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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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格拉克的黄金

(三)

作者:Chyval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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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5月31日,星期三,北海。

長時間的期待結束了,揭幕的時刻終於降臨。裝甲鋼對裝甲鋼,線膛炮對線膛炮,數年來經濟實力、工業程度、技術水準的較量,情報人員和指揮官無數次的刺探和謀劃,成千上萬名水兵的操練,兩個國家的命運和榮譽,一切都將在短短幾小時得到裁決。

  

海王號上的一名年輕少尉注意到:「短短10分鐘內,各種各樣的旗語和艦旗從每艘船的桅桿上升起來,大的、小的,三角的、正方的、絲綢的、亞麻的,所有人都用盛裝來慶祝幾個月的鬱悶終於到了盡頭。」他朝周圍看了一眼:「站在桅桿頂上觀察遠距離炮戰真是有趣的事,看到幾英里外敵艦炮口的閃光,然後是30秒鐘的屏息等待,感覺如果30個世紀那麼漫長,想像在黑暗的虛空中有兩三噸鋼塊和炸藥正不懷好意的向你撲來。終於它落下了,近失彈濺起巨大的水柱像瀑布一樣讓你全身通濕,一些過早掉下,一些落到遠處。敵人的戰列巡洋艦似乎比別的戰艦都沖得靠前,我們至少命中兩發。每次看著那邊明亮的桔紅色火焰突然升起,然後甲板上的人就大喊『命中!』到處歡呼和口哨四起,那真是一生中少有的節日。」

「東北方海面到處是火焰,數不清的炮口閃光刺破霧氣和黑煙。」捨爾站在腓特烈大帝的艦橋上咋舌不已,他給別人下了一個套子,可自己卻跳進了另一個套子。公海艦隊正以20節航速向傑利科的戰列開去,根據教科書上的典範,這是最糟糕的情形,前方的英國艦隊已經展開隊形,用全部側舷火力開火,而德國戰艦只有當先幾艘才能還擊,簡直是對馬海戰再現。馬爾巴羅號戰列艦在英軍最前端,「當貝蒂的戰列巡洋艦過去後,煙霧逐漸散開,對手出現了,當頭的是4艘凱撒級戰列艦,跟著4艘赫爾格蘭級(實際領頭的是4艘國王級)。」6點17分,馬爾巴羅向右舷110度距離13000碼的德國戰列艦開火;6點24分阿金庫爾的14門12英吋主炮向距離10000碼的戰列巡洋艦開火;然後是復仇、大力神,所有24條戰列艦陸續開火,不幸的威斯巴登發現自己正處於英艦火力的中心。

鐵公爵在短短5分鐘內向國王齊射9輪46發炮彈,其中一發在艦橋附近爆炸,巴恩克被彈片刺傷。希佩爾的戰列巡洋艦在那最艱難的幾分鐘內再次受創,靠著怪物一樣的生存能力勉強轉向東南,跟著的是第三戰列艦隊,在旗艦國王號上,很快醫療室就人滿為患,許多傷員在甲板上接受急救。重傷員簡單的注射一劑嗎啡,醫療官的工作就是快速止血包紮上夾板。氣體中毒的水手也一個個從底艙抬上來,呼吸急促,皮膚蒼白並不停嘔吐,有些要做人工呼吸,有些要注射強心劑,僅有的幾個氧氣瓶很快就用完了。一發炮彈打進側舷炮塔引燃了裝填室裡的彈藥,毒氣通過破洞滲進第三鍋爐房。

  

這次超過400門大口徑艦炮的大合唱只持續了大約一刻鐘,沒命發射的火炮和過熱的鍋爐噴出濃煙,混合了傍晚海上的霧氣變作灰色的幕布將雙方暫時分開。奧丁大神的女兒們騎著飛馬在雲層上高唱戰歌,從海面上托起戰死者的靈魂帶回瓦爾哈拉。活著的人還在鐵與血的舞台上奮戰,用傑利科的話說:「乘著看得見的時候,向一切能看見的開火。」如果不是因為厚重的煙霧,公海艦隊的數萬名官兵一定要齊唱安魂曲了。不過英國槍炮官們的報告開始含糊起來:

「貝勒豐,6點15分發現灰色可疑艦隻,6點25分開火,無法確認成果」;

「本鮑,6點29分向呂佐開火,距離1000碼,無法確定成果」;

「征服者,6點31分,距離12000碼向邊境伯爵級戰列艦開火,對方快速消失」;

「君王,6點33分,右舷95度戰列艦5艘,3艘國王級,2艘凱撒級,向帶頭的國王級開火,第一發落在艦艉遠處,第二發在後甲板附近跨射,對手消失。向凱撒級開火,無法確認成果。」

「……」

此時威斯巴登還浮在哪裡,真是伏爾干船廠的驕傲。當德國戰艦紛紛消失後,不少英國戰列艦也轉開炮口,無視她的存在。當炮手詢問是否射擊時,槍炮官們回答「等請示了艦長再說。」與相等的對手堂堂正正對壘是這場偉大海戰的主題,貝蒂和胡德的戰列巡洋艦此刻正在向東南方猛追,認定希佩爾才是他們的宿敵。七對五,而且德國的戰巡從艦體到水兵都已到達極限,這多少有點不公平。呂佐再次中彈,一次劇烈的爆炸把前炮塔徹底掀掉,大量海水湧進前部艙室和側舷的魚雷艙,艦艏沉到海面下,勉強以15節航速前進。這是無敵號的成就,當時她沖在整個艦隊最前面,緊跟的姐妹艦不屈和不撓,再後面是貝蒂艦隊。無敵的槍炮官Dannreuther中校回憶,在8000碼向對方先導艦開火,8分鐘內觀測到8次命中。胡德少將在通話筒裡大叫:「幹得好,就這樣不停開火快速開火,要發發見血!」

6點31分,德弗林格爾為她的姐妹艦報仇了:「東方的厚重煙霧突然散去,就向劇院的幕布被拉起。我看到那片被隱藏的海平面出現一艘戰艦,桅桿之間有兩個煙囪,第三個煙囪在三角桅後方。她的炮口正向這邊轉來,我下令向她發射最後一輪齊射,於是繼瑪麗皇后和防禦之後,得以第三次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火焰裡包裹著一連串急速猛烈的爆炸,桅桿倒塌了,閃亮的碎片四處飛旋,船體中部斷裂,黑色的煤煙和白色的蒸汽從所有方向冒出來,巨大的煙柱向空中升去,就像裹屍布的顏色。我朝話筒大喊:『敵艦爆炸!』掌聲和歡呼如果雷鳴一般席捲甲板上每個角落。」

17250噸的無敵號戰列巡洋艦1037名官兵只有6人生還,Dannreuther是其中之一,根據他的回憶,無敵雖然已經吃過幾炮但都不足以致命。最大打擊來自Q炮塔遭到的直擊,305毫米穿甲彈在內部爆炸,掀掉了炮塔頂蓋並引爆彈藥庫。時間與von Hase回憶的相符,無敵從舯部折成兩截,慢慢沉入北海。1914年9月1日下水的德·弗林格爾毫無疑問,是這次海戰中最閃亮的明星。(注,德國官方戰史一般將擊沉無敵的戰果劃到呂佐的第三輪齊射,可能是為告慰這艘沉沒的戰艦)

  

由於當時可見度很差,以至第3戰列巡洋艦分隊末尾的不屈號都沒意識到旗艦被擊沉,當經過海面上依然矗立的艏艉兩節殘骸時,不少人歡呼起來,認為那是德國戰艦,只有少數人注意到艦艉依稀寫著無敵的艦名。英國的Badger號驅逐艦也認為那是德國戰艦,準備了武裝警衛然後過去打撈「戰俘」,這才發現救起來的是自己人,Dannreuther中校用英國式的鎮靜自若踏上驅逐艦甲板,好像剛按照正常手續轉到新的艦上一樣。他朝警衛微笑,表示自己毫髮無傷,只是「在艦橋沉沒時跨了一步到海裡而已。」

截至此時希佩爾艦隊可謂戰果纍纍,不過他無暇考慮在港口等待著的榮譽。呂佐的傷勢已經無可挽救,6點45分,她在煙幕掩護下離開戰列,蹣跚著向西南獨自開去。一邊看著甲板上的水手滅火,希佩爾暫時無事可幹,他轉頭對參謀說:「我們今天所看的所想的,恐怕要讓海軍學院的秀才們抓破頭皮了。」確實如此,鏖戰至今他的所有命令決定都是基於戰術本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決無遲疑。弗朗茲·馮·希佩爾中將在日德蘭海戰中表現出的指揮才能為雙方將領所讚佩。1934年當他去世的時候,貝蒂也沉默半晌:「一個堂堂正正的軍人,了不起的老水手。」

G39號魚雷艇慢慢靠近,艇員們驚訝的看著「彈痕歷歷的戰列巡洋艦,艙口冒出來的火舌舔著每寸甲板,第一和第十二魚雷艇分隊正在施放煙幕,暫時阻斷敵人視線」,無視於周圍的嘈雜和慌亂,希佩爾一臉平靜的踏上魚雷艇,第一句話就是「用最快的速度開往最近的塞德利茲,我好重新開始指揮。」就在他離開後不久,7點15分,一連4發炮彈相繼擊中呂佐,火勢再也無法控制。哈德爾艦長回憶,安娜右主炮的瞄具被打壞,無法使用;貝莎後部被擊穿,部分彈藥著火,裝填和升降裝置無法使用;一發炮彈落在凱撒和多拉炮塔之間,切斷了後者的電力供應管線,只能用人力操縱。射擊控制室的電話系統被打壞,只能用傳話筒,不久炮塔裡的毒氣湧上來,又改用耳機。一名水兵去急救室幫忙,發現缺手斷腳的傷員滿地都是,而醫生都已經陣亡。

7點45分,呂佐射出最後一發炮彈,消失在濃密的油煙中。

  

「我完全看不見戰列巡洋艦在哪裡。」捨爾紀錄到,「我決定將艦列向後轉動,不然在轉向點等待我們的將是毀滅。」此時第五魚雷艇大隊根據盤問Nomad俘虜的水手得知了英國艦隊的底細,總共有超過60艘大型軍艦,這幫捨爾下定決心,全體作一次Gefechtskehrt-wendung,戰術大轉彎。從戰列後端開始,每條船將在敵人炮火前回轉180度,這種舉動是相當危險的,極易引起碰撞使艦列亂成一團。不過這個風險必須接受,信號發出後德國戰艦開始依次轉向,和平時期在波羅的海的反覆訓練此刻發揮效果,整個過程井然有序。戰列巡洋艦和戰列艦右滿舵大轉身,機械師們上下忙碌,在白色蒸汽和黑色煤渣上打滾,這個時候如果引擎或者船舵出點問題,那就一切都完了。幾分鐘後,公海艦隊向西南方脫離戰鬥,只有希佩爾艦隊和巴恩克第三戰列艦隊受一定損傷,另外兩個戰列艦隊從未進入英艦射程,戰力完整。

6點38分,德國的戰列巡洋艦也開始依次轉向,跟在國王后面向西方撤去。呂佐無法跟上大隊行動,塞得利茲的轉向控制室被擊穿,暫時只能由轉向引擎室直接控制;德弗林格爾也有麻煩,魚雷網已經被彈片撕破,正掛在艦艉晃蕩,隨時可能纏住螺旋槳。不得不停車兩分鐘,凱撒和多拉炮塔裡的水兵紛紛爬出來,在Boltenstern上尉指揮下用太平斧亂砍一氣。這種幾百噸重的魚雷網不僅影響航速,而且在實戰中證明毫無作用:僅能提供局部防護,德國戰艦也很少在外海停泊,更嚴重的是常常威脅到螺旋槳。英國在開戰前不久就扔掉了這套東西,德國一直到日德蘭之後才接受教訓。

皇家海軍情報部的Kenneth Dewar中將在事後評價:當捨爾決定轉向時,英國艦隊暫時的優勢就像紙牌搭的房子一樣塌下來,剛轉過身的德國艦隊極其脆弱。但傑利科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6點42分當敵人消失後,他和其他艦長一樣認為那只是濃霧的阻隔。鐵公爵號戰列艦到此只發射過9輪炮彈,一個桅桿上的觀察兵將其形容為「捉迷藏遊戲,對方時不時在煙霧中出現,短短幾分鐘後再消失不見,就像兔子從一個洞跑進另一個洞裡。」此時英國的偵察體系再次處於癱瘓狀態,艦列前面的法爾茅斯和坎特佈雷號巡洋艦明明看到德國大轉向,不少戰列艦的觀察哨(包括鐵公爵自己的)都觀察到這次動作,但沒有人想起通知艦橋,可能覺得「反正大家都能看見。」直到6點44分,英國戰艦才開始小心翼翼的向德國人消失的方向開去,重新散成6列前進。10分鐘過去後,依然沒發現德國軍艦的影子,總司令才覺察到「一定有其他什麼原因」,他下令全體轉向南方。

此時艦列最外端的馬爾巴羅號開始陸陸續續受到魚雷騷擾,最早一次是在6點45分,可能來自德國驅逐艦或潛艇,觀察哨報告由3條魚雷正從後方接近,被迴避躲過。6點54分馬爾巴羅艦橋前部發生爆炸,全艦右傾7度,指揮官Cecil Burney爵士報告說是因為一發魚雷或水雷。這給傑利科造成一種感覺,即德國戰艦向西撤退是種圈套,在那邊等待的是水雷、潛艇和驅逐艦。不久喬治五世緊急報告:在你前方有潛艇!於是傑利科遲遲不下令西進,實際上最近的德國潛艇也在幾百英里外。1914年9月22日魏迪根的U-9號潛艇輕易解決3艘巡洋艦,這讓皇家海軍談潛色變,不僅本土艦隊「截獲」了任何一條新出廠的驅逐艦,扣著不把他們投入更吃緊的地中海戰場,現在子虛烏有的潛艇又阻擋了整個本土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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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方的貝蒂還在用25節推進,搜索西南方。6點50分他突然下令右舷轉向,四艘戰列巡洋艦掉頭回航,這使他與德國艦隊之間的距離重新拉開5000-8000碼,關於這次掉頭的原因在事後他自己也沒有解釋。6點55分,鐵公爵命令用燈光信號詢問獅號:

「你能看見德國戰列艦嗎?」

「不。」後者簡短回答。

實際上擊中馬爾巴羅的魚雷來自德國第三魚雷艇分隊,他們奉命營救威斯巴登的水兵,但英國艦隊將其理解成攻擊行為,紛紛開火射擊,沖得最前的V48被擊中當場爆炸沉沒,考慮到自己的編隊還滿載魚雷,不值得在救援行動中平白損失掉,指揮官Hollmann少校下令撤退,剩下的魚雷艇悻悻離去。威斯巴登上的活人已經所剩無幾,「各種炮彈尖叫著在我們身邊落下,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浪中儘是致命的毒素,最後幾個人在不停咳嗽嘔吐,臉和手都已經變成深黃色,耳朵裡流著血,已經被震聾。」這是唯一的倖存者鍋爐工Zenne 對威斯巴登最後時刻的回憶,沒有人跳水逃生。

一群驅逐艦逐漸圍攏過來,打算用魚雷結果這個頑強的對手。古德諾的南安普敦號巡洋艦發來一則消息:「7點04分,敵艦隊轉往東南偏東方向,本艦接戰中。」於是英國艦隊掉頭西去,威斯巴登孤零零的漂在海面上,最後於6月1日凌晨2點24分終於沉沒,戰死者高達589人。

  

貝蒂在數分鐘前也報告「敵艦隊在西方。」一大群德國魚雷艇重新接近證實了這個事實。就在捨爾成功實施第一次大轉向20分鐘後,德國艦隊第二次轉向後重新殺上,再次進入英國戰列艦群的致命火網中。在戰後捨爾寫給皇帝的信中,他試圖說明這麼做的動機:

「當時脫離接觸開始夜間巡航顯然還為時過早,對方佔據先手,可以一直從後方實施壓迫,使我無法實施預定的戰略企圖。更重要的是對方可能阻斷退路,讓我艦隊無法返回母港。反擊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不計後果重新掉頭東進,用所有魚雷艇實施快攻。這種奇襲一旦成功我們將重新掌握戰場主動……」

不過在另外一次與威廉二世的口頭談話中他自己承認:「在和平時期,像我這樣性格的人也許會被認為不具備資格指揮艦隊。」因此史學家認為,捨爾好鬥的個性多少也是原因。普魯士軍人的榮譽感使他無法忍受「無能者,膽小鬼」之類的罵名。「這將迷惑擾亂敵人,讓他們無從猜度我的想法。」是納爾遜的名言,捨爾用這句話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意圖。特拉法爾加精神不僅影響著皇家海軍,也左右了公海艦隊司令。德國戰史中引用了捨爾的陳述,同時也提到納爾遜的下半句:「It will bring forward a pell-mell battle, and that is what I want.」(這將帶來一場不折不扣的混戰,正是我想要的),顯然風帆戰列艦時代的近距離快速穿插在日德蘭的密集火力中將毫無生存餘地。

另一個可能是捨爾並不清楚當時英國艦隊的位置,根據6點45分最後一次報告中對方的方位和航向推測,捨爾得到的位置比傑利科實際的位置向東南偏差了8英里,他不知道英國人已經變換航向遲遲疑疑往西開來。波迭克的巡洋艦也馬馬虎虎偵察了一下,沒有發現英軍大隊所在。於是捨爾覺得英國人已經南下,他們現在回航剛好可以抓住對方的尾巴。

為了榮譽,為了勝利,為了回家,為了打救威斯巴登,不管怎樣的原因,公海艦隊轉身打出回馬槍,吃驚更大的是捨爾自己。

  

7點10分,激戰再次開始,傑利科的戰列艦群的13.5英吋艦炮打出一道灼烈火網,相比之下德國還擊的火力就虛弱很多。此刻英國艦列依然佔據T字優勢,只有最前端的巨人號被塞得利茲命中一彈,大力神和阿金庫爾遭近失彈。德國第五和部分第六分隊的戰列艦在火網前拚命試圖止住步子,紛紛減速甚至倒車,結果擠成一團,巴恩克在國王號戰列艦上跳腳咒罵,同時下令向東南轉向以保持側舷開火。

一等海員Stumpf在赫爾戈蘭號上則無事可做,他所在的側舷炮塔不在開火的那一邊:「大家試圖打破沉悶,於是造出各種各樣噪音。我把耳朵貼在地板上,聽著乒乒乓乓的聲音。突然一聲巨響傳來,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記耳光,腦子嗡嗡亂響,中彈了。那是在7點19分,有人貼著我的耳朵大叫,『謝天謝地,這次大夥兒可以回家了。』軍官馬上命令他閉嘴,去調查死傷情況。有一發炮彈鑽進水線上方15號艙室,居然沒有傷亡。於是我們開始討論要修理多久,彈片時不時敲打著炮塔的外殼。另外8門305毫米炮好整以遐的慢速射擊,前面的凱撒級則發瘋一樣拚命開火。」這種形容恰如其分,凱撒號戰列艦總共發射305毫米炮彈224發,是所有戰列艦中第二名(第一名是邊境伯爵,254發)。換來的是中彈兩發,僅有一個水手受輕傷!

希佩爾中將搭乘的G39此時接近德弗林格爾,發現她的桅桿和上層建築幾乎被彈片洗過一遍,所有的無線電設施和探照燈都被打壞,艦艏水線開了近一米的大洞,航速稍快就會灌水,顯然不適合作為旗艦;他們接著趕往塞德利茲,發現她的前甲板已經在水面以下,電台同樣損壞;於是開往馮·德·塔恩,她的每座炮塔都被打壞,失去戰鬥能力;只好繼續在炮火下趕往再後面的毛奇,這就是當時戰列巡洋艦隊的情形。捨爾眼前的局勢可謂糟糕之極,前衛正在火網下苦撐,中軍亂成一團,隊形散亂,每分鐘的猶豫都會造成全軍覆滅。國王號已經吃了1發15英吋和9發13.5英吋炮彈,巴恩克少將負傷;大選帝侯中了5發15英吋、3發 13.5英吋炮彈;腓特烈大帝也開始起火,「第5戰列艦分隊在敵艦集中火力打擊下傷亡慘重,而我們的對手很巧妙的躲在暗灰的天幕,觀察哨只能看見炮口的閃光。」這說明光線觀瞄對公海艦隊也極為不利,捨爾決定再次採取非常措施。不過這次情況更加嚴重,光靠大轉向不足以爭取時間,在一番取捨後他做出決定。7點13分,戰列巡洋艦隊收到命令:

「Schlachtkreuzer von an den Feind,voll einsetzen!」(衝向敵艦,不惜一切!)

  

希佩爾搭乘的魚雷艇此刻已經接近毛奇,每個人都很清楚命令意味著什麼。千瘡百孔的戰列巡洋艦必須向英國艦隊火力最密集的地方做最後一次突擊,犧牲自己為主力換取轉身的時間。參謀們建議改換一艘國王級戰列艦作為旗艦,他一言不發踏上毛奇的甲板,升起中將旗。德國的戰列巡洋艦從開戰至今一直站在最前沿,無數次同死神擦肩而過。「輝煌過後,讓我們一起承受最後的磨難。」von Hase相信這是他最後的筆記,現在德弗林格爾前方的海域無疑是通往地獄的焚屍爐,本土艦隊超過200門大口徑艦炮在8000碼距離上不停傾瀉!英國人將其稱為「死亡衝刺(Death Ride)」,不過事後不管是希佩爾還是哈托克艦長的日誌中,只是簡單交代「奉命向敵艦前進」而已。

最前面的是德弗林格爾,她的正面有16艘英國戰列艦,右舷東南方是6艘戰列巡洋艦。7點13分,一發13.5毫米穿甲彈擊穿安娜炮塔的裝甲板;1分鐘後,15英吋炮彈從頂部插入多拉炮塔並且在內部爆炸,炮塔指揮官von Boltenstern中尉雙腿被彈片削斷,其餘炮手全部陣亡。炮室的發射藥著火,並蔓延到下面的輸彈艙。謝天謝地這些火藥只是燃燒而沒有爆炸。損管隊緊急向兩座炮塔注水,防止火勢擴大而引爆彈藥。78名官兵中只有5人從炮塔頂部的拋彈口中爬出,已經被嚴重燒傷,剩下的73人不是燒死就是淹死。7點16分,第二發15英吋炮彈刺破多拉炮塔的頂蓋,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只有一名炮手站在打開的艙門附近,被爆炸的氣浪拋出,其餘80名官兵在瞬間被殺死。毒氣開始滲進射控命令傳送室,所有人不得不撤離。射控室的命令只能用傳話筒發佈,再用電話傳達到炮塔。此時英國艦隊已經測定距離,射擊更加集中精確,一發炮彈落在艦橋上:「就像被巨人猛力一擊,每面牆壁都在震顫發抖,炮彈落在我前面不到50厘米的地方,幸好角度不夠,未能擊穿裝甲板。」von Hase心有餘悸的回憶,「黃綠色的氣體絲絲縷縷滲進來,防毒面具降下,我嘶啞著嗓子繼續指揮射擊,穿話筒那頭也是吵聲一片。當毒氣終於散去後,我們發現艙門已經被爆炸震開並且卡死,外面的雷鳴和咆哮清晰入耳,又一次尖嘯落下,艦橋的裝甲板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狀,海圖室和裡面的人永遠消失了。爆炸的氣浪把門震鬆,再次關上。自己開的門自己關上,英國人永遠這麼禮貌。」

此時四艘戰列巡洋艦距離英國的巨人號戰列艦只有7700碼遠,在這個距離上最厚的裝甲也形同薄紙,7點17分,他們接到腓特烈大帝的旗語(實際7點14分就已經升起),開始攻擊英國艦列的前衛,哈托克艦長指揮德弗林格爾開始向東南方轉去,與對方平行前進。就在轉彎時馮德塔恩的艦橋後部被擊中,飛舞的彈片扎進觀測室,第三槍炮官和測距儀旁邊的官兵當即陣亡。火焰在炮塔甲板上肆虐,經過通風筒鑽進右舷引擎室,把冷卻器變成一攤垃圾。同樣的悲劇在每艘德國戰列巡洋艦上重複著,7點40分,當他們確定主力艦隊成功轉向後,第一偵察艦隊已經是廢鐵一堆。德弗林格爾共計中15英吋炮彈10發,13.5英吋炮彈1發,12英吋炮彈10發,火勢要在1個小時候才得到控制;塞德利茲中15英吋炮彈8發,13.5英吋炮彈6發,12英吋炮彈8發,魚雷1發,炮塔剩下一個,火焰升得比煙囪還高。就算這樣她們還是保持紀律和編隊前進,日德蘭型戰艦從此名揚天下。

7點18分,德國戰列艦開始艱難轉身。根據德國紀錄,「第五第六戰列艦分隊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依次轉向,有些甚至緊靠著齊頭並進!」在艦長們的叫罵聲和鍋爐房翻騰的蒸汽共同努力下,當然也要歸功於平時的嚴格訓練,碰撞居然沒有發生。指揮第一戰列艦分隊的施密特中將不等後面的戰列艦轉向完畢,就下令旗艦東弗利斯蘭前行後轉以加快進程;更前面的皇后號不得不向右舷開進以騰出空間掩護她轉向,後面的路易波特攝政王又高速插上,勘勘與皇后擦過。捨爾的腓特烈大帝帶頭向左舷轉向,好讓前方戰列艦有轉身空間;國王號在佈雷寧豪斯艦長指揮下往前挪,盡量釋放煙幕掩護後面的第五分隊,而她自己被密集的跨射彈所覆蓋;一發15英吋炮彈命中赫爾戈蘭的前部裝甲板,鑿開直徑20英吋的大洞,灌進近80噸海水;碎片四濺,擊壞了左舷最前端的5.9英吋副炮。國王號在轉向的瞬間被鐵公爵射出的一發13.5英吋炮彈擊中,凱撒炮塔起火,後部幾個艙室中立即充滿了致命的毒氣。腓特烈大帝在短短2分鐘內被大口徑炮彈命中4發。最痛苦的10分鐘過去後,公海艦隊終於掉過頭來向西開去,躲過了開戰以來最大的危機。英艦的炮聲逐漸平息,貝蒂艦隊不緊不慢的跟著,到7點35分他們也脫離了戰鬥。至此,捨爾已經在戰術上被擊敗,這次撤退多少有些慌亂。如果傑利科抓住這次機會全軍追擊的話,這是種極為誘人的想法,但是他沒有!

丘吉爾評價這種天生的謹慎時說:「那個人可以在一個下午輸掉整場海戰。」傑利科總是用情況不明來杜絕一切輕進冒險的企圖。眼看黑夜將至,可視度急劇下降,更嚴重的是德國輕型艦艇施放的厚重煙幕有效掩護了公海艦隊。就算古德諾的第二巡洋艦隊此刻也沉默了,傑利科認為德國人依然近在咫尺,7點32分他發信號給第四巡洋艦隊的le Mesurier准將:「保持距離,不要離敵人太近。」這時負責殿後的希佩爾艦隊已經遠在10英里外,以19節航速快速撤退中,這次一心一意,決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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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的魚雷艇蜂擁而至,接應傷痕纍纍的戰列巡洋艦脫離戰鬥,他們在此前的戰鬥中已經累計發射過50條魚雷,此時有六艘魚雷艇(一大隊四艘,其他兩艘)正在掩護呂佐撤退,剩下六個大隊的魚雷艇還有224條魚雷可供使用,他們分多個波次發動攻擊。

7點15分,六大隊和九大隊的13艘魚雷艇前出突擊,結果迎面撞上24艘無畏艦排成的鐵幕。在接近到7700碼時,當先的G41被一發6英吋炮彈擊中艦橋,四人負傷;不久G86也被一發大口徑炮彈命中,艇長受傷,通訊室和舵機艙損壞,前部油艙也被擊穿。六大隊的指揮官Max Schultz下令依次轉向,他們共向喬治五世帶領英國第一戰列艦隊發射11發魚雷。指揮官傑倫中將下令45度轉向規避,此時英國的驅逐艦沒跟上戰列艦急速的機動而落在後面,只有Mesurier的5艘巡洋艦可以提供掩護。此時G41和G86的航速降到25節,不過還勉強可以跟上大隊行動。稍北方的九大隊沒這麼好運,鑽過煙幕後撞上英國艦隊的猛烈射擊,帶頭的V28首當其衝,被6英吋炮彈擊中艦橋,此時她的魚雷管發生故障,只射出一條;S51和S36也只有發射一條魚雷,後面的V52射出兩條,其餘各艇射出所有三條魚雷。此時裝著V29艇員的S35號魚雷艇被征服者號戰列艦射出的一發大口徑炮彈擊中舯部,斷成兩截沉沒。7點30分,S51也被擊中,一個鍋爐和轉向裝置受損;V28也被擊中,艦首水線附近被撕開一個大口子,速度降至19節。滿眼的黑煙和水柱使魚雷艇無法確認成果,九大隊指揮官Goehle上尉於是下令轉向撤退。

7點23分,戰列艦隊已經開始轉向,三大隊的五條魚雷艇在指揮官Hollmann少校指揮下鑽過巨艦間的縫隙,沿著前兩個大隊布下的煙幕邊緣向北開去,鑽出濃煙後他們沒有找到任何英國戰列艦,於是繼續南下索敵,迎上了英國第12驅逐艦隊。在混亂中,S54依稀看到英國戰艦的背影,在10000碼距離發射一條魚雷,未能命中。

此刻第五和第七大隊的魚雷艇群還在整個德國艦隊的西側,第七大隊的指揮官馮·科赫少校決定保持當前位置,因為即使趕去戰場也為時已晚;海因克爾少校則指揮第五大隊急急開去,直到7點50分他們才越過煙幕,只能要遙望見英國殿後的輕型艦艇,7點52分五大隊轉向西南脫離戰場。在更南方的地方,雷根斯堡巡洋艦率領的第二大隊(10艘加上六大隊的三艘,共有63發魚雷)正越過戰列巡洋艦,打算發動雷擊,指揮官海因裡希准將注意到英國艦列的炮火逐漸減弱,認為對方可能正在轉向。

他的判斷很準確,7點22分傑利科下令向左舷轉過2點,三分鐘後再轉過2點。7點33分,已經被擊傷的馬爾巴羅號戰列艦發現右舷有三條魚雷軌跡,於是她先向右舷再向左舷轉向規避,第一發魚雷從艦艏過去,第二發從艦艉過去,第三發從艦底穿過沒有爆炸。跟在後面的復仇、大力神和阿金庫爾號戰列艦同樣轉向規避兩條魚雷,第五戰列艦隊的巨人、鐵公爵和雷鳴者也做出類似動作。7點35分傑利科相信已經擺脫了魚雷威脅,重新下令右舷轉過5點。就這樣寶貴的幾分鐘過去了,英國艦炮暫時沉寂下來,德國艦隊高速向西拉開3000碼距離。根據計算,用轉向迴避魚雷比正面衝向魚雷的命中概率要小30%左右。當然這個數字完全是理論計算的結果,實際上當時海面平靜,壓縮空氣的氣泡清晰可見,衝上前去規避魚雷也來得及(二戰中英國驅逐艦更多使用這種方式)。不過英國艦隊佔有大的優勢:他們已經擋住德國人退路。現在衝進煙幕或許可以結果希佩爾的戰列巡洋艦,晚點也可以,不用急在一時,傑利科這麼想,開始為5月31日做好收宮準備。7點35分他下令:單列縱隊前進,方向由南轉西。而捨爾此刻正下令方向由西轉西南,7點40分他又被貝蒂發現了。

根據獅號的報告:「敵艦西北偏西,距離10-11英里,我的位置北緯56度56分,東經6度16分,速度18節。」實際這個方位是錯誤的,傑利科據此推算出貝蒂距離主力艦隊6英里遠,實際只有2英里。到8點時,捨爾和傑利科之間的距離已經拉開至15英里,英國艦隊雖然往西前進,為了照顧受傷的馬爾巴羅,他們航速只有17節。7點47分貝蒂已經與主力拉開13英里,突然發報:「緊急,讓戰列艦隊前衛快跟上,我們可以攔截德國艦隊。」傑倫中將的8艘戰列艦奉命加速趕去,但貝蒂忘記通報他此刻的方位,而傑利科也沒問。於是第二戰列艦隊朝著貝蒂艦隊7點40分的位置開去,離正確的方向越來越遠。

  

不久德國艦隊開始南下,被貝蒂艦隊前面的卡利歐柏號巡洋艦於8點09分重新發現。他們保持平行,接近到8500碼時英國巡洋艦發射一條魚雷。德國戰列艦立即開火,近失彈使卡利歐柏的魚雷管進水損壞。她稍向後退與第四巡洋艦隊會合,在Masurier准將指揮下走著之字型繼續跟蹤公海艦隊。隊列中間的兩艘愷撒級和一艘赫爾戈蘭級戰列艦向他們開火,持續10分鐘。「我方5次被命中,其中3次造成較大人員傷亡」。 Masurier准將只好下令撤退;另外一邊英國第三巡洋艦隊的法爾茅斯號巡洋艦發現了波迭克的巡洋艦:「8點20分,敵人5艘輕巡洋艦和3艘戰列巡洋艦,西北偏北方向。我們單列前進,在7000碼距離幾乎同時開火。距離測算過近未能命中,可見度不斷衰減,不久脫離接觸。」

貝蒂的戰列巡洋艦向槍炮密集處趕去,8點23分看見他們的老對手,26分英國戰艦在8800碼距離開火,塞德利茲最後一個炮塔被打壞,德弗林格爾也一樣,「一發大口徑炮彈打在安東的炮座附近彈開,震彎了下面的旋轉滑軌,Weber中士跑到外頭去找來幾個人,用消防斧和撬棍勉強把軌道扳正,於是我們還有最後一樣武器。」von Hase說,「不過已經無法承受更多打擊。」

救星終於來了,弗朗茲·馬伕少將的第二戰列艦隊插到中間,隔開貝蒂艦隊的火力。這是第二戰列艦隊首次亮相,6艘前無畏級的老傢伙開戰至今因為航速慢一直拖在整個德國艦列後面,私下裡她們被稱為「5分鐘艦」,用來形容前無畏級在新型無畏艦面前的生存能力。到8點35分她們也中彈頻頻,顯然已經挨過了5分鐘。雙方此刻相距8000碼,驅逐艦開始施放煙幕,德國艦隊緩緩撤退,8點40分,貝蒂艦隊停火。這次無關緊要的經歷卻是雙方主力艦在這次海戰中最後一次交火。

德國第12魚雷艇大隊此刻剛剛擊退古德諾的輕巡洋艦,由於貝蒂艦隊和英國巡洋艦的壓力,捨爾再次下令把航向改為西南。8點45分,卡洛林號和保皇黨人號輕巡洋艦引導的英國第二戰列艦隊開到附近,在逐漸暗淡的暮色中發現馬伕少將的前無畏艦,兩艘巡洋艦立即發射了魚雷。但率領第一分隊的傑倫中將毫無動靜,拒絕開火;稍後面第二分隊的獵戶座號戰列艦也看到這一幕,當信號官催促指揮官拉弗森少將:「長官,如果現在離開艦列去攻擊的話,您的名字將同納爾遜一樣響亮。」但英國的高級指揮官似乎普遍欠缺主動性,拉弗森回答:「不,必須跟隨第一分隊行動。」於是白天所剩無幾的最後幾分鐘就這樣被浪費了。

  

9點,傑利科最後核實了一次情報,從艦列兩端接戰的情況他可以推測出德國艦隊的位置和航向。雙方基本保持平行向西南開去,捨爾想必也很清楚這點。傑利科在寫給妻子的信中說:「現在我們堵在德國人和他們港口之間,如果現在是下午6點而不是9點,如果視界良好而不是模糊一片,第二次特拉法爾加就伸手可及。」實際情況確實如此,雙方主力艦隊的先導艦喬治五世和威斯特法倫號相距只有5英里!這一方面是因為傑倫中將的遲疑,另一方面傑利科本人也沒有夜戰的打算:「夜間大規模主力艦行動將是災難性的,對方有數量如此龐大的驅逐艦,在黑暗中也難以分辨敵我,夜戰只能是碰運氣的行為。」他開始計算,德國艦隊有三條可能的撤退路線,首先是直衝合恩礁,沿著丹麥海岸線回家;第二是穿過德國灣的雷場(英國人在雷場中保留著一條通道,而德國人的通道是自己掃出來的),第三是向西南繞著雷區邊緣順著荷蘭海岸線繞個大圈。9點41分,貝蒂報告「敵艦西北,航向西南偏西」,這堅定了傑利科的推斷,在合恩礁水道有英國潛艇的巡邏線,他覺得德國艦隊一定打算走荷蘭那邊的艾莫斯水道,向南繞最遠的路。為防萬一,他派出Abdiel號佈雷艇去合恩礁的潛艇巡邏線南方布水雷,主力保持航向,從時間上推算,他們將在凌晨2點開到德國灣雷區入口,在天亮前在荷蘭海岸邊截住公海艦隊。

實際早在貝蒂發報前3刻鐘,德國艦隊已改回西南的航向。捨爾很清楚,現在每向西開出一英里他就遠離基地一英里,「敵人一定會乘著夜晚和煙幕盡全力將我們推往西邊,以便在天亮後決戰。因此必須在夜間突破封鎖線,搶先趕到合恩礁。」他打定主意,不惜代價要走最東面最近的合恩礁。這次失算抵消了傑利科迄今為止取得的所有優勢,儘管海軍部此後得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零星的小規模戰鬥不斷爆發,這些消息都沒能傳到英國艦隊司令那裡。9點17分,鐵公爵發出命令:第二套隊列方案。英國戰列艦排成4列縱隊,每列相隔1英里:最右舷也最接近敵人的由傑倫中將的喬治五世率領;第二列帶頭的是鐵公爵;第三列由巨人領頭;第四列最前的是受傷的馬爾巴羅,落在左舷後方大約4英里。戰列艦編隊最前面的是第四巡洋艦隊,古德諾的第二巡洋艦隊盡量向西搜索,保持與德國艦隊的距離。在西南偏西15英里的地方是6艘戰列巡洋艦,防備德艦向南突破。貝蒂艦隊沒有在夜戰中發揮任何作用,獅號這時向皇家公主發探照燈信號:「開始進行燈光識別測試,假設德國艦隊失去蹤跡,向我發信號。」德國第2偵察分隊的輕巡洋艦就在兩英里外,腓特烈·波迭克少將頭腦冷靜:「悄悄看,魚雷的不要」,然後趕緊將這套識別信號通報全艦隊,在此後的摸黑逃脫中派了不少用處。

在英國戰列艦後方5英里處,左舷到右舷依次是第12、10、9、13、4和11驅逐艦大隊,縱深配置。他們的任務是為戰列艦群提供防魚雷屏障,同時阻止德國主力艦隻可能的突破企圖。這道命令顯然很含糊,德國的魚雷艇總是集中在主力艦周圍,得以隨時掌握戰況發展。而傑利科就把指揮權下放給艦長,他沒有考慮艦長們的個人素質:《公海艦隊戰鬥條例》是1914年才出台的,在此之前的皇家海軍高級軍官大多行伍出身,沒有接受過學院教育。而唯一發給中下級軍官的《常規戰鬥條令》根本不是作戰指導手冊,「抽像傳統教育遠多於具體戰術方案」,因此在5月31日夜間的戰鬥每個驅逐艦分隊根本各行其是,散亂無方。歷史學家可以將回憶的片斷理成一條脈絡,但當事人對此卻毫無頭緒。

  

在鍋底一般黑的夜晚,皇家海軍的大編隊以17節航速向南開去。在右舷8-10英里處是公海艦隊,航速16節,耐心等待突破的機會。全艦隊單列前進,打頭的是威斯特法倫帶領的第一戰列艦隊,然後是第二艦隊的6艘前無畏艦,最後是第三艦隊。戰列巡洋艦在後,德弗林格爾和馮·德·塔恩勉強能跟上戰列艦隊,由於此前數次變動航向,塞德利茲和毛奇無法趕到整個艦隊前面充當前衛,他們與第二偵察分隊的法蘭克福和皮勞號巡洋艦遙遙落在主力的左後方,更遠處是重傷的呂佐,艦員在盡最後一份努力阻止她下沉。第二偵察分隊的巡洋艦在整個編隊南方摸索前進,左舷是斯特丁號巡洋艦帶領的第四偵察分隊,由於方向計算錯誤,指揮官馮·呂特准將還以為自己在主力艦隊西南方,因此他們很盡責的監視著右舷方向。埃爾平號暫時與第二偵察分隊的另兩艘巡洋艦失去聯絡,與羅斯托克一起加入第四分隊的艦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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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yukoSaigyouzi    發表於 07-2-22 16:08 聲望 + 1 枚  回覆一般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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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英國艦隊航速快一節,所以在9點30分貝蒂實際已經堵住德艦前進方向,不過雙方都是滿眼漆黑,倒也相安無事。15分鐘後,捨爾推算整個英國艦隊都已經跑到前面,下令朝東方轉向,準備突破。首次嘗試很糟糕,幾分鐘前他命令魚雷艇向英軍主力發動佯攻,結果第7大隊被過度緊張的巴恩克誤認為敵艦,四艘國王級戰列艦用側舷一陣猛射,幸好沒造成傷亡。這些魚雷艇將航速減至18節以降低發動機噪音和煙囪火光,結果耽擱不少行程,當他們切到英艦主航道時戰列艦隊已經遠去,湧上來的是擔任後衛的英國驅逐艦,夜戰正式開場。

  

第一次遭遇戰發生在9點50分,德國第7魚雷艇大隊對英國第4驅逐艦分隊。當時英國驅逐艦剛剛進入本土艦隊後方5英里的預定位置,9艘德國魚雷艇從西北方以17節航速接近。此時英國人正打算向南方轉向,艦橋上大多數人都注意著友艦的位置,防止於自己人相撞;而德國人將英國驅逐艦誤認為己方的第2大隊,直到接近至500碼距離時,領先的S24號魚雷艇發出燈光識別信號,沒有得到答覆,德國人決定攻擊。S24、S16、S18和S15各自發射了一條魚雷,此時英國艦隊剛剛完成轉向,這些魚雷擦著最末尾的Garland號驅逐艦的尾巴過去,警覺過來的英國人開始還擊。考慮到自己的目標應該是戰列艦,不應該與驅逐艦纏鬥從而暴露方位,德國魚雷艇掉頭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次遭遇戰差不多同時發生,德國的輕巡洋艦法蘭克福和皮勞發現了卡斯特號巡洋艦帶領的英國第11驅逐艦大隊,距離1200碼,他們在黑暗中射出兩條魚雷,然後很明智的,沒開探照燈悄悄離去。而英國人對此一無所知,第11驅逐艦大隊向東北方開去。10點15分,卡斯特發現右舷有幾個模糊艦影,發送燈光識別信號,其實那是德國的漢堡和埃爾平號巡洋艦,得到的回答半對半錯,她接近到1100碼距離試圖確認。德國巡洋艦突然探照燈全開,罩住卡斯特猛烈開火。英國巡洋艦迅速還擊,雙方互有傷亡,但不久卡斯特的摩托艇被擊中,開始起火燃燒成為黑夜中醒目的標靶,於是她只能帶著彈孔急急逃走。在這次短促的交火中卡斯特中彈7次,12人陣亡,23人負傷;漢堡的無線電天線被打飛,後煙囪,左舷引擎室和煤艙被打穿,3個鍋爐工和三號炮塔的炮手嚴重受傷。在轉向前卡斯特胡亂射出了一發魚雷,緊跟著的Marne和Magic號驅逐艦也各自射出魚雷,其中一枚擦著埃爾平的艦底過去,引信失效未能爆炸。其他的英國驅逐艦被卡斯特的火光照花了眼睛,不少人還以為正被友艦誤射,因此不敢發射魚雷,也沒有繼續接近確認攻擊。很顯然,英國驅逐艦認為保持隊形在天亮後繼續戰鬥更加重要,為此寧可放棄夜間取得戰果的機會。驚魂未定的喀斯特在半小時後才用無線電將交火過程報告鐵公爵,這裡既沒有講到自己方位,也沒提到德艦航向。而波迭克則將這些情況詳盡的報告給捨爾,然後繼續埋頭向合恩礁前進。

第三次發生在10點,毛奇和塞德利茲匆匆忙忙的從第四偵察分隊前面開過,當頭的斯特丁號巡洋艦被迫減速防止相撞,後面慕尼黑、弗勞恩洛布和斯圖加特號巡洋艦趕緊向左舷轉向,這次意外的改變航向使他們突然撞上古德諾的第二巡洋艦隊,後者當時正向東南方開進。德國人打出識別信號,英國巡洋艦用猛烈的炮火回敬,於是亂鬥開始,相隔只有800碼而已。在這樣近的距離上雙方又都亮著探照燈,因此命中率都很高,當頭安普敦和都柏林號巡洋艦發現自己處在交叉火力的中央,短時間內挨了好幾發105毫米炮彈,後面的諾丁漢和伯明翰號關上探照燈悄悄的射擊。坐鎮斯特丁號巡洋艦的呂特准將下令發射魚雷,就在掉轉艦首的瞬間中彈兩發,探照燈和一座炮塔被打壞,更要命的是汽笛的蒸汽管被彈片撕開,於是全艦罩在一片白茫茫的蒸汽中。不得已,她只能向右舷轉向撤離,打算把英國人引誘到毛奇和塞得利茲的射程中。慕尼黑也挨了兩炮,漢堡只挨了一炮,不過彈片四射,前煙囪探照燈附近的10名信號員全部陣亡,艦長和其他一切艦橋上的軍官負傷;埃爾平中彈一發,電報室全滅,4人陣亡,14人負傷。

這次慘烈的遭遇戰很快就收場了,渾身著火的南安普敦和都柏林匆匆後撤,德國巡洋艦朝相反方向開去,就在雙方快要脫離接觸時,一聲巨大的爆炸傳來,桔紅色的火光照亮了戰場。那是德國的弗勞恩洛布號,這艘1902年下水的老巡洋艦被南安普敦射出的一發魚雷命中。根據德國官方記載:「電燈全部熄滅,彈藥升降機停止,全艦急速向左舷傾覆,以至炮彈從炮塔裡掉出來,落在後甲板上引起火災。側舷四號炮塔在Schmidt上士指揮下堅持戰鬥,炮手們站在齊腰的海水中射擊,直到海水將炮塔淹沒。艦長、11名軍官和308名官兵消失在北海的波濤中,恪守著他們對凱撒和祖國的誓言。」

緊跟其後的斯圖加特號巡洋艦急速右轉舵,暫時與第四分隊脫離了接觸,不久後加入第一戰列艦隊的陣列;毛奇號戰列巡洋艦以22節高速從後方直衝上來,越過漢堡的艦首,迫使後者急速轉向,塞得利茲因此沒法看到毛奇的艉燈,在黑暗中與希佩爾失去聯繫,只得獨自向合恩角突圍。此時古德諾的巡洋艦也忙著損管堵漏,南安普敦的探照燈和艦炮差不多全壞了,35人陣亡,41人負傷;都柏林的傷亡數字稍低,但甲板上火頭處處,電台損壞,與主力失去聯繫,航海長陣亡,因此不清楚自己位置,直到次日早上10點才重新歸隊。古德諾在一小時後向旗艦報告這次交火。此時傑利科正處於極度為難中,倫敦海軍部剛剛送來他們最新監聽到的情報:「德國艦隊9點14分開始轉向東南偏南,速度16節。」這些情報是40號房間的密碼專家從先前捨爾與母港之間三份加密電報中破譯出來的,結合9點鐘時他們掌握的德國艦隊位置,不難看出對方正試圖越過本土艦隊尾部,開往合恩礁。此時英國人離丹麥海岸更近,趕過去還來得及。但傑利科猶豫了,從炮聲的方向來看,德國人毫無疑問還在自己西北方。「該相信誰?」他事後寫道,「我自己的船現在正確實的跟敵人交火,海軍部的消息卻是來自德國人兩小時以前的電報。」

這兩小時的延誤是有原因的,海軍部忽略了一條情報:9點06分捨爾發報要求天亮後立即派飛艇偵察合恩礁水道,這條消息在1小時30分鐘內重複6次之多;11點15分捨爾命令第1魚雷艇分隊準備在合恩礁海域重新集結;11點50分的電報甚至暴露了德國艦隊的位置。所有這一切都被忽略了,因為遠在倫敦的海軍參謀長奧利弗將軍同樣認為大規模夜戰不可能爆發,現在已經上床睡覺!而值班的官員根本沒意識到這些情報的重要性。

不管怎樣,午夜將近。傑利科上將用望遠鏡看著編隊後方的火光和爆炸,都是一些輕型艦隻試圖突破,小規模交戰的報告也證實了這一點。看來大傢伙還在西面被圍得好好的,於是他放心的離開艦橋,回到艦橋後部的艙室準備睡一會兒。明天必定是偉大的一天,完全徹底的勝利,他的塑像會出現在議會大樓外正對西敏寺大教堂;或許在特拉法爾加廣場和威靈頓拱門之外,還會增加日德蘭記功柱?約翰·傑利科爵士滿意的想著,沉沉睡去。

水兵們還在戰位上,不過可以輪班睡覺。9點半開始皇家海軍開始用傳統的食物打發北海寒冷短促的夜晚:餅乾和熱巧克力。這種巧克力不同於現在超市裡沖調用的廉價可可粉,而是用整塊巧克力片熔化製成的,稠厚得「豎在杯子中間的湯匙可以直立不倒」。在另一邊,德國水兵也輪流去餐廳享用麵湯、咖啡和罐裝牛肉,相互握手慶祝彼此依然健在,期盼著能在6月1日重新看到基爾運河的鐵橋。雙方主力正沿著一個V字的兩條邊向底部前進。在此前捨爾接到的報告中並沒有任何英國戰列艦的消息,他下令先頭的第二戰列艦隊後撤充當後衛,將速度減至16節;而傑利克則命令後衛推進成為前鋒,速度增至17節。於是英國人先到達交匯點,兩支艦隊就此錯過,相差只有幾分鐘,或許是天意,或許是人為,V字的兩邊繼續延伸,成為X,而雙方當事人對此一無所知。

  

11點20分,夜間最大規模的第四次遭遇戰開始了。英國第4驅逐艦隊在Wintour中校指揮下發現西方出現模糊艦影,於是Tipperary號驅逐艦上前確認,接近至1000碼時,德國戰列艦開火了,先導的威斯特法倫打開探照燈,在短短數分鐘內快速發射92發150毫米、45發88毫米炮彈。跟在後面的拿騷、萊茵蘭、羅斯托克、漢堡和埃爾平號依次開火,斯圖加特則前出偵察,用探照燈為戰列艦指示目標。Tipperary唯一的倖存者William Powlett少尉回憶,「他們突然開火,命中本艦前部。我用後甲板炮還擊,不久蒸汽管被打壞,滿眼都是白茫茫的蒸汽。有人在混亂中發射了右舷的兩條魚雷。當蒸汽散開後,我發現舯部所有人都死了,前炮塔的彈藥在爆炸,一個接著一個。」

一小時後Tipperary沉沒,緊跟在她後面的是Spitfire噴火號驅逐艦,Trelawney上尉下令向右舷轉彎,同時用她的4寸炮向對方探照燈射擊。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先頭的三艘德國戰列艦的前部煙囪大多被擊中,彈片和碎玻璃割傷了不少人,威斯特法倫信號台上一人陣亡,包括艦長在內7人受傷,拿騷有11人陣亡,萊茵蘭10人陣亡,12人負傷。此時噴火已經接近到距離對方450碼的位置,她被炮火、探照燈和友艦的大火照花了眼睛,突然發現德國戰艦正向自己直衝過來:「我們向對方巡洋艦的探照燈打了幾發,於是它熄滅了。靠近Tipperary的殘骸時眼前突然出現兩艘巡洋艦,航向東南。比較接近的那艘掉頭向我們撞來。於是我扣緊頭盔,在一個左滿舵後碰撞發生了,頭對頭,舷對舷。左邊50英尺長的裝甲被撞飛,作為交換,她也把20英尺長的一條裝甲板留在這邊甲板上,油漆很厚,我想那一定是個剛下水的新傢伙。我們的艦橋、探照燈架全部塌了,桅桿、煙囪統統折斷,汽艇、舢板一併刮走。」Trelawney上尉回憶道。此時拿騷號的前炮塔緩緩轉過來,在零距離上打出兩發280毫米炮彈,幸好只擦過噴火的上部建築,倒是爆炸的氣浪將艦橋徹底吹跑,許多人被拋起落到海裡,三分之一的甲板扭曲得面目全非。於是她的航速降到6節,但只有6人死亡真是萬幸。拿騷側舷的一門150副炮被撞壞,水線上方也被拉開11英吋長的口子,速度暫時降到15節。

此時德國巡洋艦正處在一種尷尬的位置,英國驅逐艦已經依次射出魚雷,當他們向右舷轉向規避時,又要避過己方的戰列艦。羅斯托克很狼狽的從拿騷和萊茵蘭之間穿過去,跟在後面的S32號魚雷艇在混戰中被兩發炮彈擊中,一發撕開了蒸汽管,另一發在艦橋爆炸,喪失動力。直到12點30分,她才恢復動力,使用海水燒鍋爐,摸著丹麥海岸線勉強跑回家。根據英國戰史記載,埃爾平在此前已經被噴火命中一發魚雷,但德國方面沒有承認。此時她的動作被前面的斯圖加特所阻擋,不得不冒險穿過波森號戰列艦的艦首,這種意圖被後者誤解了,等發覺時為時已晚。艦長恩格哈特少將下令急速右滿舵,但碰撞還是發生了,埃爾平水線下方被撕裂,兩個引擎室進水,發電機和轉向機構損壞,向右舷傾側18度,徹底喪失戰鬥力。最終於凌晨3點沉沒,4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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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yukoSaigyouzi    發表於 07-2-22 16:08 聲望 + 1 枚  回覆一般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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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驅逐艦分隊剩下的船在Broke號Allen中校指揮下掉頭向南方尋找主力艦隊,很倒霉的又撞上德國艦列,「明顯我們一直被盯著,等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強烈的探照燈光從上面打下來,照得人頭昏眼花。幾秒鐘後我聽到炮彈嗤嗤的從頭頂飛過去,前甲板的4英吋炮在拚命還擊。然後她給我們右舷來了一記重的,玻璃和鐵片在空中撞得乒乓作響。她的探照燈關上了,我們又陷於黑暗中。」距離大約1000碼,Broke至少吃了9發炮彈,分別來自德國的羅斯托克號巡洋艦、威斯特法倫號戰列艦,S53號驅逐艦和G88號魚雷艇,在慌不迭轉身逃走時又與自己的Sparrowhawk號驅逐艦相撞,在短短45秒鐘後這艘驅逐艦就成了一堆殘骸,艦橋和電報室被炸飛,引擎損壞,更嚴重的是轉向輪被鎖死,於是她猛烈的向左舷轉去,後面的Sparrowhawk獵雀鷹避之不及,被她的艦首插中舯部,一名站在艦橋附近了望的少尉被巨大的慣性甩出去,當他再次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在別人船上,另一名少尉把他拉起來問:「你小子到底是誰?」總共有23名水手被拋到Broke的甲板上,於是這兩條船就這麼粘在一起,動彈不得。此時後面的英國驅逐艦紛紛轉向規避,跟得最緊的Contest不及掉轉,一頭撞上獵雀鷹,把她的艦艉切開。這次撞擊倒是把三條船分開來了,倒霉的Sparrowhawk於次日自沉,6人陣亡。

而此時英國Achates號驅逐艦發射的魚雷也擊中德國羅斯托克號巡洋艦,在4號鍋爐房附近炸開,頓時兩台輪機停轉,電力中斷,轉向裝置失靈。她猛地來個右滿舷,差點撞上旁邊的魚雷艇。羅斯托克的兩個鍋爐房和五個煤艙進被灌進大約930噸海水,左傾5度。此後她一路向東南方脫離戰鬥,時不時要停下來抽水。

Achates的姐妹艦Fortune幸運號為此付出代價。12點,威斯特法倫與法蘭克福和皮勞號交換過信號後,發現他們後方跟著英國驅逐艦的模糊艦影。於是德國戰列艦開火了,短短28秒內,威斯特法倫的精確開火將幸運號變成一攤廢鐵(7x150mm、8x88mm)。萊茵蘭、波森、奧爾登堡和赫爾戈蘭號相繼開火,英國人在冰雹般的彈雨中還擊,一發炮彈擊中奧爾登堡的艦橋,彈片從射控室的觀察窗中穿過,指揮副炮的Rabius中尉當即陣亡,其他軍官非死即傷,霍夫納艦長被探照燈的碎片擊傷,掙扎著把住舵輪,避免了與友艦相撞的危險。此時英國的Porpoise驅逐艦也被一發大口徑炮彈命中,轉向機構損壞,不得不脫離戰鬥,於是第4驅逐艦隊還剩4艘船可以戰鬥,Achates和Ambuscade號驅逐艦發現北方有德國巡洋艦接近,匆匆向東南撤離。實際上那是英國13750噸的黑王子號裝甲巡洋艦,自從下午防禦和武士沉沒後,她就一直勉強跟在主力後面。拿騷和圖林根同時發現了這個1904年下水的老傢伙,發出識別信號後發現對方企圖向東逃跑。12點,圖林根開火了,距離1100碼,黑王子頓成漏勺,身中27發150毫米和24發88毫米炮彈,火焰升得比桅桿還高。12點7分,東弗利斯蘭號也開火了,12點10分拿騷也加入行列,12點15分就連腓特烈大帝也看到了這個大火把。「在短短4分鐘內她沉沒了,我們看到水手在起火的甲板上來回跑動,甚至可以在探照燈光下看到炮彈飛行的軌跡,可怕而壯觀的場面。」圖林根的槍炮官回憶,全艦857人無一倖免。拿騷開始轉向避過黑王子的殘骸,一頭撞進第三戰列艦隊的行列中,皇后號只得急速右轉讓位,後來加入第二戰列艦隊,插在前無畏艦漢挪威和黑森之間。

英國的Ardent熱心號驅逐艦此時與第四驅逐艦隊其他船失散,黑王子臨終前的火光和煙柱將她吸引了過去。等發現對方艦影為時已晚,當時距離900碼,開火的還是威斯特法倫,熱心號被150毫米副炮擊中22發,88毫米18發:「帶頭的兩艘戰列艦用探照燈罩著我們,劇烈的炮火只持續了5分鐘,我們的船已經面目全非。這時他們停手了,『各自逃生吧』是我最後的命令。」艦長Marsden上尉回憶說。

  

就這樣,英國第四驅逐艦隊基本不存在了,他們射出的魚雷多次迫使公海艦隊的戰列艦轉向規避,如果這些驅逐艦艦長中有人把交戰情形報告傑利科的話,這場苦戰可以稱為英雄行為,但現在只能是悲劇。沒有人想到用無線電向上級報告,馬來亞號戰列艦和第五戰列艦分隊就在不到4英里的地方,明明看到了這場戰鬥,根據艦長Boyle上校11點40分的紀錄:「我們的驅逐艦似乎正在攻擊幾艘同方向航行的大型戰艦,其中兩艘使用了探照燈。一艘三個煙囪的驅逐艦正在燃燒(Tipperary),然後她被再次擊中,爆炸和煙柱清晰可見。那艘大型軍艦有兩個主桅,兩個煙囪和起重機,似乎是威斯特法倫級。」

馬來亞的主炮向那邊轉過去,但沒有開火,這是因為前面的勇敢還沒有開火;勇敢看到了相同的情形,也沒有開火,因為更前面的巴勒姆還沒有開火;伊文·托瑪斯同樣發現德艦,沒有下令開火,因為再前面的鐵公爵沒有開火。既然總旗艦都沒開火,一定有其原因,大夥兒等等再說。於是所有戰列艦都耐心等著,就是沒想到把看到的情況立即通知安寢中的總司令。幾年後在戰術學院的講座上傑利科對下面的指揮官說:「想不到當時你們竟看到那樣的事情。」

英國人的遲鈍和拖沓在夜戰中暴露無遺,早在10點30分,形單影隻的毛奇號戰列巡洋艦載著希佩爾中將向東方突破,第二戰列艦隊的大多數人都看到了,既沒有射擊也沒有通知鐵公爵。雷鳴者號戰列艦的弗格森艦長如此解釋:「輕易開火會暴露我方位置,除非上級下達明確的射擊命令。」於是毛奇號的官兵祈禱著,慌慌張張向後撤退,10點55分他們重新掉頭向東,但依然有英國戰列艦的灰色影子橫在前頭,馮·卡夫艦長喃喃咒罵著,再次下令掉頭撤退;直到午夜12點左右,謝天謝地他們跑到了整個本土艦隊的右舷前方,毛奇終於完成了大逃亡。

塞得利茲同樣在黑暗中亂撞,當時她慌不擇路的鑽進英國第二和第五戰列艦分隊之間一條兩英里寬的狹縫,時間大約在11點45分。被英國阿金庫爾號戰列艦發現,根據艦長紀錄:「我沒有命令向她開火,是怕暴露我方艦隊位置。」這真是奇談怪論,當時塞德利茲炮塔全滅,電台損壞。用捨爾的話說「只是漂在海上的一具殘骸」,已經與公海艦隊失去聯繫,而阿金庫爾是英國艦隊中主炮最多的,整整14門12英吋炮!第五戰列艦分隊的巴勒姆離她只有1英里,附近的馬爾巴羅、復仇號戰列艦和第一驅逐艦分隊全都看見這艘千瘡百孔的戰艦,完全沒有射擊。我不認為這是英國人紳士精神發作,馬爾巴羅的槍炮長Guy Royle中尉已經下令將炮口對準目標,距離4000碼,但喬治·羅斯艦長一口回絕:「NO!那多半是我們自己的船。」復仇號的艦長同意側舷6英吋副炮開火,當時炮手卻在外面觀賞驅逐艦的混戰,當他們回到炮塔時,塞德利茲早已開足馬力逃之夭夭。

12點10分,德國艦列最後面的雷根斯堡號巡洋艦發現了側舷的灰影,海因利希准將派出S53、S54和G88號魚雷艇去搜救倖存者,在路上S54找到了重傷的羅斯托克;S53和G88則發現了Tipperary,當時她從頭到尾都在燃燒,S53打撈起9名英國水手。在返航時,他們在左舷前方發現可疑的艦影,發出識別信號後也沒有得到答覆。當S53準備攻擊時,一條電報傳來:「這裡是埃爾平,情況嚴重,請馬上靠過來。」另一邊有條驅逐艦踉踉蹌蹌的開過來,那是英國的Broke號驅逐艦,當時她只有一門炮好用,42人陣亡、6人失蹤、34人不同程度負傷。在一陣短促的交火後Broke又吃了兩發88毫米炮彈,於是她掉頭逃跑,此後用三天時間,沿著德國海岸線一路倒車才跑回家,德國魚雷艇則返回埃爾平身邊去了。S53伴隨著負傷的巡洋艦,G88發現了海上飄浮的獵雀鷹,顯然已經被棄艦,當她試圖結果對方時炮口的火光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英國第11分隊的5艘驅逐艦分成兩組包抄過來,於是G88向南方逃開了。

  

12點15分,公海艦隊的前鋒已經與本土艦隊的後衛交錯,威斯特法倫距離巴勒姆不到3英里。15分鐘後,第5次遭遇戰爆發,英國戰列艦同樣沒參加。第13分隊的Petard號驅逐艦發現右舷600碼處由5到6個艦影正向東南方行駛。甲板上的一名軍官回憶:「當接近後我們看見她舷側巨大的起重吊架,明顯是德國軍艦。這時她打出識別信號燈,兩紅一白。由於本艦在白天已經用完所有魚雷,現在只能轉身逃走。這時她前方的探照燈打開,副炮開始向我們射擊,覺得艦體抖得厲害,一定中彈了。現在可以看到4艘敵艦,第2艘也朝我們開火,前甲板中彈。幸運的只擊中船頭,還有足夠動力逃跑。後面的Turbulent號沒這麼走運,被多發150毫米炮彈擊中,德國帶頭的戰列艦把她撞成兩節。」

根據德國方面的紀錄看,擊沉Turbulent的是V-71號魚雷艇發射的魚雷。不管怎樣,公海艦隊繼續突破,強行擠開英國第9、10、13驅逐艦分隊,這些驅逐艦和5英里外的馬爾巴羅同樣繼續保持無線電緘默。最後一道薄薄的防線是Stirling中校率領的第12驅逐艦分隊。旗艦Faulknor號1點55分發現右舷有戰列艦出沒,以25節航速從後方45度接近偵察。確認是德艦後,2點鐘雙方開始平行前進,2點02分Faulknor發射第一發魚雷,擦著德國艦隊第二艘的艦艏過去;2分鐘後發射第二發魚雷,這時德國人也發現英國編隊,戰列艦的炮火和巡洋艦紛紛靠攏過來。Onslaught號被德國石荷號戰列艦170毫米副炮擊中,Nessus也吃了一發150毫米炮彈。

坐在波墨恩號戰列艦的博肯上校望著指揮塔外的景象,一路上的炮火、爆炸、探照燈和燃燒的艦艇便是公海艦隊逃生的航標。遠處的點點火光讓他想起焰火,想起1914年開戰前夜英國戰列艦隊最後一次訪問基爾港。舅舅的戰艦挨著外甥的遊艇,兩國水兵們在柏林和漢堡的草坪上到處聯歡,軍官們圍坐在雪白的桌布旁,交換著約克郡布丁和蛋黃漿拌的赫爾戈蘭灣龍蝦,銅管樂隊一支接一支演奏,從《齊格斐》轉到《家,甜蜜的家》。當時他還針對報紙上的過激言論發表演講:「戰爭?怎麼可能,朋友們,這聽起來就像內戰一樣。」現在他在戰爭中了,炮火那頭有他的朋友,這頭是責任和榮譽。瞭望哨走樣的聲音傳來:「左舷魚雷!」時間是凌晨2點13分,Faulknor的魚雷中靶,撕開波墨恩舯部水線下方3.9英吋的裝甲後引爆了170毫米副炮的彈藥,內部發生劇烈爆炸,每次爆炸都從舷窗中噴出一團桔紅色火焰和黑煙,這艘1904年開工建造的前無畏艦在連續火光中消失了,艦上839人全部陣亡。在Faulknor的艦橋上有人說「可憐那些倒霉的惡棍,他們的船真是一錢不值。」

幾分鐘後,馬伕少將剩下5艘前無畏艦成功突破最後的包圍網:「波默恩的殘骸還在我們身後1000碼的地方,天太黑看不清梗概,無法營救那些勇敢的水兵。許多年後這件事還沉重的壓在我心上,不過當時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只能不斷向前,別無他路。」

與前面那些英國艦長不同,Stirling中校將交火經過打成3份詳細報告發給總旗艦。但由於早期電台低劣的傳輸質量,這些情報並沒有送到傑利科手裡。即使此刻他反應過來,充其量也只能截住公海艦隊的尾巴而已。

  

破曉在即,第13驅逐艦分隊的冠軍號巡洋艦率領Obdurate和Moresby號驅逐艦向炮聲密集處趕去,東北方向12分隊報告正在交火中。一路上掉隊的Marksman和Maenad號先後加入,2點30分天已微亮,他們看到德國戰列艦隊最後4艘模糊的背影。只有Moresby發射一條魚雷,卻擊沉了德國V4號魚雷艇。他們同樣沒報告上級,雖然此刻英國人做什麼都已經晚了。德弗林格爾和馮·德·塔恩號戰列巡洋艦已經欣喜地看見遠處合恩礁的浮標,水手們歡呼起來,東弗利斯蘭號戰列艦此時撞上一顆水雷,是Abdiel在三周前布下的,不過只是輕傷。塞得利茲至此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坐在赫爾戈蘭灣的沙床上,這艘戰艦終於是保住了,一大堆修理船急匆匆的圍攏上來。至此捨爾的大逃亡圓滿成功,付出的代價遠比他估計的要小。在整個夜間行動中德國艦隊顯得幹練利索,只有呂佐和羅斯托克沒能趕上。後者14人戰死,動力全失。凌晨4點25分V71和V73號魚雷艇收容完所有水手後,用5條魚雷將其擊沉。

呂佐的情況嚴重許多,共計被4發15英吋,12發13.5英吋和8發12英吋穿甲彈擊中,116人戰死。活著的人用7小時拚命堵漏試圖挽救這艘英勇的戰艦,到1點45分海水已經淹沒了貝莎炮塔,甲板差不多完全在水下。他們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現在只能棄艦,1點47分隨行的G38號魚雷艇打撈起艦員,並用魚雷將其擊沉。沉沒地點北緯56度5分,東經5度53分,部分殘骸在1959年被打撈起,保存於漢堡博物館中。

3點30分,冠軍遙遙望見G38,用6英吋炮向她打了幾發,這是日德蘭海戰最後的炮聲,不過很快掉頭回航。艦長Farie中校事後沒有解釋這麼做的原因,也許雙方都已經筋疲力盡了,呂佐的水手帶著滿身油污和血漬躺在濡濕的甲板上,合上沉重的眼皮,終場的帷幕落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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