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省思】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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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詳)

蒙恬，秦始皇時期將領。
生年不詳，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遭讒臣趙高構陷，被剛登位不久的秦二世賜死。
蒙恬及其上三世均是秦國名將，其中蒙恬的弟弟蒙毅也是秦國的能吏。

蒙恬的祖父蒙驁侍奉秦昭王，受封為上卿。
秦莊襄王時期，蒙驁為將，攻取了韓國的成皋、滎陽，設置了三川郡。
後一年，蒙驁攻取了趙國三十七座城邑。
接著又攻取魏國的高都、汲。
再後一年，蒙驁復攻韓國，取十三座城邑。
秦始皇五年，蒙驁復攻魏，取酸棗、燕邑、虛邑、長平、雍丘、山陽城等二十座城邑，
設置了東郡。
始皇七年(公元前240年)，蒙驁率軍攻龍、孤、慶都時戰死。

蒙驁有子蒙武，也是秦國名將。
秦始皇二十三年(公元前224年)任王翦副將，與王翦率六十萬大軍伐楚。
大敗楚軍，俘虜了楚王。

蒙武有子即蒙恬，另有一子叫蒙毅，蒙毅是蒙恬的弟弟。
蒙恬曾經擔任獄官一職，並且掌管獄內文書。
蒙毅也擔任秦國的文官職。

秦始皇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蒙恬曾與李信兩路軍伐楚，
雖然剛開始一路勝績，不過後來李信軍被楚將項燕擊破，以至伐楚失敗。
蒙恬在這次伐楚戰爭上沒有取得理想的戰果，但是中國的毛筆卻在此期間由蒙恬發明。
關於蒙恬在何地造筆有幾種不同說法，但是大致時間卻是可以肯定的，
因為幾種說法中都表明蒙恬是在伐楚時發明毛筆。
在蒙恬伐楚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蒙恬發現了兔毛可以配合以竹為管的筆用來書寫。
於是中國人使用了數千年的毛筆就由此而來了，蒙恬也就成了「筆祖」。
(蒙恬夫人是浙江善璉西堡人，精通制筆技藝，被後人尊為「筆娘娘」)

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蒙恬率軍攻打齊國，大敗齊軍。
因而受封內史一職。

秦在攻取六國的戰爭時，
北方的戎狄等外族乘亂奪取了黃河以南的靈、勝等州(內蒙古伊克昭盟一帶)。
待秦統一六國後，便派蒙恬率三十萬的大軍，向北驅逐戎狄，
蒙恬不負始皇帝所望，收復了黃河以南的靈、勝等州。
此後蒙恬負責修築長城，將原先的趙、秦、燕三國的長城連接在一起，
並在要地設置要塞，修築了西起臨洮，東到遼東，逶迤綿延一萬餘裡的秦長城。

蒙恬在黃河北面修築長城，駐軍在上郡，抵禦戎狄長達十餘年時間。
這時，蒙恬已經聲名大振。
匈奴只要聽到蒙恬的軍隊在國境就不敢越境掠奪。
秦始皇益發賞識蒙恬的才能，對蒙氏一族也親信有加。
蒙恬之弟蒙毅，也受封為上卿。
出外與始皇帝同車，入朝就侍奉御前。
蒙恬兄弟一個領軍在外，一個在內侍奉君主左右，蒙氏家族因此顯赫。
眾多將相中沒有人敢與他們爭鋒。

始皇帝想要巡遊天下，路線是經過九原郡，直接抵達甘泉宮。
而蒙恬修橋鋪路出了名，所以始皇帝把這次從九原到甘泉的道路修築工作就交給蒙恬負責了，
蒙恬開山填谷，修築了千八百里道路。
道路在還沒有完工前，秦始皇帝卻駕崩了。

始皇帝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冬，始皇帝御駕出遊會稽郡之後，準備北上到達琅邪。
結果在途中病倒，於是派蒙毅向山川諸神進行禱告。
就在蒙毅出外替始皇帝禱告未回的時候，始皇帝在沙丘駕崩了。
始皇帝死的消息被丞相李斯、王子胡亥、中車府令趙高秘密封鎖了，
群臣中除了他們幾個外，沒有一個知道此消息的。
中車府令趙高平時與胡亥交好，趙高想陰謀立胡亥為太子。
於是暗中煽動丞相李斯與他合謀。
但是胡亥的兄長扶蘇已是太子，按常理，始皇帝駕崩後，扶蘇是順理成章的繼承者。
李斯和趙高想要擁立胡亥為太子，就得除去太子扶蘇。
之後他們便派遣使者用構陷的罪名將太子扶蘇、大將蒙恬賜死。
扶蘇向來有賢名，在接到假借始皇帝發佈的自殺令後，使毫不猶豫地自殺了。
蒙恬卻心生懷疑，請求上奏復議。
趙高料到蒙恬不會輕易就範，便安排他人接替了蒙恬的職務。
同時也將替始皇帝禱告山川諸神回來的蒙毅也關押了起來。

趙高此人，是趙國王族中被疏遠的庶流。
據說趙高的父親被宮刑，趙高的母親與人苟合，所生下的兒子均被閹割而成為宦者，
趙高的母親也被處以刑罰，所以趙高一族世世卑賤。
趙高當然想「有所作為」，不甘心世世為賤奴。
秦王聽說趙高有能力，而且精通獄法，就提拔他擔任中車府令一職。
趙高在任中車府令時，犯下了大罪，秦王讓蒙毅依照法令來處治他。
蒙毅不敢枉法，就依法判以死罪，除去他的官職。
始皇帝又因為趙高辦事盡力，赦免了他。恢復趙高原職。
通過這件事，趙高對蒙毅已懷恨在心。

扶蘇的死訊很快傳回來了，胡亥這時打算釋放蒙恬。
趙高卻怕蒙氏再次顯貴，再執國政。
到時候就無他趙高的立足之處了。
於是趙高向胡亥進讒言，以求達到除去蒙氏一族的結果。
趙高對胡亥說：
「先帝原本要立您為太子，當時蒙毅一個勁地反對，他雖然知道你賢明有德，還不讓先帝冊立您，這麼做簡直大不忠。以奴才的愚見，不如將他殺了。」
「賢明」的胡亥當即同意了趙高的進言。
當時，蒙毅被囚在代郡，蒙恬囚禁在陽周。

秦始皇的喪車到了咸陽，安葬了之後，胡亥便即位成了秦二世，
趙高因此最得親信，趙高日夜譭謗蒙氏，搜尋他們的罪證，準備一舉彈劾他們。

扶蘇的長子子嬰用趙王遷殺名將李牧而亡國等典故來進諫秦二世，
希望秦二世不要無故誅殺忠良之臣。
並用：「輕慮者不可以治國，獨智者不可以存君。」來規勸秦二世做個明君。
胡亥卻聽不進子嬰的進諫。

秦二世派御史曲宮乘車前往代郡，曲宮奉二世命，賜蒙毅一人死罪，罪不連他的宗族。
蒙毅卻對使者說，當年秦穆公殺死車氏三良為他殉葬，處百里奚以不應得的罪名，
因此，他死後得了『穆』的號；秦昭襄王命武安君白起自殺；楚平王殺伍奢；吳王夫差殺伍子胥。
這四位君主，都因此而失去人心，遭天下人的非議。
所以說：「用道治者不殺無罪，而罰不加於無辜。」
意指行德政的君主不殺無罪之人，而刑罰也不加於無辜之身。
蒙毅希望曲宮能把這一番話轉告秦二世，
曲宮知道秦二世是不會聽進蒙毅的話，於是在獄中把蒙毅殺了。

蒙毅死後，秦二世又派使者前往陽周，對蒙恬說：
「您的過錯實在太多了，而您的弟弟蒙毅犯了大罪，現在已經罪及內史您了。」
蒙恬說：
「我蒙氏三代，為秦國創下大功，樹立威信於四方。現在我領軍三十多萬，雖然我被囚禁，但只要我願意，我的勢力也足夠背叛了。然而，我知道必死無疑卻堅守義節，是不敢辱沒祖上的教誨，不忘掉先主的恩寵。」
蒙恬對秦二世抱著幻想，於是列舉從前周公旦忠於周成王的典故，以表忠心。
接著列舉夏桀殺死關龍逢，商紂殺死王子比干而致身死國亡的兩個典故。
以求使者能把這些話上奏秦二世，使秦二世明白過來，忠臣不能殺，一殺即忘國。
使者卻對蒙恬說：「我只是奉詔來對將軍施刑的，其他的話我是不敢說給皇上聽的。」
蒙恬聽後，大聲悲痛地說：「我對天犯了什麼罪，竟然上天要我無罪而死？」
過了一會，蒙恬又說：「我的罪是死罪啊。我從臨洮修築長城到遼東，長達萬里，這中間能不切斷了大地的脈絡嗎？這就是蒙恬之罪啊。」
於是吞食毒藥自殺。

蒙恬的一生極富傳奇色彩，除了被後世稱為筆祖外。
古箏也是經由他進行過改造。
《隋書·音樂志》載：「箏，十三弦，所謂秦聲，蒙恬所造。」
又有清朝著名的訓詁學家朱駿聲在《說文通訓定聲》記載：
「古箏五弦，施於竹，如築。秦蒙恬改為十二弦，變形如瑟，易竹於木，唐以後為十三弦。」
那麼秦之前古箏理應為五弦。
但我又曾看到另一書上看到：
周之前的古箏為五弦，周文王加一弦曰文弦，武王時又加一弦曰武弦，是為七弦。
總之，不管是五弦還是七弦，都經由蒙恬改造了。
改造過之後究竟是十二弦還是十三弦也無從查證了，總之的總之，蒙恬改箏是確實的了。

在我查證蒙恬生平時，發現一個問題。
史記七十三卷(白起王翦列傳)中記載了蒙恬在秦始皇二十二年(公元前225年)
就作為一支軍隊的將領參與伐楚的戰爭了。
但在史記八十八卷(蒙恬列傳)中卻記載蒙恬是在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
因家世出身的原因被任命為大將。
這樣同一作品中出現了一個表述上的時間矛盾。
據我推測，可能是太史公的一個小小筆誤。
因為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是蒙恬作為大將伐齊的時間。
這時太史公為了交代蒙恬是何原因成為大將的，所以在此時特意加上說明罷了。

蒙恬也是武成王廟中的六十四將之一，他與秦的其他將領相比，戰果不在統一六國的「內戰」中。
蒙恬的戰績是率三十萬軍收復河南地之戰。
將匈奴擊退七百餘里，此後十餘年內屯兵上郡(陝西榆林)，修築長城，抵禦外侵。
匈奴各族懼怕蒙恬，十餘年內一直不敢入侵。

在政治上蒙恬卻是大大的失敗，他的死就可以歸結於此。
春秋戰國中，大臣廢除庸君，另立賢君的例子比比皆是。
最好的例子便是蒙恬祖上的齊國，齊國大臣廢殺了齊的庸君公孫無知而立齊桓公。
(這個例子與秦此時極相似，公孫無知軾父而自立；秦二世軾其兄而自立。)
蒙恬手握秦之重兵，卻一直愚忠，等著庸君秦二世將他賜死。
如果蒙氏兄弟能廢除胡亥，而立故太子扶蘇長子子嬰為君，
不僅蒙恬能保住身家性命，還等於是造福百姓。

(秦二世之殘暴無能不遜於商紂)
蒙恬臨死舉了夏桀殺死關龍逢，商紂殺死王子比干而致身死國亡的兩個例子。
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秦二世時期，各地即反，王離、章邯皆敗於項羽的楚軍。
試想如果蒙恬還活著，能成為秦軍大將，那麼孰勝孰敗也將難以預料。
不過歷史終究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後人也只有歎息蒙恬之死而已。

太史公在蒙恬列傳的最後評價蒙恬不重視百姓，濫用人力修築長城，自招其罪而死。
其實據我來看，秦統一六國後，息兵養民固然重要，但是抵禦外誨也是必需的。
如果沒有長城，匈奴的侵犯將是無休止的，所以蒙恬造長城在客觀上是沒錯的。
而太史公憐惜平民百姓的生活疾苦的觀點也是無錯的，只是兩者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