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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定者:FUYUME
鍊金師:瑟菈緋.佛維爾
稱號:廢棄之鍊金術師
設定者:☆勁爆奶油★
鍊金師:英斯坦.賽佛瑞
稱號:聖羽之鍊金術師
設定者:飆丁
鍊金師:艾爾.普雷爾
稱號:大氣之鍊金術師
第一章─相遇
「嗯……現在幾點了?好熱啊!」從一堆沾滿油污的機械零件與工具中,艾爾˙普雷爾擦掉額角汗水,抬起頭問。
他的臉孔輪廓仍充滿稚氣、氣質如此陽光而開朗,是這家『艾爾維修舖』的擁有者。
「等等,我看一下……中午十二點整,有事嗎?艾爾。」機械維修舖的工讀生傑克答道。
「沒……沒事,有東西要修嗎?」
「目前沒有,剛剛送來的藍色S5型摩托車我已經修好了!只是齒輪的鍊子掉落而已,其他沒什麼問題。藍色S5型的我第一次看到耶,幾百年前的車了,沒想到現在還看得到!」
「傑克,其實現在紅色U5型的性能不如藍色S5的,你知道嗎?」艾爾表情嚴肅地問,讓傑克不知所措。
但基於老闆的淫威,傑克還是苦思許久,最後終於吞了吞口水、投降。「不……不知道耶,為什麼?」
「因為……」艾爾聲音突然升高,並用帶有殺氣的眼神直瞪著傑克,可憐小學徒頓時冒出滿臉的冷汗、嚇壞了。
傑克無法控制渾身顫抖,別看這老闆這付陽光青年的樣子,可是個曾經參加過伊修瓦爾戰爭的超狠毒角色,以艾爾的實力,一定能在三秒內殺了他還徹底毀屍滅跡。
「因為……」艾爾臉孔猙獰、齜牙咧嘴地說:「因為,紅色U5不如(BLUE藍色)S5。」
傑克早已經倒在旁邊,雙手還微微抖動,但聽見答案的剎那,他肯定自己從來沒有在這樣熱的夏天,感覺到這麼冷過。
笑話嗎?這會是笑話嗎?
此時,店裡只剩下那吵死人的電風扇運轉聲,以及街道外吵雜的人聲,連根釘子落在地板,也能響徹雲霄。
叮咚……門鈴聲劃過了寂靜,店門外出現了一道人影……
「哎呀!有客人!」傑克馬上一躍而起,快樂得真想膜拜這即時上門的救星。
「有東西要修嗎?」艾爾轉過頭,臉上,已經換上了那陽光又充滿朝氣的燦爛笑臉。
街道、人潮、少女,一身黑色男性裝扮、右眼覆蓋了黑色眼罩的少女,瑟菈緋˙佛維爾,站在這條人聲鼎沸的中央都市街道上,吞掉最後一口蛋糕,一副極度散漫、與世無爭的表情底下,正努力想著究竟有什麼地方可以解決她的困擾。
說到她的困擾,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代表她現在職業的銀懷錶,居然被撞壞了。雖然自認撞壞了對她來說也沒啥影響,不過等等要用這銀懷錶去領薪水,被當成膺品的話,就很麻煩了。
她雙手高舉、伸了個懶腰。天氣這麼好,讓人想睡覺啊……才放下手,她僅存的左眼扁平目光,就看見路邊的那塊招牌。
瑟菈緋輕輕推開了這家店的門,裡面充滿了機油的味道,到處都是看來就很威風的各種汽車與機車,兩個男人,或許該說是青年比較恰當,同時轉頭望向她。
「小妹妹,妳有什麼東西要修嗎?」機械維修師艾爾,滿臉陽光笑容地問。
「嗯……」瑟菈緋努力想了一下,最後,將銀懷錶遞給艾爾,說:「這個……」
機械維修師訝異地、眼神反覆在這年幼少女身上、以及手中的銀懷錶上來回,最後才不敢置信地問:「妳是個國家鍊金術師?」
「嗯……應該是吧……」瑟菈緋用力打了個喝欠。
「應該是?」這真的讓他很訝異,艾爾從沒聽過這樣的奇蹟,伸出沾滿了機油與煤灰的大手,撫著這小女孩的頭頂繼續說:「沒想到妳小小年紀,就失去了右眼跟智商,這樣還能夠當上國家鍊金術師,妳也很努力又很辛苦啊……」
「啊……?」瑟菈緋睜大了左眼,一副既慵懶又散漫的神情,口氣卻憤怒了起來。「你說誰沒智商啊?」
「我……」
「你!」
艾爾被這無理取鬧客人的反應給震攝住,但瑟菈緋顯然沒打算給他發呆的機會。她兩掌一拍、分開、往前一推,從空氣中抽取出『風元素』,召喚出風的精靈。
剎那間,整個小空間裡颳起狂風,無辜的悲情學徒傑克已經被風吹得必須死命抓住柱子,然而,艾爾卻只是手壓在額頭上、一臉淡然,望著這不可思議的少女。
風,彷彿靜止在艾爾身邊似的,他連一根髮絲都沒揚起。
無力地,瑟菈緋的雙手鬆垮了下來,指著他手中的銀懷錶說:「我要修理……」
「呵呵……是這樣啊!」艾爾恍然大悟,搖著頭、笑著,坐下,打開工具箱。
剛剛那陣強風,的確是這少女鍊出來的,而且鍊成原理和他不同。不需要畫鍊成陣,只要雙手一拍就能鍊成,難道這樣一個小女孩,見過『真理』了?那麼她失去右眼的原因是……
咦?艾爾猛然驚醒,只是修錶而已,為什麼他會想那麼多?可能是剛睡醒沒喝茶的緣故吧!比了一下手勢,傑克馬上走進廚房泡茶。
「這損壞得很嚴重啊!兩根指針都已經沒辦法動了。」艾爾從工具箱的第二層拿出修錶用的螺絲起子,打開銀懷錶的內殼,快速檢查一遍。
控制兩指針的八號齒輪和五號齒輪以及秒針的十號齒輪脫落,控制時間準確性的二號齒輪脫落,發條的桿子也有明顯的裂痕。加上把錶殼弄成這樣的撞擊力道,以及上面數十條的刮痕,每個創傷部位都能反射出打鬥的激烈程度,這少女的來歷可不平凡啊!
象徵國家鍊金術師身份的銀懷錶,不僅可以增幅鍊金能量,同時也是用不知名金屬、以神匠的手藝製作而成,要想把這懷錶給搞成這個樣子,艾爾真想知道那是何等的破壞力。
「小妹妹,錶殼到底是被什麼力量給撞擊成這樣的?這銀懷錶是怎麼損壞的?」
「嗯……說來話長……簡單地說就是……」
「就是?」
「壞了。」
「太簡單了──!!」
艾爾的大吼讓傑克嚇得當場跳起來,手中的果汁跟紅茶險些灑出來。
沒想到,冷笑話大王艾爾,也會有被冷笑話給傷害的一天,果然是報應啊!腳步輕盈得幾乎可說是舞步的傑克,將果汁遞給這徹徹底底的救星。「請慢用。」
「謝謝……」瑟菈緋雙手捧著這杯子,鍊成光芒一閃而過,柳橙汁瞬間成了附有玻璃棒子的柳橙口味冰棒,她默默地吃了起來。
艾爾無奈搖頭,並且沒忘記把那杯子的賠償費算進修理費中。「妳真的是個怪孩子,這樣好了,我先把損壞的部位……!」
他還來不及說完,三人上方的屋頂傳來一陣劇烈撞擊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撞破了屋頂,一堆碎瓦片掉落在三人身上。
眼前,大量灰塵中,無數白色羽毛,緩緩飄落……
晴朗的天氣,徐徐微風真是舒爽,但是這城市的人感覺起來跟這天氣有點格格不入。站在中央都市角落街道上的青年,沒發現自己這優雅得幾乎美麗的氣質與儀態,吸引了不少目光駐足,英斯坦˙賽佛瑞,只是沉思著。
為了找尋友人艾瑞斯,這是他旅行過的第七個城市。艾瑞斯現在的情形如何?在哪裡?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艾瑞斯……!!』
『英……嘶嘶嘶……轟轟……』
回憶總是結束在那個一成不變的聲音中,想忘的回憶總是忘不掉,這是人的通性吧?英斯坦這麼問著自己。
為了幾年前的那樁意外,他踏上了尋人之旅,同時,也讓他見識了更多的新事物。
路人們有意無意注視著他,他凝視著這些陌生路人,繁華街道上緊湊的生活節奏,還真是令他不約而同感到緊張。
「啊!」奔過身邊的孩子,撞斷了他的沉思,也撞倒了他,英斯坦懷中的東西散落一地。
「咖啡……沒了……」低聲呢喃著,這才發現自己漏買了咖啡──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呢?
漫步走進咖啡廳,輕柔的音樂,如此動人,若是能坐在這裡一整天,悠哉享受這氣氛與旋律,就是無法言喻的享受!
「這是利賽布爾新產的咖啡喔!非常不錯……要不要試試看?」老闆熱情推薦最新品種的咖啡豆。
「利賽布爾生產的啊……不知道鄉村的口味是如何呢?」這新口味,確實有嚐試一下的價值。
英斯坦伸手準備掏錢的同時,身著黑色外套的少女晃過他身邊,順手就這樣搶走了他的錢包、揚長而去。
「嗯……這樣是違法的。」雖然他並不是很想追過去、討回錢包,但是,重點不在錢包,而是錢包中的銀懷錶,不去要回來可就麻煩了。
在這城市,搶劫,似乎像是家常便飯。那少女簡直對這種犯罪行為習以為常,跑得如此快速,還不斷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蓄意擺脫他。
隨後追上的英斯坦,眼見目標跑進了毫不起眼的小巷子,手壓在牆壁上、鍊成光芒竄過巷子兩側牆壁,將這牆壁鍊成了大量羽毛,羽毛,包圍住那少女,羽毛散落的同時,她臉上的面罩,跟著滑落。
鮮紅色的瞳孔,是個伊修瓦爾人啊……英斯坦想起伊修瓦爾殲滅事件,真是諷刺,他也是個國家鍊金術師呢!殲滅這少數民族的罪魁禍首之一……
英斯坦凝望她驚嚇的面孔,微笑著,高雅地伸出了手。「站得起來嗎?這些……如果有幫助的話……」
從錢包中取回銀懷錶,英斯坦將整個錢包又交給了不斷道謝的少女。他居然會對陌生人說了這麼多話,是因為這座城市的關係嗎?
少女離去之後,他轉身想回到剛才的咖啡廳去,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這繁華都市的東邊。
這應該是貧民窟吧!舉目望去,觸目所及的房舍,不僅骯髒,還十分破爛。
「哇……嗚……嗚……」
這響亮的孩子哭鬧聲,吸引了他的注意。腳步循著聲音的方向,來到了一間小木屋前。從木屋大敞的門口望去,一群流氓圍著一家窮困的百姓。
儘管孩子們哭得聲嘶力竭,那群流氓,神色自若地、在孩子們眼前,毆打著他們的父親……
「請問,他們做了什麼冒犯您的事嗎?」英斯坦走進門內,微笑著,和善地問。
「沒什麼,欠錢而已,怎麼?你想幫他們還?嗯?還是你根本沒錢,也想來湊湊熱鬧?死小子……」
這可就難倒他了,他身上全數的錢,都給了那位少女。怎麼辦呢?
「沒錢?哼哼……兄弟們!打死他!」其中帶頭者發號施令了,情況完全扭轉,英斯坦成了他們新的找麻煩對象。
一收到命令,十分高壯的男人,以讓英斯坦訝異的速度,快步朝他衝了過來。下一秒,他被丟上了半空中。
好大的力氣呀!現在似乎不是這麼悠哉的時候,英斯坦手壓在空氣上,用氣體鍊成了神聖的天使,天使張開雙臂,將他帶往這街道的另一側。
雖然只是一線之隔,但每座城市似乎都是一樣的狀況──在最繁華的街道背後,永遠是最黑暗的角落。英斯坦眼底出現了這都市最熱鬧的街道之一。
天使消失了,失去支撐的英斯坦,快速墜落,在撞擊到底下那小屋子屋頂的瞬間,反射性地、英斯坦將那瓦片構成的屋頂,鍊成了柔軟的潔白羽毛……
「啊~~!屋頂!」
隨著傑克的慘叫聲,『一團東西』,撞擊在他的工作桌上,桌子裂了開來,滿天的羽毛,雪白的羽毛,紛紛落下。
是鳥嗎?還是天使?桌上的銀懷錶呢?艾爾慌張低下頭──『完……蛋……了!』,這三個字湧上他心頭。
四處都是羽毛,銀懷錶的零件散落一地,被那些羽毛徹底淹沒,而他身旁的小女孩,左眼望著這不明墜落物體,僅只是一臉茫然。
「抱歉……」英斯坦從羽毛堆裡爬了出來,環顧一下四周,只見三個人、五隻眼睛,正目不轉睛望著他。這下可闖禍了,英斯坦微笑著連忙致歉。「不好意思,真的非常抱歉……」
「你弄壞了別人家的屋頂還笑咪咪的?」其實艾爾想罵的不只這些,屋頂不見了,客人的錶不知道少了幾個零件,工作桌裂成了兩半,滿天灰塵和羽毛,整間維修舖裡,除了羽毛還是羽毛。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剛剛……」
「還想狡辯?」艾爾雖然嘴裡罵了這句,心底可是一連串地還在持續罵著──你以為我會給你機會耍賴嗎?我管你是怎麼把屋頂鍊成羽毛的?我只要你賠我錢就夠了!順便多賠點錢一起把在屋樑上那吵死人的電風扇給換掉!
「銀懷錶……?」瑟菈緋眼見她的銀懷錶這下子終於正式壽終正寢,想到她的薪水、等著她用薪水去買的蛋糕、鮮奶,以及新的蠟筆,越想,原本毫無力氣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客……客人……」艾爾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狀況,還來不及反應,這小女孩果然已經準備好鍊成的姿勢。「等……等一下……!」
艾爾要阻止瑟菈緋的那一刻,她停止了動作,但不是自願的。她身上裹了無數的羽毛,包覆住她全身,那些羽毛彷彿擁有生命力般緊緊纏住她,讓她宛如一尊雕像般,無法動彈。
瑟菈緋並不訝異,只是為了她的蛋糕、牛奶跟蠟筆而生氣,可是,絕對懶得掙脫這些羽毛的束縛。
艾爾卻徹底愣住了,這真的是普通人的實力嗎?以這陌生男子的實力,不考上國家鍊金術師資格也難。
「對不起,我也是不得已的,但請妳先保持這樣,我不想在這裡惹麻煩,我就把原因……」
忙著替英斯坦解釋理由似的,原因不請自來了。前方傳來店門被踢壞的聲音,數十個流氓走了進來。
「死小子……你以為你躲起來就沒事了嗎?」一個肌肉發達,滿臉落腮鬍的大叔吆喝道。
「你們要找的是我吧,讓我們到外面好嗎?還有小女孩在這裡哪。」
「哼!真狂妄。」無視英斯坦的建議,肌肉發達的大叔,順手舉起了一台摩托車。
那是我的愛車Z5啊──!艾爾內心瘋狂吶喊。得到的回答是,寶貝Z5朝他的懷抱飛撲而來。
見英斯坦準備鍊成羽毛把車擋下,艾爾瞬間做了決定。即使有了羽毛墊子,也只能保護他們卻保護不了他的寶貝Z5!怎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寶貝摔落地面啊?
艾爾摸了下護額,即時在英斯坦鍊成羽毛墊子之前,改變車身周圍空氣的流速,使用空氣牆及白努利原理,讓Z5停在半空中。
對著那漂浮在半空的摩托車,英斯坦跟周圍的流氓一起傻掉,流氓們的表情,慢慢發青,終於發覺自己惹到不該惹的人。
「原來你也是鍊金術師?」英斯坦驚訝地看著艾爾。
旅行,真的很有趣啊……英斯坦想。即使背負著那樣讓人痛苦的旅行理由,在這旅途上邂逅的所有人事物,卻總是令他在痛苦中,感到驚奇、感到命運的奧妙神奇。
艾爾笑了笑,當作回應。這幾個流氓,竟然敢動他的愛車?那就非得讓這群有眼無珠的傢伙看看惹火鍊金術師的下場!
撿了地上的筆,艾爾快速畫好鍊成陣,將這些人的周圍鍊成高氣壓,四周刮起強風,流氓們毫無反抗餘地、全部被壓在地上。
「好……好痛苦,喘……喘不過氣來了……」
「放……放了我……」
「啊……啊……」
「哼!敢破壞我的車子?你們最好滾遠一點,否則見一個殺一個!」此刻的艾爾,看在躲進角落發抖的傑克眼底,才是真的不折不扣的大流氓……不,是魔頭!
「知……知道了啦……」
「請……請放過我們……」
艾爾眼見目的已達成,還原這群無辜流氓周圍的氣壓,一獲自由,這群烏合之眾一個個往四面八方逃走。唯有那肌肉發達的大叔,走前還用擺明了想要報仇的眼神瞪著這三個孩子。
「嗯……你也是國家鍊金術師吧?」英斯坦注視著艾爾的腰際。
「耶!?」艾爾急忙檢查自己的口袋,這才看到銀懷錶獨特設計的銀鍊子,不小心露了出來,可能是剛剛的強風把他的衣服吹起,也順著把錶鍊給拉了出來……既然被發現了,艾爾也只能聳肩。「嗯!我是大氣之鍊金術師。」
「嗯……我是聖羽之鍊金術師。」
「這樣好了,屋頂的修理費用二十萬元就好。」艾爾這瞬間簡直想跳舞轉圈圈,因為他終於說出了重點。
「嗯……對不起呢!這個月才剛領過錢,我會再去爭取研究費用,可能明天才會領到,很抱歉,請你稍等……我通常都會在第三街的咖啡廳。」
英斯坦將名片遞給了艾爾,又再度致歉,才推開門離去。望著那背影,艾爾忍不住笑了起來。「聖羽之鍊金術師,英斯坦.賽佛瑞……」
啊!?他是不是忘記什麼了?對了!艾爾才想撿起地上銀懷錶的零件,卻發現滿屋子羽毛,他根本無從找起……
「聖羽之鍊金術師,英斯坦.賽佛瑞……你好樣的──!」怒吼完了才想起,重點應該是銀懷錶的主人才對!艾爾轉過身,看見的,卻是傑克在全身還纏滿羽毛的小女孩身上覆蓋羽毛──她,熟睡著。「傑克!你搞什麼啊──?」
「我怕她著涼……」這小女孩臉色慘白得簡直像是瓷器,如果說她只是已經需要上發條而停止動作的精緻玩偶,傑克也絕對不會有異議。
「把她給我叫醒。」艾爾惡形惡狀地低聲恐嚇。
「你真是壞人。」傑克只能認命。拼命搖著這少女的肩膀,花了五分鐘才把她叫醒。
睜開惺忪左眼,硬被從睡夢中叫醒,瑟菈緋壓著劇烈刺痛的腦袋,腦袋一片空白。最近這種嗜睡的狀況似乎又更加嚴重了?她一站起來,又被身上的羽毛給絆倒。被叫醒已經夠讓人火大了,這堆羽毛還非常礙事!
雖然如此憤怒,臉上表情還是沒變,只是再度閉上眼,刺目光芒在這小小空間中爆炸開來,轉瞬便將所有羽毛徹底消除殆盡。
「一號、二號……嗯,好險沒有少!」艾爾將所有零件撿回來,望著這還在伸懶腰的小女孩,忍不住又笑了。
她確實是個足以成為國家鍊金術師的角色,還厲害得讓人無法理解──她剛才究竟是怎麼鍊成的?簡直像魔法!
「妳先在這裡簽名,大約今天晚上就可以來拿了。」艾爾一腳撐住僅剩一半的桌面,將帳單跟鋼筆交給她、讓她在桌面上填寫。「電話在下面,妳來之前可以先打電話來確認。」
「嗯……」瑟菈緋有氣無力的放下筆。
「瑟菈緋˙佛維爾,很好聽的名字呢!啊……對了!」見她收好帳單,艾爾放下這悲慘的工作桌,把剛剛英斯坦留下的名片交給瑟菈緋。「至於價錢的問題,妳可以找他談談,剛剛那位年輕人就是他……」
「誰……?」瑟菈緋問。
「啥?」艾爾問。
「誰……?」瑟菈緋又將那張名片放在他眼前。「年輕人?誰?」
「……」艾爾左手壓著工作桌,右手壓著額頭,不得不承認,這面無表情的小女孩,最高深的殺人武器,就是她這根本弱智程度的腦袋!「我……沒辦法帶妳去找他……剛才他掉下來,讓妳的銀懷錶損傷更嚴重,妳可以去找他要求賠償。他通常會在第三街的咖啡廳。」
瑟菈緋這才感到事態嚴重,太嚴重了!她的薪水!等著她用薪水去買的蛋糕、牛奶跟蠟筆!該死啊!面無表情推開店門、衝上街,她快步往那艾爾所說的第三街奔去。
走出維修舖,英斯坦突然想起了剛剛的那戶被流氓欺凌的人家,雙腳不由自主的走了相同的路徑。
賠償費用要二十萬,等於薪水剛發下來就被他給耗費到所剩無幾,看來只好動用研究經費了。那個青年說他的稱號是『大氣』吧……那場殲滅戰裡,似乎有這個名字──艾爾˙普雷爾。
繞過了巷子,走過圍牆……英斯坦來到了那戶人家門前,隔沒多久,卻已經面目全非了。
這棟小木屋,只剩下一片火災後、被軍隊徹底清理乾淨的廢墟。
英斯坦滿腔怒火跨步走進這廢墟,來到本該是『客廳』的地方。客廳正中央,掛著一幅複雜的鍊成陣,仔細觀察一下,這應該是剛學鍊金術的初學者,自己照本宣科畫的。不過,一旦發動,這樣子的結構,反彈效應足以讓整個城市受到波及……
為什麼?那個父親、那些孩子,現在在哪裡?他們犯了什麼錯?為什麼必須遭受到這種對待?
現實跟命運,總是如此冷酷絕情……
『惡魔啊 !我艾兒.蒙麗莎在此立下誓約,願意以瞳族魔法師最自傲的眼睛,換來我雙子的性命……』
『媽媽!……不要……不要帶走媽媽……!』
『傻孩子,媽媽還在啊……媽媽不會不見的……』
『吾答應此約束!哈哈哈……』
『媽媽……!!』
不忍卒睹,英斯坦幾乎是逃離了這片廢墟,無意識地走在第三街上。
『英斯坦好乖喔,會幫爸爸整理東西耶!』
『打翻了啦……笨蛋英斯坦……真是有夠笨的耶!』
『嗚……』
『怎麼啦?英斯坦?又被欺負了嗎?』
『諾,這個給你吃。』
『……艾瑞斯……你可以當我的朋友嗎?』
『好呀……』
啊……他距離那些日子,有多遠了?那明明還在記憶中如此鮮明閃耀著的記憶,卻已經,怎麼伸展雙臂、如何加快腳步,也抓不回、追不到了……
艾瑞斯……
那些兩人一起談笑著怎麼也說不完的閒聊、分享著怎麼也說不盡的夢想的夜晚,該怎麼抓進手裡、怎麼追回來?
「瑟菈緋˙佛維爾,『廢棄之鍊金術師』。」
腳步才跨進這光線陰暗的空蕩小巷子,瑟菈緋驀然回首,三個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將她的去路給堵住。
「搶劫……?」
「我們的確是要搶劫,要搶的,就是『妳』。」為首的艷麗女人說。她甩甩手中的刀,偏偏頭,要瑟菈緋自動跟他們走。「『主人』,請您回到他身邊去。」
「『主人』?」瑟菈緋楞了三秒,低下頭。又過了十秒,才慢慢從上衣口袋掏出寫滿了鍊金術暗號的筆記本,一頁一頁翻著。「『主人』?這是什麼東西……」
「給我差不多一點──!」三人中個子最矮的少年,指著這弱智少女,差點噴血似的口氣怒吼著。
「不是鍊金術材料……?」那還會有啥跟她扯得上關係的?「新的蛋糕名字……?」
「……既然不打算乖乖走,那就只好切斷妳的腳了!」女人右手的長匕首一甩,當場把瑟菈緋逼退三步。
她後腳跟著地的同時,又使勁一蹦,跳過女人的頭頂,雙掌合十、分開,往前推。
來自四面八方的颶風將三個狙擊者往同一點吹,他們跌跌撞撞往彼此身上撲去,同時,鍊成的光芒奔過地面,地底下竄出一根根透明藤蔓,輕鬆把這三個敵人全部綑綁在一起。
「真是藝術……」撫摸著這些栩栩如生又充滿生命力的玻璃藤蔓,瑟菈緋忍不住要誇獎自己。今天也很藝術啊!她的雕刻手藝真是越來越精湛了,不只是繪本,看來連雕塑也難不倒她!
「確實是很精湛的創作啊……」即使被纏住,依舊面不改色的女人,用嫵媚性感的聲音說:「可惜,玻璃太脆弱了……」
黑色鋒刃轉眼凌亂畫過瑟菈緋眼前,鮮紅的血跡割破寂靜天空,無聲墜落在污穢巷道中,隨著那些玻璃藤蔓被切成閃耀碎片,瑟菈緋的眼罩無聲飄落,溫熱鮮血,滑下臉頰。
手掌壓著早已失去右眼、又被切出一道嚴重傷痕的眼窩,鮮紅,將她的視線完全淹沒,血液,散發出刺鼻噁心的腥味,整條巷道、整個世界,沉沒成鮮紅地獄。
地獄,黑色跟紅色交織的泥淖中,有人在呻吟,那是……那是……
『我的……瑟菈……緋……』
爸爸……
『妳知道嗎?構成人體的細胞數目約有六十兆個。單一細胞的卵子跟單一細胞的精子,在母體中結合成單一細胞後,由這顆受精卵分裂、衍生出的這六十兆個細胞,有的分化為內臟,有的分化為骨骼、肌肉,有的分化為神經。細胞、組織、器官、系統,然後完成人體,並且以有秩序的運作方式維持人類這種高等生命……』
在太陽底下,她一直注視著的那道高聳身影,伸展雙臂,恍若失去了羽翼的天使般,沐浴著那金黃光輝。
『人類的構造確實便宜,可是沒有實際的人體鍊成成功例子,『不足的部分』到底是什麼?我認為不足的部分,就是『誰能以這些廉價元素,創造出人體如此完美精緻的結構、創造出人類靈魂如此虛幻又真實的能量?』的這個疑問。太過輕視那些廉價元素的無知鍊金術師們,摔落在大地上……』
她究竟追逐了多少的歲月了?然後才知道,她也是摔落在大地上的無知鍊金術師之一……「賽斐爾……爸爸……」
「賽斐爾?爸爸?」矮個子少年嘲諷的語氣說:「妳明明知道嘛!還裝傻?既然知道了,就乖乖跟我們走!」
「『主人』……是『他』……?」
「『主人』要妳拋棄這具肉體,所以,為了方便搬運,妳的雙腳,我們先收下了。」
「哼……!」瑟菈緋手一甩,飛濺半空中的鮮血,迸射出光芒,聚集了空氣中的水汽,手掌中竄出銳利冰刃。
閃過那女人手中噴射出的怪異黑色薄刃,瑟菈緋的冰刀刷過她的臉,紅色血液噴灑而出。身後,另一個矮個子的腿,已經來到瑟菈緋腰際,她勉強閃過,蹲低,以左腳為軸心,畫出一個圓,冰刀切開了第三個身材簡直像顆球的壯漢胸口、讓他倒地。
「好痛……好痛……」壯漢在地上抽搐著、哎嚎著。
這時才清醒過來,望著自己染血的手,瑟菈緋渾身顫抖。這個人,被她殺了嗎?不,那個壯漢沒有死,受了那種重傷,居然沒有死……
「好過分啊!妳『又』殺了他一次呢!」女人輕鬆將那壯漢扛起,呵呵笑著。「看來有麻煩出現了,這回合就先結束吧~!後會有期囉!」
「這裡是怎麼了?」英斯坦停止回憶,轉頭望向身旁的巷子,眼見三道黑影疾奔而去、留下一個跪倒在地的少女。在『歹徒』與『受害者』之間,還是選擇了這個少女。「妳沒事吧……是妳?」
男人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瑟菈緋望著他,完全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
「別害怕,我是剛才給你們造成了大麻煩的那個人……英斯坦.賽佛瑞,『聖羽之鍊金術師』。」英斯坦天使似的笑靨,笑得如此燦爛……
但笑容底下,望著這少女,英斯坦怎麼也無法想像。她像個陳列在櫥窗中的精緻發條玩偶,如此令人喜愛的外表,氣質卻是死寂的……『死亡』的氣息。
英斯坦扶著這受傷的少女進入了旅館,她沒有任何的掙扎或是疑惑,即使滿臉是血,也不哭不鬧,永遠一付睡眼惺忪的樣子,走不到房間門前,就攤倒在走道上。
不得已背著她進房,用濕毛巾將她臉上的血漬輕輕拭去,瞬間,英斯坦忍不住壓住自己的嘴,才不至於慘叫。
她的右眼已經失明,在這緊閉的眼瞼上,是殘酷的傷痕,應該是剛剛打鬥留下的吧?英斯坦想。
幫瑟菈緋上了藥後,英斯坦用繃帶將她的半邊臉緊緊纏繞起來,鍊成了些羽毛當作棉被蓋在她身上,給她保暖的同時,也確保她不會『亂跑』,可以讓身體好好修養一番。
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坐在這少女床邊,英斯坦品嚐著果然香濃的苦澀咖啡,苦笑。放下空杯子,他該去支領申請下來的研究經費,然後到那家機械維修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