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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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俺是頭一回在這兒發文很緊張XD(被打飛)
先說一下俺是Darky(這是黑夜的英文總無任何其它成份)
另外也能叫俺為「朽」(不過很容易跟其它大人的名字有相觸所以可免則免了謝謝)

Turncoat→背叛者

警告!!!
以下內容為男男向(BL)
不能接受者就按上一頁(Backspace)離開案發現場*笑*
另外,內容含有些許血腥成份及科幻情節
想看以現代為背景的朋友又可以按Backspace了

補充一下這篇東西會拖很長XD

個人並不希望不能接受者看完後又寄信來說:
「嗚啊好噁心你這個大變態!」

「(嗶)你竟然用這種東西來污染本大爺/小姐的眼睛你真是罪無可恕!」
之類的話

所以,有看的決心就往下看吧
俺總對歡迎各位來信給評語/感想的
拍磚也非常非常歡迎噢
(小聲:發現錯字請各位來信告知orz)

你的支持就是我們創作的原動力!
好的創作是需要各位支持才能支撐下去的!
(所以各位來拍磚吧)(眾:你欠扁)

所以正文現正放上(說了這麼久才放我對不起大家啊Q口Q)

Mandate→命令
正文在下面*羞*


《Turncoat》1-Mandate

「洛亞(Load)。」青年緩步走來,臉上祥和的笑容讓人不自禁想起站在教堂盡頭,哥德式玻璃窗前的神官。另一少年坐在花園中的長椅上,待他一步步走近。他放下了手上厚厚的聖經,換上俏皮的微笑迎接他。

「瑪希(Mercy)?什麼風吹你來了?」他細細看著眼前跟自己一樣身穿白色祭司長袍的男子,銀長髮用布條隨意束成辮子,如貓兒一般的金黃色雙眸正凝視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什麼,只是我喜歡看著你罷。」靦腆地低下頭,瑪希站在原地不動,涼風吹起辮子,他眨眨眼。

洛亞笑得雙眼瞇成一條細線,令棕色眼睛中的情感不易被發現,輕率的聲線跟他說:「吶,瑪希,我喜歡你。」聲音柔得不行,青年怔了。

洛亞的頭髮是淡綠的,色澤像嫩草一樣柔和,看似儒雅的他,偏生卻是調皮得不行的人。玫瑰色的小嘴又重覆了一次:「瑪希,我喜歡你。」

在陽光下,瑪希彎下了身,洛亞漸漸閉上眼。



那天,二人在同一個地方。

互相凝望的時間,他們已滿足了。瑪希躺在洛亞的大腿上,隨他不時撥撥自己的劉海,閉上金色的眸子養神。

「誰來了?」瑪希聽到附近的腳步聲,仍是平靜地問。不曾睜開眼睛,保持一貫的風格。

「是音(Inm)......」他的聲音聽來帶著許少興奮,抬頭看了一下,嘴角的弧度騙不了他。在對面花圃前的,是個黑短髮男生,從樣子看來好像比洛亞還年輕一點,一身的黑衣在陽光下不怎協調。還有腰後的配劍,看來,就像書上的騎士一樣。

瑪希支撐自己起來,看著眼前皮膚像人偶一樣白的男生。臉上有點稚氣,紫黑的眼珠卻帶著深不可測的情緒,有點傲慢,也帶有丁點空洞。「音,你怎來這兒了?你不是應在乎雅爾的嗎?」洛亞看來和這人很熟稔,但對方神情好像不太高興,怎說,就好像看見洛亞對他而言就是一件苦差那樣。

「剛才回來不久,這位就是你常說的斯得路先生吧。幸會,請喚我作希勒特就好了。」語氣平穩得如單調子,聽不出任何他在想的事情,瑪希完全感覺不到他是個怎樣的人,是冷酷的?還是高傲的貴族?

「嗯,你好。」

音並沒什麼理會他,轉頭跟洛亞說:「晚點我會把優那孩子暫時寄放在你那兒,先替我照顧他一段時間。」

「你又要去哪了?」洛亞不解地看著他,「雖然說是騎士,但你工作的頻率也太高了吧?」

「早已習慣了,那麼,我告辭了。」沒說多餘的話,他已轉身離開。

「吶,瑪希,雖然音在你眼中也許很奇怪,但他其實很脆弱的......可以的話,你能接受他嗎?」大大的眼睛看來充滿了憂鬱,在這種情況,瑪希總是變為投降那個。

「嗯,好的。」



「大教堂出現暴亂,祭司們請先前去鎮壓!」金色的權杖指著他們,下了一個不仁道的命令。

「當然,黑騎士部隊很快就會來增緩,請撐下去!」大教主再次開口,隨即犧牲了一堆人。

黑騎士們根本就在旁邊的城鎮對抗別的暴亂中,怎能趕來?恐怕那時候,祭司們早已死光光了吧?

瑪希皺著眉,他不會戰略,也不會帶兵,這個無理的命令,他真的接受不了。明明知道是去送死,但,他還是要去,連洛亞也一起。



周遭一片混亂,教堂早已變為絕望的火海,暴亂者們到處殘殺無辜的人民,祭司們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殘酷的事實發生,並坐以待斃。

殘肢、屍體、血泊、刀影、火把...原本安靜沉寂的街道,此刻卻是喧鬧的,充滿令人絕望的氣息。

潔白的祭司袍,已是血跡班班,銀白色的長髮染上血污,青年淡金色的雙瞳滿是擔憂,顫抖的雙手泛起忽明忽暗的白光,為躺在地上的淡綠髮少年療傷。

「洛亞,你別有事,不要死啊...」長髮青年不住喃道,眼中流出的淚水,滴在洛亞無血色的臉上。

短髮少年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和蒼白得可怕的臉格格不入,深棕色的雙目沒有任何懼意,相反地顯得溫柔,「瑪希,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只是一些皮外傷罷了...我可以自己治療的...」

洛亞這番話,卻令瑪希更不安,焦慮的聲音立刻反駁道:「什麼皮外傷!你流了很多血...」他小心翼翼地把奄奄一息的洛亞擁在懷中,大量的鮮血從洛亞背後深長的刀傷不斷溢出,瑪希的衣袖頓時變得鮮紅。

微弱的氣息,洛亞笑著說:「音......一定在趕來的...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咳咳...」他咳出數口血,手按著自己的胸襟,沉默了一回才續道:「瑪希......我愛......你......你要記得......記得我啊...不要忘......忘了我......要記得我......不要......別......忘.....」

「別說這種話!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的...」

淚水缺堤湧出,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幫不到他喜歡的洛亞,他只有看的份兒。

「別哭......瑪希......你是Solemn(嚴肅)啊......」洛亞毫無說服力的安慰,對他起不了作用。

「滾開!」背後傳來冷酷的聲音,那雙原是空洞的眼睛現在竟冷得像冰霜,但他的唇是蒼白的,帶著病容,瘦弱的身軀好像快要倒下的樣子,一秒也不能懈怠。音用劍作為拐杖,支撐身體行動,「最基本的治療也做不到,你這個祭司給我滾開點!阻礙了救援後果你絕對承擔不了!」

瑪希仍在無聲地落淚,只見音走近來,一手丟開他,單腳跪下驗查洛亞背後既深又長的刀傷,「還好嗎?」他柔聲地問,讓洛亞躺在自己胸襟上。

「我......我沒事......其它......人怎麼了?......」

「別當我管轄的黑是下三流之輩。赧爾,你先替我照顧他。」他脫下披風,扯成布條交給身後的棕長髮男子,勉勉強強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數步,隨即被人拉著手臂。

「不用攔著我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音輕描淡寫地說,撥開赧爾(Lamp)的手又繼續前進。

赧爾彎下了身,雙手跟瑪希一樣,手中泛起白光,放在洛亞的傷口對上方,只見傷口漸漸縫合,這也只是最基本的治療術吧,為什麼自己卻做不到呢?在洛亞最需要他的時候,自己卻是什麼也做不到,那,他還有什麼資格待在這裡?

「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做的?」

赧爾猶疑了一下,說:「你也許可以幫我看管著音,別讓他亂來,他才在邊境趕回來,體力還沒回復......可以的話,請你支援他。」

「我明白了。」只有這樣,我才能做點事,也許,我只能這樣做,瑪希一直在暗諗,向黑色身影的方向跑去。那個跌跌撞撞,看似一堪一擊的身體還在勉強自己支持下去,眼明的暴亂者們怎會看不出這一點?只看他們集中攻擊他,而音隻能暫時撐著。

右手手臂冒出來的鮮血顯露了他的攻擊變得遲鈍,左手握著劍,又砍殺了兩個。暴亂者把他團團圍著,外圈的騎士們只是盡力殺進去。
瑪希呢?倒是輕輕鬆鬆地進去內圍了。

「你來幹嘛?」從聲線聽來,音對自己非常不滿,這也難怪,誰叫自己給了他一個壞印象之餘又顯得一片無能?「這兒不是你這種人能應付的地方,現在還早你還是滾掉的好。」

又變回單調子的聲音,這人好像很討厭別人接觸他的樣子,那個叫赧爾的也只是給他當作部下,除了下命令也不會跟他多說。
這也扯得有點過分。

「沒能力但至少能替你擋上幾刀。」瑞瑪希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說出這些話來,看到微微睜大了一點的紫黑瞳就知道這句打動了他的意志。嘴角那不易察覺的微笑,瑪希突然覺得這孩子也有可愛的一面。

他從懷中拿出一把小刀,交到瑪希手上,說:「防身用,別給我弄丟了。」

「上!」排山倒海的攻勢,音也好像認付自如,一個人,一把劍,他知道,自己平日絕對做不出,但現在所發生的事,他也不太清楚。是因為洛亞?還是說了句令人暴笑的話的瑪希?這個問題隨著得心認手的殺戮,逐漸被他遺忘。

倒是瑪希有點兒吃力,幸好在大神官的指導下習過不少攻擊法術,一眾人被強光淹沒,強光過後留下的只剩下塵土。殺人,瑪希真的是頭一回,隱約看到雙手沾滿了不屬自己的血,不安感一點一滴在提升,但他停不下來,只因音一個命令。

「沒殺光前不能停,降者照殺可也。」單調子,你只會這樣說話麼?可否加一點情感,讓別人知道你在想什麼?

屍體,只令人感到噁心,尤其在這種情況,遍地都是血淋淋的肉塊、內臟,鮮血好像在火光下流動,這個情景看見也倒胃口。

「殺紅眼了嗎?」音走近來,在他耳邊說,暖氣呵在他白哲的臉上,耳根子也紅了起來,這樣子跟洛亞外的男性接觸也是頭一回。在這種半詢問半誘惑的語調下,他不知道也不清楚自己該回答些什麼。

「殺人會殺上癮的啊,別這麼快就是了,你將來絕對會很痛苦的。」雖然,這些話聽來令人毛骨慄然,但瑪希此刻卻想再聽多一點,音的聲音很特別,氣中帶實,不低沈亦不高昂,而且,會令他心跳加速。

「我......我知道的了。」他竟然有點口吃,到底是什麼了?只見音掩嘴而笑,赧爾也在此時走來,臉上一臉輕鬆,難道洛亞真的沒事麼?
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瑪希好一回,再是回頭向音正經八面地報告:「他失血過多,應該救不活。」

這番話令他腦海中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什麼?洛亞......會死了麼?怎、怎會,剛才不是很順利地療好了傷嗎?現在怎又說他快死了?瑪希不明白,空洞得唬人的眼神橫掃了四周,赧爾還保持著微笑,冷靜亦冷漠地手交叉在胸前;還有點點頭說了句「啊,是這樣啊。」的音,洛亞的生死在他們眼中就是這樣一文不值?

「嘿,不用這樣子啊。只是無血過多,半死不活罷,對你而言就是有這麼大打擊麼,柔弱的斯得路先生?」音的語氣,真的很平淡,但現在隱約透露出挑釁的火藥味道。雖然這跟蒼白的臉色不怎協調。

走到洛亞身邊跪下,嘴角還有血絲,身上還沾著血污和泥沙,洛亞看到他,擠出了平日平和的微笑。「吶,這真是最後一次了。」他笑著說。

「別說了,別說了......你不會有事的,不會......不會的!」揭拉底斯地叫喊著,握緊洛亞的手,體溫在流失,緩緩地,他的手漸漸變得冰冷。

「他會沒事,只不過可能會死了罷。」音冷淡地在他身後說,又跪在另一邊,托起洛亞的頭,低下頭,額頭貼著他的臉,說:「別動。」

他從懷中拿出一瓶淡紫色的液體,打開木塞,把那些透徹的液體含在口中。他吻上了洛亞的唇,餵他喝下。

「你......你做什麼?」瑪希接近,卻被赧爾攔截了去路。

「那是毒藥。」赧爾說,「能減輕他痛苦的毒藥。」

「胡說!」用力一把推開阻止自己的赧爾,這時音亦正好放下不會再動的洛亞,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他站了起來,跟瑪希迎面對歭。

「吵什麼?難道你想一直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真是個惡趣味的傢伙。」仍舊沒什麼起伏的語調,但這次卻帶有些許嘲諷之意,讓瑪希生氣了。

「你懂什麼?」他握著小刀,向音跑去,刀子的寒光映在兩人臉上,瑪希的是憤怒和悲痛,而音的則是冷傲而放縱。

「不懂又怎樣?」他邊說邊閃避了瑪希向他砍來的一刀,「死了一個就這樣子,所以我就說你們這堆驕生慣養的神職人員根本不懂世事嘛。」他又避過了好幾刀,右腳一下子踢在瑪希手腕上,令他鬆開了刀子。

左腳再踢在他小腹上,他整個人倒在地上,音則一腳睬在他胸襟上。傲慢的他頭稍抬高,凝望下面正怒目瞪視自己的人。「神職的也沒一個是有用的吧......除了支援外你們做過了什麼?沒有。只會每天在祈禱,天天在浪費時間,倒不如你們通通去自殺對這個國家比較好。」

瑪希皺了眉,對他吼叫:「怎你總是看不起我們?」

「因為你們是廢物啊,同樣地也是垃圾。」他的回答,他接受不到。

「你......你......你這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他氣得臉頰通紅,咬牙裂齒,狠狠地瞪著看似不可一世的音。

「嘿!」音向後躍了一步,光球剛好擦過他的臉,血痕中微微流出鮮血,音眼中露出少許難以致信的神情,手摸在自己臉上,指尖染上了血液。

此時瑪希亦站回起來,撥撥胸前的灰塵,手中再次深沉地準備好光球。音用眼角瞄著他,抻出舌頭舔舔指尖上的血,冷笑著說:「看來還是我的血味道較好哩。」

瑪希眉向上一揚,手中的光球變成一支支光箭,他揮一揮手,箭就往音射影而去。

「咄!」他暗洩一聲,躍至一旁躲避。但虛弱的身體移動得不便,右手傷上加傷,他不得不用左手按著傷口止血。但為了自尊,他仍是會逞強地站著,「這一點事就這麼生氣,我看你還是回家當大少爺比較好。」笑容中的虛弱已被怒火無視,他這樣做只會火上加油,他自己很清楚。

原本已是滿身是傷,再加上體力不支,他現在只是自挖墳墓。

「哼!」又是一陣光箭造成的雨,音用配劍擋下了部分,但身體還是吃了不少攻擊。

「嘎......嘎......」不止左臂被射到了,小腹也被擦到,連右肩也受到波及,這人的潛力還頗大......

「怎麼啊,已經不行了麼。」瑪希奇特地露出邪裡邪氣的笑容,托起音的下巴。

黑色的衣服被傷口湧出來的血珠沾濕,漆黑的布料也變為了暗紅,散發著淺淺的血腥味,這人撐不了多久,身為祭司的瑪希也很清楚,只要再加點力度,要讓這人立即回歸塵土是不成問題。但......怎麼會有這種異樣的感覺......?

「你......」聲音輕得如倦鳥拍翼,身體太虛弱了,再勉強支撐下去也是枉然吧,眼皮好重,快睜不開了......

倒在他懷中的音,看來,比清醒時的他溫馴多了,睫毛較長,皮膚也白得有點過分,像是一輩子也沒照過陽光那樣。

「希勒特(Killer)?」輕力搖晃一下他的身子,他仍是動也不動,微弱的呼吸分佈並不平均,時快時慢的。臉頰在火光下忽紅忽白,好像,有點奇怪?

把臉貼近他的前額,很燙,「笨蛋!明明就在發高燒就不要這樣啊!」

「叫了他別亂來的了......斯得路先生,請你先抱好他。」赧爾冷靜地說,他身旁出現了一個淡綠長髮的小男孩,灰色圓滾滾的大眼睛緊緊盯在在瑪希懷中的音,一刻也沒離開。

「對主人無禮的罪我晚點才跟你算清,現在請你先照顧他。」高昂的童音在他小嘴中發出,略帶厭惡的語氣令瑪希明白他剛剛的行為是多麼野蠻。

身邊突然括起暴風,以男孩為中心,地上出現一個散發金綠色光芒的陣型,依外觀來看應是較為上級的風系傳送陣。

「借宿於風之聖靈,汝之力為予所用。降臨的清風,吹往西方。」

暴風過後,四人消失在空氣中,只留下淡淡的清風。

火光依照映照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血泊上,那些小湖泊輕輕泛起波瀾,風吹過,血液互相混合,再也分不清誰是誰的......

〈第一章完〉

[ 本文章最後由 ribbice 於 09-3-10 13: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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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brace→擁抱

《Turncoat》2-Embrace

優很奇怪,看著他的眼神竟比音看著他的厭惡性還要高了數陪,這孩子討厭自己的地步到底去到了哪個程度?

額上敷了一冰毛巾的音正躺在床上睡覺,臉頰上紅通通的,正病得嚴重。幸好隨行的赧爾是個醫師,恰好能照顧他的病情。

「主人怎麼了?」優推門進來,輕聲問道,手中的托盤上放有一碗盡是苦澀藥草味的東西,黑漆漆的顏色看來並不容易入口。

「還可以,先把那個放在那兒,」赧爾指著床邊的小櫥櫃,「待他醒了才給他喝。」

「我早已醒了......不用等......」虛弱地一笑,不用看只用聽的也知道他現在身體狀況有多糟。由赧爾扶助他坐起來,蒼白的唇只能微微抖顫,聲音微小得幾乎聽不見。「藥我先喝掉吧,你說冷了對身體不好。」

瑪希看著他,心裡滿不是味兒。心竟比得知洛亞死時還要痛,還要難過。藥他囫圇吞棗地強硬灌進肚子裡,苦如黃蓮的味道令他皺了眉,「好苦......」

「苦口良藥。」赧爾又保持一貫平靜的語調,眼角瞄瞄另一邊的瑪希,暗示著什麼的。「還有很多人也在擔心你的,可要記著。」

「如果你是指某人的話,我反而不希望他不在,好讓主人靜心養病。」優狠狠地說了這句,令瑪希大大受打擊。

赧爾笑了一下,對音說:「研究所還有事等著我辦,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赧爾......鍊金術士......這對你真的適合嗎?你好像......好像......比我還要忙的樣子......」音拉著他的衣袖,卻因他向前走的衝力而鬆脫了,無力地坐在原位,沒扣好的襯衣衣領位置露出了鎖骨。「別太辛苦了......」他只補回這句,不通情的人卻只直直離開房間。

「主人,那種笨傢伙也不用管他嘛!」一邊的優嘟噥著,把自己的主人按回床上乖乖躺好,再蓋上白色的被子。

音只是苦笑,不經意看到沉默已久的瑪希,抑鬱的臉讓他猜到了個大概。「優,出外替我買那個回來。」

優眨眨眼,點了點頭,臨出門前還不忘兇巴巴幫警告瑪希:「我回來時主人有什麼閃失,我可不管主人受了什麼命令不能讓你受傷,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瑪希隱約看到小小身軀四周充滿了熊熊烈火,就連灰暗水靈靈的眼中也帶有令人戰慄的寒光,一冷一熱的極端,讓他理解到音在他們眼中是絕對不能傷害的人,如掌上明珠一樣的呵護。但令他不解的是,為什麼這男生好當不當跑去當騎士?從赧爾和優的言語中看來,二人縱使多不情願也好,還是要放手讓他去做。在這之下,瑪希猜出了音背後應該是有個人在控制。

「斯得路(Setteron)......是吧?」側身躺著,紫黑的眼睛正看著沉思中的自己,被子遮蔽了鼻子以下的部份,聲音變得更是微不可及。臉色蒼白,一切看來都是他的錯?

「是、是的。」瑪希又是結結巴巴地說,音的眼睛比自己的窄長,半閉半開的情況下顯的媚魘。

音的身形遠比其它人的瘦削,瘦得,讓人覺得他很脆弱。皮膚也白很可憐,正如沒見過陽光的人。

他冷笑了一聲,翻個身背著他說:「心情糟不糟?」瞎子也能聽出他正揭自己的瘡疤,瑪希裡絞痛了一下,慢慢平服下來。

他一手抓著衣襟,這種痛比任何傷口還痛得利害。音說的對,只是多死了一個,對他而言就是有這麼大的打擊,一字不錯。

「可以替我拉下窗簾嗎?陽光有點過猛了。」音用被子蓋過自己的頭,躲避從窗口射進來的強烈陽光。啊......原來蒼白的膚色就是這麼的一回事啊......

拉下暗紅色的簾子後,房裡暗了不少,影子和呼吸混和在一起,音好像嘗試大大的吸一口空氣。「洛亞......你喜歡他的什麼?」音問。

「什麼?」突如其來奇奇怪怪的問題讓他不知如何反應是好,他只這樣反問了一句。

「為什麼喜歡洛亞?正常人不是應該喜歡女生多於男生的麼?加上你是祭司,最清楚你們信奉的神不容許這種事。所以才說我想知道。」頭伸回出來,他乖乖的平躺好等待答案。

「我......我......」在音面前他總是會口吃,老是緊張過度,也許只因那雙深不見底的眸皓,似是一切事情也會被它們吸進,「這個我不知應該怎說......你不會明白的......應該......」

「你不說我怎知我懂不懂?」他笑得很甜美,為什麼?是個人觀點問題吧?總覺得,現在受傷的音跟昨晚那個殘酷的音大有不同。「害怕我的話可以不看著我那樣說,我不介意的。」

「那個......其實我也不清楚,總言而之就是喜歡他多於女人就是......」

音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笑了笑又再次閉上眼睛小休,瑪希只好繼續坐在木椅上愣愣地看著他的睡顏。

平和得可愛,睡相很純真,有點像小孩子那樣,亦像無雜樣、無污染的人。緊閉的眼睛,總感到,他好像不會再醒來的樣子。

想到這點,瑪希心裡又是一陣絞痛。繼洛亞後,再有任何人在他面前死掉他心裡也不會好過,如果是音的話,深信自己只會沉淪不浮。

「怎一直看著我?」音突然張開口問,令瑪希吃了一驚,他的手把被子拉高了一點,免得肩膀外露引致著涼。「我還是洛亞比較好看?」

沒想過音會問這種問題,他愣住了蠻久的,才回答:「洛亞。」

「喔......原來我還不及一個死人。」自啁的笑容令他不安,幸好敲門聲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場面。

「主人,我回來了。」優手中拿著一個玫瑰色紙盒,臉帶笑容地走進來,放下盒子又立即跑到音旁邊坐下,緊張地問:「那傢伙沒對你做什麼吧?」邊說還不忘狠狠地瞪了瑪希一眼,那股怒火好像就是要把他燒得灰燼不留才安心。

「沒,小優多心了,斯得路先生也算得上是有風度。」聽畢後瑪希也在想,只是算得上啊?不過被這樣子說也不錯,音那種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的確很好看,雖然不是發自內心,但看見還是有一定程度的欣慰。

「哼。」優悶哼一聲,不屑地看了瑪希一眼又回到主人身上。為主人解開上衣的扣子,再為他卸下繃帶,從抽屜裡拿出另一卷放到桌子上,先用清水為他清洗剩下的傷口。

有關治療這一點,優對赧爾是抱著深深的仰慕的,到了崇拜的地步。可惜自己對藥物學一竅不通,只能在戰鬥上輔助主人。

除此以外,自己也做不了什麼。想到瑪希,自己竟然,竟然有點......愧恨。他可以在任何方面也能支援主人,但自己不行。

因為這一點,他討厭他。

而且主人很保護他,這更是令優不高興。

妒嫉的眼神簡單地讓人看出,優很單純。單純得,像個在呷醋的小孩子。沒什麼機心,只是單純地認為,自己的主人不應跟他這種人接近,怎至親近。

自己真是這麼令人討厭麼?

是的,優一定會這樣回答。

音上身的襯衣被優卸下了,肩膀至腰肢的線條很美。雖然昨晚看他氣力好像很大,但奇怪地,身上一點肌肉也沒。只是瘦削得不像話,沒有正常騎士那種健康的體魄。有的只是文弱青年的身體。

很特別。

毛巾濕了水,優拿著它在音身上輕輕印著,深怕弄痛他了,也只得盡量放輕力度。

直至包紮好了,音才自行穿回襯衣。

「優,今天應該沒什麼公文吧?」音問,邊為自己扣上鈕子。

「呃......這個......」

雖然早已猜想到主人一定會先辦好公事才會聽聽話話地好好調理身子,但現在這種狀況別說要處理公務了,連坐立也很勉強了他還要逞強下去,優又處於進退兩難的地步。

在下僕角落看來,他應該順從主人的意旨。但在個人出發點來看,良知告訴自己必須阻止這人擅自行動。

他該怎做?

「你現在這副身體能做到什麼?別亂來了。」卻是瑪希搶先一步說了,優向他投以一個求救似的眼神,一個勁地打眼色叫他繼續說下去制止。咦,這小孩還有可愛的一面。「再出了什麼問題怎辦?你今天還是躺著休息比較好。」

「寄人籬下的給我閉嘴!」情緒激動了一下又再次猛烈地咳嗽,這做好像下一秒就會朽爛的身體,無論做怎樣的行動也是勉行。他早把心一橫,就是要阻止他。說是為了什麼也好,他就是要去做。

「要住口的是你,給我躺好!」出乎意料之外,嘴裡雖說得硬,但手中還是溫柔地按下他。故意掃過脖子及胸膛等的敏感帶,軟化的態度,配上身軀就倚在他懷裡。

只聽他咕噥了句:「要我躺好也不用著亂摸......變態......」

這樣子倚著也是頭一回。瑪希的胸膛意外地結實,靠著時很有安全感。被那雙臂彎抱著,又是另一種感覺。很奇怪,也很溫暖。縱使現在是深秋,不穿上衣也不會感到寒涼。他在想,如果這人擁得緊一點......

就像小時候被那人抱著那樣。

瑪希卻把他放回床上,替他蓋好被子。之後碰也不碰他一下。

看他的模樣就像一個羞澀的青年在害羞嘛!

音淺淺地笑了。

「我今天就聽小優的話,好好休養一天吧。」

「嗯!」那孩子,笑得很高興。簡簡單單的一句答允,偏偏是眾人最想聽見的一句。



看似困難,其實也很簡單。

音也是個好孩子。

從不耍性子,不會挑食,不用別人憂心,更不用過多的照顧......以上倒過來就是音的寫照。

在瑪希眼中,音真的真的,很.麻.煩!比小孩子還要麻煩上一百倍、一千倍!在年齡相近的一輩中,他也算得上是經典中的經典了。

挑剔、高傲、毒舌、腹黑,以上四種糟糕性格他通通都有。說上音的優點嘛,瑪希眼中也有不少,可惜那種傲慢又無禮的個性讓人望而卻步。

瑪希止住了腳步。

音的背影隱隱透出深邃灰暗的黑色。不是來自黑色的衣服,而是自身發出來的氣息,圍繞在他身邊。

也許只是黑夜中的一點錯覺。

音正看著騎士們練習。一名少年正跟導師切磋劍術。少年的一頭藍髮因過於激烈的動作而雜亂,暗紅的眼睛努力跟上音揮劍的速度,一劍一劍擋下來。假若出了什麼差遲,性命會不保的。

「安全的訓練是無用的,要變強就要用性命作賭注。」

雖然導師出手沒那麼重,感覺上就是輕輕地,像是跟小孩在玩耍。沒有殺意,但手上的速度對他而言也很吃力。

少年只是個初心者。

「好了,」音說,「先到此為止,你進步了不少。」

少年氣喘吁的,大汗淋漓,剛才的練習對他真的過激了。

「真無聊......」音依稀在呢喃著什麼,在旁的赧爾瞧了他一眼,竟換上了一抹冷笑。

他走近了他,在他耳邊似是低聲的說了些什麼,只見音笑顏逐開,露出了潔白的皓齒。

「斯得路先生,你也來試試。」

「什麼?」他明知故問地問,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換他來?他這個小小的祭司從出生到現在,拿過的武器屈指可數,要他來一起練習武術好像......好像看來很可笑......吧?

音的樣子非常認真,看來不依他的話,回去後又少不了一輪......凌辱,當然只是言語上的。

「乖乖的聽話就不用吃那麼多苦頭了。」赧爾冷冷地對他說,把一劍交到他手上,「音有意培訓你,因為看來你資質還算不錯。」赧爾的冷笑,也暗示了什麼,可是瑪希一點也不懂。

這也太奧深隱晦了吧。

「給我拿好劍,跟那赩緹練習一下。」赩緹正是剛剛跟音練習完的那個少年,才剛把汗擦乾就再次拿起了配劍。「辛苦了,不過這可是為了你的未來著想,赩緹,只要不殺了他就可以了,其它的小傷口......你自行決定吧。即使傷得比較嚴重,只要死不了也不會殘廢就可以了。」

少年點了點頭,專注地盯著瑪希。

「眼睛離開敵人時,就是你死的時候。」音曾說過這句話。

老實說一句,瑪希是不會用劍的。是弓術的話勉勉強強也能打中靶子,但原理不同的武器在他手上也不知可以發揮出什麼作用。

把他打暈就行的了,也許用術法就可以,瑪希這樣盤算著。

那劍就往他胸口襲來,大腦瞬間傳來的指令讓他安然無恙地避過。他自己是怎做出來的也不知道,天性的指令就讓他把劍往前一送——



「被打成這樣子還在我意料之外呢。」音坐在窗旁,一臉平靜地說。從他毫不婉惜的模樣來看,他對於瑪希被一個初心者打飛的事情只是一笑而置之,無任何意外,一切結果好像盡在他預料中一樣,這點令瑪希非常不滿。

「這你根本一點也不感到愧疚啊!」瑪希呆在床邊,臉不紅氣不喘的,從外貌看來就是一點傷也沒有,不過無可否定,他剛剛真的被赩緹打得蠻可憐的。

他被打時音還笑得特別高興的樣子。

想來就是有一肚子火,這傢伙從在訓練場看見他被打後就一直沒換下那皮笑肉不笑的奸笑。

看了就想把他那可惡的笑臉硬生生扯下來,連血帶肉,一點不剩,他看了就生厭。

「你。」突然出現在他背後,音故意放輕聲音:「很奇怪。」

「嗯?什麼奇怪不奇怪的?」

「正常人給我這樣耍了,應該七竅生煙才對。可是你啊,」他托著頭,襯衣不巧地替他露了肩,「你看來沒有怎生氣。」

「在氣你也不覺得怎樣吧,那我氣來幹嘛?」

音只是笑笑。

『安心。我會把他帶回來的,如果你可以討我歡心。』



『洛......洛亞......洛亞......』

夢中喚叫這個名字已不下千千萬萬次,每天每晚,朝思夢想的名字,已死的洛亞,在他心中總是揮之不去。

『洛亞......洛亞......』

「你、很、吵!」

被毫不憐惜地被別人一腳從夢中跟回現實,一睜開眼睛,進入眼窩的竟是手擁睡枕的音。兩眼惺松的,卻又帶著怒火,瞪著瑪希的眼神在點像巴不得立即把他吞下的猛獸。

「你不用睡但我要睡的啊!要說夢話的話給我輕聲一點!」他心情看來很糟,也難怪,在睡覺時被別人吵醒了再好脾性的人也會生氣,更何況是音?

「呃......抱歉......剛剛我控制不了自己......對不起。」低下頭道歉,對方好像不受這一套呢。聽畢了藏有滿滿歉意的話語,怒火倒是絲毫沒有減弱。

「別再吵,再吵醒我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後果你自己想象!」說罷又倒回床上睡覺,臉漲得漲鼓鼓的,看來有點像狸貓。(別問我為啥是狸貓XD)

這孩子也有可愛的一面啊。

「音,」他輕聲叫喚。

對方好像不怎冷靜,劈頭就是一句:「又怎了?」

瑪希不怎介意,緩緩彎下身子,「可以抱你麼?」

音想起了自己白天時的妄想,他快把瑪希和自己已去世的兄長重疊了。

音喜歡被抱,喜歡被別人抱在懷中,喜歡感受別人的體溫,躲在別人懷中安坐,也能讓自己的身體暖和起來,還會添了點安全感,他很喜歡。

因為自己懦弱,只能在別人身上得到安全感,獨自一人只會不安、慄惶。

瑪希的身體......好暖喔......很令人安心,嗯......

他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看來,自己的胸口比那些枕頭好睡多了。

那晚,音睡得很好,不像平日一樣會神經過緊。



清晨的陽光比較微弱溫和,但音卻很討厭太陽,高高在上的太陽、釋放熾熱光芒的太陽,自己只能生存在黑暗的一角,太陽的存在就是對他的嘲諷。

窗簾是閉下的,陽光穿不透厚厚的暗紅色布幕,只有在空隙那可以看到一絲它的蹤跡。

太陽是可惡的,無論在哪兒,只要是白天,它也要照在你身上,沐浴你的身體,貪婪地侵蝕你的一切,一點骨頭也不剩。

太陽,太可怕了。

音跟瑪希擠在同一張床上,瑪希是擁著他的,整夜也沒放開,那種感覺好得很,很親密。

這位高貴的騎士也想依賴別人一下。

盡管已經醒來了,他還是動也不動地待在他懷中。讓他這樣倚賴一下下不打緊的吧?

現在是中上六時正,音的慣性起床時間。

相處了兩天,音也深知要這位祭司先生起來必須要等到六時半左右。

讓他多睡一回也無妨。

靜得很。很寧靜。靜得令人安心。

像是被不會動的人偶抱著那樣,完全不需擔心他會反抗或是突然消失。一切全憑他的意旨,一切可以由他決定。

王一樣的感覺。

「醒了麼?」想不到,他今天竟會這麼早,超出了音的預料範圍。

「嗯,早安。」

接下來的又是沉默。

各自各地更換衣物,背著對方,不敢回頭一看對方的背面。

明明就是光和闇的強烈對比,卻是偏偏被人拉在一起,看來也快要混為一談了。

剎度......也快要回來吧?音心裡是這樣想的,只要剎度回來了,那這祭司的事情大可得到解決。

『Sorcery‧Shadow‧Casanova...Casanova...The god of Ancestor.』

信徒們稱他為Sorcery,音喚他作Shadow,皇宮那盡是叫他為Casanova先生。他是教堂中被膜拜的神,表面上是捷科家的家臣,卻又是皇宮中的宰相。

跟瑪希一樣深奧的人,眾多的身份讓人摸不著頭腦。

表面上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那是騙人的虛像。

想及此,紫黑的眼睛好像有點哀嘆。

自己、自己身邊都是這樣的人。說上真正能依靠的,也許只有剎度吧。

Sorcery‧Shadow‧Casanova



跟平日一樣,在飯廳吃早點。

棍子麵飽、餐湯、黑咖啡、橘子果醬,一切正常、無異。

但是多了一個人,而且優的神情不太對勁。好像,快要崩潰失控的樣子。也苦了這孩子,他根本就不喜歡瑪希的存在,強迫他倆相處也撐不了多久。

水火不融。

風中罕有地出現了烈火。大廳裡的器具隱隱震動,優身邊吹起的微風,都在訴訟他正不滿。

赧爾說,優討厭看到瑪希的臉。

也正常,這孩子只接受他認同了的人。

所有事物總是有個理由。

「主人,今天的早點還好嗎?」隨著優隨意的問候,手上的銀叉卻是狠狠地、狠狠地戳刺盆子上的莓子蜜餞,他,心情很糟糕。

「嗯,很好。小優也吃快點,我們晚點要出門。」音喝了口黑咖啡,嘴形成的弧度似是在笑。

「主人不是要養傷麼?」

「都休養了整整兩星期,我沒事的了,放心吧。加上,有點急事需要處理。」

他在打什麼主意,這還是一個迷。

「赧爾,替我準備馬車,我要去大教堂遺址。」又在啜飲咖啡,他是來救贖的天使,還是來掀瘡疤的惡魔,無人知曉。

「皇宮那說有個重犯逃獄了,要我去解決。」倒是給了他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紫黑眼眸中竟出現一絲懊誨,可惜無人看見。

『洛亞,就這樣子好麼?』

咖啡的苦澀,總比心裡的苦恨來得要淡。

也許他一早就做錯了。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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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ge→舞台

《Turncoat》3-Stage

「Intervention(干預).」

手指在把玩咖啡色及肩髮的髮尾,琥珀色的眼眸橫掃書上細細密密的小字,青年笑著,眼神雖冷靜,但卻掩不往盡頭的笑意。

「剎度,你該不會反對吧?」

被稱為剎度的男人原正倚著牆壁閉目養神,經他一問,他睜開了湖水綠的眸子,茶色長髮及腳跟的,幾乎要與地面接觸。瀏海也過長,蓋著了右眼,看來約莫三十歲的他卻有著似神一般的虛無感,袍子的黑色如無盡量的深淵,似是要把身邊的人逐一吸進。

「親愛的納卡啊,你可別弄死他,他可是你的王所需要的一只棋子。沒了他,王的霸業絕不能成功。我都這樣說了,聰明的你絕對會明白的了,是麼?」

平淡的肯定句。

「好的,那麼當作是試煉好了。我把那位死囚放出去跟他玩玩,當是熱熱身吧。希望他會喜歡這份禮物。」

青年想了想,又回頭跟將要消失的剎度說:「別讓凜知道。」

「那可要看我的心情了,親愛的納卡。」剎度就是像影子般的男人,來,如影子,離開時也不會留下一點黑影。光消失了,他也不在任何人的身邊。

他啊,好歹也是個神祇。



往大教堂遺址的路顛簸得利害,坐在馬車上的一行人也忍受了蠻久。在滿是碎石子的路上,馬車一動,裡頭的坐位就會震個不停,坐久了感覺實是不太好受。

赧爾當著車伕的位置,手執馬鞭,兩匹馬兒步伐慢了,就拍打一下。優則飄浮在左則,算是為了減輕車廂重量,也為了有敵人來襲時可以第一時間作出進攻或防禦。

一切就弄得跟軍事行動無異。

車廂內的二人,安靜得很。音僅是看著外面的風景,一片鬱蔥色的樹林,裡頭隱藏了多少叛黨、多少埋伏者,在重重枝葉掩飾之下壓根兒看不到一個大概,只能猜測。

夠憂鬱的綠色。

樹林不是他的最佳戰場。

比起入侵,音比較擅長伏擊。當然,被伏擊的話就免了。

瑪希呢,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銳利得唬人的雙眸真盯著態度傲慢的音。自己也看了他這麼久,他卻絲毫沒有反應,連看也不看一眼。

就像被無視了的小蟲子那樣。

音,像天氣一樣,難以估計、起伏不定。前一秒可以對著你微笑,下一秒卻盡用冷得能殺死人的眼睛看著你,他在想什麼,瑪希只能猜出一、兩成。

這人的眼睛......紫黑色的眸子中只帶著表面的傲慢,更裡頭強忍的哀傷卻沒數人能注意到。

如果可以,他能更進一步了解他嗎?

「音,我們到了。」車身重重地下沉了一下,左右搖晃後又停了下來,窗外能看見的只有廢墟,這,真是昔日莊嚴肅穆的大教堂麼?

車廂裡的光線原本只依靠從小窗子透進來的一點兒,但隨著優為他們打開車門,昏昏暗暗的內部也變得光亮起來。音走下車,踏在滿佈碎石木屑的地面上,馬靴踏在碎石上,令他站不穩,心高氣傲的他又撥開瑪希的手。

「喂,別勉強。」一個箭步擋在音身前,紫黑的眼睛卻是瞪著他。

音微微低下頭,眼裡好像帶點霧氣,嘴唇微張,卻又合起來。

他總是一個字也不願說,把一切都藏起來,這就是黑色麼?

看著音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將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

跟當天一樣,跟洛亞一樣,浴著血、倒在自己懷中,生命一點一滴隨著逐漸消逝的時間流走,最後緩緩閉上眼睛,嘴角流下血絲,身體開始冷卻。

這應該是自己神經過敏了吧。胡思亂想也需要一個限度。

「先生,待回可要靠你了。」

赧爾說話永遠只會一半,還是只有一半的暗示。剩下的,往往只能靠聆聽者推斷。

聽他的語氣,很像禱告室裡說著高深話語的先知大人。

音的逞強也過火了,直教別人著急,不顧身體狀況的前行完全是胡鬧之舉,無視優的輕微制止,身體尚未回復至最佳狀態的他一意孤行,直直往前走。握著劍鞘的左手像在微微抖顫,他是在緊張麼?

「斯得路先生,雖然我還沒認同你,但請你好好保護主人,現在只有你才能制衡他了。」優一臉不情願地說,遠處的赧爾又高深莫測地笑著。

「也請你支援他,黑騎士的副官術士。」沒錯,黑騎士長的副官傳聞是一個小孩子,也即是眼前的優。

術士,多少人花了一生精力去尋覓極致的力量,去獲得這個稱號。但這個小男生的能力卻是予生俱來,力量純粹得驚人,完全沒有人為雜質。

「優,到我旁邊。」馬靴跟碎石地不太吻合,走起路來一點也不方便平穩,跟那晚一樣,一樣地過分勉強自己。

把尊嚴看得太重了。

「身體不行還搞什麼逞強的......」

咕噥了數聲,赧爾卻一手拍在他肩膀上,神色凝重的他帶了些難言之隱......

「絕對不能讓音有任何差池,你把這當作不能抗訴的命令,一定要遵守。」是影子的錯,他在心裡補上了一句。

另一廂的音眼睛正忙得不可開交。

從下車開始,附近的木叢就傳來瑟瑟縮縮的聲音,像是有人早已埋伏在四周,正等候他自行落網。優也察覺了異常,亦開始聚集空氣中的風元素,身邊吹起的風比早上的更要強烈,還帶點野蠻和粗暴。

相距約十步外的赧爾還能悠悠地慢步走近,在他前方的瑪希早已焦急起來,他看見了,音的劍身已有一段暴露在鞘外,反射了一束冰白的寒光。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在那個方向,被火焰薰黑了的十字架前,一個男人瘋了似的在仰天而天,情緒正高漲,唾沫在嘴角流到耳垂,簡直就像一只剛吸了血的吸血鬼,喋血的鯊魚。

「主人......」優細弱的呼叫令他心頭一震,那個人,他現在沒辦法贏得了。除非......

「優,你先迴避,看準機會才殺了他。」把優護在身後,音眼中的猶豫又深了一層。

剎度,我該怎做?

那男人轉過頭,滿佈血絲的眼睛跟野獸的眼神無異。他看著前方——正準備拔刀的音。

「通通給我待在這兒,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跟上來!」

看著他正跑向叢林的背影,優心裡浮起了一陣不安。

『主人,別有事啊......』



那天從叢林走出來的,是身上沾滿了血的音。右手握劍,左手抓著那男人的人頭。音身上的衣物都變得破破爛爛,也傷痕累累。在林中發生了什麼事,他沒說,但身體一真發抖,淚也在眼框裡打滾,遲遲不願落下。

他突然雙膝跪在地上,兩手鬆開,然後不斷落淚。紫黑色的眼睛已不存焦點,只無神地看著前方。

當瑪希靠近,他就倒下了,倒在他懷中。也不知為何,瑪希在一霎之間有了覺悟:也許他應該保護這男人,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他。

想通了這點,他的雙臂不禁再收緊了一點。

「剎度......」昏迷中的音虛弱地叫喚這名字。但過了半晌,瑪希聽見了另外的發音:「瑪......希......」

腦袋瞬間空白,過多的矛盾情感交雜,驚奇、哀傷、悲痛......

「音!」

他總算明白了是為什麼。

在他理解到這是怎的一回事,耳邊也傳來了優對主人的呼叫。

「瑪希......」

微細的呼喚又再一次揉碎了他的心。



這回,音真的是要好好休養了。赧爾說至少要休息一個月,音也得乖乖服從——這是瑪希花了好幾小時唇舌才得到的結果。

即使優有千萬般不願意,還是讓瑪希親自來照顧音,皆因愛人從極北之地回國了,音也非常善解人意地趕優到他家住上數月,好好渡過這個多災多難的月份。

而赧爾也被召到科泌爾去作研究。空蕩蕩一間大屋,只剩下臥病在床的音和擔起照顧他起居飲食責任的瑪希。

過了好幾天同處,音還是沒開口跟他說一句話。瑪希跟他說話時,也只用點頭和搖頭來回應。令瑪希興幸的是,音對他的親密舉動不再抗拒,如擁抱和親吻(只限額頭、手背和臉頰)都一拼接受,這點令他蠻高興的。

直至過了整整一星期,瑪希在睡夢中被搖醒。音的臉跟他的很接近,暖氣都噴到他臉上去了。

瑪希原是側躺的,他回頭時,唇似乎是跟音的不經意擦過,但對方好像沒有察覺,只是對他說:「我想出外。」

他愣了,視線離不開跟自己接觸過不久,音那兩片柔軟似花瓣般的唇,是他蒼白的臉龐上,唯一較為紅潤的部分。

「不行嗎......?」他就像小孩子般訴求,讓瑪希忽然想抱抱他。

音就在他上面。由於他是彎下身的,襯衣的鈕扣也不見得有全部扣上,月光下,蒼白的身軀在瑪希眼前若隱若現。加上二人姿勢曖昧,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突發事件的機率也大大提高。這不是瑪希希望發生的。

雙手不安份地爬上他的腰,輕力地往下按,音也隨著力度躺到他胸襟上。

「現在夜了,外面有點涼,明天才出外好麼?」音變得乖巧了,輕輕的點了頭。

這樣溫馴的音,跟洛亞果真有數分相似。

「快睡吧。」

瑪希癡癡地看了他一整夜,環抱他的雙手也不曾鬆開。

音的體形,比洛亞還要瘦削呢。



早上了。

一手托頭,側躺看著仍在沉睡中的他,他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自己的銀髮散亂,如藤蔓般侵占了睡枕和其周遭的位置。也不巧地,音躺著的位置,正好壓著部分銀絲。縱使無奈,但瑪希終究不忍吵醒他。

平日高傲又邪氣,睡著了竟然像個小孩子,差異的夾縫已能容納天與地。

空閒的手不禁戳了戳他的臉頰,而言,音卻皺了眉,輕力撥開騷擾自己的手。

好可愛!瑪希忍不往在心裡吶喊。

他開始靠近,溫氣與音的皮膚相觸。他的臉頰因輕微的刺激而變得嫩江,瑪希也乘機在上面喙了一下,再移到脖子印下零零碎碎的吻,又用嘴含著音的耳垂......

「唔......嗯......」音的身體敏感得可愛,經不起任何程度的玩逗。嘴中不禁吐出的細微聲音,對獵者而言是最大的誘惑。

「音,你還真特別。」手撥開掩蓋他額頭的劉海,音的眉因此而顯現在他眼前,在男生角度而言,這似乎又幼細了一點,卻又比女性的來得要粗。

放開了手,音的前髮又回復原狀。瑪希看他還在睡,又不禁靠近,企圖把這令人又愛又恨的男人好好觀察一番。

「怎了,我很好看麼?」音這尤如「屍變」的一問實是讓瑪希吃了一驚。故且不論他的問題有多令人為難,光是那把打破沉寂,略帶邪氣的嗓音已令人在寧靜中感到如雷灌耳。

「你何時醒的?」

音睜開一只眼睛,微微往上翹的嘴唇似是在笑,他放輕聲音,像是半責怪半誘惑地回答:「就在某人說我很特別的時候。」

這回,換過來是瑪希笑了,也許他能感覺到,音又變回了音,「早點想吃什麼?」

對方想了想,隨即回答:「你決定,但我不要太甜的。」

音雖然對甜食並無反感,但對甜的接受度卻有限。

「好的,換好衣服就到大廳等我。」不忘在音額上吻一下,他為自己披上了外衣。

「瑪希,等一下。」喝止正準備走出房間的他,瑪希回頭看看音,「我想喝咖啡。」他說。

只見瑪希點點頭,對他一笑。



瑪希很會照顧別人,外面加了一件純白蕾絲圍裙,瑪希的出現似乎就是為了當僕人。

他正在泡咖啡。

濃郁的香氣在室內瀰漫,苦澀得甘甜。

照顧那麻煩的孩子,樂趣還蠻大的,光是那一日三餐已得花上不少腦汁,稍不合意就一口也不吃,實在令人頭痛。瑪希不得又哄又親,才令音乖乖吃下每頓飯。

這人啊,一旦開戰時到底是怎樣吃飯的?難道要軍隊帶著高級廚子四處跑嗎?

看來很麻煩,但瑪希卻樂此不疲。也許是因為音能為他帶來天天不同的新鮮感。

他又獨個兒在傻笑了。

他聽見了音經樓梯走下來的腳步聲,現在應該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等他,或應說是等他做的早點。

屋內安靜得很,自己的呼吸、心跳都能聽清楚,這種平靜已過了接近一星期。

和平,是騎士的職責,也是騎士的大敵。安逸久了,再拿起刀劍,只會感到身體都僵硬了,不能重拾以往的勇武。

音殺人的本領也不知剩下多少。



那天,剎度久久未出現,但他已身陷險境。

對方是個連環殺人犯,總是愛把受害者逼進絕路,然後以各種殘暴手段殺害。那人還獨力把由六名聖騎士組成的調查小隊擺平並虐殺,如此老謀深算,絕不是音一人能應付的。

赧爾不擅長武術,加上在叢林地區用毒霧搞不好連自己也中毒了;優則入世未深,容易被暗算,只怕他會亂了陣腳;還有一個瑪希,他的在場只會讓他分神。

在這種情況,唯一能依賴的剎度卻沒有出現,音一人能做的,實在是非常有限。

剎度......剎度......

第二次經歷這種無助,沒有剎度,自己也只是一件廢物,像微塵一般,渺小得可憐。

那人的樣子就像一頭餓狼,眼裡只有自己的獵物,不顧一切,跟瘋狗無異地衝過來。

嗚,好可怕,剎度......

如果他殺不了這男人,那麼外面的人也難逃一劫。他背負的,不止他一條姓名,連同在林外的數人,還有剎度需要的祭品......

剎度!



睜開眼,又是一張滿是擔憂的臉,那雙金色的眸子仍舊帶有些許壓迫感,但已平和了不少。這種憂心的眼神,似乎天天可見。一隻手伸來,蓋到他的額頭上,很暖。

「不舒服嗎?」這個表情,他看過的也不下十次,自己真是很會為別人添麻煩呢。

音的唇動了動,卻沒發出一絲聲響,他掌心下冒著冷汗,唇也因恐懼而變得蒼白。

「怎麼了?」而靠近一點,音的臉色白得可憐,比平日又多了數分病態。

「想起了些可怕的事。」他偎依在瑪希的衣襟上,無力地搖頭,「我很怕。」他說,連聲音也在抖顫。

「沒事的,我在這。」又擁著他,這個身子冷冰冰的,還是太虛弱了。要音完全康復,光是調理一個月是不夠的,恐怕要花上一段更長的時間。

音的手抓著瑪希襯衣的衣袖,他再度開口,聲線已平復了不少,「那天剎度沒出現,只剩下我去面對那人,我都不知怎辦......」

「那些都過去了。」

這句話比任何承諾也來得動聽。



「怎不去幫他一把?」琥珀色的眼睛現在比所有利刃也要來得鋒利,青年現在只想狠狠地、狠狠地把眼前一臉悠閑的男人撕個巴稀爛,「那可是你最愛的『祭品』啊,如今已變得一文一值了麼?」

「把你的嘴巴放乾淨,我親愛的納卡。」茶髮男子邪惡地一笑,「不然你偷腥的事可能會傳到凜耳裡。」

納卡只是一笑,繼續用手指弄逗自己咖啡色的髮尾。

「問你一個問題。」

「說。」男子沒看他一眼。

納卡一邊把棋盤上的黑騎士後退一步,又把對面的白騎士前進了一步,「聽說音躲一個人躲了七年,是真的嗎?」

「是的。」他真接回答。

「很好。」棋盤上的黑騎士又退了一步,「你還不回去看看你的小可人?」納卡問,此時兩騎士已變為正面交鋒狀態。

「不,我還要觀察一段時間。」

可惡,那男人到底是誰?



「怎麼了?」感覺到自己的床伴坐了起來,淡藍髮少年顧不得自己頭髮散亂,反射動作坐起來,抓著優的手腕。

被那雙凌厲得嚇人的淺紫藍色眸子一瞪,優就像只受驚的小狗般往反方向退了數寸,他吞吞吐吐地說:「我......我在想主人......」

「我才是你的主人。」手上加了數分力度,聽見優因吃痛而發出的嗚咽,他也不由得鬆開了手,「看來當初我把你交給他暫時照顧的決定是錯誤的,現在我可愛的小優都不要我了,唉......」

「不是這樣的,雪絳(Yukiko)主人,我、我只是......」

欺負優也是他的惡趣味之一,未待優說完,這位天性惡劣的大少爺已搶著道:「只是沒那個心情,是吧?」

優又像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般,可憐巴巴地點頭。

真是一個很好的欺負對象,雪絳在心裡暗道,但又擺出一張冷酷可怕的臉,他用毫不在意的懶散語氣說:「那很好,你以後就當音的男寵吧。」說罷,他轉身又躺下,背著優睡了。

久久不聞優躺下的聲音,他正詫異,怎那孩子一點動靜也沒有?再等了一回兒,優還是沒任何動作。

雪絳回頭去看看他,卻發現優已哭得成了淚人兒,雖然沒發出聲響,但晶瑩的眼淚卻沿著臉頰不斷落下。

看到這情況,他也知道自己的惡作劇實是太胡鬧了。

「哭什麼?」

出於善意的慰問卻因用錯了語調而得來了一記當頭棒喝:「沒。」

看著這純良的易碎品,雪絳那顆惡魔的心也只得好好藏起來,以免弄傷了這純真的孩子。都十五歲了,優還是像上等玻璃般毫無雜質。

這可是完美的寵物。

「別哭了,小傻瓜。」用衣袖為他拭去淚水,雪絳看著他,眼裡充斥的不是惡魔的邪惡根性,而是憐惜,「哭了只會讓其它人更想欺負你。」

只見優低下頭,低聲嘀咕:「因為,因為你都不要我了......」

「小笨蛋,」他笑了,笑得很高興,「你當音的男寵,我當你的情人。以後就別叫我主人了,直接叫我的名字,明白了沒有?」

「是、是的,主......」被雪絳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優的內心掙扎了好一回,才低聲喚出剩下的字語:「雪絳。」

他滿意地一笑,把自己的愛人擁著。

總算是讓他睡了。

真是可愛的孩子,跟奧米斯迪(Homiade)的賭局還真的賺了。

優的眼框紅紅的,想必流了不少眼淚。

雪絳依舊帶著一抹微笑,為了優,他作出了一個絕對會讓眾大臣們翻桌的決定......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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