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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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七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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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七月》

序幕   

筱珍拼命地跑,轉個彎,過陰暗的廚房,進了廁所,甩門、上鎖。

停不下的急速呼吸,顫抖無法停止,筱珍爬到最遠的浴缸角落,陣陣痙孿的顫抖,環抱身軀,淚水隨著恐懼劃過蒼白的面孔,望著門,門外動靜令他異常專注。

但現在,死寂的靜止空間,只剩下她害怕的喘氣。

柯筱珍是個高二生,住在新店捷運總站附近的社區裡,生活一成不變,對她而言,世界不過如此平凡,然而今天,在她眼前發生的事,卻讓她恐懼非常……

不久前的晚餐時刻,結束暑期輔導回到家的筱珍,外頭下著雨,她躲進了屋簷,收起傘打開大門,發現室內黑壓壓的一片,異常的安靜。她捻開璧燈,頓時,鵝黃色的光竄入客廳中的每個角落。

『媽…?』

筱珍走進廚房,卻在下一步,她發現地上,有道濕濕的痕跡,蔓延到左邊的流理台…

筱珍滿心的遲疑,按下燈的開關,赫然發現那不是水──是血!是暗紅色的血痕!筱珍嚇到了,她緩緩地走入,慌亂的心,不禁越跳越快,筱珍扶著牆壁,轉進流理台清洗東西的地方……她踢到了東西,一根蘿蔔?

『呀啊啊啊啊!』她尖叫著,眼前竟是被肢解的人體!她踢到的也不是根蘿蔔,是節小腿!廚房儼然成了屠宰場!

屍塊散亂在流理台的四周,上半身屍塊還躺在水裡槽裡。她往後打了兩個踉蹌,不敢相信廚房會有被解體的死屍,那屍體,正昰她的母親。

她看到了──她母親的頭橫放在粘板上,眼睛微微地半睜的…筱珍沒想錯,媽媽果然在廚房,只是,她很後悔開了燈,將這一切景象都烙印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我的媽呀…』筱珍顫抖的說著。

她面前的那頭顱,在滿是鮮血的沾板上抖動了一下,未闔上的眼皮裡,眼白轉出了瞳孔,悄悄地看是誰…

筱珍不顧一切的衝出廚房,然而她踩滑地上的血跡,撲倒在地上,筱珍啜泣著;她恐懼,恐懼這突發的一切。

這時,腳步聲從前方傳來。….喀達、喀達......

有人來了!

一雙黑皮鞋在她眼前停了下來。筱珍抬起頭,想看清是誰…

『哥!?』筱珍脫口而出,她糊塗了,在她面前的哥哥,滿身血跡斑斑、連臉頰上都沾有鮮紅色的血,在凌亂的亮黃長髮,顯得更突兀,臉上黑黑紅紅的參雜著些許鬍渣,狼狽極了,一身的黑色西裝,顯得肅靜而詭異,而令筱珍恐懼的是,哥哥手中的那把刀!

『看妳這副德行,失魂落魄的,妳躺這幹麼啊?』

筱珍也不知道她一直躺在地上的原因,也許是腿軟了,站不起來;也許是想躺在這,可能比較容易釐清這件事,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筱珍的哥哥將她扶起,走到客廳,她說不出半句話,只是不斷地顫抖著。

『坐好休息一下吧。筱珍,妳晚餐想吃什麼阿?』她哥不假思索的問。

筱珍聳了肩,她無法想像她哥究竟在想什麼、做什麼!可是也開不了口,像是無語的針線娃娃。

『想吃沙鍋辣味人頭,還是滷香大腿肉,還是…妳說勒?』

『哥…你殺、殺了媽……?!我要報、報警!』筱珍硬是從嘴裡吐出這幾句話。

她縮在沙發上,淌著淚,頻頻發抖。

『我殺了她?開玩笑!是她今天跟我說要幫我們補一補身子,順便祭拜好兄弟呀,我就照她的話慢慢剁,慢慢的剁…』她哥坐在她的旁邊低著頭說著。沒有一點語調,聽不出一點感情。

『夠了,閉嘴!』筱珍馬上喊著。

她想著,自從父親這幾年在大陸做生意,事業越作越大,大到在對岸又組成個小家庭。印象裡小時後與父親較熟,漸漸長大,父親到對岸後,更是一切都變調了,像是成了單親家庭,跟媽媽相依為命的感覺。

『你是在發什麼神經?媽怎麼會說這種話…到時,你會被關,而剩我一個人,我…沒有家…』筱珍崩潰了。

『不會的。將她吃下肚,誰會知道?剩下的骨頭、碎渣扔去外面給貓狗吃掉就好了。很符合她的心願阿。』筱珍的哥哥用拇指輕輕搽著菜刀上的血漬。

『我其實也不清楚。媽那時就對我吼著說,“吃我,吃我,吃了我一切就結束了!”她拉緊我的衣口,眼裡爆滿了血絲,恨不得我馬上動手,她拿起菜刀,往我手裡塞…不知道我為什麼會下手,我只發覺,正當我剁下她的雙腿時,她還咯咯笑著…』筱珍的哥哥突然瞪大眼看著筱珍說。

『去你的。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的狗屁理論…你中邪啦?』筱珍緩緩站起,一步步倒退。倏得,她哥把菜刀高舉起,抬起頭嘶吼著:『囉唆,不然連妳一起剁來吃!』

筱珍拔腿就跑,到門邊,發現紗門被卡住了!不但在門後被棍子卡緊,外頭整片玻璃門已被封死,她狠狠地扯了兩下,只好繞過客廳的大桌,往反方向跑,她哥跳起來,揚起了刀往她亂揮兩下,她哥也繞桌子一圈,拔腿追上她。筱珍隨手將置物櫃翻倒,她哥沒停住,踹到櫃子,整個人摔在櫃子上。不知不覺,她衝到了廚房,一心只想找地方躲,她往右轉進了廁所…此時,筱珍眼角的餘光發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

是她媽媽。半閉的眼,目光好像偷偷的在移動…


剁‧剁‧剁

縮頸股慄的筱珍,不知要如何是好。

門外響起剁砍聲,不時還發出大火快炒的聲響。她知道,這都是在廚房的哥哥所製造出來的;平時,耳熟的烹飪聲,在這時,她卻極端的摀耳不願聽;蹲在陰暗的廁所,衝進的那一刻未開上燈,只能透過門上方的氣窗──廚房的日光燈,微微地灑進廁所中。

她無法相信,試著撫平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跟著瘋掉,她依然啜泣著。倏地,她發現亮度變暗了,不是廚房的燈關了,而是…某個東西擋住了光線。她抬頭一看…

是顆人頭!

貼在門上的氣窗。背光的那顆頭顱,導致看不清楚臉、表情,但她可以確定,那正是她母親的頭

髮尾過耳下幾公分,灰白色的短髮,全散亂在那顆頭上;筱珍嚇傻了,與那顆頭互望著,看不清那頭的表情,是笑、是怒,還是…沒表情的端詳她?她閉緊雙眼,告訴自己眼花了,也許是剛剛的畫面太過震驚,才會出現幻覺;當重新睜開眼…

一切回到幾秒鐘前,那氣窗上什麼都沒有。

『是夢,鐵定是場惡夢。我明天醒來還是一樣去上學,回到家,媽會做好晚餐等我…』她流著淚,勉強的告訴自己。筱珍這時才發現,廁所濕滑的地板,其實皆是一攤攤血漬,看著濕濕的手,血還是手汗已經分不出來了,一股難以形容的腥味。筱珍噁心乾嘔了幾下,她猜想到:母親是在這被那瘋子所殺害…

此時,剩下蓮蓬頭一滴滴水珠墜落浴缸裡的答答聲。

啊?』筱珍聽到天花板有動靜。她瞪大眼左顧右盼,仔細聆聽著,此時聽到耳語般細微聲──是個女人在啜泣!那聲音低沉又椎心瀝血,一陣恐懼爬過她全身,因為,她知道二樓是未租出去的空屋。

斷斷續續的哭泣發自她頭頂上方,筱珍在模糊不清的視線下,仰頭找尋,那聲音來源,轉眼間,那哭泣聲音停了,像是CD撥放到一半,快速的被拔掉插頭一樣。停的很不自然。

咚咚咚咚咚咚咚…

天花板發出一大盤玻璃彈珠灑落地面的響亮聲響,滾滾滾,彈珠滾動的聲音詭異在上方盤旋。頭頂的巨大聲,劃過廁所天花板,聲音滑到洗手台正上方,洗手台旁的鏡子中,瞬間滑出一位倒吊女子的臉!以及蓬鬆的長髮,咧著嘴,似笑非笑的瞪著她。

鏡子裡,露出那女子的頭,鏡子上端吐出暗紅色的血,流向那顆倒吊的頭頂。女子臉上,佈滿絲絲血痕,眼睛依然瞪大著。那女子嘴一張一閉,像垂死的魚嘴般。整個臉漸漸地扭曲、變形…

筱珍瘋狂地尖叫,右手舉起牙杯,砸了過去。

碰!尖銳的低沉巨響,鏡子碎片飛散滿地。破碎的鏡子後方,櫃子裡塞滿著黑色大型垃圾袋…露了出來。

她受不了這接踵而來的恐懼,看著廁所鎖死的窗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想辦法逃生,活著離開這個家!既然大門已被鎖死,不如跑到後陽台去,才有機會…報警!

她再度拿起打破鏡子的鋼杯,狠狠地砸下窗戶上的毛玻璃,撥掉那些小碎片後,爬進那小窗戶,蠕動一番,她單手緊抓著小窗戶框…

『呀阿!』

手一滑,摔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後陽台地面。

『球球,走開,不要舔我!』驚魂未定的筱珍,低聲跟她的愛貓說。熱呼呼的舌頭,在筱珍臉龐來回舔著。她未伸手趕走球球,較急切先開燈。

顫抖的手貼著牆壁,沿著牆摸到熱水器邊,按下燈開關…筱珍這時才發現,一直舔她臉不是貓,而是…

她哥!

她哥趴在筱珍的身旁,閉著眼如享受著甜點般,伸出肥厚的舌尖舔著。

筱珍撕破嗓子大叫,試圖掙脫,她哥卻死死地抓緊,她隨手拿起一盆螃蟹蘭往她哥頭砸下,不禁哀嚎一聲,鬆了手。筱珍爬起,拼了命的逃跑…

『現在,只有一條路,就是逃離這個家,跑回到前院離開這…快,妳必須離開!快呀!』筱珍默默在心中喊話打氣。不然,她的雙腿越來越使喚不住了。喘著氣,甩著短髮上的雨水,穿過媽媽的曬衣場,跑到前院…

空曠的前院,有著一顆四十餘年的龍眼樹,兩條碎石子舖成的路道旁,有許多盆栽,及滿地韓國草皮,油綠綠的蔓延一片。院子上方的塑膠波浪板,蓋住整個院子的天空。草皮上,擺放個暗紅色的金爐,正燒著銀錢,濃煙籠罩著院子,瀰漫化不開。

筱珍衝到前院,頓時被灰煙蒙住雙眼,她踩滑了濕濕的草地,硬聲摔在鵝卵石上。距離大門就剩不到20步了…

忍著痛攙扶著龍眼樹站起,筱珍的頭頂敲到了某個東西…軟軟、毛毛的?退了一步想看清楚,是什麼東西掛在樹上…還左右擺蕩著

『…球球…阿!』筱珍發出尖叫。不敢相信眼前的愛貓,竟然咽喉處被插在龍眼樹枝上,深紅色的血液染上淡黃的皮毛。筱珍往後跳開,遠離那顆樹、那球球。那隻貓掛在樹上,擺動幅度越來越大,像是牠自己狠狠地甩著身體。她摀住嘴巴,擔心聲音會被哥哥聽到,只能很激動的靜靜掉淚。但事實上,都已經來不及了…

那一秒,筱珍正摀住驚恐的嘴,頭往後一仰,全身向後方跌坐在碎石上。她動彈不得,眼珠移到上方,看著她哥的臉──猙獰且瞪大眼,眼珠的血絲,多到呈現紅透透。那不是她哥!即使筱珍這麼想,她哥依然扯住她的短髮,一手用指夾掐進她的脖子,筱珍無力扳開手,想逃離、想掙脫…

『啊!拜託、拜託、拜託…放開我!』她的鼻孔乎大乎小的喘息,放聲尖叫求饒。

一切都太遲了。筱珍的哥哥抓起她的頭,往放盆栽的花架砸下。筱珍還來不及叫痛,一陣暈眩麻痺感,爬滿全身。她無力了,畢竟才高中生,剛剛跌倒擦傷,痛麻了好一陣;她放棄了,放棄存活下去,只能等待她哥哥的宰割…她躺在草皮上,淚水一滴一滴滑下,混雜著雨水,一路被拖回屋裡。

嘻嘻嘻…』她哥上揚的嘴角裡發出女人的笑聲。

她眼前一片漆黑,似乎,在黑暗之中,某個東西在半空中一直擺蕩…

不停的左右擺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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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印著錢櫃的原子筆,在拇指與食指間靈活地跳動,迅速旋轉。

周杰放下那隻筆,伸個懶腰,望向窗外──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看來昨日的烏雲已全散去,過了一夜,暖暖朝陽透過毛玻璃灑進教室,彷彿宣告一個全新一天的開始。

『喂,妳知道筱珍死去哪了麼?她已經失蹤三天了呢!』周杰在上課時按奈不住無趣,低聲的向隔壁的女孩說。

他隔壁坐著一位綁著馬尾的清秀女生,戴著細框眼鏡,總散發出著迷人的氣質。甚至有人說,就如同看到觀音大使戴著老花眼鏡來到人間般,背後還會射出動人的光芒,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過目難忘。

『還“死”勒!現在是農曆七月,你還滿口這種不吉利的話,你自己小心點!我也很擔心她啊。誰知她怎麼了,手機也不接,打家裡電話也沒人應,她以前也沒這樣過啊?!』坐他隔壁的姿芬應道。

『么壽喔,在鬼月失蹤,真要不得…姿芬,那妳聽過鬼月的禁忌麼?』周杰挑起右眉說著。

『嗯?聽過阿,好比如,不能玩水,還有晚上不能吹口哨…那些吧。』邊寫筆記邊草率回應著。

『…喔。可我才不信那些個鬼迷信!那八成是以前老人家為了怕我們暑假製造麻煩,不然就是擔心暑假戲水容易出事,才會編出一堆屁言來嚇唬我們。妳說對不對!到什麼時候了,妳還迷信阿?!』他瞪大眼看著姿芬。

『就是有你這麼鐵齒的人!到時被鬼抓走,就看你笑得笑不出來…』姿芬拿起手上的0.38藍筆指著周杰的鼻子。

『哈哈,最好是個飢渴的性感姑娘。我們可以互相滿足,各取所需阿~』周杰鬥雞眼看著那隻筆,伸出舌頭晃了兩下。

『話可不能亂說耶…』姿芬皺起眉頭。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各國紛紛提高關稅,以保護本國貨品…周杰許姿芬你們兩個聊完沒?!講的可起勁了,停不下來囉。去後面給我罰站!放學後到辦公室來找我。』班導地理老師對著他們兩個大喊。

『周杰你這王八,都你拉…』姿芬拿著課本不耐煩的往後走去。
『哈哈~老師的豬耳朵還真靈活,我們講那麼小聲竟然還能被你給發現。』周杰輕浮的拿起課本咬著筆走。

『恩。還好是第八節了,等下掃掃地就放學嚕。』

『錯。還要去找導師呢!…誰想去找她阿,上個課跟快被催眠一樣,大家睡的可安穩了,我們還能醒著聊天她應該鼓勵我們才對吧!』

姿芬笑著打了一下周杰的背。

『阿呀!我的背上的三把火被你打滅了。呵呵…』

『還講,不知羞恥阿!』導師拉高分貝吼。四位睡正熟的同學被這一吼給嚇醒了。



『老師我們來了。』周杰跟姿芬同時說著。

『恩。你們…真的是愛講話,一定要把你們換位子,自己不上課還去吵同學,實在很糟糕。尤其你,周杰,你這個傢伙!上課難道不能靜下來麼?一節課不說話對你來說很困難阿?其他老師也都跟我反應你這邊最吵。要吵也不要去吵姿芬嘛,被你影響到,人家以後怎麼考高中阿?說不定一輩子就毀在你手上;這種懶病是會傳染的,你不要干擾大家,始終當個啦啦隊,拉全班的平均分數。你要好好檢討!…』導師喋喋不休的唸著。

周杰直接閉上眼,處之泰然。

25分鐘後。

『好啦。我也不想耽誤你們的返家時間,相信你們了解老師的用心,用心良苦講的都是為你們好…姿芬,你跟筱珍不是住在同個社區裡麼?妳今天順道去看看她,幫老師這個忙,老師這三天也連絡不到他們家人,都沒有回應!老師也頗擔心的,所以妳順道就幫老師去關心一下,到底怎麼了。』老師話題一轉,轉到了失蹤筱珍身上。

『喔。好,我今天回家就去看看。』已經聽到頭在發暈的姿芬,突然聽老師提到筱珍,愣了一下。

『那就麻煩妳了。那今天就這樣,你們可以回家了。…等等,周杰罰你今天去倒垃圾!今天王饒淑沒來,你就去幫他把教室的垃圾清一清!』老師拿起鋼杯喝了一口水。

what?!我已經站在這聽你嘮叨了這麼久了,你還要罰我,你還是人麼?』周杰不耐煩的反駁。

『你還頂嘴。再囉唆罰你把筱珍的份一起掃!』

『好好好,不虧是地理老師,多懂得利用人力資源阿。』周杰邊離開辦公室邊喃喃自語。

『姿芬,我今天走後門倒垃圾,既然要繞路了,就順便陪妳回家去看看筱珍吧。』

『恩。一起走吧。』姿芬說著。



『有人在家麼?』周杰已連按了四次電鈴大喊著。

『筱珍,筱珍妳在家麼?』姿芬用手拍了拍鋁門。

『你看!』姿芬指著筱珍家的鋁門。姿芬一拍門赫然發現──門根本沒關。鋁門

悄悄地往後退動,空隙裡,散發出詭異的氛圍。

『沒關門呢。那我們進去看看…』周杰輕輕推開門。姿芬伸手抓住了周杰,緊緊抓牢。

周杰回頭看著姿芬。

『不好啦…沒經過人家允許,這樣冒然闖入不太好。更何況,她家之前電話都沒人接,現在門又是敞開著。感覺…感覺就不太對勁。』姿芬面有難色說。

『啊?』周杰倏地轉頭來回張望著。

『妳幹麻阿!不進去就不進去阿,妳幹麻還在我耳朵吹氣!』周杰瞪著姿芬,用手揉了揉兩耳。

『哪有?誰要在你耳朵旁吹氣阿,噁心死了。』姿芬假裝乾嘔了一下。

『是嗎…那可能是風吧?』周杰心底毛毛的推測。

『那我們現在到底是要怎樣做…』周杰話未畢。

『許姿芬妳又幹麻?』

姿芬疑慮的望著周杰,退了一步。

『剛剛…妳有叫我的名子麼?』周杰認真的看著姿芬。

『沒有阿?』

『怎麼會…我剛剛聽到…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子。女生的聲音…感覺…』周杰越想越不可思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雲彩染成粉紅色的,吹起了充滿涼意的南風。空蕩的社區四下無人,剩下周杰跟姿芬。

『呼~周杰…』耳邊一直迴響著。



周杰、周杰!

『妳到底在幹麼。一直叫我名子幹麼拉…?』周杰拉了一下書包肩帶,覷起眼睛看著她。

『不是拉…你現在耳朵上有隻白蟲…正爬到你耳朵裡了阿!』姿芬大叫指著周杰的右耳。

『什麼?!』

周杰伸起食指去掏耳中的“蟲子”,食指尖觸到了一個硬硬且滑溜溜的東西,卡在聽道中。周杰心想可能是隻金龜子吧,在夏夜裡本來就有許多昆蟲活動…

摳了摳,頭往右下側,跳動幾下,像是耳朵浸水一樣處理。

『掉出來了!該死的蟲子該不會就是你導致我幻聽吧…老子踩死你!』

周杰充滿疑問的蹲下去看個仔細。可是在他面前的東西,不是隻白色的蟲子…

是一顆沾滿血漬的牙齒

『周杰你的耳朵裡怎麼會有這個東西阿!?而且…而且我剛剛還看到這個東西在爬動呢!』姿芬訝異跌坐在地上喊。她不敢相信剛剛看到所謂的“蟲子”竟然爬進周杰的耳朵。她瞧著已傻住的周杰。這時,飄起了綿綿雨絲,隨著風吹在他們身上。

『回家拉。我要回家了,你也趕快回家吧!天都黑了,明天到學校跟老師說她家沒人應門就好了,趕快回家吧。』姿芬感到毛骨悚然。試著想轉移話題,離開眼前這噁心的東西。

沾上鮮紅色的白色的小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周杰沒說話,點點頭回應。轉身跨上單車,頭也沒回的離去。



天幕更加漆黑了,雨也在不自覺間停的,街燈遲遲沒亮。周杰騎著腳踏車,腳踏越來越快,快速地往家飆去,他心裡有許多不可思議,但不論如何,現在只想趕快回到家,讓自己的耳邊響起陣陣風的呼嘯聲。再也不想聽見被人在耳朵邊輕輕吐氣,或叫著他的名子。這毛骨悚然的感覺。

『別以為是鬼月就嚇的到我!這一切都是幻覺,嚇不了我滴。』周杰使勁的踩著腳踏板,往家的方向奔馳。過了半晌,他明顯的感覺到,踏板似乎變重了!速度放慢了下來,腳程也無法加快,他不是腳酸沒力,正當他深思是否腳踏車烙鏈了。右耳聽見了令人麻痺般的聲音…

周杰~你家到啦。』一個喉嚨底發出的氣音。微微的氣音。

周杰心頭一緊,也不敢回頭,只能猜想,該不會有人坐在我腳踏車後座?該不會…

不是人?總覺得後腦杓那,有股恐懼的涼意存在,冷冷地視線直望著他。眼看家就在前方,他也顧不得這麼多,狠狠地踏了兩下,腳踏車往前衝,直撞公寓

一樓的鋁門,咚一聲,周杰迅速轉開了門,把腳踏車丟在旁邊,也沒上鎖,絲毫不敢多看一眼,一股腦兒往樓梯間奔去,隨意吹著口哨,想讓自己放鬆。

『你回來拉!搞什麼今天這麼晚?』周杰的媽媽坐在餐桌旁看著他進門。

『…我去同學家』周杰眼神亂飄移著。

『沒事放學別亂跑,現在是農曆七月,明天早點回來唷!…快來吃吧,菜都冷掉了,剩你還沒吃呢,大家都吃飽了。』周杰媽媽皺起眉心關心。

『媽,我今天耳朵怪怪的,今天一直產生幻聽,現在…現在又耳鳴,好似嗡嗡聲在耳邊不停響著。好難過。』周杰拉起媽媽的正對面的椅子坐下,手不停的揉捏耳朵。

『怎麼會這樣?趕快吃一吃去看醫生阿?』周杰媽媽杓了一匙湯到周杰碗中。

靠!』周杰用手撥翻碗中的湯,往後跌了個踉蹌,把椅子撞倒。

眼前的湯鍋緣緩緩滑出了十多條深紫紅色的肥厚舌頭。如同水蛇般,滑行在桌面上。

一轉眼,餐桌旁的母親不見了,在那個座位上是位曾未看過的女子。前額無髮,露出斗大的額頭及半個頭頂,臉上的肉都已經腐敗掉,皮塌了下來,慘白的臉龐後有著黝黑的長髮,濕津津黏貼在頭的兩側;眼窩裡的眼球,受過強力擠壓般的突出,佈滿條條血絲,而左側的眼窩裡,爬滿了數十隻蛆,應該說,是不知名的噁心水蛭,往外蠕動、掉出。兩腮深削了下去,在腐爛皮下隱隱約約見到那白骨;她張大的嘴,像是孟克畫〝吶喊〞裡的人,整顆頭拉長變形、嚴重扭曲。

『阿阿阿阿阿阿…』

高分貝刺耳的叫聲響,在屋內形成回音,震耳欲聾。

周杰躺在翻倒的椅子旁,嚇得快窒息了。

『你還好吧?!』倏地,周杰的母親蹲在他身旁問道。

周杰回過神來,疑懼看了母親一眼,他拿起放在沙發上的書包,跑進房間,甩上門。



周杰躺在床上,還未退下身上的制服,感覺不到飢餓;鐵齒的他,始終相信這一切都是幻覺。也許是上一整天課累了,也許是危言聳聽下潛意識產生的幻覺,自己嚇自己罷了!周杰自己下了這樣的注解。他抱起枕頭,看著上面的原子小金鋼圖案發呆。眼皮頓時變得沉重,眼前的原子小金剛散成兩個,焦距迷濛渙散;打個哈欠,正打算升伸個懶腰,就此進入夢鄉。一睡著什麼都忘掉。

在這時,周杰的雙腳卻觸碰到了某個東西…

一隻腳!

周杰的腳底碰到一隻冰冷冷的小腿,一觸碰到,那條腿便快速的抽走。周杰明顯感覺到“另一隻腳”的存在,那隻腳抽走時腳指刷過他的腳底板,讓他感到一陣癢癢地。怎麼被窩裡會有第三條腳!?

滿腦子疑問的周杰把腳縮起來,讓自己全身曲在被窩裡,不敢再把腳伸直。

頓時,周杰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完全動彈不得!全身被定住似的,不聽使喚。

但他知道,自己還清醒著,只是想再把雙腳伸直卻沒辦法了。莫非…被鬼壓床?他吞了口口水,不知道遇到這樣的狀況該如何面對、脫離困境。他的目光移到原子小金剛的枕頭上,好似有某個東西壓在上面…

『鬼阿。見鬼拉…』周杰心底哀嚎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躺在原子小金剛上方,是位長髮的女子,黑髮凌亂灑在臉上,五官頗深,空洞的雙眼外,是一層一層的黑眼圈,凝視著周杰。周杰從沒這麼近距離的被一個陌生女子盯著看,換句話說,也從沒跟女鬼近距離大眼瞪小眼過。毫無生氣的臉龐,彷彿是一個忘了上膚色的充氣娃娃。互看了不知多久,女鬼並未張嘴,周杰卻聽到了她的聲音…

不是想跟我各取所需嗎?…怎麼都沒反應呀。幹你娘,快來幹我阿!

驟然間,周杰醒過來,眨眨眼,之前的可怕畫面已全消失了,沒有一個女鬼躺在他的枕頭上,身體也恢復了知覺,但他不打算把腳再度伸出被窩外,被窩外的涼意讓他毛骨悚然。他的視線從原子小金鋼離開,眺望著遠方──

在他的面前是條大河,是新店溪!他知道這裡,就處在碧潭吊橋下的新店溪,眼前的畫面,他都很熟悉,詫異的瞧著四周。房間不見了!房間的東西都不見了,

包括衣櫃、書桌…,空間轉移!只剩下他身下的床,床儼然成了一艘船似,浮在那河面上。搖曳著,涼風習習,周杰的小平頭也感覺到一陣涼意。但那股涼意,是股不寒而慄的悽涼感。他抓緊床單,試著坐起調整位子,深怕一不小心就墜入河底。一片慘漆黑的河底。

床隨著新店溪漂動、緩緩移動。周杰眺望著岸邊,沒見到半個人影,天色黑壓壓的,夾帶著綿綿小雨絲。他還沒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一陣刺耳聲劃過他腦海,使他呻吟叫了一聲。他用力的搓弄他的太陽穴,閉緊雙眼,皺起濃眉,耳邊又響起令人暈眩的聲音。

『阿~~~~~~』河面發出幽幽的叫聲。

廣闊的河面,冒出許多從水底發出的小泡泡。

周杰睜大雙眼,仔細看著到底是哪發出來的。一隻乾扁剩下骨頭般的手從床沿下冒出來,爬到他床上,弄濕了床鋪。

咯咯咯嘎…』骨頭碎裂的聲響。另一隻手從水面串出,扭曲,濕漉漉的爬上床,嶙峋的瘦骨,手指頭間掙扎似的抽動。周杰往後退,退到床頭邊,對他來說,已經快無法呼吸了。水面冒出更多空氣泡泡,咕嚕咕嚕,漸漸浮出那顆頭顱。

是剛才餐桌旁的鬼!

那真是一顆令人作嘔的頭。

周杰看到她的嘴裡,發現這女的漏了許多牙,殘缺的牙齒堆中,使得周杰從頭底發痲蔓延到腳指頭上,害怕到就快忘了呼吸!

…我死不瞑目阿…周杰』張大的嘴,從喉嚨深處發出這幾個字,嘴形卻都沒動過。令人魂飛魄散的聲音。

『啊!拜託、拜託、拜託…放開我!』從那嘴裡蹦出筱珍的音色。

這聲音,一聽到就使人全身發軟,像是全身的肌肉都給她吸走,只剩下不協調的神經在戰慄著。竟然在她的喉嚨底傳出筱珍的聲音來!

周杰將頭側向左邊,不想再多看這噁心的水鬼一眼,但他的餘光掃到她,她正爬行越來越靠近自己了!周杰的視線一直盡量保持在別處,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也離不開這張床鋪。他看著碧潭橋,橋上的裝飾花燈依然明亮著,不同形狀的光芒點綴這整片黑暗。轉眼間,他發現橋上有個人,漆黑的影子,正踩上橋的手扶欄杆,一步步爬上去。那影子,站在欄杆上,一個翻轉往溪裡撲了下去,直直墜落在黑暗底。

打亂了水面的碧潭橋的倒影,散亂的光影出現顫抖的漣漪。

周杰不自覺叫了一聲,不敢相信會在這時看到有人自殺。跳河自殺!這時周杰才注意到,剛剛在他床鋪上的水鬼消失了!?床鋪剩下一條薄棉被而已。周杰左顧右望,那東西憑空消失?還是回到了水底?

答、答、答

『又下雨了?』周杰挑起眉頭,用手摸了摸頭頂。不對,不是雨水,是只在他頭上滴落下來的雨水…會是哪來的?不對,也不是滴落,是細細水柱、汩汩水流般!水滴成了水流。周杰仰起頭,臉朝上看個仔細…

那臉發爛的水鬼近距離不到五公分貼著周杰的臉,且張大嘴口水直流在他的臉上。突出的右眼,盯著他看。整頭濕漉漉的周杰,甩動著濕髮,臉上的口水,帶些黏滑。他一股腦兒的逃離開,眼睛裡浸了那噁心的口水,使得他緊閉著雙眼,匆匆地爬離開床頭…

周杰翻下床鋪,撲通一聲,跌落到水底。

喝…。』周杰深深吸了口氣,睜大眼坐在房間地板上。

…原來只是個惡夢。

他全身發滿冷汗。在夏夜還睡到滿身冷汗,裹緊被子;他用衣袖擦掉臉上的汗水,看到那濕透的衣袖,雞皮疙瘩竄過全身。

按下GSHOCK的冷光鍵。才五點半,在這尷尬的時間醒來,他搔搔頭決定起身去沖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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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沉重的步伐,視線始終在地面,沿著地上瓷磚走著,一路到教室,轉開門,走到第一排倒數第二個位子,他拉起椅子,跌坐了下來。教室內的溫度顯得涼爽多了,

早晨可以窩在冷氣房,今天不用升旗,總算可以好好補眠,他心想。

『喂,你幹麼阿?行屍走肉,活脫像個殭屍。』

坐在他後面的王饒淑,因諧音像老鼠,大家都稱之為老鼠王。但是長相並不如獐頭鼠目般,而是擁有濃眉大眼,以及堅挺的鷹勾鼻,是學校籃球隊長,頗有個性。一早看到眼前的過動兒變了樣,他關心問著。

但周杰不動聲色,低著頭不發一語。

『噢,連我都不理,你今天大姨媽來阿?』老鼠王邊寫著聯絡簿邊說道。

『昨天被鬼壓床…我被鬼壓!』周杰突然轉過頭壓低聲喊。

『真的假的?你不是無神論者麼?阿呀,你太累了拉,睡眠品質不好而已阿。…像我,昨天自動休假了一天。現在精神飽滿,充滿元氣呢。』

『真的…真的被兩個女鬼…一個叫我幹她,另一個拼命對我流口水!』周杰嘴滴滴咕咕唸著。

『哈哈哈哈阿…我的天阿,你的春夢還真奇特。那你享受到高潮了麼?』

『沒有。但我那敏感的身體,倒是都濕透了…』周杰冷冷地回看他一眼。

『那種驚恐,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像是靈魂出竅,一堆詭異的畫面、聲音在我面前,一幕接一幕,想逃避又沒辦法…』

『舉例來說,就像你在屁眼旁發現長了顆奶頭般的驚恐麼?』老鼠王咯咯笑著。

『幹,你這個舉例糟透了。並不是,好麼。算了跟你說你不懂的拉。』

『我實在想不到夢裡有人叫你跟她愛愛,哪裡好恐懼的。聽得出來,你的身體沒說謊阿。』

『噓…』周杰轉回頭,故意在安靜的早自習大聲噓他。



第一堂上課鐘響,全班吵雜散漫的回位子,今天是星期五,每個人皆心浮氣燥,都期待週末的來臨。第一堂是地理課,導師緩緩地走到講台上,裝起隨身的小麥克風。

『在上課之前,我想先說一下…關於我們班同學的事。』老師戰戰兢兢的開口。

『同學應該都注意到,柯筱珍已經四天沒來上學了。而昨天夜晚,老師接到電話,才知道她們家出了事!昨天警方已經到現場勘查過,證實筱珍的媽媽遭到殺害,很不幸已經過世,而她的哥哥,在她們家院子樹上…上吊自殺。而這都發生好幾天了。』老師聲音小到快聽不見了,即使還有麥克風輔助。

『總而言之,筱珍到現在還下落不明。警察找過她家好幾遍,就是找不到,也連絡過幾個跟他比較要好的同學,都不知道她的去向。老師現在也非常擔心,筱珍的阿姨親戚也都在找尋中…畢竟鬼月,出了這種不幸的事,誰也不願意,尤其有人失蹤了。現在還不太清楚整個事情狀況,我想今天報紙上你們應該就會看到了…』

全班瞠目結舌,跟前幾秒下課時的吵雜成了莫大的對比。台下幾位與她較好的女同學,忍不住啜泣起來。

周杰更是一臉驚訝,內心湧起強烈不安。這時他才發現,隔壁的姿芬沒來學校…
周杰的耳邊不時又響起吵雜聲,他發現大家都聽不見,只有自己能聽到這般耳語。

尖銳的叫聲、輕輕的吹氣聲、低沉的咒罵聲,以及求救呼喊聲,這感覺,讓周杰想到曾看過一部片──鬼訊號,那男主角藉由EVP(超自然電子異象),來接收來自陰府,也可以說是往生者遺留的訊息,他收到資訊就去拯救在鬼門關旁的人命。

雖然周杰早認定那是部很鳥的爛片,若是男主角發現有這樣神奇的功能,拿去給警察作為“關鍵報告”不就好了,何必把自己當成蜘蛛人一樣,默默地拯救世界;難道男主角真認定“能力越強,責任越大”這句話,就投入在每天看雜訊的螢幕過日,而且還要有福爾摩沙的判斷力跟推理,才能推論出發生地點、時間等,真的太荒妙了。到最後還不是走上死亡一條路,沒完全得到老婆的遺留訊息,還讓自己的女兒成了孤兒。簡單說就是一部表達老婆成了厲鬼還加害丈夫的經典爛片。周杰滿腦子的批評,想到就一肚子怒火,浪費了兩百二十去電影院裡聊天,外加還認識了新朋友,一同謾罵。

但是,周杰回想到,現在自己不就是處在這樣!靈魂出竅,看見詭異的畫面,又聽到一堆怪異的耳語。莫非說,在這農曆七月,真的接收到不同空間的訊號?

因為鬼門大開,自己擁有了這般神力!?那我現在就要追查筱珍的下落麼…

『不,我才不要去送死勒。這不關我的事,而且怪力亂神,子都不語了,我也不信。』

『蜘蛛人給你的啟示你難道忘了麼?既來之,你得想辦法改變,必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那不關我的事,只有功夫裡的阿星記得。蜘蛛人是因為班叔叔掛掉,鬼訊號是因為男主角的老婆往生,都是親人的離去,才轉化成動機。而我,正值17歲的黃金年華,everything all right!我可不想面對之後的承擔呀。』

『你怎麼這麼卒仔,一點都沒有勇氣去面對,難道你就要面對這惡夢、耳語,一輩子麼。』

『屁,說不定是碰巧睡不好的原因,我周杰才不信這靈異,也說不定等幾天鬼門關後,一切就好了。』

『一定有事情發生,你不能這麼消極的!』

周杰內心交戰,昨晚突如其來的怪事,接二連三,好讓他煩惱一整堂課、一整天。

幾件詭異的事情突發在他身上,他變得不再那樣鐵齒。在發呆、放空下,就過了第一堂課,整堂都在思考──到底下一步該怎麼走。在專心發呆模式下,至少比聽到那鬼聲音好。

『嘿!』背後伸出手拍下他的肩膀。

『阿!…靠么勒。』周杰惱怒的站起身來往後看。一位綁著馬尾女生站在那,也被他突然的怒吼嚇了一跳。

『姿芬?噢,是妳喔…你來囉。』

『你還好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拉,因為你看起來在沉思什麼苦惱的事,臉很臭,眉頭深鎖著…下課了我想提醒你一下。唉,我今天睡過頭,現在才到學校呢。』姿芬把書包掛上桌緣,坐回位子上。

『對不起。我是在想事情沒錯,可是,真的還被妳嚇了一大跳,感覺靈魂又要出竅了。』周杰揉揉伸個懶腰,轉轉脖子說道。

『都怪我拉,我忘記有人說過,不能亂拍人家的肩膀,還有背,因為有三把火在,萬一被我拍熄,那就不妙了。嗯?你剛剛說什麼,靈魂出竅?』

『恩。雖然不太想再提一次,但是“打火兄弟”要我再說一遍也是OK的。』之後,他一五一十的將昨夜的惡夢轉達給姿芬聽。

姿芬也告訴他一件驚訝的事…

『今天上午聽到我媽跟鄰居聊天,關於筱珍家的事情,筱珍母親是被用菜刀肢解殺害,而她哥在她家的龍眼樹上吊自殺,嘴中刁著半個手掌!好像是他母親的…手指頭還垂掛在嘴邊。到現在筱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還有一件事,我聽我媽說,是因為隔壁鄰居聞到惡臭腐爛味,她們家又沒人出來應門,才報警處理。警察破壞了大門,強行進入才發現這件命案…所以說,他們家的門根本是上鎖的!屋子裡也沒人,那為什麼昨天我們怎麼會看到那門是開的…』

『昨天門是開的…?』



轉眼間,已經到了午休時間,周杰趴在桌上,因睡眠不足,很快地熟睡。又再度回到那黑暗的夢中。他看到一名黑衣男子,提著兩大帶垃圾袋,左右手各緊握著,搖搖擺擺,走向下坡到碧潭橋下,在那深夜裡,四處都沒人,但那黑衣男子四處張望,深怕被人看到一樣。黑衣男子走到岸邊,打開其中一袋,別過頭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張大著嘴,那袋中疑似有股令人做噁的臭味。

黑衣男子蹲下身撿起了許多石塊,全扔進袋中,另一袋也是。黑衣男子往裡面瞧了一眼,繼續丟進幾顆石頭後,用全身的力,兩手往下壓了壓垃圾袋,把裡面的空氣全部壓出;拿出尼龍繩,繞袋口四圈後牢牢地綁死。黑衣男子再度張望四周,但就是沒看到眼前的周杰。黑衣男子提起那兩大袋裝滿“某東西”的垃圾袋,丟下河底,眼前的垃圾袋,緩緩沉入黑暗中。黑衣男子看著河面,確定等到那兩大袋“秘密”沉入,才離去。

『噢!』周杰的背被捅了一下。他趴在桌上,才發現是場夢。他轉過頭,瞪著老鼠王。

『小聲點!還在午休耶。喂,你剛剛一直在叫我麼?』老鼠王趴在桌面看著他。

這時周杰才發現原來還在午休,教室一片昏暗。

『神經阿!我睡好好的,沒事幹麼叫你。』

『喔?我一直聽到有人在叫我耶。好像是女生聲,可是我旁邊的女生都不在,他們不是都跑去儀隊練習麼?所以我在猜是不是你夢到我…在春夢的中心呼喊饒淑。』老鼠王用氣音說。

周杰湧起一股不安,他怎麼會跟我一樣?我昨天也聽到耳語一直有人在叫我,詭異的聲響在腦裡徘徊不去。難道不只我一個人聽到?可是我現在我什麼聲音都沒聽見阿?午休一如往常,大家都超安靜的在休息阿?

『好啦,把你吵醒。不是你就算了。』老鼠王頭轉向牆壁,閉著眼繼續睡。

周杰轉回頭,趴下桌面。已經睡不著了,腦裡的詭異畫面與聲響再度浮現出來。



『好無聊喔,妳手機借我。妳知不知道我那天玩妳的“超級方塊”又破紀錄拉?』周杰把手伸向姿芬。

『我根本沒玩過那個。已經調好震動了,小心點,不要被老師發現喔!』周杰接過手,倚靠在牆壁,旁邊的窗戶也因開冷氣關上了,不會被外頭巡堂的主任發現。周杰把手機放在抽屜旁,很專心地打發時間。

『恩恩恩恩…』手機發出低鳴的震動聲,玩到發手汗的周杰,他快抓不住手機,彷彿條抓出水面的魚,正試著掙脫跳出手心。

『姿芬,妳的手機在響!有人打給妳阿。』周杰把那條活跳跳的魚丟在她桌上。躺在姿芬的桌上,那生命力旺盛的魚還在抖動著。

『白癡喔!你幹麼阿。被發現就完了!』姿芬迅速將它拿到桌下。她看著手機顯示來電──阿昕  來電。她疑慮看著手機,百思不解,抬起頭,看著坐在斜後方阿昕。

他正咬著吸管望著窗戶發呆?兩手都握著紅茶杯啊?

『那是誰打給我?我該接麼?現在上課耶,萬一接了被發現怎麼辦?』姿芬猶豫著。

電話掛斷了。那隻魚像是瞬間死亡般,再也沒發出半點動靜。

『誰打的阿?幹麼不接?』周杰忍不住問。

姿芬還沒回答他的話,那手機再度震動。激動地顯示來電──還是阿昕?他在整我麼?

她按下綠色的通話鍵,壓低頭靜靜地接起,不出聲等著對方先應話。

姿芬妳快逃!快離開就對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走…開。滾!

話筒對著姿芬激動地喊。電話掛斷了,螢幕顯示12秒的通話時間;那是阿昕的聲音沒錯,可是,怎麼會這樣?她驚恐對著手機發呆,想不透這靈異事件。是他本人打的,本人的聲音,並不是留言阿?他怎麼會毫不關他的事一樣,坐在那發呆?姿芬往後仰,轉向阿昕。

『喂,你的手機哩?』

『嗯?我今天沒帶手機出門。幹麼?你不是自己有帶。』一個高大瘦瘦的男生抬起眉看著她。

『那…你剛剛有打給我麼?』

『嗯?妳是腦袋中猴喔!哈哈,我不是說我沒帶麼。』阿昕笑著說。

『喔,算了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別理我。』姿芬重新坐好位子,眼看著怪異的手機。她以快沒電為由,不再借給周杰,將它塞回書包裡。



下課鐘再度響起。大家紛紛抬起椅子,倒放在桌上。

『周杰,你昨天不是幫我倒垃圾嗎。剩下的那捆垃圾袋勒?』

『我放回去了阿?沒有看見麼?』周杰拿著拖把應道。

『就是不見了阿。不然過來問你幹麼。』

老鼠王跟周杰走到掃除櫃,打開那白色的塑膠門。垃圾袋的確消失了。周杰聳聳肩,絲毫沒印象昨天那捆黑色的垃圾袋去了哪。

『我昨天明明有放回去的阿?算了你去跟掃廁所的借一下吧,我再幫你找找看。』

『恩。麻煩你了。』老鼠王提著滿滿的垃圾走出教室。



天色暗了下來,斗大的夕陽漸漸沉入天際線,許多野鳥與烏鴉飛過夕陽邊。老鼠王走在操場沙地上,加緊腳步往垃圾場奔去,一心想早點回家。

頃刻間,手中的黑色垃圾袋抖動了一下!

原本小跑步的他,此時停住,靜靜地觀察那個垃圾袋。垃圾袋並無動靜。

老鼠王還在懷疑怎會有這般的幻覺時,垃圾袋裡又開始抖動、蠕動,透過黑色的塑膠袋,凸出人的五指印來回抓扒著,像是垃圾袋藏了個,想掙脫出來。

老鼠王趕緊拋下垃圾袋,張大嘴看著袋子。

『不要把我丟掉…』
『不要把我丟掉…』
『不要把我丟掉…』
『不要把我丟掉…』
『不要把我丟掉…』

袋內傳出淒厲的女性喊叫,垃圾袋抖動越來越大,裡頭的掙扎也更加激動。

老鼠王退了兩步,轉頭就跑回教室。拼命地逃跑。



教室裡的人潮漸漸散去,大家都隨意的掃兩下就閃人了。衛生股長阿昕總是最後一個走,負責清理善後。

『姿芬,我今天有騎車,我載你回去,要不要順便去附近的土地公廟拜拜阿?』

阿昕抱著三支拖把和一捆垃圾袋走向姿芬。

『阿?!你又偷騎你哥的車喔?而且我們家不是不順路麼?』

『沒差沒差,我臉很老氣,不會被發現的拉。我就是想去碧潭附近的土地公廟拜拜阿,順便拜一下,保佑筱珍平安。』

『去土地公廟拜?好像有點怪耶。』姿芬將倒放在桌上的椅子拿下。

『有拜有保佑嘛!』

姿芬心想,應該去拜的也是周杰吧!他昨夜發生了這麼多怪事,精神錯亂,應該找他一起去才對。四處張望一下,並沒看到他,可想而知,八成他連掃地都沒掃就落跑了。

『好阿。那就去幫筱珍拜一下好了,畢竟她家發生了不幸,希望她還好!』

『那我幫你把這排椅子搬下來,我們就可以早點走了。』姿芬笑著說。

『好!我大致再整理一下就可以出發了。』小昕一手抓一張椅子,快速地放下。



太陽沉沒後就沒那麼熱了,從山頭吹下來陣陣涼風,拂過姿芬的臉龐。馬尾也隨之掃動,如同個雞毛毯在清潔髒空氣。

十多分鐘後,阿昕煞住了車說:『妳先下車,我要停在這裡。』

姿芬一手脫下安全帽,順著車一停,抬起腳下了車。

阿昕試著把他的車移進那被兩旁摩特車塞過頭的一個小空格中,但似乎擠不進去,無功而返,只好緩緩地退了出來。『算了吧,我去前面一點停好了……』安全帽下他的臉,給姿芬了一個苦笑。

這條小巷往前幾十公尺處,是個十字路口。當他往前加速騎去,催下油門,在那巷口處….

碰!一聲巨響。

姿芬正抱著安全帽追隨著他的方向走去;當下,姿芬無法相信自己所見到的光景….一台從外向駛入的大卡車,闖進這條巷內,速度之快,直撞阿昕,阿昕受到強烈的撞擊被彈了出去,摩特車也硬聲飛出。那剎那,姿芬的淚水直奔了下來,不顧一切的往前衝去,丟下安全帽;似乎在黃昏的漆黑中姿芬的視線顯得更加模糊,在一片模糊裡,左處那台深藍色貨車煞車後,停在前方。

『阿昕阿昕阿……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哪裡會痛醒醒阿…..醒醒!』姿芬抓著他肩膀的兩旁,使力的搖著,他的頭下方,暗黑色的血不斷地湧出,姿芬試著去押止住…..這時,明明才六點半,卻像是凌晨之時,一切都安靜的不可思議。

『誰幫忙打119…』姿芬的嘶吼聲,劃破了無聲的世界。姿芬的雙手,不聽使喚的顫抖,雙手的鮮血再也止不住了,血透過指縫流出…..試著冷靜吸了一大口氣,連吸氣都在抖著。

『怎麼會這樣阿…..』姿芬低著頭喃喃自語。

姿芬妳快逃!快離開就對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走…開。滾!』翻著白眼的阿昕從嘴裡激動的吼出。

姿芬傻眼看著眼前的阿昕,驚訝地張大著嘴。腦內閃過這個熟悉的印象。不就是今天他在手機裡跟我說的麼!?

嗶、嗶、嗶…

左方的巷內,發出響亮的倒車聲。

那龐然大物,加速的往後衝來,姿芬跪在地上望著即將撞上的卡車,全身頓時僵住了,眼看著這想致人於死的車,卻不知如何是好。

姿芬用全身的力氣往後爬行,沾滿血的雙手貼在地面,一步步代替腳移動。雖然知道拋下阿昕是不對的,可是總不能跟著送死。她才剛爬開一公尺不到,大卡車已經倒車到她的身旁。

咯、咯、咯…

小昕被大卡車輾過,發出骨頭間被擠壓爆碎的聲響。似乎頭顱也被輾爆開了,腦漿流滿了柏油路面。姿芬全身趴在暗紅色的地面,只能嚎啕大哭,臉上濺到許多小昕的血,二度傷害的血管,由重物壓力,全灑了出來,像是挖到石油般,不停地湧出,瘋狂灑出!鮮紅色的液體噴向四方。壓在小昕身上的卡車,突然再度啟動,踩下油門,倒車衝出這巷道。沾滿紅色血液的大輪胎,從她身旁轉動,離開。

『嗚嗚嗚…救命阿!誰幫忙打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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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wake up wake up 為妳活了下來     決定瘋狂的愛 沒有遺憾 wake up wake up 我會記得住愛     這是悲哀無奈 拼了命也要去愛妳…』

手機高唱柯有倫的“拼了”,銀幕閃爍亮起。周杰躺在床上,伸手接起電話。


『…周杰…出事了!我們出車禍,小昕死了拉!怎麼辦阿…嗚…』

話筒裡傳來姿芬激動的喊叫聲,邊啜泣著。周杰從沒聽過這樣激動的姿芬,她以前都是給人很溫柔、文靜的印象,如今卻看到從未見過的一面。不禁讓周杰震懾,聽到這樣的噩耗,吞了一口口水。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妳現在在哪?』

『嗚嗚…我現在耕莘醫院拉,你過來陪我好不好…』姿芬哭著說。

『好!我現在就趕過去。』

周杰掛上電話,匆匆地跑出家門。

走到地下一樓的停屍間,即使開著明亮的水銀燈,仍感覺是昏昏暗暗地,一陣冰冷竄進周杰全身的毛細孔,不自覺"角零筍",就像排尿時全身發冷顫抖般。他看見姿芬了!她就坐在長廊旁的塑膠椅上,旁邊還有許多人圍在她身旁,以及兩個身穿深藍色背心印著警察兩個白字的人。

一開始,他以為姿芬遇到事第一個會想到他,原本在暗爽的心,一見到這麼多人,竟然連老鼠王都出現了,喜悅整個瞬間溶化消逝。他才明白姿芬在緊張下,需要有人陪,根本是按手機聯絡人亂撥出的…

『你有受傷麼?現在是什麼情況?』周杰一見到縮在淡藍色塑膠椅上的姿芬關心問道。

『你也來拉。我沒事…只是他…走了,都是因為我…要是我沒跟他去…』姿芬低下頭,凌亂的頭髮垂在半空。

『那許姿芬同學,今天筆錄我看先到這裡就好,妳精神很不穩定,還是先讓妳休息一下,晚點我們會再找妳的。目前事件的發生經過,我們已經初步了解,我們會去調那巷道的攝影機,看看有沒有拍到妳所說的那輛卡車…』一句低沉的聲音緊接著說。

『那不打擾妳了!多多休息吧,我們先告辭了。』兩位警察拿下帽子示意,離開了耕莘醫院。

姿芬的媽媽坐在她身旁,摟著她,向警察點點頭,無奈著看著周杰一眼。

『天阿,我們班怎麼會連續發生這樣可怕的事,筱珍的失蹤,現在換小昕身上…接下來又要換誰…』一位也來陪姿芬的女同學王露珊打破沉默唸道。

『閉嘴!沒事少烏鴉嘴…說到筱珍,過了五天了,還沒有找到麼?』周杰搶著說。

『你們在說什麼?』

『…她八成已經不在世上了拉,蘋果日報都這麼猜測了。』坐在姿分對面的許栩榕同學托了一下眼鏡框說。

『喔,連你也烏鴉嘴,那個報紙就是以悲觀面出名的啦,別危言聳聽了。難道不能相信奇蹟麼。雖然全家慘遭到…』周杰接話卻又被老鼠王打斷。

『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在說筱珍的下落阿!』周杰跟許栩榕異口同聲的對老鼠王喊。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老鼠王一付完全沒聽到他們說話似地,表情痴呆,重複的問。

『你是耳聾拉!受驚的也不是你,你在耍什麼白痴?』周杰忍不住唸他。

『她不是跟你一起來麼?』老鼠王疑惑地對周杰問道。

『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你現在說什麼嗎?』姿芬抬起頭,看著老鼠王。

『對阿!她現在就坐在周杰的旁邊阿。』

現場六個人,同時望向周杰旁邊的那張空椅子。一長排淡藍色塑膠椅,周杰坐在倒數第二個,旁邊的那張空椅子。明明就沒人…

『王饒淑,你嚇到我了!』王露珊發抖帶著怒氣地說。

老鼠王望著大家,看著一群人充滿無知、恐懼的臉孔。

『你說…柯筱珍,她現在…坐在我旁邊?』周杰皺起眉頭瞪向老鼠王。

『對阿。她現在正在看你…』

『靠!』周杰整個從椅子上彈起,彷彿是坐上電椅。

『不要跟我說你們都沒看到她…』老鼠王這時才反應過來。下嘴唇隱隱顫抖著。

『不要跟我們說你都有看到她!』許栩榕在寧靜的停屍間大聲嘶吼。現場六個人都嚇得魂飛魄散,說不出話(不包括筱珍),姿芬的媽媽暈了過去,倒在姿芬的大腿上;王露珊放聲尖叫,抱緊周杰,而許栩榕往出口方向飛奔了過去。

老鼠王這時起身,屁股離開椅子,走向那張空椅。面無表情,帶著發抖的下嘴唇說…

『筱珍,原來妳已經死了!』

此時,周杰的耳邊聽到細微的聲音,就像是隔著牆壁聽到鄰居說話的音量。

「…死了、死了,我早就死了。可是死不瞑目阿…」周杰自然的看向那張沒人坐的椅子。

「你們一定知道這件事不是因為我,不是我害他們的…姿芬,你一定會相信我的,對吧!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搞的鬼阿。」

周杰看到姿芬充滿恐懼的眼神盯著那張椅子,隱隱約約抖了一下。旁邊的露珊似乎也聽到了這番話,昏了過去,全身癱軟在周杰的身邊,嘴裡唸唸有辭…

『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


老鼠王眼看著筱珍從椅子上站起,緩緩地走向他們。

「聽我說…這一切都要從上星期五開始講,記得吧,那天你們幾個來我家烤肉──老鼠王、周杰、姿芬、小昕…還有我跟我哥,烤完肉之後小昕就提議去碧潭那個鬼屋探險,對吧!我哥開車載大家夜遊,雖然進去並沒發生什麼事,可是,在回家的路上,我們出了車禍,大家都誤以為是我哥為了躲避路上的青蛙而撞上電線竿,事實上…我哥從鬼屋出來後,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了,他已卡到陰,那時,撞到的也不是電線竿,是個人!」

周杰依然望著那張空椅子聆聽,姿芬低著頭拭去淚水,漸漸冷靜下來,但也不是完全,耳朶一波波又傳入震驚的事實,而且眼前卻什麼都不見…她多麼希望耳朶也能像嘴巴、眼睛一樣閉緊,不要接受到外界的恐懼。

老鼠王看著筱珍開口問:『那我怎麼都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只記得…那天是撞到電線竿,然後…大家也沒怎樣阿?』

「你忘了阿?所有人都喝酒喝到掛,誰還記得那天真的撞到什麼?之後一回到家,你們全都睡攤在我家客廳!事實上,被我們撞到那女人…她就死在我們家的車頂上,我哥開車回家把她也載了回去…隔天,我哥才發現,剩下的你們當然不知道了…連我都不知道。」

周杰搖搖頭,好不容易發出聲音:『天阿…我一直以為是電線竿倒在我們車頂上…可是我又沒真正回想過這件事。』

『你還敢說!』老鼠王說:『還不是你說探訪鬼屋安全闖關成功,値得喝酒慶祝…然後一直慫恿大家喝酒!』

沉默一陣子,姿芬開口說:『筱珍,我們該怎麼做…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因為我哥…隔天當他發現時,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一個女性的屍體躺在他的車頂上!我媽跟我哥沒讓我知道,他們怕事,就把那女人的…分屍,然後裝袋,丟在碧潭橋下的溪裡。」

『阿?我有夢到這段!』周杰想起他在學校午覺時曾夢到黑衣男子提著兩袋黑色垃圾走向河岸邊,丟入河中。

「就因為那女人死不瞑目找替死鬼,先報復毀了我們一家…而之後,我不曉得她要怎樣復仇…」

老鼠王看到筱珍講著講著頭別了過去,她的表情既哀傷又悽涼。於是他問:『那…筱珍妳來就是告訴我們這件事麼?難道沒有辦法積極點阻止她嗎?』

『這幾天遇到這麼多靈異事件,我受夠了,可不可以不要理她阿?老鼠王,你是人她是鬼耶,你要怎麼解決阿!』

『她都來找我們了…說不定下個出事的就是你!你還敢”聽"而不見?!』

「我不知道…除了我們家,連小昕都受害了,我不認為這只是意外事故,而是她找上你們了!所以我才來跟你們說…她含冤帶恨而死的,我也很害怕,有些我也沒辦法解決。」

『…我知道了!』周杰說。躺在他身旁的露珊被她的扶起,看著老鼠王跟姿芬說:『既然他死不瞑目,我們就幫她找出屍體不就好了。』

『看來只能這樣了,報警處理吧。』老鼠王說。

『筱珍,那妳…』姿芬哭紅著眼睛不知該看向哪,泯泯嘴又說:『我有好多話想跟妳說!我該去哪幫你找妳的…妳的屍體?』

「…姿芬。我在我家後院花圃裡,記得幫我挖出來好麼?我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我希望用火葬跟我媽、我哥一起,記得幫我這個忙好麼?」

老鼠王看到她擠出一抹微笑,於是看著她說:『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會幫你的!』

「謝謝…謝謝你們。」

太平間長廊的燈忽然閃爍一下,在老鼠王眼裡,筱珍就在那一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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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最終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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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農曆七月 ﹝完﹞

看到頭昏眼花了@@.說到農曆七月.就是.................
(廢話那麼多.不如推一下)
 
http://steamcommunity.com/id/a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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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農曆七月 ﹝完﹞

我看這篇故事看到最後,感覺上好像還沒有完耶!應該還有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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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農曆七月 ﹝完﹞

看完了..還不錯看..可是應該還沒有[ 完 ] 吧..
 
[INDENT] [INDENT][SIZE=2][COLOR=pink]一顆泡芙..滾動ing..[/COLOR][/SIZE] [/INDENT] [/IND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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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農曆七月 ﹝完﹞

板主別砍,刀下留人。

他弄錯標題,應該是自創才是。

另外,故事還沒PO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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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農曆七月 ﹝完﹞

真抱歉勒

還沒po完,請接著看吧...

還有這其實不是轉貼的

是我自己寫的嘿

所以請大家給點指教

好看就推不好看就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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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農曆七月 ﹝完﹞

第四章

農曆七月的夏日午后,總是熱得令人頭昏眼花,一轉眼,陣陣令人閃避不急的磅礡大雨降了下來,上午的熱氣全在這時溶化掉,天色漸漸地變得更陰暗、更陰沉。

周杰和老鼠王昨晚就去警察局報了案,轉告筱珍家的命案其實並不單純,但若事想把整件事表達更清楚,想必沒個大人願意聆聽、相信,包括警察。所以他們只透露有人想起來曾目睹不明人士在河岸邊徘徊、棄屍,所以請警察幫忙打撈看看新店溪是否真的有那兩袋屍體。

星期六下午,周杰撐著傘來到筱珍家門前,雖然命案已過了五天,但眼前的黃色警戒帶依然圍繞著大門口,然而…那大門也依然未關上。

『呼…你到多久了?』姿芬撐著傘小跑步到筱珍家門口喘氣著說:『咦?老鼠王呢?他不是也要來?』

『剛到沒多久…我不知道,他手機打不通。』

『…門沒關,姿芬,要進去了麼?』

姿芬轉頭看向社區的大門,四處張望,她深鎖著眉,微微點了點頭。他們彎下腰繞過黃色警戒帶,緩緩走進筱珍家。
筱珍家的院子一片零亂,打鬥痕跡一目了然,碎石地兩旁的花架倒在地上、花盆破碎滿地,暗紅色的金爐也翻倒在一旁,整個院子看過去像是經過戰事般,凌亂不堪,唯一不變的就是聳立在院子旁的那棵龍眼樹。

他們小心奕奕的跨過那些殘骸,走進屋內…

『妳會怕麼?』周杰按下客廳的大燈開關,但是沒反應,屋裡仍然一片黑暗。他從口袋掏出手電筒,照向漆黑的屋內。

『我…我不知道。』姿芬憂鬱的眼神看著周杰,不自覺伸手掐緊周杰的衣擺。

『妳知道嗎,我一直認為有許多靈異事件都可以有合理解釋,只是大家是因為迷信而疑神疑鬼,而去相信那些恐懼;也許有些人是自己嚇自己,才能得到快感吧!』周杰拿著手電筒悄悄地走進更深處。

『但我最近碰到的事,真的讓我完全改觀!』

『說不定是你八字輕的關係吧。』姿芬說。

『我比較願意相信的是…有代誌發生。這件事,也許我們都有分。像是場醒不來的惡夢。』

『解鈴人須繫鈴人。』姿芬踩上躺在地板的大櫃子說:『我從來沒看過你這一面。』

周杰扶著姿芬踩上櫃子走向長廊,他說:『呵…是嗎,總覺得發生了許多事也該懂事了。只是這懂事,很不值得。』

『…那你覺得偷闖民宅還去盜墓這麼做值得麼?』周杰轉身舉起手電筒朝向黑影照射,黑影伸手遮住了亮光。

『赫!老鼠王,你來拉。』

『你們怎麼就這樣跑進來了?…也都不等我。』老鼠王一手拿著鏟子說。

『誰盜墓阿?我們要趕快找出筱珍阿…』周杰將手電筒照向通往廚房的長廊,邁向廚房、後院門。他們謹慎的步步踏入黑暗之中。

『阿阿阿阿阿…』姿芬跳到周杰和老鼠王身後。

眼前的廚房出現了幾十隻的大老鼠,老鼠正在撕扯著一個黑色的大型塑膠袋。

『老鼠王…你去看拉,怎麼這麼多野老鼠。』姿芬大叫著說:『老鼠好噁心喔…』

老鼠王走到黑灰色毛茸茸鼠輩旁,伸出腳驅趕,但牠們不畏這樣的驅趕,繼續搶著塑膠袋。老鼠王將鏟子用力的揮向老鼠群,牠們發出刺耳吱吱叫聲,幾隻被打飛了起來,剩下的逃命般竄向四處。

老鼠王拿起那黑色的大型塑膠袋,仔細的端詳觀察說:『上面好像有水…』

語未畢,老鼠王頓時全身僵硬、臉色發白。

『王饒淑?』

老鼠王的表情像是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畫面,驚恐全表現在臉上,他顫抖著雙唇,無助的眼神,看著周杰與姿芬;那上下唇像是在打架,欲言又止,難以控制自己的雙唇。

『王饒淑…你怎麼了?…喂!』姿芬對著老鼠王吼道。

老鼠王不但沒回應,剎那間他瞪大眼,並且翻出眼白,他吱吱嗚嗚的開口說:『黑…黑色…色…垃圾…袋…』

『你說這個垃圾袋怎麼了?』姿芬伸手要拿起那垃圾袋。周杰趕緊拉住她的手制止。

『不要碰!』周杰帶著顫抖的聲音說:『我有預感…這黑色垃圾袋不乾淨。』

周杰將燈照在老鼠王身上,他跪坐在地上,頭朝上翻著白眼且張大著嘴,一動也不動。周杰蹲下把手電筒放在地板上,抓著老鼠王肩膀搖晃著說:『王饒淑?你聽的到我說話麼?給點反應阿…』

『咯咯咯…』從老鼠王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音,像是聽見他的肋骨斷裂而從食道發出來似地。不一會他開口說話了:『死…死,全都得死…』

一個女人的聲音。

周杰和姿芬不約而同的往後彈開,周杰拿起手電筒往他的臉照去,老鼠王臉上的光在顫抖著。
姿芬放聲尖叫:『王饒淑!…』

老鼠王的手垂在兩旁,一手還握緊著鏟子,他站了起來。
看向他們兩個,正確來說是用眼白望著他們,他們不知所錯的站在那…

籃球隊長的他不是浪得虛名,一站起比姿芬多出一個頭。一瞬間,他舉起鏟子,往他們兩個方向猛力的揮去。

『靠,老鼠王?』周杰為了閃避他的攻擊,直接摔在地上,拉著姿芬也往後摔去。
手電筒應聲掉落,在地面滾幾圈,他們唯一依賴的燈源就熄滅了。

『啊!…』

在黑暗之中,姿芬什麼也看不見,只有眼前的廚房那透進淡淡的光線。頃刻間,姿芬聽到一聲慘叫──是周杰?!

緊接著聽見踩著破碎物的腳步聲,她伸手摸向周杰那個方向。被猛然一推,姿芬又倒向另一邊。

『妳快跑!老鼠王已經不是王饒淑了,我被他打到腳…啊啊啊!…』在一片漆黑中發出了周杰的叫聲。

姿芬慌亂又緊張的爬向廚房,唯一的燈光來源──就是往後院的門。她不顧一切的逃跑到後院的門前,她起身轉動開門把,希望能趕快逃離這個屋子,趕緊找人求救,可惜那門根本早就鎖死,動也不動。

她還在門前卯盡全力的轉動門把,此時聽到有腳步聲往這衝來,她發現,她正暴露在唯一的燈源處,望向後方卻什麼也看不見。

姿芬快速的蹲低,往右方跑去,衝進一個房間,甩門、上鎖。

她靠在門上大口的喘氣,感覺得到心臟撲通撲通的猛力跳著。還好又逃過一劫,萬一被那鏟子打到頭,或刺向我的胸口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這是廁所!姿芬這時才反應過來。透過門上的氣窗給予一點點的光線,她才看清楚門旁的馬桶,還有正前方的浴缸,姿芬不知不覺的走到浴缸旁,蹲坐下來,她要自己冷靜,雖然很擔心門外的老鼠王,但更替周杰擔心。姿芬害怕的顫抖,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走下去。

此時,剩下蓮蓬頭一滴滴水珠墜落浴缸裡的答答聲。

她看到浴缸上方有個沒玻璃的氣窗,那應該能逃的出去吧!姿芬心想。她起身走向那窗戶,踩在浴缸緣上,鑽進那小窗戶、扭動,窗外沒地方可扶,手貼在牆壁上一滑,重心不穩,狠狠摔在濕泥巴裡。
『嗚…』忍不住疼痛,姿芬低喃著。

大雨淋在姿芬身上,連天空都感覺陰森森的,現在還是下午,但對於時間完全沒頭緒,在屋裡好像過了五分鐘,又好像幾個鐘頭?她用手輕揉著剛剛撞擊地面的傷痛處,起身望向後院。

後院不大,僅僅67坪。濕草皮和爛泥巴上依然有破碎的花瓶與倒下的花架,實在難以想像當時這個家發生了什麼事,姿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開始找尋後院是否有鏟子之類的器具能使用,希望能趕快找到筱珍,趕快結束這場惡夢。

姿芬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水,雨水還是淚水,她自己分也不太清楚。

全身溼透的姿芬,打開工具櫃,翻出所有的工具,拿出一把鏟子,正思索要如何開始挖,她看見有個黑影從角落走出來──一個鷹勾鼻從黑暗中露出。

『老…老…老鼠王…』
老鼠王一臉慌恐的表情說:『姿芬…我剛剛,做了什麼?』

在大雨下,他們兩互望著,姿芬沒回應,只是默默的往後退。

『為什麼周杰死了?妳說阿!』老鼠王崩潰的大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老鼠王雙眼沖血,不斷的抽噎。

姿芬不相信竟然會聽到這個惡耗,也不願意相信。她開口說:『王饒淑…周杰人勒?』

『當我醒來…我…我就躺在一片血之中,我看到周杰躺在我旁邊,他也看著我…』老鼠王哭著繼續說:『只是他的眼都不眨一下!我一直看他、一直看他…我才發現他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做…』

她低著頭落淚,如果一開始不要來筱珍家烤肉、不要去什麼鬼屋,也許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夜色越來越暗,這裡像是地獄,沒有陽光、沒有希望,只有黑暗跟無盡的恐懼佔據心靈。我們會為了什麼而產生恐懼,但現在只剩下恐懼,什麼都沒有…姿芬心想。

『是你殺了周杰。』

『嗚嗚…不要說了!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是我殺了他。』老鼠王舉起沾滿血的雙手,愣著雙手啜泣。
姿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安慰老鼠王說,這並不是他的錯,是因為那女鬼又來害人取命,控制你的心靈、肉體,才會發生的…但她開不了口,也只是沉默了好一段時間。

『我…我不要這樣活下去,我不可能殺了我的好友,我更不可能會去坐牢…』

老鼠王彎身取起地上破碎的陶瓷,右手握緊拳,另一手拿著碎陶瓷朝手腕處猛力劃下。
暗紅的血,灑滿後院。

『不!』

『…不…嗚嗚嗚…』

老鼠王趴倒在地,地上的積水處一點一滴被染成紅色。

姿芬瘋狂地哭泣、嘶吼,那一剎那,她感覺真的要瘋了,老鼠王竟然在她面前自刎,一段友情、一個生命,就這樣匆匆地劃下句點。

姿芬臉上滿是淚水,她感到很孤獨,此時還有誰能夠伸出援手救救她,或著說,誰能在此時用力的搖醒她,並告訴她這只是一場惡夢罷了。

她失去力氣,跪在雨中泥濘的地上,覺得頭很暈,也叫不出來了,剛才用盡全身力氣的尖叫,現在已完全絕望。霎時,她突然發現一件事,雞皮疙瘩又爬滿她全身。

躺在血泊中的老鼠王,他的右手伸出食指,好似在指著什麼…

食指不自然的彎向右邊,指著右邊地面。

姿芬靠著插在地面的鏟子慢慢站起,走到老鼠王身邊,舉起鏟子往爛泥巴鏟下去,挖出了許多泥巴和血水,不久她就看到了!

一顆不成人樣的人頭。

腐爛到都無法認出是不是筱珍,她知道,這不會是別人。她別過頭,不想再看下去。
雨好像停了,從烏雲中露出一絲絲陽光。但她還是覺得很暗,暗到眼前什麼也看不見。



晚上,姿芬從床上驚醒。她聽到樓梯間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她母親打開門衝進,站在床頭邊看著她。

『感覺怎樣?還有哪裡不舒服麼?』

『…媽』姿芬的淚珠又滑落下。

她母親彎下腰抱緊姿芬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媽,發生什麼事了?』

『那天,警察去柯筱珍家才發現你們在那!但你的同學都過世了…』她母親皺起眉接著說:『你們真的是…唉,警察跟我說,因為隔壁鄰居一直聽到尖叫而報警,他們之後從碧潭再趕到筱珍家,才發現妳昏倒在人家後院…。』

『那碧潭有打撈到麼?』

『喔…有,警察那天下午就打撈到兩袋的…屍塊。』她母親很不舒服的吐出這字眼。

『媽…還有那袋…』

她母親打斷她的話:『別說了,妳醒來就趕快去洗把臉,下樓來吃個東西,阿!還有,今天我幫你請假了,今天星期一妳沒去上課呢。』她母親走向門外,離開她的視線。

原來不是夢,這是事實,發生了這麼多的悲劇,好希望能夠繼續躺下進入夢鄉,這樣,醒來會不會是另一個世界…大家都還活著的世界?

那兩袋無名屍在下午打撈到了,難道說因為這樣,老鼠王最後恢復了正常?但還是晚了一步,若是早一點,說不定早個幾分鐘,周杰就不會死!

黑色的垃圾袋這個關鍵被人發現,應該算是解開咒怨了!這場惡夢,似乎也該結束。
她躺在床上繼續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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