直到她的身體枯萎為止......因為我就是人魚公主。
我不能沒有水，但是海神在有水的地方追補著我，所以我不願再逃避了，帶我去沒有水的地方躲起來吧！ 讓我們一起逃走吧！愛人～ 如果你也愛我的話。 梓文望著眼前的大榕樹，枝葉茂盛的百年大樹彷彿隨時會活動起來，在黃昏的光氳中，輕輕發出嘶吟，他站在小桌上，流利的在粗樹枝打了個結，學生時代是童子軍的梓文，十分得心應手的打出固牢靠的繩結。 他愛憐的看著身旁的妻子，她坐在他打了結的樹枝上，倚著大樹，笑容可掬的看著梓文，並調皮的不停搖晃著魚尾，讓粗樹枝微微的顫動。
「水氤，別鬧了！樹枝會斷的。」梓文輕聲責備，眼中卻是無盡愛憐。
「嘻～嘻～嘻～」水氤輕柔的笑聲迴蕩在黃土中，混合著風聲，細柔綿蕩。
他終於實現承諾，帶這個可愛又調皮的人魚小妻子，來到沒有河流又不靠海的這片禿山，這裡的水源十分缺乏，樹都長得不太好，惟有這棵似將整座山精氣都吸盡的大榕樹，茂密的狂妄生長著，正是妻子喜愛的好地方。
「來到這...終於可以逃避海神的追捕了！啊～太好了」水氤喜孜孜的笑個不停。
「是啊！我們可以無憂無慮的在一起了。」梓文感動的看著不停搖晃著長尾的水氤。
水氤用迷濛的聲音輕輕喚道：「快來吧～梓文～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在這個沒有水的地方，海神就不能拆散我們了。」
「我馬上上來陪你，等我～等我～」梓文將頭套上繩圈內，用力的將小桌踢開。
一個月後...
警方通緝中的殺人嫌犯楊梓文，已於今晨被發現吊死在XX山樹上，現場並沒有打鬥痕跡，屍體也沒有明顯外傷，法醫根據屍體腐爛程度研判，死亡時間至少超過一個月。
在場我們並發現，受害者袁水氤的上半身的遺體，被嫌綑以細釣魚線與旗魚尾縫合，綁在樹幹上，而受害者下半身已於案發三天後，在嫌犯的家中找到，致命傷是上半身遭攔腰砍斷，出血過量致死。
自殺的嫌犯楊梓文，是XX醫院前心理科醫師，人際關係良好，受害者袁水氤是他的同居女友，並已訂於今年十一月訂婚。
鄰居表示，兩人非常恩愛，為何楊梓文會犯下如此兇殘的殺妻案，目前警方仍在搜證中，企圖找到楊梓文的犯案動機。
「人死都死了，還能查到什麼犯案動機！」護理長啪的一聲關掉電視。
「可是，護理長你不覺得很可怕嗎？楊醫師居然是殺妻變態耶！而且還...分屍得那麼恐怖。」馬護士邊說邊裝出抖音。
「妳是新來的，妳不知道啦～他們會變成這樣，很正常啦！」張護士拍拍馬護士的背說。
馬護士好奇的問道：「為什麼說很正常？」
護理長嘆了口氣說：「袁水氤堅稱自己是海神追補的人魚公主，一直在身上噴水，以保持身體濕潤，造成全身濕疹；五年前被爸媽強帶來做心理診療，主治的楊醫生卻深深愛上她，但是極受兩家的反對，於是雙雙搬出家中，開始同居，一心想醫好她。」
護理長搖搖頭，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或許是每天跟她在一起吧！受到她的精神狀況影響，楊醫生也開始對水感到懼怕，只好將工作辭去。」
「後來就變成妳現在看到的新聞了！ 那個楊醫生真是笨蛋，明明已經有護理長這麼好的女人在身邊，居然移情別戀，才會變成現在的社會案件，我看多半也是報應。」張護士聳聳肩表示不屑。
護理長搖搖頭，要張護士別亂說，伸手拍拍兩人的背，示意要她快回崗位上去做事。 夜晚，護理長回到家中，辛苦了一天，終於可以好好泡個澡了！
這個十坪大的浴池放滿水要點時間，她打開電視，邊捏著站了整天的小腿，為操勞了一天的腳做個舒壓按摩，邊看電視中不停重覆撥放、追蹤的殺妻分屍案。
螢幕中，馬護士正比手劃腳的說著午休時間閒聊的話語，說得有如置身其中的精彩。
護理長抬頭看著窗外，黑雲捲出陣陣灰彩旋渦，自旋渦中似乎悠悠游出了一尾美麗的人魚公主，身後跟著一位俊秀的王子。
兩人相偕越走越近，人魚公主的臉開始潰爛、腐壞，右眼珠也緩緩掉落下來，那粗縫上的魚尾不牢靠的搖晃著，長出許多的蛆。
身旁的王子，舌頭長吐至頸，眼珠整個凸到快掉出來，手臂因被人魚公主輕挽，而掉下一塊腐肉。
兩人搖搖欲墜的眼珠，以悲悽的眼神看著護理長，像似要求一些憐憫。
她笑著搖了搖頭，將兩道黑影揮開，輕步走入浴池中，享受的躺下，半闔著眼輕嘆道：「水氤...妳如果知道，人魚公主受到的詛咒，其實是永遠得不到自己所愛的人，還會希望自己是人魚公主嗎？」人為何總是無法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在有水的地方追補！！哈～孩子，海神並沒有妳所想像的慈悲啊～我並不是魚，失去水，也不會失去生命，近神般的永恆存在，讓我們擁有改變身體機能的絕對優勢，同樣的，最可怕的詛咒，也是在於永遠這個字彙。
水面下，帶著清透翡翠綠的纖長尾鰭，正優雅撥動著池水，在水波之間，不停閃耀著碧綠銀光，自纖白柔細的手間，長出薄透絲膜，緩緩在水間舞動，黑髮灑在水上，瞬間化成近乎透明的細絲，鱗片漸漸佈滿她的全身，在潛入池底前，一顆銀白的珍珠淚，緩緩滑落即將爬上魚鱗的秀麗臉龐。
珍珠淚......是悲憫水氤的妄、梓文的癡，或是她自己永恆孤寂的生命？
宇文曦 於95.08.21創稿
[ 本文最後由 宇文曦 於 06-10-29 09:18 PM 編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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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06-8-21 16:25: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