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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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熱…

可惡!明明才六月而已,怎麼天氣會如此悶熱。
在所有窗戶都關上的教室裡,月光靜靜地照亮這昏暗的空間。

像是窒息般渾濁毫無流的空氣,不斷刺激著我的肺泡。
背後、袖子與褲管被大量的汗水所濡濕,與皮膚產生不愉快的觸感。

身邊盡是凌亂的課桌椅,這份凌亂一直延伸至前方的講台處。
那面寬廣的墨綠色黑板靜靜地掛在那裡,上面從右上至左下有一條新刻上去的裂痕。
裂痕相當深,看來光靠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修補的。

而黑板的中央那身形略為矮小的人影,陰影將他的臉龐覆蓋住。
只留下被月兒映照著那令人感到不舒服、崎嶇的微笑。

我很清楚那個微笑的意義,那是弱者獲得力量時想盡情使用的符號。
就像小孩子喜歡將水鴛鴦綁在蟲子、青蛙或老鼠身上,在點火與靜待倒數間享受原始的快感。

眼前的人與那純真無邪、卑劣的原始人性扯不上關係。
那是無力改變現狀、將所有責任都推給他人的軟弱者。

神總是愛開玩笑,偏偏就將這份力量賜給眼前這位心靈扭曲的軟弱者。
在因緣巧合下,在某次比以往更過分的欺負過程中,魔力的線路居然銜接上了。

結果現場留下的五具屍體被擰成一節一節、像是被鈍刀剁過的帶筋排骨…


開什麼玩笑呀!


那個是”巨人”耶!


後天所編織出的印記,怎麼能夠跟一生下來就趨於完備的印記匹敵呀。

我緊握著Excalibur的試作型,心中不斷的祈禱著…

拜託!

不管誰都好,就算是惡魔也可以。


只要能讓我活著逃離這裡,甚至以靈魂作為代價也無所謂…



***


零/


95年的五月,春天的氣息漸漸隨著蟬鳴緩緩離開。
和煦的日光輕輕地灑落,一掃幾天前那令人發霉、抑鬱的雨季。

這是午後第一堂課,微薰的氣氛在教室裡漾開。
溫和的光線將裡裡外外都染的微黃,空氣充斥著吸飽太陽能所散發的氣味。
不冷不熱、溫暖的氣候,伴隨著清爽的微風,沒有比這個還要高的享受。

所以我說呀,午後一點開始上課實在白白浪費了這美好的補眠時刻。

講臺上那弓著腰、戴著作古的、黑粗框的、四角的老花眼鏡。
一臉削瘦像隨時將走到人生的盡頭似,不太受控制時時顫抖的右手拿著半截的粉筆。
在墨綠色的黑板上寫著近似蝌蚪文的國字,稱不上豪邁卻將整個板面擠得密密麻麻。
寫完後轉身候再推了推眼鏡,以媲美地平線與蚊子、那平坦又如呢喃般沙啞的嗓音。
操著我這個世代絕對無法判別的口音,拿著自修開始照本宣歌。

啊啊~真是美好的情境呀。那慵懶的顏色、慵懶的溫度與慵懶的催眠曲。
聲聲催促底下學生們快快進入夢鄉,而我的意識也一點一滴融於這個慵懶的氣氛。

一點…

 一滴…

  地消…

「噗!」

右腹側傳來異樣的痛楚,從體表受器經由末梢神經傳至脊髓、然後刺激著大腦皮質。
那很痛、非常痛、不可言語的痛。思緒一片空白、睡意也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勉強低頭一看,一隻保養到發亮的竹劍就這麼深入我努力鍛鍊的腹肌裡。
而那竹劍的主人很帥氣的只用左手持著,右手正抄寫著筆記。
氣定神閒的神情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像是時時保持優雅的名門閨秀。

即使平時就接受莉莉絲嚴格的抗擊訓練,像這種程度的物理打擊才沒這麼簡單讓我的嘴巴扭曲而喊出失禮的哀嚎。
只是要把逆流到食道的午餐再推去就有相當的難度。

畢竟右邊那位可是被莉莉絲親自指點、有著不輸歷史上傳說英雄的天份與技藝。
這一擊不旦避開了容易破裂的肝臟、精準擊打著橫隔膜並微微往上一挑。
以不讓胃臟受損的勁道給予完美的衝擊。

食道已經放棄抵抗,溢滿的胃酸突破喉頭,並以數量優勢壓倒臉頰兩旁咀嚼肌。
尚未消化完全的午餐就這麼滿溢在我的書桌前,異樣的氣味立刻佈滿整個教室。
那彷彿像是被自強號輾過的交通意外。


□□□


夕陽、紅紅的夕陽。
空洞的在西邊天際持續燃燒著。
像是守護著放學的學子,用最後的溫暖的餘光包圍著。

所有的景象都被染橘黃色,到處像是一張張泛黃的相片。
我背著沉重的書包無力的步向家的方向,肚子正咕嚕咕嚕地抗議著沒有進食這件事。
”沒有進食”的說法並不正確,應該本來吃下去了卻被不可預測的外力影響又吐出來了。
而那個”外力”現在像個背後靈,亦步亦趨地跟隨在我的影子後面。

我偷偷回頭看這那不發一語的背後靈,烏亮的齊肩秀髮任微風輕輕吹拂。
瀏海底下無框眼鏡反射著橘黃的夕日,小巧的臉龐帶著凜然細膩的五官。
纖細的身軀背著不合比例的竹劍袋與書包,卻不影響那隱重而輕快的步伐。

白杏月那嚴肅的眼神光波灼得我的背後隱隱發麻。
這位忠實的莉莉絲至上主義者,認真的執行「在學校時請好好的鍛鍊亦龍。」這句無視當事人意願的無人性話語。
像今天午後的那一劍,就是在這句話的判斷下所延伸出另一個層面的辭意解釋。

雖然我一度想提出激烈的抗議。
但面對能在任何角度神速的抽出袋中的竹劍,並以一步一劍達到一擊必殺的斬擊達人之前。

我也只能選擇沉默。

畢竟莉莉絲曾說過:要是杏月身處於冷兵器最盛的時代,那歷史上絕對會出現第一位女性的百人斬。

但現在的她就像是擅長電腦的天才用時光機丟到石器時代那樣毫無價值。
即便是一身優秀的劍術,在現今火藥與科技昌盛的時代幾乎派不上用場。
要她開館授徒也不可能,因為那是與身俱來、99%屬於她專屬的技術。
人總是有屬於自己的價值,只是這份價值常常受到無情的社會現實評斷其存在的意義。

劍術已是如此,魔法大概也是這樣吧。
莉莉絲會心血來潮將自己豐富的實戰心得與經驗傳授給杏月,或許是基於這樣的感慨也說不定。

因此杏月從國中開始就像這樣默默的跟在我的後面,大概是防止放學後我不知跑去哪溜達。
不知不覺就這樣過了四年,無論在分班、分配座位,我跟她似乎有條斬不斷的線彼此牽拉著。
託這份孽緣,在他人眼中我們居然被視為從國中就開始交往的情侶,最近才慢慢改成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馬。

真是的,怎樣都隨便啦。
只這樣的誤解害我的青春歲月少了好幾個樂趣。

就這樣步行了10分鐘左右,到達在我的住處門前。
她跟我微微致個禮並注視我確實進入家門之後,才步行到隔壁的白家大宅。

[ 本文最後由 lalbb 於 07-6-7 08:56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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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哈~」

從學校到放學一直承受著那背後靈龐大的壓力,希望藉著深呼吸一口氣將它自體內排出。
但現在還不是能安心的時候,因為另一個麻煩正在廚房裡。
只能期望它能夠安分點,在我不在家的期間不要弄出什麼麻煩才好。

昏暗的室內擺設著簡單的家具,雖然沒像隔壁白家宅邸那樣氣派。
但也算十分寬廣的四層的透天厝,即使住進三戶小家庭也沒問題。
我解了解還殘留嘔吐時異味的白色上衣,並將慢跑鞋用腳尖抵著鞋後跟粗魯的脫下。
正當我動用靈活的雙腳,將脫下的慢跑鞋整齊放置在玄關旁的鞋櫃附近,我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伴隨著女孩子清亮的慘叫,廚房傳來清脆與沉悶的響聲。
我趕緊穿上室內鞋,急急忙忙趕至事故發生現場。

假如以不知情者的角度來看,大概會發出過度驚訝的慘叫吧。
調理桌擺著足以應付5個運動員的晚餐,地上滿是瓷器餐具的碎片與飄著美味香氣的菜餚。
一具穿著莉莉絲惡質興趣的無肩式女侍服〔短裙+吊帶絲襪版〕、身高173的無頭軀體正跪坐在瓷磚上,用雙手不斷地摸索著。
而旁邊滾呀滾、長馬尾的球狀物,就是那個軀體所要尋找的頭顱。

對於眼前上演著老式搞笑的橋段,我只能按著自己的額頭嘆一口氣。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愛麗絲穿著高跟鞋在濕滑的瓷磚上準備晚餐時,不小心發揮了跌倒的特技,才釀成眼前這滑稽的慘狀。

「愛麗絲你又穿高跟鞋在廚房工作,我不是告訴你,莉莉絲有些要求可以不用理它。」

「嗚~嗚~」

長著金色馬尾的頭顱發出嬌弱的聲音,雙眼因為滾動的關係,呈現象漫畫般的漩渦狀。
我用鞋尖停下那滾動的馬尾頭,蹲下來雙手捧著臉頰用力抬起,唉唉~大約有20Kg吧。

我略為吃力的將頭抬到那無首的身軀上,核對著頸部的組件小心翼翼地嵌合起來。
眼前這位似人的非人者,正為了頭找回來而顯露出喜悅的神情,雙手不停的撫摸著下巴與頸子。

「少爺真是謝謝你,幫奴婢這麼大的忙。唉喲~」

我以手刀輕輕敲著這位短裙女侍的額頭,臉部柔軟的觸感不同於它身軀上冷硬的材質。
愛麗絲雙手摀著額頭,一臉哀怨看著我,像是做錯事受到到處罰的小孩。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叫我”少爺”嘛,還有”奴婢”那個單字是怎麼冒出來的。」

「可是、可是,主人在出發前的特別調教是這樣教我呀。說這個國家過去的女侍都是這樣稱呼自己。」

「唉~莉莉絲又在教一些沒營養的東西。怎麼連這個名詞都冒出來了呢?」

我先沒好氣搔著頭皮,然後雙手搭著愛麗絲肩,以非常認真的眼神,看著這位沒有常識的人偶。

「愛麗絲聽好,以後”奴婢”這個詞就當作裝到垃圾袋打包丟掉,知道嗎?以後用”我”!”我”就好。
另外,”少爺”這兩個字也不要再用了。聽好,用亦龍!亦龍!知道嗎?」

「是的!亦龍少爺。小愛愛記住了!」

「………」

「唉喲~怎麼又打小愛愛。」

「這是愛的教育,讓腦袋被污染的人偶稍微有點常識。」

「嗚~嗚~」

愛麗絲還是雙手摀著額頭,還是一副做錯事而受到處罰的小孩模樣。
它是在三個月前莉莉絲回國時順便帶回的土產,這具身長173的自律型人偶。

根據那位大姐毫無責任的的說法:
「這是我去德國探望老朋友順便作掉時,在他快掛點的時候所托付給我的。
雖然它只會破壞家具,但烹調能力卻相當不錯,大概是我那老朋友個人興趣吧。
總之我覺得製作得還不錯,有調教的潛力就帶回來了。」

講的一派輕鬆,像是從外面隨便抱隻流浪狗回來似的。

那時的愛麗絲面部表情並沒有像現在這麼豐富,動作就像懸絲交給初學者操弄那般生硬。
從修長精巧的四肢到凹凸有致的身軀,就可以感受到這位工匠,在製作時所投注的愛情。
尤其當我看到它精緻、美麗的容顏,無機質的神情像是個漩渦,將我的靈魂捲入其中。
那是無論是誰收藏都足以讓收藏者發狂的狂氣人形。

只是莉莉絲不喜歡這份無機質的美感,開始每夜對愛麗斯進行「愛的人偶特別調教課程」,還以非相關人員的理由把我趕回房間去。

雖然很好奇莉莉絲是怎樣的調教法,但我的膽子再怎麼大,也不敢偷看一眼。
因為這可是攸關自己的性命安全。

從那時候開始,愛麗絲開始有了困惑的神情,漸漸地演化成今日少根筋的天然形象。
像是剛剛的意外,或者穿著莉莉絲充滿惡趣味的改良女侍服上街買東西。

幸好這個城鎮所住的,幾乎都是慣於和平生活的好人。
對於愛麗絲怪異服裝與怪異的軀體,僅用「這不就是傳說的Cosplay?」來接受眼前的現實。
最後還成為傳統市場最受歡迎的"活動購物車",到底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嗎?

我緩緩起身準備去拿拖把,愛麗絲也開始清理地上的碎片與菜餚。
移動的過程中,看著調理桌上像山一般的晚餐。

莉莉絲今天早上出國,這房子只剩下我這張嘴巴而已。
愛麗絲是個人偶,雖然它精巧到有帶黏膜的口腔與辨識味覺的舌頭。
但是它沒有食道、更沒有消化食物、吸收食物、排泄食物的器官。
雖然有完美的味覺,但因為沒有空腹與飽足的功能,才會讓它在控制量時產生障礙吧。

這是屬於機能上的障礙,並不是愛麗絲的錯。
只是桌上的東西可能要分五天來吃吧。

正當這麼想的時候,門鈴清脆的響起。
有個不輸給莉莉絲的大胃王又跑來白吃白喝了。

[ 本文最後由 lalbb 於 06-10-18 12:56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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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藉由散發暖黃色光芒的吊燈,與廚房飄著冷白的日光燈來作區隔。
這個由檀木製方形桌所組成的用餐之地,今夜也繼續發揮它應有的功能。

由筷子與飯碗敲著急促又規律的節奏、配合著與修長身形完全不搭軋的豪邁吃相。
相信初次目睹這個家每禮拜必會上演一次的餐桌風景,大概會忘記手中還拿著碗筷這件事。
桌上擺著過於豐盛的家常菜,菜餚完全遮蓋潔白的瓷盤並且還向上聳起,像是一座又一座小山丘。

這位挑戰群山的挑戰者無視旁人的目光,像是怕搶不到似的將筷子在群山間快速游移。
眼前這幅餓鬼地獄的景象,在此活生生的展現著。

啪!

飯碗強烈地撞擊桌面,發出乾脆的響聲。

挑戰者終於將第二碗添得像聖母峰般的白飯完全KO,露出相當幸福的表情。
隨即很有氣勢的舉起空碗…

「小愛再幫我添一碗。」

「嗯,好的。」

愛麗絲心滿意足的微笑著,接過飯碗,細心地添起第三座聖母峰。

這段時間挑戰者也沒閒著,用筷子隨意夾幾樣菜餚放入口中,還伸個大大的懶腰。

「姆姆…這個禮拜忙死了,姆姆…連吃便當的時間都沒有。姆姆…只能吃泡麵、吃泡麵。姆姆…吃到連味覺都退化了。姆姆…」

塞滿食物的嘴巴吐著含糊不清的言語,這景象真是糟蹋了曉貞姐那充滿凜冽感的容。

對服裝、打扮、化妝毫無概念的她,卻是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
完美的七頭身比例,即使大吃大喝也不會發胖的45kg,是所有女性最為忌妒的優點。
一頭俐落的短髮映襯著十足中性的臉龐,百年不換的無圖案V領衫與深藍色牛仔褲更讓她在進入公用女廁時,頻頻遭到歐巴桑的側目。

「我說呀,明天不就是禮拜六嗎?這樣你就可以好好休息。」

「啊啊~當學生的的人真輕鬆。不了解大人世界假日的可貴。」

「這麼說,明天還要加班呀,當警察也真辛苦。」

「唉~是呀。
真是的,不知道是哪個豬腦大人物,推行這個毫無意義的治安加強月。
要是這樣就可以改善的話,那世界早就和平了吧。」

「曉貞姐,添好囉。」

「啊,小愛謝謝你喲。」

接過愛麗絲所添起的第三碗聖母峰,曉貞姐瞬間進入戰鬥模式。

「可惡!我要大吃一頓來補回來。」

充滿鬥志的宣言,第三場的戰鬥又再度展開…


………


歷時一小時又十三分的戰鬥,桌面只剩殘羹的瓷盤宣示著曉貞姐的勝利。
真是猶如宇宙怪獸般驚人的食量與速度,我萌起想為她報名日本知名的大食王比賽。

在水槽旁我清理成堆的餐具,而勝利者早已坐在在客廳的沙發上,按起手中的遙控器。
愛麗絲在料理台上將蘋果削皮,再細心地切成半月形狀,最後插上有蘋果裝飾的叉子,簡單又能滿足的飯後點心就這麼完成了。

「愛麗絲,今晩這豐盛的晚餐,是曉貞姐吩咐的嗎?」

「嗯,在四點的時候曉貞姐就打電話過來。
說她要大吃大喝來放鬆一下。」

愛麗絲回憶事情時,都會無意識微抬著頭,食指輕輕放在微微嘟起嘴唇上。

「這樣呀,我還以為當初那份量判別障礙又發作了。」

當時應該是製造者還來不及調整與教育,愛麗絲初次下廚時作出了不管是份量、造型與味覺都昇華到難以形容的料理。
當時莉莉絲還大罵那個老朋友到死都要再整她一次。

「討厭啦,像那種丟人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小愛可是有裝載優秀的學習印記喲,只要經歷過就能馬上修正呢。」

愛麗絲看起相當得意,兩手插著腰抬頭挺胸著。

「也就是說,能夠像生物一樣不斷接收與修正情報。
這樣不會囤積多餘的雜訊嗎?」

「小愛也不清楚耶,關於爸爸是如何編織印記的,小愛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只是待機的時候會看到一些曾看過的景色、有些不太重要的記憶也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這次換偏著頭,精巧雪白的食指輕觸著異常朱紅的雙唇。

是嗎?造人呀。
就某方面而言,莉莉絲是撿了相當不得了的東西。
而且我大概知道莉莉絲接受那老朋友的請求,這背後所存在的意義。
工匠的職業病,僅是一瞬間的念頭,我起了要將愛麗絲完全拆卸並加以研究的想法。

「亦龍少爺,我們去客廳吧。
曉貞姐還在等蘋果呢…哎喲~」

手刀愛的教育,就是要無時無刻地施與才行。

[ 本文最後由 lalbb 於 06-11-8 01:45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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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家有個習慣,晚飯後到九點之間是這裡的居民聚在一起的時段。
從我對這裡的記憶開始,已經維持了七年之久。

由於真正的家長已經出國去了,被委予臨時監護人的曉貞姐正主導著電視操控權。
關於莉莉絲與曉貞姐的關係似乎在我被莉莉絲收養之前,兩個人就已經是朋友了。
但與其說是朋友,我倒覺得像是彼此被惡緣所牽絆的損友。

九點過後是她們所謂的「大人時間」,兩個無論在個性上、身材、容貌上完全相異的人。
發酒瘋的景象也是這個家特有的景點。

今夜見不到莉莉絲拿著白色精緻的茶杯淺酌著紅茶的畫面,大概讓曉貞姐感到一絲絲的寂寞吧。
而這份情緒反應在切換頻道上面,現在的曉貞姐沒有晚餐時那樣的活力。
微噘的雙唇與無聊到僵硬的面容,機械式不斷按著手中的遙控器。
不知不覺中客廳充斥著難以言語的壓力。

通常這種達到臨界點的情況,曉貞姐有99%會突然異想天開的暴走起來。
而來到這裡不久的愛麗絲,最近也開始體認這樣情況。

「啊!蘋果吃完了,小愛先將盤子拿去洗喲。」

逮到機會先開溜的愛麗絲,迅速消失在陰暗的門廊。
可惡~那個沒有情義的人偶,居然就這樣把曉貞姐丟給我。

雖然已經相處7年的時間,但我依然沒自信可以成為排解無聊的玩具。
我輕輕的把身子從柔軟的沙發抬起…

「那麼…我也先回房間…」

那像是說給自己聽的音量,掩飾著想逃離現場的心虛。
我如同忍者般壓抑著腳步聲,小心翼翼地舉起左腳邁出第一步。

然而機會已經錯失掉了,身上衣服傳達的緊繃感透露著我的想法已被曉貞姐識破。
曉貞姐一邊拉著我身後的衣角,一邊微笑的對我說…

「吶,小龍陪姐姐一下。」

「喔、恩,好呀…」

抬起的身子就這樣又坐了下來。
今夜又要換什麼?不會像上次又拿出某些狂熱者偏執設計的女裝吧。

曉貞姐關掉電視、並將遙控器放下。
然後不知從哪裡拿出一箱鋁罐裝的啤酒。

「今晚就陪姐姐喝吧。」

「喂喂~你該不會要我喝酒吧?法律可是明文規定未成年不可以喝酒的。」

「沒關係,今天姐姐允許喲。」

「不是這個問題吧。」

「還是說要姐姐拿出實力請你陪一下呢?」

清爽的微笑背後,我看到某個不輸給莉莉絲的銀彈死神的模樣。

「沒有這回事,我很樂意奉陪。」

聽完這句之後,曉貞姐綻出很高興的表情。
我則是腦海浮現出上次被灌酒,痛苦好幾天的慘痛記憶。

但這時曉貞姐的手機鈴聲響起解救了我。
接起手機的曉貞姐,表情由原本的不耐煩轉漸漸變成凝重。

「什麼!好啦!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關掉手機的曉貞姐深深地嘆了口氣,背後的影子似乎加深許多。

「是什樣的案件?」

隨口關心一下,其實心中都在慶幸不用被灌酒的喜悅。

「只是發現幾個人的屍體而已,沒什麼不了的。
唉~因為是工作,不去又不行。」

曉貞姐若無其事說出這樣的話,要是被其他人聽到應該會引來一陣撻伐。

「今天沒辦法跟曉貞姐喝酒有點可惜呀。」

「沒關係,反正莉莉絲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曉貞姐坐在玄關穿起略為老舊的慢跑鞋。

「還有機會的。」

嗚哇哇~我幹麻自掘墳墓呀。

「那…小龍,掰掰囉。」

曉貞姐發動銀白色的125,龍頭一扭,隨著爆起的汽缸聲響消失在漆黑的夜晚當中。
今天感覺比平常還要累,還是早點去睡吧。
至於莉莉絲所指派的課題就丟到明天再作。

〔5月30日的日常–結束〕

[ 本文最後由 lalbb 於 06-10-18 12:55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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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模糊糊的景象,在正常記憶中完全不存在的景象。
溫熱的液體滑過我冰冷的臉龐,在身邊的傳來陣陣哭泣的聲音。

是誰?是誰?

眼前也只是一片暈黑,像是被水混濁無數顏色的暈黑。
那聲音的主人我十分熟悉,是至始至終陪伴我的玩伴。

那聲音哭的好傷心,雖然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但循著聲音的所在,舉起手便能觸摸到臉龐。

只是…

無論如何。

已經抬不起任何一根的手指頭。
胸中的名為生命的殘火正一點一滴地流逝。

但在心中並未因此而產生恐懼。
我只爲著無法對那聲音的主人拭去眼淚而感到遺憾。



***



壹/


一早醒來,面對從不作夢的自己所作的怪夢感到有些疑惑。
即使回想那作夢的過程,漲漲的腦袋與轟轟的耳鳴阻止了錄像的反芻。

隨手將窗簾拉開,清爽的朝陽灑落在靠近窗台的床鋪上。
今天也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呀。

我看了看鬧鐘,8點35分。
既不太早也不太晚,是個睡眠剛好充足又有餘裕的閒暇時間。
在房間內的預是作了些簡單的盥洗,打理一下四處亂竄的頭髮。
最後用吸飽熱水的毛巾來釋放臉上無數個毛細孔。

精神因此而被喚醒,把剛才暈沉的感覺完全拋諸腦後。
隨著神清氣爽而來的,是長達9個小時激烈的空腹感。

我走出2樓的房間,循著裝有檀木扶把的樓梯下到一樓。
靜悄悄的沒有任何活動過的跡象。
這是當然的,因為這個家的主人出國去了。

莉莉絲早上相當低血壓,即使身體還在活動。
但精神早不知道飛到哪去,所以總會看到莉莉絲在餐廳端著咖啡睡著的畫面。

走到餐廳,愛麗絲端著餐具正要擺設。

「愛麗絲,早呀~」

「啊,亦龍少爺早…哇啊啊…」


砰咚!

匡噹!

喀啦~喀啦~


………


到底是厚底皮鞋與大理石地板所造成的悲劇?
還是愛麗絲本來就相當擅長跌倒呢?

「小愛才不擅長跌倒…嗚~嗚~」

那無頭的身體照往常那樣呈現rz的姿勢,右手不斷地摸索在地上哀鳴的馬尾頭。
每當右手觸擊到馬尾頭時,常常因為施力點不正確而造成馬尾頭又從手中滑開。

觸碰-滾走-觸碰-滾走-觸碰-滾走-觸碰-滾走-觸碰-滾走-
就這樣一直重複循環著。

看著著急的身體與眼花的馬尾頭,有種說不出的趣味感。
我繼續用眼睛守護著愛麗絲,到她撿起自己的頭為止吧…

「嗚~嗚~亦龍少爺幫幫小愛呀。」

「唉,真拿你沒辦法。」

走到愛麗絲後腦杓束馬尾的位置,突然心血來潮想要試試一件事。
我用腳尖插近頭與地面的縫隙,然後用腳背將愛麗絲的頭鏟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愛麗絲發出驚恐的叫聲,淚腺分泌的液體覆蓋著晶瑩的綠色瞳孔。
我膝蓋用力一提將愛麗絲〔的頭〕向上騰空,兩手作出接球動作。

「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馬尾頭騰空一下下,就往地面落下去了。

砰的一聲!
愛麗絲與地球作了親密的接觸。

「啊啊~愛麗絲妳沒事吧?」

「…」

眼前金色的馬尾顫抖著。

「看起來好像很痛的樣子,沒事吧?」

「………」

金色馬尾不但顫抖著,而且底下傳來一陣陣喃喃的細語。

「那個…愛麗絲?」

「……………」

無頭的身體巍巍站在我面前,慢慢將顫抖的金色馬尾撿起、嵌合於頸子的位置。
然後在將頭由左至右轉了180度,看到鼻頭有些紅紅的、淚眼婆娑的愛麗絲。


「好痛!好痛!小愛痛死了啦!」


這句話的音量像一顆核子彈,從餐廳的中心向外炸開…

[ 本文最後由 lalbb 於 06-11-15 02:47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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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須承認因為自己的年輕氣盛才犯下今早的錯誤。
雖然對經過莉莉絲與杏月千錘百鍊的肉體感到自信。
但要用單腳的腳背鏟起重達20kg的頭而言,還是有點勉強。

阿阿~總之愛麗絲一旦進入幼兒模式,那個家是待不了的。
難得可以繼續課題的寶貴假日,就因為一時的玩心而浪費。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離開前慌亂的換上外出服。
出門後才知道自己只帶夠應付一餐的零錢。

愛麗絲通常要到下午才會撫平情緒,現在的我只能在外面當遊民。
得找個不用花錢又可以消磨時間又不會感到飢餓的地方才行。

………

有這個地方嗎?


□□□


仁龍鎮…
這個島國中隨處可見的小小鄉鎮。
在沒有火車經過、須以公車與自用客車來與外界聯繫的鄉下地方。
卻擁有比週邊附近鄉鎮來要多的人口數目。
也因此這裡遠比其他的鄉鎮還有活力一些。

現在是上午9點15分。
傳統市場聚集著四方早早趕來作生意的菜販。
有著固定營業地點的肉販不停地揮舞著屠刀。
賣乾貨的老闆則懶洋洋的坐著等待客人上門。
傳統麵食、西式糕點以簡陋的姿態夾雜其中。

周圍青一色都是爲家裡精打細算的主婦或是上了年紀的阿媽。
因此我這麼一個17歲的少年人存在這裡算是一個突兀景象。
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樣的喧鬧融合在這個屬於上午的活力。

繼續向前走則是下午才會漸漸甦醒的商店街,也是鎮內唯一的公車接駁站的所在地。
稀疏的書局、略為老舊的租書店、骯髒的網咖、暗沉的泡沫紅茶店。
鑽近小巷還可看到充滿菸味與混濁氣味的街機電與撞球間。
老式的雜貨點與新式的便利商店彼此對立著。
斑白的老建築與新建的大樓遙遙相望。

不協的事物卻混成協調景色,穿插著共通的電纜線。
希望、絕望、動態、靜態、流動、靜止…各種要素融成一股情緒。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生活在這裡。
對這個土地所產生的認同感,也不過用五年的時間來累積而已。
就從被莉莉絲收養開始…

12歲之前的記憶就像被抽離的硬碟,不存在這個容器體內。
當然被抽離的硬碟裡也包含累積12年份的靈魂在內。
徒有一般的語文能力與常識的空殼,像不實的影像而存在。
我討厭上街,不熟悉卻熟悉的情緒刺痛著延髓、直到腦幹。
我加快步伐,像是想逃離不熟悉的人群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


進入充滿密林的公園,有種在鎮內設下結界的異樣感。
杳無人煙之處,靜靜地、悄悄地停下一切喧囂與塵土。
清新過頭的靜謐空氣充斥著整個林間,在深處矗立著一棟西洋風格老式建物。

那是白家在過去鏡面下世界盛極一時的象徵,如今淪為諷刺的標地物。

「塔的圖書館」。

象徵著肯定權力者的裝飾。
也象徵著魔法師僅僅只是依附在強者下的寄生蟲。

白家失勢之後。
「塔」就不再派館長過來。
藏書也就從那時不再更新,即使白家為了往日的榮耀不間斷地整理。
但內部腐爛而飄出的無奈與悲哀,是如此的現實。

再過不久,裡面的魔法書、魔法具將因失去魔力而失去價值所在。
到那個時刻之前,它們還是有利用的空間。
雖然比不過莉莉絲在藏書閣的典藏。
對於我目前短暫遊民身分而言,這裡是最好打發時間的地方。

館內燈光昏暗,雪白的牆壁蒙上一層微黃的歲月。
空氣冷冷的、悶悶的、毫無生氣的,像是走入生命末期的老人體內。

管理者是個枯瘦的老人,穿著過於寬鬆的警衛服。
像座雕像守著玄關與內廳之間的鐵柵欄。
周圍的氣氛與這座圖書館十分搭配。

我並未多說一句話,在還沒出示白家象徵的「印記」時。
老人慘澹地微笑著,用微微顫抖的手拿起腰際的鑰匙圈。
緩慢地打開那帶些鐵鏽的鐵門。

進入後,景色暗了下來。
微光中,前方有座頗為氣派的樓梯。
確認在旁的館內地圖後開始邁步前進。

叩~ 叩~ 叩~

鋪著紅色地毯的樓梯發出低沉的聲響。

啪噠~ 啪噠~ 啪噠~

微亮廣闊的走廊回響著寂寞的腳步聲。

喀嘰~ 喀嘰~ 乓~

老舊木製拉門與滑溝發出不快的低音。

像是打破某個缺口般。
身旁的空氣立即湧入這封閉而廣大的室內。
像是快看不到井底深處,難以想像的遼闊空間。
層層的書櫃像是迷宮般依序排列。
身旁魔力隱隱流動著,微弱得像是將死的脈相。

沉靜的空間出現著不該出現卻十分適合的存在。
清秀的學生頭、無框的眼鏡、嬌小細瘦的身軀與不符合比例的劍道袋。

白杏月以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文學少女的姿態。
坐在刻著歷史與優雅的方桌旁,安靜地翻閱著厚重的典籍。

這位在學校不與人交談、不出風頭。
即便是下課時間,除了上洗手間外都安靜在座位上複習的優等生。
與其他同學刻意保持距離,稱的上與人交流只有對我施暴這件事。

雖然我對她的印象並不怎麼好,但奇怪的是--我並不會因此而厭惡她。
反而有種莫名的懷念感。

每每想到這,發覺這該不會是隱藏在自己身體深處的特殊癖好而煩惱不已。

唉呀唉呀,好專心呀。
那門發出的聲響、以及我走到她的身邊似乎都沒有發覺的樣子。

暮間…

我看到了杏月眉間那微毫的改變,身體反射動作擺出應戰的模式。

「哈---」

﹝哈? 這是啥?﹞

「哈-----」

痾…該不會…

「哈-----啾--」

………

就這樣面無表情打了個大噴嚏,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場面。
隨後杏月手探著書包,似乎想要拿面紙一類。

就這樣我與她視覺焦點對上了。

她彷彿凍結般停下動作,就維持這樣的姿勢盯著。
那猜不出情緒波動的面容與眼神,讓我有些緊張。

………

咦---在臉頰部位有種東西逐漸浮現出來。
難道說---這傢伙,在臉紅呀!

「那個---」

我急忙摸索著口袋。

「衛生紙,需要嗎?」

[ 本文最後由 lalbb 於 06-11-8 01:59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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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透過陰鬱的窗戶緩緩灑進,空氣散發著木製品所特有的香味。
圖書館阻絕一切干擾的事物,讓人能夠集中一切的精神探索學問。

我翻閱著與課題相關的魔法書,那是解說魔法具與傳說寶具基本架構的工具書。
杏月則坐在我的右側安靜看著有關對於「巨人」與世界起源的研究論文。

基於「在學校時請好好鍛鍊亦龍」的語病,所以在學校以外是不適用的。
只是我的眼尾餘光還不斷盯著那立擺在兩人之間的竹劍袋。

第一次見面是應該在五年前吧。
當時從朦朧的黑暗中甦醒過來。
金色的陽光刺得眼皮難以撑開。
慘白的天花板帶著時間的污穢。
冷清的病房瀰漫消毒水的氣味。

像是作了一場感覺真實又非常漫長的長夢,現實反而比夢境還要虛幻多。
因此我沒有立即感覺出在與窗戶相反的地方,坐著一位抱著竹劍袋少女。
清澈、毫無混濁的黑色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緒,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注視著。
說不上強烈的存在感,倒也難以忘卻。
但此後,那名少女就沒在出現過。

而我因為劇烈的意外傷害到腦部。
人是甦醒了腦的意識卻還沒醒來。
就像看著默劇般毫無感覺的活著。
過了一年,才奇蹟似地取回意識。
從沒來看過一次的莉莉絲才把我給領回去。

然後上了國中後,才知道那名抱著竹劍袋的少女就是杏月…

在學校裡與她交談甚少,只有我替莉莉絲傳話時,杏月點頭表示聽到這樣。
然而在班上我算是離群索居的族群之一,而她更進一步刻意疏遠其他同學。

別人跟她說話無言以對居多,最多也只得到點頭、搖頭的回應。
說的上有所互動的,大概只有在鍛鍊我時那毫不留情的偷襲吧。

阿阿~ 實在太安靜了。
這並非我這個人討厭安靜。

兩個因莉莉絲這個共通點所串起來的人。

兩個因同學校這個共通點所串起來的人。

並坐在安靜、遼闊、沒有第三者的館內。
心頭怎樣也無法平息那難以言語的煩悶。

「吶,妳每個星期都到這裡來嗎?」

我用輕鬆的語氣隨性的問了一句。
杏月眼鏡後面清澈的眼睛並沒有離開書籍。

「只是感到有些好奇,杏月既不是魔法師、也不是巨人,怎麼會對這本書產生興趣。」

不死心接著又問了一句。
沒有魔法師後天編織的印記與巨人天生的印記的杏月。
即使擁有劍術的天賦,那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杏月沒有抬頭的意思,我感到一絲絲的氣餒。
正想放棄對談,然後專心於課題資料的尋找…

「因為我是繼承人。」

微小的聲音,細細地鑽進我的耳蝸。
沒有想像中那麼纖弱清脆,是個清澄、毫無雜質、純潔的嗓音。
這可能是四年來最值得紀念的第一句。
心中萌起毫無意義的成就感。

「阿- 對呀,你們家都是由女性來繼承的。
但是,我記得杏月不是還有位姐姐嗎?」

白家大致的情況,莉莉絲有稍微提過。

「姐姐,兩年前就下落不明。」

杏月目光移開書本注視著我。
讀不出情緒的眼睛,隱隱透著哀傷的神情。

「啊- 真抱歉,問了個不好的問題。」

杏月微微搖起小巧的腦袋,示意沒有關係。

「一般來說,繼承人都是學習管理學或與家業相關的知識。
像這種魔法師才用得到東西,通常直接收個食客比較快吧。」

「因為我必須守護。」

「恩?」

「必須在莉莉絲離開之前。」

「守護靈脈嗎?」

杏月點點頭。

擁有充沛能量、滿溢魔力的靈脈,對魔法師是相當重要。
畢竟在進行一切的魔法工程當中,總會遇到失敗的情形。
即便在資金與器材都相當充足的情況下,沒有能源那一切準備都是白費的。

過去許多靈脈都被非魔法師家系所掌控著,使得魔法師們不得不對他們獻媚。
期望被他們納為門下食客,以自身的能力、技術與尊嚴來換靈脈使用的權力。
這樣一來,不但不用擔心自身食住的問題、還可以減低魔法工程所需的龐大開銷。

像莉莉絲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但隨著時代改變,魔法師不再封閉在自己狹小的工房裡。
他們懷著不同目的在「鏡面下」團結起來,組織成一個又一個學院。
然後學院又團結起來匯聚成「塔」。

壯大無畏的「塔」像是報復過去,開始以各種手段蠶食衰敗家系的靈脈。
以家系沒落無法守護靈脈,或因特殊原因造成「鏡面下」有曝光的危機。
利用這些理由將自己奪取的行為正當化,這就是魔法師。

「即使莉莉絲不在,也應該可以找尋到不弱的流浪魔法師。」

杏月又搖搖頭。

「塔沒有舉動是因為莉莉絲在。」

「恩- 緋紅的魔女呀。」

我不自覺吐出禁忌的名號,那是莉莉絲在過去任性妄為、恍若女皇的象徵。
所到之處都被鮮血與熾炎所染紅,是位誰也不想記起、也不想談論的人物。

只是,除了任性妄為、女皇個性外。
早上喝咖啡、晚上與曉貞姐拼酒、喜歡玩弄愛麗絲、把我視為玩具中的玩具…
很難想像傳說中是這麼可怕的人。

杏月偏了一下目光,神情比剛還要明顯的落寞。

「婆婆身體一天比一天不好,所以我要快點努力。」

自小失去雙親又待在家族鬥爭激烈的白家,前家主對杏月來講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杏月可以的。」

我鼓勵著杏月,想讓她稍微打起精神。

「即使沒有任何印記、即使不會任何魔法。
杏月只要憑著那充滿暴力毫無大腦的劍術,發揮偷襲我時那粗暴毫無人性的個性。
無論遇到什麼,杏月也能夠憑著肌肉、肌肉、肌肉來解決一切。」

恩,很完美的鼓勵文。
只是效果好像不怎麼樣。

杏月看著我,露出「對不起,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才好。」的問號。

「我想這時候妳只要吐槽就行了。」

話剛說完,竹劍袋很神奇像洩氣一般整個趴在地上。
然後四周景物像按下快轉鍵,不斷地往前方流動著。

在那之中,我好像看到不知名的河流、不知名的橋與在橋上正向我招手不知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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