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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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禮正在進行著。無聲的進行著。

  仰頭穿著一身黑的他抬眼將視線瞥向天空,雖然沒有象徵不祥的成群烏鴉,厚重的灰色雲層卻仍黑壓壓的教人喘不過氣。

  彷彿凍結了那般,陰鬱的天色呈現出彷彿一種凝固的狀態,似乎輕輕一碰就會碎。這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是此刻下了一場雨,天空也許會隨著淅瀝嘩啦的雨聲崩解、碎落。

  葬禮已經逐漸接近尾聲,沒有人在哭泣。

  葬禮持續進行著。無聲的進行。

  就像靜止似了的死寂。

  也許死亡,不過就是永恆的靜止罷了。

  回過神,其他穿著黑色喪服的村民正魚貫的走出會場,肅穆的氣氛沒有被任何的動作給攪動。

  死水一般平靜。













  領頭的幾人抬著棺木,目的地是不遠處河堤旁的空地。

  一直以來,那裡就是瓦爾維村的墳場。

  因為村人們相信,死後靈魂惟有藉著河水的洗滌,才會得到救贖。

  蜿蜒流過村莊無名的那條清澈的河,千百年來不曉得已經帶走、淨化了多少村民。

  除了服裝之外,面無表情好像也是所有人的共通點,但他知道這並不是過度傷心所以表現的麻木,而是漠然。

  村長看見在棺木放入早已挖好的洞時,低頭唸著祝禱詞。

  不曉得是距離太遠亦或是村長的聲音太輕太小,他總覺得從村長口中吐出的,只有成串的沉默。

  ㄧㄧ點著在場的人數,年紀太小不適合這種場面的,還有年紀太大行動不變的以外,他有些訝異的發現幾乎全村的人都出席了,斯維曼太太的這場葬禮。

  不,還有一個人。

  她的丈夫也沒有到場。

  可能是在家裡照顧小孩?小斯維曼還不滿兩歲呢,記得剛出生的時候他也有去看,還這麼小,大概還來不及了解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代表什麼意義吧!

  下意識的他回頭朝村子裡斯維曼家的方向望,理所當然除了茂密的樹林什麼也看不到,但他卻打了個寒顫。

  剛才,好像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那視線真是讓人不舒服啊。

  他咽咽口水,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太多。














  最後的儀式是每個參加葬禮的人都得做的,雖然不清楚這些動作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但他仍是順從的照辦。

  就當作對死者最後的敬意吧!

  結果他竟然是整列隊伍的最後一個,依照剛才牧師的指導,他也憑著記憶依樣畫葫蘆。

  先繞著墓碑左轉三圈、然後右轉三圈,再以左腳尖畫一個圈,最後拾起一把新翻過的土灑在墳上。

  「要記得,離開的時候得掂起腳尖走。」牧師以平板的語氣這麼叮嚀。

  不曉得為什麼他總絕得如果不這麼照辦的話,好像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說實在的這樣的感覺很奇怪,踩在鬆鬆軟軟的土地上怎麼也不踏實。

  彷彿剛下葬的斯維曼太太隨時會再從地底爬上來。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不然,他也不會在這裡了……

  但像今天這樣的葬禮他卻是第一次見識到。

  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過想想也是,斯維曼太太是他來到瓦爾維村之後,第一個死掉的村人。

  這樣的儀式想必是瓦爾維村的特有習俗,所以第一次見識到的他難免會覺得不習慣吧!

  只是,還真不想再見識到第二次。

  他由衷的希望不有再有人過世。

  至少在他離這裡以前。

  很盛大……卻不哀傷。

  突然地他捕捉到了那個怪異的感覺--但卻讓他更不舒服。














  從清晨到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了,太陽卻不曉得在害怕什麼似的完全不肯露面。

  要下雨不下雨的,真的是很不乾脆。

  雖然從他來到這一直以來也難得有幾天好天氣,可是像這樣陰森的天氣卻也不常見。

  難道,就連上天也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嗎?

  一邊嘀咕著他一邊加快了速度。

  他可不想再這種日子還淋的一身濕的才回家!

  不如去亞德老頭家聊聊吧!也許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也說不定……

  腦中一閃的廿頭,讓他毅然的改變前進的方向。













  其實他並不是土生土長的瓦爾維村人,在這偏僻的小鎮,像他這樣的外地人算是很稀有。

  而且,也並不受到歡迎。

  三年前,要不是那場意外……他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曉得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吧!

  他一個外來客的身分,突然在某天的半夜來訪,瓦爾維村卻沒有因為他的緘默而拒絕--雖然他們態度也並不顯的熱情--而是沒有異議的清出了一間屋子答應可以讓他歇住,對當時的他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恩賜。

  帶著幾分醉意,他踩著不甚穩的步伐搖搖晃晃的準備回家。

  甩甩頭努力保持著清醒,他一邊回憶著今天的那場葬禮還有剛才亞德老頭說的那些話……

  「你去參加葬禮了?」皺著眉,一邊斟著酒一邊亞德老頭問道。

  點點頭,他雙眼放出精光迫不及待的接過酒杯。

  這濃郁的葡萄酒香,只是聞就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幾不可見的亞德老頭卻搖搖頭,嘆口氣然後說:「難怪,這個味道……」

  「什麼味道?」感到奇怪的他問,貪婪的舔了舔唇一邊自己拿起酒壺又到了滿滿一杯。

  亞德老頭的釀酒技術果然不是蓋的!

  今天就算沒有問出什麼也不算是白來了。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亞德老頭只是看了他一眼也問:「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想問我吧?」

  他也爽快的不迂迴,一五ㄧ十的道出了疑惑。

  良久,嘆了口氣後亞德老頭才緩緩的回答。

  「去過葬禮的人都會留下自己的氣息,如果不想死者的魂魄因此跟著你回家,那麼最後的儀式是有必要的,轉圈是要讓它搞不清楚方向,灑泥土是為了掩蓋自己的氣味,掂著腳走則是不要讓自己的腳步聲驚擾到它或是其他的死者……」

  還好有配合……

  想到那時候不曉得從哪投射來的視線,他連忙撫平手上以驚人速度冒起的雞皮疙瘩。

  夜晚,天色總算是完全的暗了下來,風也呼呼的一陣陣颳了起來。 









  【上】

[ 本文章最後由 叛逆ˇ 於 09-5-29 14:00 編輯 ]
 
做自己,最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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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搖晃著腦袋走在路上他這才想起被吩咐的事來。

  「回家的時候,順便替我看看約翰吧!我這付老骨頭,走不動囉!這孩子,最近可能不太好吧……」一邊順著自己花白的大把鬍子,亞德老頭自嘲卻掩不住擔憂的說著,他口中的約翰,是最近才喪妻的斯維曼先生。

  默默的記下了這個請託,也因此,他現在才會在這裡。

  循著記憶他努力在昏暗的夜色中辨認路途,最後終於在一間屋子前站定。

  看著從屋子裡透出一點的昏黃燈光還有細語笑聲,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安定心神,儘管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他還是上前敲了敲門。

  所有聲音軋然中止,像是嘈雜的收音機突然被按掉了開關那般。

  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門孜嘎一聲被拉了開來,在半掩的門後斯維曼先生斯文的臉龐露了出來。

  「有什麼事嗎?」雖然斯維曼先生的嗓音是這樣的溫和有禮,但不知怎地,他卻感覺的那未出口的威脅和不悅。

  臉上的笑臉僵了僵,他不動聲色的回答:「亞德老…亞德叔叔希望我能來看看你,他說你最近的最況似乎不太好,有點擔心。」

  「這樣啊……」唯唯沉吟,掩在鏡片下的眼神瞬間一閃,似乎是失了神。

  「斯維曼先生?」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斯維曼先生竟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讓他忍不住聯想到那穿過樹林的視線--該不會,就是眼前的斯維曼先生?

  一聲嘆息拉回他走神的思緒,斯維曼先生臉上哪裡還有笑意?分明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他不禁自嘲,酒喝多了不醉也難吧?

  點點頭,他有禮的請辭:「請節哀,我也不多打擾了。」

  「對了,今天,我也有去葬禮……」不曉得出於什麼心態,在步下台階的時候他竟鬼使神差的轉頭這麼說。

  但他馬上就後悔了,因為緊跟在後那道視線--和早上感受的一模一樣的讓人不舒服。














  風拂在面頰上讓他打了個寒顫,此刻他才發現他的心臟跳的有多劇烈。

  總覺得回家的路途,比他以為的還要更遙遠。

  此刻彷彿受到了無形的牽引,他猛地一個抬頭,卻愣住了。

  「月亮啊……」瞇著眼他看見朦朧的月色從雲中透了出來,卻不復以往的皎潔反而有一種妖艷。

  「竟然是滿月嗎?」這種日子這種滿月……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出於動物遇到危險的本能,他知道,現在最安全的作法就是趕快回到家。

  抹了抹滑到眼睛的汗珠,心卻喀登了一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視線巍顫顫的穿過了樹林……

  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帶領他走向陰影晃動處。

  自己的身影藉著粗壯的樹幹隱蔽,他小心翼翼的看出去。

  卻驚的幾乎腿都軟了。

  早上見過那些村著喪服的村民,此刻衣服未換,圍著火構型成一個大圈正跳著詭異的舞蹈。

  和葬禮一樣,無聲的進行著。

  那些村民,在朦朧的月色下不斷的擺動肢體,隨著風颳過枝葉的沙沙聲起舞。

  火光忽明忽暗,最讓他最心驚的是村民們的表情。

  空洞。

  繞著圈他們牽起了手,快速的奔跑了起來。

  一圈又一圈……

  忽然他了解了,這不是什麼舞蹈,而是儀式……

  一種他不該探討的,禁忌而秘密的儀式。

  風越刮越大,彷彿為這場儀式助興般,刮的他皮膚都疼了。卻也清醒了。

  一後退,他沒敢再回頭撒腿就跑,踩在落葉枯枝發出的聲響他只能祈禱沒有人會注意。

  不曉得跑了多久終於看見自己的小屋就在眼前。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迷迷糊糊的在恍惚中他聽到了敲門聲,撐起不知為何疲憊莫名的身體他前去應門。

  「斯維曼先生?」

  笑的一臉溫和的斯維曼先生站在門外,懷中還抱著小斯維曼。

  「這麼早應該打擾到你吧?我只是來道謝的。」

  「道謝?」

  「是啊,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們夫婦倆。」一邊肯定的說著他轉向身後不曉得在叫喚什麼,然後又回過頭抱歉的問:「昨夜,你應該沒有看到什麼吧?」

  還沒搞懂夫婦倆是什麼意思,聽到這個問句昨夜的回憶一一回籠,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為之結凍。

  一個女人怯生生的從斯維曼先生的身後探出,是--剛下葬的斯維曼太太。










   【完】

  所謂歹戲拖棚就是這樣吧

[ 本文章最後由 叛逆ˇ 於 09-5-29 14: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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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很好看呀@@
就是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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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喜歡:)
可是我覺得這樣長度剛剛好欸(拖走
如果可以...
希望滕影大可以講一下哪裡好哪裡可以改進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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