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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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第四十九章 【鬼謀】
江湖要退隱到哪去才不算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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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仙醉月樓】
古芳憐纖指撥弦,流水音韻迴樑而響,在場眾人無不聚精會神,仔細聆聽五音是如何在她手中織成天籟。曲方起頭,北堂飛淵與宿孤獨卻同時憶起幾天前失控的場面與失序之行為,兩人目光一會,由眼神之中,皆知對方都欲藉此機會找出那足以影響兩人神智之物究竟是蠱毒?還是術法?或是琴音呢?

兩人斂住元神、穩住心緒不因琴音而有所波動。不到半柱香的時間,琴曲已過半首,北堂飛淵細看其他人神態,卻無任何異狀,「難道並非是琴音所致?」正當北堂飛淵這麼想著,突感數道敵意眼神如火炬般射向己方,同一時間,宿孤獨也有被監視的感覺出現。

窺伺者將氣息巧妙的隱藏的琴音之中,琴音高亢空轉之時,方能略感受到來者之所在,若非兩人為避琴聲擾心,早已收斂元神,可能尚無法發現窺伺者之存在。

宿孤獨輕甩了甩臉上的白鬍辮子,暗自施起魔族對生體特有感應之法,不一會兒功夫已捕捉到天窗之處的窺伺者,「只來一人嗎?味道卻又不似人族…」宿孤獨陰沉沉笑了笑,腳在桌底下踢了北堂飛淵一腳,待北堂飛淵目光與之交會,宿孤獨立即轉了眼珠,看了天窗一眼;北堂飛淵心領神會,卻礙於琴曲未停,貿然離席實為失禮,北堂飛淵只好對宿孤獨打了個手勢,要他靜待此曲終了;宿孤獨雖是老大不願意,但也只能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繼續留在位子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琴曲在連續五次高峰空轉後逐漸趨緩,終至曲終虛無之境;一曲既終,奏者含羞離座,道︰「此曲乃小女子受【軍神】【劍屠】一戰所啟發,昨日所作之曲,名曰翻江鬥,此曲以商調為主,合以流水拂音之方式呈現,今日方憐獻醜了。」

北堂飛淵與宿孤獨本欲說幾句恭維之語,但是耳聞天窗處傳來幾聲破瓦聲,顯是遭外力重壓所破,生怕讓來者逃脫,當下北堂飛淵率先搶身而起,說了句「好曲。」隨即由右方之位,奪窗而出;宿孤獨亦不惶多讓,留下了莫名奇妙的「好琴」兩字,身形快速疾馳,由左方之位離去,欲與北堂飛淵來個左右包抄;兩人去得突然,在場眾人徒生一片錯愕。

北堂飛淵與宿孤獨方從樓內竄出,只見赤紅的月下,樓頂兩道人影各分東西而逃,不明為何窺伺者由一化二,登時兩人一提真氣,踏壁而行,各往一方追去。

【清平鎮】
城東民宅之上,窺伺者一身夜行裝扮,腳踏屋瓦而奔,不時繞屋而行,企圖擺脫身後追來之人。北堂飛淵腳步密集卻輕巧,憑著清濁兩氣之替換之法,身行有如水鳥平飛,好看非常。北堂飛淵冷眼鎖住那人身影,腳力一催,震起數片薄瓦,北堂飛淵雙手齊動,碰瓦便拋,在【軍神訣】之力的加持下,小小一張瓦片的威力竟猶勝暗器之屬。

窺伺者突聞身後破空聲大作,稍一回首,竟見瓦片奪命而來,窺伺者身子一屈,卻不慎在屋簷上化作了滾葫蘆,只聞「喀、喀、喀」三聲,三張瓦片硬生生的嵌入民宅屋脊之中;窺伺者看得是魂飛魄散,且這一躲避,已讓兩者距離縮短至二十步,方才三片瓦片在七十步之外襲來已有如此威力,若是在二十步之內被擲中,那豈不是必死無疑,窺伺者不敢再想,快速從腰間取出一枚煙霧彈,以熟練的手法點燃,立刻擲向北堂飛淵,欲藉煙霧行遁身之法。

孰知,北堂飛淵早已看穿他之手法,一手扯下外袍如灑網般拋出,正好將那枚煙霧彈包覆其中,一聲悶爆,衣袍炸了粉碎,煙霧之中卻見北堂飛淵加速竄出,左拳隔空揮出,屋頂上的瓦片無端分道,看不見的拳勁硬生生打在窺伺者的背門之上,那人慘哼一聲,大口鮮血從黑色面罩下流出,就如折翅的飛雁往大街直直摔下;北堂飛淵冷哼一聲,隨後踏壁追下。

拳勁劇痛快速侵襲窺伺者神智,眼前已快成一片模糊,但是在【軍神】面前失去清醒就是失去性命的道理有誰不知呢?窺伺者當機立斷,拔起腰間防身匕首往大腿刺下,欲以痛覺壓制痛覺。

兵刃入體,痛覺衝腦,窺伺者成功奪回清醒神智;落地一丈前,窺伺者半空猛一翻身,正好與北堂飛淵對個正著,兩人之間只餘兩臂之距;「噗!」窺伺者靈機一動,突然痛擊傷處,一蓬鮮血就這麼灑向【軍神】。

北堂飛淵疑心此血有毒,當下踏足了【軍神訣】之【行軍如電疾如風】身法,以腳跟為中心,由刁鑽的角度橫移而去;雙足尚未踏實,忽見血霧藏冷光,匕首飛射而至,北堂飛淵聲低哼,身沉穩,腳步不停,右掌微開,激盪出三成軍威之力,只見那染血匕首鎖於無形氣場之中,逐漸扭曲變形,此等手法不禁令人折服。

只是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腳步倏停,一種天生特有的感應帶來絕對的警訊,「嗯…那是…」北堂飛淵揚首一望,只見夜空之中幾點銀光避開了自己前凝的氣場,快疾降下。

「【鬼骨針】!很好!」一眼識出此乃【新唐門】獨門暗器,北堂飛淵怒從膽邊生,雙拳排開夜風塵浪,【鬼骨針】散飛天際,北堂飛淵隨後蓄勢一掌,氣機如同天羅地網一般罩住窺伺者周身,窺伺者已無路可逃。

正當北堂飛淵一躍而下,一掌欲擒下窺伺者,身後五處民房屋頂上同時發出巨響,隨後煙霧瀰漫方圓三里;北堂飛淵眼見突來之變,暗生疑竇,稍一分神,手落之處,煙霧之中,突出一劍,「原來還有援手,哼!一樣是藏頭覆面之輩!」北堂飛淵低聲罵道,掌勢化作一指彈出,劍上頓時傳來「噹」的一聲巨響。

頭戴方帽、臉覆布巾的偷襲者身著青色僧衣,外衣卻是黃色道袍,如此穿衣風格可謂是不倫不類,身後隱約可見負著一柄油布所包覆的長劍;只見其穩住手中被震得嗡嗡作響的寶劍,一把抓住攤坐地上的黑衣人,毫不戀戰就要往煙霧裡遁去。

北堂飛淵眼明手快,一個箭步,伸手一抓,卻是抓到了一件破衫,「這是忘仇之武衣…你們又對吾之家人出手了!」北堂飛淵赫見北堂忘仇之武衣,怒火更熾,足下一發勁力,身影有如一支遠射的長矛不偏不倚落在欲逃的兩人面前。

兩人腳步一止,北堂飛淵巨拳隨即破風而來,蒙面客急忙揮劍接招,孰知方才之舉徹底惹怒了北堂飛淵,這一拳失了分寸,怒帶六成【軍神訣】之威,竟成摧枯拉朽之勢,拳勁將兩人同時從小巷中擊出,化作兩只滾葫蘆,久久不能起身;來往的行人驚見此景,紛紛圍觀了過來,北堂飛淵冷顏緩步由巷中步出,眼神更趨肅殺。

蒙面客倚劍起身,穩了紊亂的內息,別具深意的看了四週人群一眼,似有所獲的冷笑了一聲,只見他將手上長劍向下一放,眾人頓時皆以為此人將要束手就擒, 窺伺者更是急得大喊︰「你想做什麼!」

北堂飛淵雙手負後,停在十步之外,冷冷說道︰「生、死,你的選擇?」

「嘿嘿…」蒙面客笑而不答,蒙面者一扯背後油布,只見一把樣式精美的寬刃長劍連鞘旋飛落地。

「是吾兒無憂之劍…那麼生擒變殺敵了!」乍見親兒之劍,北堂飛淵劍眉一豎,怒氣昇華殺氣,周身引勁化洪濤,一發不可收拾,小巷兩旁石牆受力擠壓紛紛產生龜裂之象。

面對【軍神】之威,蒙面客卻是異常冷靜,緩舉左右雙手為環,直挺上下首足為限,手擺之勢化開天地一片清明,但卻在足落之方陷進一片渾沌;「此招是…【厄法渡劫】…」眼見此招,北堂飛淵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因為他生平曾見過此招四次。

【厄法渡劫】乃是聚外氣、閉內息之掌法,外氣輔掌,凝氣即發,內息閉藏,護脈持經,此掌法不重威力,特色是便於不需回氣的快速出掌;讓北堂飛淵驚訝的原因並非是其掌功精妙,而是此掌法乃是已身亡多時的厄法者之獨門絕技。

蒙面客身微側,一掌朝後吸氣,一掌推前發勁,掌氣宛如迎面橫飛的暴雨登時充塞半條大街,但是如此攻勢卻止不住【軍神】逼近的腳步。

北堂飛淵護身氣芒高漲,每步踏下盡是滅勁返無之能,兇猛掌氣近身皆化清風拂去,「你不是厄法者,內功修為差之甚遠,但是【厄法渡劫】卻已有六分火侯,我從未聽過厄法者將此招傳人,就連其弟子天羅與地網也未習得,你的身分令我好奇非常,但是…你不需要回答…因為我讓你乖乖說出答案的方法多得跟牛毛一樣…」北堂飛淵語帶威嚇,同時五指齊張頓生吸力,欲逃的兩人身形竟不受控的向前急馳。

窺伺者為穩身形,真氣注滿十指同時貫入地中,但是只見地面拖出了十條長痕,使盡了全力,仍是抗拒不了吸力;相較他之手忙腳亂,蒙面客則顯得異常的從容不迫,腰馬下沉,手上掌功未停,卻不見多餘抵抗,任由勁力吸引。

正當兩人與北堂飛淵之間不足三呎距離,突然一台馬車從西街橫衝直撞而至,不但衝散了圍觀人群,更讓戰局有了微妙變化。「又是援手?」北堂飛淵此念方起,眼神餘光卻發現駕馬之人竟是北堂義武。

一台馬車帶來一個變數,一個變數帶來一線生機,蒙面客趁亂發難朝馬車連發三掌;三招既出,吸、發兩掌隨即互換,【厄法渡劫】之功往後方人群擊去,同一時間再運體內閉鎖之氣,將窺伺者攔腰抱起,從距離北堂飛淵不到一臂長的距離抽身而退。

北堂飛淵舉拳欲擊,卻聞兩旁商家傳來連番轟隆巨響,火光不斷之中,硫磺味瀰漫四周,屋瓦殘片紛飛蓋天,無端捲入紛爭的民眾已然死傷連連;那方馬車夾於商道之內,馭車之馬竟遭崩落之亂石擊死,車廂已然翻覆,車內似是有人,發出幾聲驚叫之後,隨即沉默;北堂義武人在車外,受到爆炸威力波及,五臟六腑幾乎是要翻轉過來,但是心繫車內之人安危,仍是奮勇以掌擊開塌下的土石,殊不知那三道掌氣已在咫尺。

眼見情況如此變化,腦中之念欲追也欲救,一念就這麼懸在責任與道德互相拉鋸之中,頓時四周的時間緩慢了下來,在場眾人的每一聲叫喊、每一絲表情全都映進北堂飛淵心底,眼前那蒙面之人眼中所透露的自信顯是有把握全身而退,然而他的自信何來?為何有人能有自信在【軍神】面前全身而退?若要知道答案就必須出手擒下他,但是擒人必定不及救人;倘若救人,答案從何而來?

「娘呀…」驀地,一聲清亮的小孩哭喚母親之聲蓋過了所有雜音,壓下了所有凡思。

凡事總要取捨,於是時間繼續流動;「哼…」冷哼一聲,北堂飛淵已有了抉擇,左化掌刀,右捻指劍,【軍神訣】刀劍雙式同時化現,兩方掌氣瞬遭擊破,餘下氣勁在已成為火海的整條大街頓開活路,僥倖不死的人民紛紛逃出,遍地傷者卻無人理會。

北堂義武︰「父親!」

北堂飛淵︰「你已受傷,先離開。」只見北堂飛淵逢人便拋,傷者一個一個送出了火場;北堂義武衡量自身傷勢,無奈已無法多留片刻,只能依言而行,將昏死在車內的金梧桐與古芳憐負在肩上,快速奔離。

北堂義武離去,北堂飛淵也已將傷者送離九成,但是獨不見方才哭喊的幼童,就當北堂飛淵將剩下的兩名傷患帶出火場,耳邊卻又聞那孩子哭救聲,北堂飛淵聽聲辨位,不懼烈焰焚身之危,再度深入火場,殊不知一步踏入,祝融再肆虐,爆炸聲大作之下,火勢一發不可收拾,霎眼之間,整條東街已被夷為平地。

城西一角,緊追不明人士的宿孤獨穿梭在民居之中,那人矮小的身影遇牆翻牆,逢樓過樓,不知是那人有意抓捉弄或是不熟此處地理,兩人始終在三里範圍內繞圈子。

一開始,宿孤獨尚有耐心與之虛耗,但是城東變故驚天動地,他疑此人乃是調虎離山之誘餌,為得是將兩人分開,以便個個擊破;不這麼想還好,這一念頭動了,一股窩囊氣頓時充塞胸口,讓宿孤獨不得不發作。

只見追蹤者躍身而起在空中連連翻了三個筋斗,倏然發動攻勢,有如天外之隕石急速而落,一拳直接壓上奔逃者腦門,雄猛力道無處可洩,只見石樓圓頂磚瓦沖天,兩人雙雙落入樓內。

身陷樓內,古畫舊書的霉味與木頭受潮的腐朽味頓時撲鼻而來,宿孤獨站在自己所打出窟窿下,藉著外頭的月光仔細打量四周,一眼望去,只見一地壓垮的木架與書物散落一地,兩旁的牆壁似是各掛著一片長匾,只是月光稀微,無法看清上頭字樣。

「唏嗦、唏嗦。」耳裡傳來前方那人起身時衣服摩擦的聲音,宿孤獨暗暗吃驚,因為方才那拳,他自問應該連牛都打得死,何故那人還能起身;只是其中關竅,宿孤獨早已明白,因為那人非人。

宿孤獨︰「北堂飛淵所追為人,而你卻是魔,雖然你的氣息隱藏的十分完美,但是噬人所留的血腥卻是掩蓋不了,話說回來,能受我一拳,你也非凡魔,但是魔皇有令,魔族不得擅離【殺獄】,來,讓我看看你有幾兩重,讓我瞧瞧你是不是真的有違抗皇令的本事。」

「原來你還記得你的責任,哈哈哈,我以為你離開【幽離林】後,就把【守界者】的身份也給丟了。」那人毫不在乎緩緩站起,一開口聲調卻是雌雄莫辨。

宿孤獨眉頭一皺,內心起了波瀾,彷彿是被觸了痛處,但是這次他沒發作,反而嚴肅問道︰「這不男不女的聲音,實讓宿某懷念,但是我們可相識?」

那人聞言哈哈大笑,找了個倒塌的木櫃當作椅子坐了下來,笑聲同時一止,道︰「竟然連本師也忘了?來,我替你回復記憶。」黑暗之中,不見那人容顏,卻依稀能見那人身軀快速扭曲,嘔吐之聲不絕於耳,驀地,一柄巨劍旋飛而出,不偏不倚落在月光下,此劍赫然是【巔魁】。

見【巔魁】被嘔出,劍身上頭的黏液正緩緩滑落,宿孤獨︰「此等【噬鐵鑄兵】之技,不管看幾次還是一樣令人噁心,此技唯有你能施,鑄殺邪武;【巔魁】你從何而得,莫非…」

鑄殺邪武冷冷說道︰「放心吧,我沒宅裡的人下手,本師只是以為找到劍,就能找到你罷了,誰知道【劍屠】竟不帶劍呢?哈哈哈!」

宿孤獨不耐道︰「老子去聽琴又不是相殺,帶什麼劍!倒是你這不男不女的魔,為何離開【殺獄】!」

鑄殺邪武︰「天地異變之威,三界封其二,【殺獄】受之牽連甚重,魔族為求自保,趁著人界出口尚未封印完全紛紛逃了出來,當然其中不乏高階魔物。」

宿孤獨︰「那麼魔皇是否也親臨人界?」

鑄殺邪武︰「那是當然,我今次來此尋你便是因魔皇之令,魔皇要你與我同去見他。」

宿孤獨猶豫道︰「這…」

鑄殺邪武︰「本師明白你有私事未了,明日日落之時,吾在西門外等候尊駕,這可不由得你說不!」黑暗之中,突現白霧裊裊,轉眼已成雲龍衝天而去,鑄殺邪武同時也失了蹤影。

宿孤獨一聲沉嘆,拾起【巔魁】躍出樓外,獨見今晚的月依舊赤紅,【劍屠】卻失了一份瀟灑,少了一份自在,滿佈身心的只剩下一份無奈。

【紫微城 城外三里】
暗夜燈火明,密林淒風冷,一座殘破的歇腳小亭,兩名當今權位傾世之人,【鬼王】龐厲一會聖國輔權仙華欲真;兩人話鋒初開,一句「捨命陪君子」竟讓龐厲借題發揮,手擊石桌瞬間暗施三分暗勁,仙華欲真甫起防禦之念,那方勁力已在小亭這不足十呎的空間內擴張。

仙華欲真心知龐厲此舉只為試探,當下守住元神,四肢百骸形同無物,任由氣勁穿身而過,皆歸虛無之境;只見仙華欲真身子微微後仰,隨即坐正其身,一副神定氣閒的樣子,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龐兄還是快說明約我至此的目的吧。」

「此事不急,不妨先喝口茶吧。」龐厲提壺斟滿仙華欲真與自己身前的杯子後,續道︰「輔權先嚐嚐吧,放心,龐某並無下毒,哈。」龐厲拿起茶杯淺嚐一口,表示自己所言不差。

仙華欲真攬起衣袖,舉杯道︰「那麼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輕嚐了一口茶水,仙華欲真說道︰「這不是中土的茶葉,見其色澤,應該是西域的茶葉吧。」

龐厲笑道︰「這茶名喚紅茶,確實是西域之物,見輔權年歲不過而立,見識卻如此淵博,實在令龐某佩服。」

仙華欲真︰「好說了,能讓邀請函混雜在奏章之中,龐兄之能才令劣者五體投地,但是這是否也提醒在下,官員內已存【鬼剎】之人呢?」

龐厲冷笑道︰「嘿嘿,那就看輔權能否將他找出。」

仙華欲真追問道︰「這樣的明目張膽,龐兄不怕壞了貴主的天下大計嗎?」

龐厲傲然道︰「誰曰天下為何物?他人總問天下如何掌握?吾不論天下,因為吾掌中已是天下,只要輔權有能耐,龐某隨時候教。」

仙華欲真見時機成熟,出言試探道︰「傳聞龐兄原也是任情任俠之人,是何緣故讓你甘心做閻羅座前鬼使?」

龐厲望向亭外,若有所思,道︰「因為人生太過太乏味。」

仙華欲真疑問道︰「乏味?」

龐厲︰「武道上,龐某已難覓對手,身為武者的我已踏上巔峰,雖人言武無止境,但是放眼現今武林,有誰能擋下吾七成功力,所以無敵的空虛促使龐某走上權謀之路,期待江湖中真有那伏龍、鳳雛能阻我再上巔峰。」

「為了這種理由,龐兄就願意助紂為虐導致蒼生浩劫?」聽完龐厲的侃侃而談,仙華欲真不自覺音量拔高,顯是無法認同。

龐厲冷眼一藐,說道︰「哈,道不同不相為謀,輔權有能力,那就阻止龐某,實行天下人的正義吧。」

仙華欲真︰「如此之道,不知尊夫人【碧玉魅袖】白海棠能否認同?」

龐厲聞言大笑,道︰「龐某出道以來就是孤身一人,何來尊夫人之說,真是可笑!」

仙華欲真︰「武林傳言,你們歸隱之後,龐兄與白女俠聽聞活閻羅欲指染神土,斷然殺入【血宗岩】,但從此下落不明,想不到再見之時,龐兄心性竟能改變如斯,究竟當時兩位遭遇何事?」

龐厲︰「哈,恐怕只是道聽塗說之事,輔權何需介懷。」龐厲話雖說得如此,但是內斂的眼神之中卻見異樣迷惘。

仙華欲真雖覺有異,但是為防話鋒太過逼人,飲盡茶水後,當下轉換話題,道︰「此事暫且不談,龐兄還是談談人質的交換條件吧。」

龐厲再替仙華欲真斟上一杯茶後,說道︰「好!既然輔權開門見山,龐某也不需拐彎抹角,想要回【天旗】與聖法尊的條件很簡單,以人換人。」

仙華欲真疑問道︰「喔?何人?」

龐厲︰「【應天教】教主拓拔宇恆與黃英,一人換一人,非常公平。」

聽聞拓拔宇恆之名,仙華欲真心頭一震,因為他不久前才在【刑部】的囚犯名冊見過;拓拔宇恆乃是聖國尚未創立之前,神土之上最大教派【應天教】之教主,其教義的精華就在於應天二字,講求凡事順天而行,在當時,論其人望可說與聖法尊不相上下,論其武功更勝聖法尊半籌,比其派聲勢更是比【古聖流】高出數倍,但是拓拔宇恆在與聖法尊一次搶城入關的打賭中,慢了半柱香的時間而自願解散【應天教】,助聖法尊安內攘外;戰後,拓拔宇恆言其責任已了,敗者該有敗者之結局,隨後與三大護法自縛入【洗心嶺】,至今未離。

仙華欲真︰「龐兄可知拓拔宇恆此時若登高一呼,聖國將再入戰亂之期?倘若這是龐兄的考量,恕劣者必須婉拒。」

龐厲︰「可惜這個遊戲的規則是由我來訂,你並無討價還價之空間,對了,黃英還是不換了,改成以殺黃英之人來換吧。」

仙華欲真疑問道︰「此話何意?」

龐厲雙眼瞇成一線,表情喜怒難辨,道︰「反骨之鬼,留之何用?輔權若要擒殺黃英之人就要快準備了,龐某預計十個時辰之內,黃英必臨死厄。」

龐厲一語雙關,仙華欲真怎還不知箇中涵義,道︰「看來龐兄在聖國高層安了張王牌,凡事都難逃龐兄之眼,那麼交換人質的地點與時間呢?」

龐厲︰「地點就在【血宗岩】,若是由【紫微城】出發,快馬日夜兼程應該半個月的時間,足以抵達,好好把握時間吧,希望那時由仙華欲真單人護送前來,若是超過時間,龐某可不保證還的是完整的人質了,哈哈哈。」

仙華欲真︰「此點我會謹記在心,也請龐兄好好思考劣者今晚的一番話,也許…」欲言卻遭龐厲打斷道︰「不需要離間龐某與閻君,這只是白費功夫,龐某再送輔權兩個忠告,一為分身便臨乏術之境,戒之;二為欲擒那人就必須超越常理的範疇,慎之。」

仙華欲真抱拳道︰「與君一席話,勝讀萬卷書,龐兄的忠告,在下就收下了,若無其他指教,劣者也該動身回城準備擒人之事。」語畢,仙華欲真將茶一飲而盡,起身欲行。

龐厲起身送客,語帶恐嚇,道︰「望輔權好生保重,畢竟對手難尋,切莫辜負龐某全心之期待,否則只怕輔權失了一切也補不足吾的這點遺憾。」

仙華欲真聞之,苦笑無言,原來龐厲處心積慮設下層層計謀,只為了塑造出能與自己匹敵的對手,「龐厲原來也只是一名寂寞之人…」仙華欲真有感而發,沉聲說道,他背起雙劍,作揖告別,提著來時燈籠,步入無光的棧道之中,慢慢從人影化作一點火光消失在紅夜之中。

目送仙華欲真離開後,龐厲起了身,戴上了面具,掩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喃喃自語道︰「龐厲呀,龐厲,你可不能現在就追上去殺了他,種子才剛落土,你可要好好忍耐到那茁壯之時,哈哈哈…」龐厲笑聲越發狂妄,音波如同潮浪席捲周身,只見茶具、爐台,座椅同時碎裂,半响之後,亭內無一完物,只餘亭上一盞孤燈搖曳,龐厲似是宣洩完殺意,立於光影之間,金色無言的鬼面享受著這極端靜謐的片刻,當風停之時,燈火一明,鬼魅已回歸幽冥之處。

【清平鎮】
【清平鎮】又逢惡夜,東城已是人人自危,混亂的局面卻遲遲不見官府出面,一時之間東城居民紛紛往西方移動,傷患卻是乏人問津;只見那火勢越來越大,幾息之間已吞噬了半街之物,民眾遭此大變,不禁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奔走的人群,慘叫聲不絕於耳,有人亡於祝融之禍,卻有人死於兵刃之災。城東一隅,暗巷之內,災民徒成遍地屍首,死因皆是一刀封喉,只見方從【軍神】手下逃脫的兩名蒙面客,為隱其行蹤,毫不留情的大開殺戒,在最後一位婦人斷氣後,殺戮終於停了。

黑衣人與北堂飛淵纏鬥較久,此時略顯脫力之態,他取下沾滿血漬的面罩,喘氣道︰「多謝閣下相救,不知閣下是何人所派?」見那黑衣人的真面目眉清目秀,兩眼下各有一顆黑痣,額上卻有一條刀疤橫於眉上,使得男子其相貌大打折扣。

蒙面客避開光源,立身高牆之旁,讓黑影籠罩上半身,只露出持刀的手與那屠殺城民的兇刀,道︰「不用道謝,我受人所託,前來助你離開;讓我再做個確認,你是【新唐門】的練器堂首席弟子莊昂民,無誤吧?」

黑衣人似是放心不少,緩緩回答道︰「正是莊某,能知曉吾之來歷,看來是門主所託之人,不知道門主的下一步計畫為何?」

蒙面客︰「貴門主要你退隱江湖,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從今不問武林事,天下再無莊昂民,這是他予你的白銀五百兩,另外包袱內的藥丸,你也服下吧。」

黑暗中,只見黃色包袱被拋出不偏不倚落在跟前,莊昂民打開包袱一看,果然是白花花的銀子與一只如小指大的黑色藥瓶,莊昂民將綠色藥丸取出拿在手上,嗅了嗅、看了看,問道︰「這藥丸是…」

蒙面客聲調突然一寒,道︰「太蠱師所製第三十七號藥【六神亂脈丸】,服用後,會徹底改變你的體質、面貌、功體、聲音,也許你會因此成為侏儒,也許你會變成女兒身,總之快吃吧。」

「賊老子的!誰要吃這鬼藥了,莊某就不信門主如此無情,我要見門主!」莊昂民怒道,一揮手就將藥丸擲向蒙面客,隨後一把抓起地上裝滿銀兩的包袱,轉身就要走。

「留步。」蒙面客喝道,只見那綠色藥丸穩穩的被接在掌心之中。

莊昂民腳步雖停,頭卻不回,道︰「閣下還有何貴幹?」

蒙面客往前一步,只餘臉部仍在黑暗之中,一字一句說道︰「正所謂…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本人既受託,當然也必須完成所託之事,貴主既然要你退隱江湖,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從今不問武林事,這事倒也不是只有一個方法解決,畢竟江湖要退隱到哪去才不算江湖?莊兄,你說是吧?」

莊昂民左手輕挪包袱,右手叉腰,側身道︰「願聞閣下高見。」

「吃藥,身雖殘,命仍存…」掌一握,藥丸碎,蒙面客續道︰「第二個方法,殺你,天下再無莊昂民!」一語中的,蒙面客之意表露無遺,手上那柄兇刀悄悄揚起,猶如蟄伏猛獸驀然揚首。

那方初有動作,莊昂民在腰間的右手早已扣起四枚【鬼骨針】,側身五指彈揚已是先發制人;蒙面客身不動,步不移,手舉短刀連擋四記針襲,莊昂民卻沒有趁此機會脫出巷子。

蒙面客︰「如何?毒性發作了?」

莊昂民看著逐漸泛黑的右手,咬牙切齒道︰「你好卑鄙!」

蒙面客冷笑道︰「嘿,我倒希望你讚我做事小心,想知道你是在何時中毒嗎?」

莊昂民︰「我可不記得讓你碰過我…莫非是!」這一驚非同小可,只見那包袱落下,裡頭的銀兩「喀啦喀啦」灑了滿地。

蒙面客踩住滾向腳邊的一錠銀兩,道︰「太蠱師所製第十四號藥【麻筋散】正是下在這些銀兩上,人為財死果真是至理名言,另外告知你,其實藥瓶內的藥丸乃是【麻筋散】之解藥,哈哈。」

「實在可惡!」莊昂民怒火中燒,雙手輕觸臂上護腕,只見護腕中藏有機關,數枚【鬼骨針】立即上手,一步踏上左牆,莊昂民借力而起,人在三丈之上倏然發針。

蒙面客見狀,連退數步,避開針襲瞬間,人身已隱入巷底黑暗之中;莊昂民一擊不中,雙足方觸地,雙手同時取針,左手先發,右手再發,只見後發之針擊中前發之針,一時去勢大亂,已是非可預測之攻擊。

牆影之下,只聞蒙面客大喝一聲,【厄法渡劫】之招,納氣即發勁,勢如星雨之流盡掃來物;同時蒙面客不願拖戰,掌一停,氣再凝,返元入氣海,已是決殺之招;照道理,莊昂民身中劇毒,豈能久戰,但是此時的他卻覺四肢輕盈,氣血沛然,不知是迴光返照或是死亡的壓力迫出無比潛能,莊昂民已無暇思考,當下撕開了身上的夜行衣,只見衣服內層皆是以絲線固定的千支【鬼骨針】,莊昂民深吸了口氣,無預警的拋衣上天,人隨之躍上半空,「【捨天姿‧紛雨之勢】!」莊昂民一聲暴喝,人旋衣轉,落針雨紛紛,竟現與錢鬼如出一轍的技法。

雨落淋漓,不止不休,蒙面客心知閃避已是無用,掌招氣旋拔地而起,極端一掌轟出淒迷風嘯,兩相交接竟是風離雨散、不分上下之局。「哼!」莊昂民冷哼一聲,人落在高牆之上,雖是緊扣暗器,十指卻已失觸感,胸口更感氣悶,莊昂民心中早已打定同歸於盡的主意,此時卻有些猶豫,猶豫來自於極端的不甘心。

是了,誰能甘心呢?聖賢所言慷慨赴義都是些鬼話,死前的不甘、無常的憎恨才是最真實的表態;「恨吶!」莊昂民情緒徹底失控,一個旋身竟將佈滿【鬼骨針】的夜行衣捲回身上,千針入體是何等苦楚,空蕩的小巷卻聞淒涼的狂笑之聲,「哈哈哈哈哈…」莊昂民躍下高牆,步履闌珊的往暗巷走去,發直的瞳孔之中,早已是一片黑暗。

「恐懼使人瘋狂,死亡使人安息。」蒙面客輕道話語,翻刀卻蓄足重招,幽冥的黑色世界已發出最後通牒,勁風聲如鬼嘯,刀壓探如鬼爪,突現一道由左而右的利光橫走,莊昂民雙足竟隔空而斷,徒添一地嫣紅。

該是極端的疼痛襲身,卻聞笑聲更盛,失了雙足的莊昂民如蟲般緩緩蠕動前行,雙足斷處留下一道血路;失了人心的閰羅鬼差,並不急著了結此人,而是單刀高舉緩緩蓄足十成功力,定要在下一刻將眼前這半死之人一刀兩斷;直至莊昂民進入了半呎之界。

人入半呎界,刀斬半寸間,血灑半丈高,魂墮閰羅殿;一刀劈下卻偏咽喉少許,只見血泉起,只聞笑聲停,莊昂民眼中精光一閃,奮力挺身而起;蒙面客雖驚這突來之變,仍不忘雙手持續施力,只見那刀又入喉少許;嘴彎如勾,莊昂民卻又笑了。

莊昂民聲帶已損,笑聲已成淒厲鬼嚎,蒙面客本欲發掌擊碎其之天靈,卻感背後刺痛難當,無暇回身,蒙面客只能抽身而出,一個筋斗就要越過莊昂民;同一時間,衣裹之手破封而出,蒙面客避無可避,臉上布巾已被扯下,甫一落地,蒙面客急忙撕下外袍,重掩面目,只是那方是長年修習暗器之人,布巾扯下的瞬間已足夠看清他的身分。

莊昂民沙啞吼道︰「原來是你,北…」一語將破身份,蒙面客大吼一聲,瞬間聲音壓過周遭聲響,雙掌急取莊昂民。

只見刀猶在咽喉旁,莊昂民雙手一轉,竟成自刎之勢,首級拋飛,傲骨不存,血泉湧上天際,蒙面客卻大感不妙,月下只見血中千針穿梭似是有眼追跡而來,人欲避,快針窮追,人欲防,無暇可擋。

似逢清明時節斷腸雨,旅人欲躲,身卻已溼,蒙面客僅以雙臂護住頭部,喘息之間,身上已中數十針,正當蒙面客以為萬事休矣,卻見天降救星,手持圓石,盡吸掩天千針。

蒙面客全身疼痛難當,四肢已然不聽使喚,僅能從雙臂圍成的縫隙,一窺來者面容;只見來者一頭黑髮紮成沖天冠,臉上刺著一頭丹頂鶴,雙翅正好張在眉間之上,鶴身延著鼻梁而下,鶴首則在額上顯出尖嘯之姿,讓人不得不注目的是那不算厚實的雙唇,不知道是塗上了何種顏料,竟是隱約透出詭異的青光。

「多謝搭救。」蒙面客勉力從嘴中吐出四字,卻見那人輕然落地,緩緩朝莊昂民屍身走去,絲毫不理睬蒙面客。

東城大火映照一身黑袍勁裝,那外袍右袖至肘,左袖卻長至過膝,只見他將手上圓石收入衣中,拾起莊昂民首級,小心的抹去首級上的灰塵,喃喃道︰「好一招【棄命絕‧八極之窮】,門主竟連此招都傳授了給你,想不到師兄你卻英年早逝,落得一個死不瞑目的下場,可憐呀,師弟會替你雪恨的,你就安息吧!」那人以指替莊昂民闔起雙眼,隨後悄然轉身,朝蒙面客而去。

蒙面客越聽越不對,想不到來者竟與莊昂民為同門師兄弟,難不成自己與莊昂民相同,錯把煞星當救星?想著想著,蒙面客哪還敢在此逗留,連忙使盡全身氣力,要爬出那人的視線範圍;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只見那人左袖一張,一枚紫色銅針已破空而來,且透胸而過,蒙面客慘哼一聲,仰身而倒,再無氣息。

【荒徑】
烏雲掩天,月映何處,杳無人跡的荒野,四周可見獸道處處,夜是人眠之時,也是獸出之刻。狼嗥陣陣,告知此時該是覓食之刻,只見草叢晃動,狼群正瘋狂追著闖入禁區的獵物,但卻是追之不及。

狼群逐漸被拉開距離,只能以咆哮來洩盡怒氣;前頭的黑影越奔越快,一轉眼又奔出三里路,倏然,那黑影停了下來。「從小亭跟至此處,也該現身了吧。」說話之人正是方與仙華欲真會面的【鬼王】龐厲。

龐厲一言說出,周圍卻還是一片靜默,只能聽見遠方的狼嚎依舊;「哈,龐某不愛玩捉迷藏,可是可不代表不擅長。」龐厲聲量漸大,突然之間身子一傾,如砲彈般向前拋飛而去;龐厲前行,後方竟現風行草偃之勢,緊追在後。

龐厲心知對方多半為跟蹤而來,決定考較對方身法速度,於是催動腳力,眨眼之間已沒入五里外的樹林裡,後方隱身跟蹤之人明顯不及,遠遠慢上百步之距。

龐厲進入樹林後,已過了半柱香時間,只見黃土翻動,一名黃衣忍者破地而出,低聲以日語,道︰「混蛋,竟跟丟了!朱雀該如何是好?」

虛空中,突見螢火聚集人形,隨後紅衣忍者現出真身,同樣以日語回答道︰「罷了,主人只是要我們監視仙華欲真這個中土人,至於另外那個鬼面人的身分,以後再調查吧。」兩人聲調無陰陽頓挫,顯是使用了變聲之法。

黃衣忍者︰「也只能這樣了。」正當兩人轉身要踏上回程之時,卻驚聞龐厲之聲。

「真是久違的火遁與土遁之術,你們兩人來自東瀛,找上龐某有何貴幹?」只見龐厲雙手抱胸,臉上鬼面具邪光閃爍,突如其來的壓力使人不寒而慄。

兩名異國忍者不作回答,兩人眼神交會已生默契,只見黃衣忍者沉下身子,指畫五芒星,頓時掌一合,忍道祕術即發,「【土遁‧突石尖】!」只感大地震動,頃刻間,土石凝尖柱,延著地脈往龐厲刺去。

紅衣忍者不急忙出招,而是穿梭在石尖之間,悄然畫印,欲尋最短距離,一擊殺敵;招至眼前,龐厲竟猛然轉身,雙手負後,大露空門;這種行為看在紅衣忍者眼裡,簡直是種污辱,只見她手一揚,綠螢如雨似霧掩住半呎空間,雙手快速擲出手裡劍,手裡劍劃過綠霧竟自行燃燒,短短半息間,已成火螢騰空之勢。

「似模似樣,火侯卻不夠…哼!」龐厲輕哼一聲,背後重疊的雙手同時一握,無濤氣勁由體內衝出,週遭氣場頓時大亂,手裡劍與石柱停滯半空猶如時間靜止一般,兩名忍者驚覺自己竟也遭氣機所縛,動彈不動,身體更有如赤裸裸的站在雪地一般的難受。

兩人眼睜睜看著龐厲朝自己逸步而行,心中的恐懼無可復加,就在龐厲緩緩伸出手準備往兩人天靈蓋下之時,兩人突感壓迫身體的氣場減弱數分,兩人哪還不知趣,只見數枚煙霧彈快速燃放,不見五指的白色濃煙之中,兩人已遠遁。

一擊不中,遠遁千里,此乃暗行者行事的準則,兩名忍者快速奔馳在往【紫微城】的棧道之上,不見後方來者,前方也已有人跡,兩人才敢喘口大氣,緩和緊繃的情緒。

兩人甫慶幸逃過一劫,殊不知【鬼王】已然悄悄纏身。






第四十九 章 完


[ 本文章最後由 傲霜冷飄狂 於 08-8-15 22:2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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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篇(38)

人名: 薩爾拉奇
個性:外在是為族務古道熱腸之清高者,內在卻是為得惡神芳心之不擇手段者。
身分: 人族,狄原部落,長老。
根據地: 狄原部落
性別: 男
部下:拉古
上司:白玉媚
外型:皮膚黝黑,毛髮蒼白,身體瘦弱之外域人,外衣繡著大樹象徵長老之位。
專長:中土華語
捏造之預言:嘟拉哈由黃土而出,以外族之貌而現,手持寶器將斬惡神。


編:
薩爾拉奇乃狄原部落之長老,其行事作風神祕,言談之間總愛混雜怪力亂神之說,狄原部落民風純樸對其所言,倒是確信不疑,尤其是他所鼓吹之救世主【嘟哈拉】,更是族人自由之希望所在,只是誰也不知道那表面上痛恨惡神、愛民如子的長老,竟然是白玉媚最虔誠的信徒,許多欲行俠仗義的俠士遭其出賣,皆成了黃土下的無名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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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篇(39)

人名: 拉古
身分:人族,狄原部落,族長。
根據地:狄原部落
性別: 男
外型: 皮膚黝黑,毛髮黑褐相間,身高較同族人高大,外衣繡著泉水象徵族長之位。
上司: 薩爾拉奇
性格:愚鈍、憨厚,對長老之令,莫敢不從。
專長:中土華話

編:
拉古身為狄原部落的一族之長,凡事皆以部落利益為優先,為討好惡神使節,將中土語言研究透徹,經常擔任薩爾拉奇與【嘟哈拉】之間的翻譯,只是生性愚鈍的他並不知道薩爾拉奇本身華語造詣並不下於自己,更不知道多年來,欲助族人的俠士皆讓自己送入了惡蟒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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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篇(40)

人名:莊昂民
個性:憤世嫉俗、凡事皆依其師之令,不問是非。
身分:人族,新唐門練器堂,首席弟子。
根據地:血宗岩
性別:男
外型: 眉清目秀,兩眼下各有一顆黑痣,額上卻有一條刀疤橫於眉上,使其相貌大打折扣。
師兄弟:丹鶴鳴、夏復陞。
師父:錢傷情
武器:鬼骨針、鬼骨釘。
武學:捨天姿‧紛雨之勢、棄命絕‧八極之窮。
特殊:體內磁針

編:
受師傅之命,前往清平鎮一探軍神受傷傳聞之虛實。任務當中卻被北堂飛淵察覺,遭其追蹤,半途受蒙面客援助,進而逃離軍神之手,孰知,蒙面客乃索命人,在傷、毒雙耗下,使出【棄命絕‧八極之窮】欲與其同歸於盡,卻事與願違,落得屍身不全、含恨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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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篇(41)

人名: 秦震東
稱號: 翻江螳螂
個性:城府極深,手段高明、臨陣對敵,總能冷靜以待。
身分:人族,海鯊幫幫主
根據地:白浪灣,海鯊幫總舵。
性別:男
外型:鷹勾鼻,朝天眼,寬人中,為爭地盤,身上有多處傷痕。
徒弟:海鯊八傑
兒女:秦平北、秦征南、秦西珍
妻子: 葉玉季
愛人:許天嬌(化名)
武器:銀波鉤刃
武學:子午螳螂刀
持有物:擒龍網
專長:泳技

編:
軍神、劍屠之戰,企圖偷襲北堂飛淵之蒙面人,秦震東水中功夫聞名遐邇,此番出手卻讓人徒生疑竇,向來與北堂家未有仇怨,此次一襲,一敗塗地,愛徒海鯊八傑全入魔者之肚,最後遭北堂飛淵所擒時,體內暗藏之邪勁爆發,結束了秦震東之生命,更讓幕後黑手身分隨之成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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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學篇(9)

名稱: 四時劍觀
創招者: 墨文決
類型: 劍法
招式: 雪雨翩翩、夏柳捲風、春雷乍響、秋楓蕭瑟。

簡介:
收錄在【萬法經綸】之中的儒門劍式,此乃墨文決為與道家【拂塵劍】一爭優劣所創,此劍法盡收四季風光,正所謂:「一招一時節,四轉度豐年」其式隱藏一法可依時節順序連環出招之絕技,需習招者融會貫通方能領悟,據聞地網已得四招精要,將臻此招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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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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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志在沙場,沙場能爭名、生權,誰不想當人上人,自己的死地應該是在龍座之上,如今為何在此野地?維繫生命的最後一口氣終於也化入虛無,蒙面客雙眼睜而未闔,死不瞑目最是人之不願。

龐厲眼見異國忍法,卻是絲毫未懼,胸有成竹,道︰「【源祇流】之【五行遁法】,汝等尚不得其精義呀!【邪厲式】!」似是要洩盡敗興的不悅,一招【邪厲式】猶如千蠶吐絲,真元化作萬千氣機掩住半邊天幕,分身之法霎眼潰散,月下依舊是風行、葉落,竹林絲毫無損,此等操弄氣機之本領確實是讓龐厲能夠自豪的自封頂峰。

這掌雖快,但是北堂飛淵護得更快,踏步回身已然讓女童避過死劫,只是傷體不堪負荷,北堂飛淵一個重心不穩竟倒了下去。一名稚童竟讓軍神倒下,在場的眾人揉了揉雙眼,明知道是事實,依舊不敢相信。

僧人足下是被鮮血滋潤的大地,天時不許佛者入世,天還在等什麼?眾生還能等多久?「世事如棋,乾坤莫測…」佛者一身傲然,今天卻憐不盡眾生,笑不盡英雄。

鬼王離城,小鬼進門,軍神西渡,再現龍魂。

欲知詳情
請收看 第五十章 【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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