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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問艾柏特,連雪玫最溫和無害是什麼時候──那麼答案絕對是剛睡醒的半小時內。
也不知道是天性低血壓,還是有其他原因──那時的雪玫就像隻溫馴的貓咪,除了比較愛撒嬌外,什麼事情都很好商量──偏偏她又是那種死要面子的固執性格,所以這時候答應的事情──儘管當她清醒後會碎碎唸發一頓火,但是她還是會硬著頭皮把答應的事情完成。
久而久之,這種習慣讓她被狡詐成性的溫妮坑了數十次後,她便和「虹」內所有成員立下一個不成文規定──在早上九點以前和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一點之間禁止和她有任何聯絡,當然前提是不出任務時。
但是,真的碰上必須高達三天以上的任務怎麼辦?
對不起,她小姐的答案就是──死也不肯睡!除非當時在她身邊的是艾柏特,不然她連瞇一下眼睛都不願意──所以到最後,每次出任何長期任務,亦或是碰到需要有人攔住她而不能任她亂闖的狀況下,艾柏特就是必備的人選之一。
因此,負責委派組員各式各樣任務的溫妮,乾脆的就將他們倆視為一組,更多時候就直接派他們兩人去執行一些比較棘手的case──比如現在。
專注的凝視著舞台上展出的畫作,艾柏特一邊看著手中的書面簡介,一雙銀眸露出些許的興味盎然,唇邊也上揚了幾分。
──難怪主辦人敢這麼大膽的邀請各界人士,開頭的幾幅畫作就讓人吃驚,連波提切利(Botticelli, Sandro)的名畫都在上面。
「……維納斯的誕生?」開啟文藝復興的幾幅名畫都搬出來了?
話中露出濃濃的鼻音和疲憊,儘管如此,雪玫仍克制自己強烈的睡意,在面具的遮掩下眨著眼睛,右手則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扇子,一打開剛好蓋住她打呵欠的嘴巴。
看向前半小時一直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的女伴,艾柏特很自然的低頭看手錶──一秒不差,剛好在半小時整恢復正常。
「似乎是這樣。」艾柏特心情很好的回答她。
「……假的吧?」耳邊聽著別人大喊四千八百萬歐元的價碼,雪玫真的只有無言兩個字可以形容心中的無奈。「真的有專家鑑定的保證嗎……」
「這種場合的應該假不了。」悶著笑,艾柏特放下手中的目錄後才又開口。「雖說人命無價……但是如果在這種場合欺騙,恐怕主辦人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賠。」
「那真品……」不抱希望的問題。
「被掉包了。」很務實的回答。
「……算了,至少不是蒙娜麗莎的微笑或者其他雕像……」自暴自棄的說道,雪玫繼續開著那把大扇子──進場之前她唯一強烈要求要買的東西,現在終於明白用途了──遮住她不雅的動作,一把將目錄抓到手中攤開。
迅速掃視了一眼頁面後,雪玫忍不住嘆氣。
「確實沒有蒙娜麗莎的微笑。」因為羅浮宮的那幅太難調換了……畫作四處都有監視器,就算通內賊還是很難把真品拿到手。「但是有幾個有名的雕像,還有幾幅價碼不低的畫作。」不過也是體積比較小的。
艾柏特閒適的說著,露出和平常無異的優雅微笑,雙手自然的放在腿部。
「大衛、丟勒的自畫像和亞當與夏娃……」雪玫低聲哀鳴。
什麼不挑,幹嘛挑個人類挑戰巨人故事的要角來拍賣啊!?
連佛羅倫斯的範圍都還嫌不夠,竟然找到德國去──二次大戰早就結束了,她都不知道義大利跟德國的地下交情這麼好──好到可以運出文藝復興時期的德國級大師的作品……
「該慶幸的……不是米開朗基羅刻的那尊,也不是羅浮宮的。」不過,唐諾提那(David, Donatello)的也夠嗆就是了……高158公分的銅像,唔,材質雖然沒有大理石那麼貴,不過運費也有得瞧。
「……拜託,要藏毒品的用個複製吧?」雪玫忍不住嘆道。這是暴殄天物的行為啊!在雕像裡面藏毒品就像是在上等的鑽戒上挖洞……這些人真是有錢的讓人生氣!
雖是在抱怨,但是雪玫不忘壓低聲音,再加上他們兩人的位置做的離舞台較偏遠,所以交頭接耳的他們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他們此次任務的重點並不是那些黑手黨,溫妮只交代如果有看到順手處理一下──不過坦白說,他也同意雪玫的看法。
既然功能和重點只是藏匿毒品,外表神似就行了,實在沒必要連藝術價值都一起賠下去。
「不過妳不是對這種藝術品沒興趣?」還知道的那麼多……
艾柏特奇怪的看了雪玫一眼。
「我是沒有興趣啊!」撇嘴,雪玫無奈搖頭。「可是我的職業需要用到這些知識……我也很不願意。」
這就是她最困擾的地方。
自從十年前被「虹」救出後,她斷然拒絕繼續待在學校等公共場合受教育──追殺她的人多到不勝其數,當時的她,單純不想讓其他人捲入自己的紛爭裡──
──「很辛苦的路,妳確定要為那些不認識的人考慮?」她記得,溫妮當時平靜的凝視著她,淡淡問道。
──「……我只是不想再次後悔。」後悔因為自己力量不足保護喜歡的人。
孤兒院的慘劇,是她一生的痛……她做夢也沒想到,自有記憶開始的家,竟然會在一夕之間被火焰燒的什麼也不剩……
是的,連同屍體和骨灰一起,沒有人記得那裏的存在……除了她。
所以,她接受溫妮的安排,忍耐著沒有同年齡小孩的陪伴,前三年的每一天都像塊海綿不斷的學習,到後來,年僅十歲的她,就被丟進「智星」唱片股份有限公司,從一般的童星開始培育,唱歌、配音……就這樣進入演藝圈的大門。
五年前,正式以「雅典娜」的名字出道;也因此她被迫吸收有關藝術和宗教等方面的人文知識──總不能被問說為何選擇這個名字,卻答不上來吧?
「……抱歉。」猜出她沒說出口的原因,艾柏特低聲說道。
「過去了,不用在意。」雪玫揮揮手不以為意,再次望向展示商品的舞台,思索了一會。「哪,等到雕像的部份開始是什麼時候?」
「嗯?估計大概再過個十五分鐘吧……」因為後面還有一件丟勒的畫作,亞當與夏娃──估計金額大概會飆大約三千萬歐元左右。
「我想去洗手間……順便補個妝。」外加調整心情。
最後一句沒說出口,但熟知她性格的艾柏特顯然沒有為難她的意思,只是輕輕點頭──而後目送著她離去,直到她開了大門離開後,才將目光轉回現在正在宣布得主的作品──維納斯的誕生。
站在貝殼上的維納斯,一手遮住自己的胸,另一手牽著飄逸的長髮掩住下方……然而,那無損她的美麗:珍珠白的肌膚,精緻的五官,修長而勻稱的身材,舉手投足中透露出的慵懶氣息足以讓任何一名男性神祇瘋狂……
而他心中的維納斯,卻因為時間歲月的流逝而傷痕累累,早已不復當初的純潔與甜美……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毅,和成熟的世故。
那是傷痕背後的代價。
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去……而因為因果律,接受了神賜與力量的使徒們,都必然經歷比別人痛苦的人生。因為他們必須急速成長到能夠使用這股異於常人的力量,懂得如何使用,以及明白為何而用。
就像是命中注定般的……與安逸絕緣。
想逃卻逃不掉……到底,他們是神的使徒,還是代替人類受罪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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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熟的地方,碰到不熟的文字語言,最後再加個心不在焉時,會碰到什麼樣的狀況?
答案就是──迷路!
瞪著完全陌生的景色,連雪玫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面臨到如此嚴重的狀況──明亮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消失在自己走來的方向,原本細心用紅色地毯的地面換成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
唯一的光亮,便是從左方越窗而入的銀華月光,然而那並沒有帶給她溫暖的感覺,反而更加寒冷。
本能的瑟縮地抖了抖,她對著理論上並沒有對外開放的諾大空間嘆氣。
這下好了,有標示的時候沒仔細看,等到清醒的時候又沒有看得懂的文字可以參考方向──她自認中英文都還不錯,但是對義大利文是一翹不通。
「討厭……一定又會被溫妮嘲笑了……」不甘願的咬了咬牙,雪玫拉下身上的紅色硃砂披肩裹緊身子保溫,思考了一會,決定準備打手機給艾柏特求救……
──路癡啊……看來妳的方向感還不是普通的差勁,真是天才。
一想到溫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才打開的手機又啪地立刻合上,而手機的主人額際隨即爆出青筋,左手緊抓著手機,右手卻已不自覺握緊成拳。
──開什麼玩笑,她死也不想見那女狐狸若有似無的嘲諷笑容。
回頭,望著那一片看似無盡的黑暗,額際開始隱隱作痛。
「話是這麼說……」可是現在要怎麼回去?
憑感覺嗎……偏偏又不知道碰到叉路時該往哪裡轉彎,萬一選錯怎麼辦?
正當雪玫苦思之際,一陣男性的古龍香水味竄入鼻間,這時她才發現後方不知何時有人站在那裡,連多思考一秒的時間都沒有,她的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俐落的轉身,一個手刀便直襲對方的門面。
啪。
輕微的聲響在夜中如火花蹦開,雪玫錯愕的瞪著自己被對方抓住的右手,傻眼。
「晚安,小姐。」
低沉的男聲隱約帶著令人心安的磁性,如同甘醇的釀酒讓人迷醉──明知道該有所警惕,卻在男子有禮的問候下放鬆了些許的戒心。
畢竟是受過訓練的,在下一秒她便恢復正常,維持著僵硬的姿勢,冷著聲音開口。
「你是誰?」
從滿十五歲那年開始,她便已經跟著其他的組員東奔西跑出各式各樣的任務──其中不乏一些近身戰的case,也因此她早就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已經有很久一段時間沒有讓別人從身後接近的機會了。
「……在拍賣會開始到結束之前,不能說出自己的名字是規定。」男子的聲音還是如同一開始的溫和有禮,對雪玫近乎失禮的問題不甚在意。「想必小姐也是來賓之一,應該明白。」
月光灑落在男子的臉上,映出他略帶黝黑的皮膚,眼睛上則和她一樣戴上了銀製的面具──然而,男子擁有和她一樣的黑髮,並且長及腰際,只是被他用銀色的髮帶紮起,只有些許的瀏海落在兩頰旁。
黑色的晚禮服襯托出他修長的身材,唯一不同的是他右手拿著外套,閒適的拎在背後,空下來的左手則從容的擋住她剛才出奇不意的攻擊──隱約控制住雪玫的力道在在提醒著她,這傢伙並非泛泛之輩。
「……左撇子?」美眸一瞇,殺氣乍現,腦子已經反射性的開始搜索她記憶中的資料庫。「從進來以後都沒看過你……你該不會是這場拍賣會的神祕主辦人吧?」
聞言,男子唇邊露出些許讚賞的笑意。
「好眼力。」和驚人的記憶力。「身手也相當了不得……」
再差一點他的鼻子就遭殃了。
「比不上閣下的反應速度。」下意識的皺眉,男子訕笑的態度莫名令她很不快,有一股寒意從心底泛出,從背脊一路竄上來。「還有,若沒事的話是否能放開我的手?」
「失禮了。」依言鬆開手,男子還很有誠意後退一步。「我沒有惡意,只是純粹想問問落難的女士有什麼需要幫忙,只是沒想到小姐的反應出乎我意料之外。」
──這傢伙在暗諷她暴力嗎?
心底不悅的咕噥著,她皮笑肉不笑奉送一記回馬槍。
「那剛才一瞬間的殺氣請問是誰的,幽靈嗎?」當她是真不知道還是遲鈍啊!?
暗自低咒,雪玫對眼前這名男子的印象分數立刻倒扣三十分。
奇異的是,男子完全沒被惹怒的跡象,他輕笑出聲,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因為這裡是禁止禁入的區域,我以為是哪幾位黑手黨的客人來這裡先搶拍賣品,所以出手重了點,抱歉。」
「既然知道還邀請那些人?」信他有鬼。「拉法利先生,您的說詞實在是讓人無法信服。」
「真不簡單……敢問小姐從何處知道我的名字?」男子低笑,身分被拆穿之後沒有一般人應有的驚慌態度,從容依舊的淡笑──只是,雪玫注意到,對方沒有把面具摘下的意思。
「在那之前,您要不要解釋一下拍賣會的物品從哪裡來?」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雪玫雙手抱胸,面色不善的瞪著對方。「你可知道最近一個月不斷從各地傳出失竊的案子──而且十件裡面至少有八件出現在你的拍賣物品中?」
「真是巧合。」男子輕笑,四兩撥千金一語帶過。
「你可以再繼續裝傻沒關係。」雪玫露出冷笑,面具下如黑玉般的眼睛閃著熊熊怒火。「我多的是方法讓你說出口。」
話落,雪玫的胸口隱約露出些許紅光,在紅衣的遮掩底下隱約閃爍。
「……我可是無辜的。」拉法利投降似的舉起雙手,低笑。「有人以賤價賣給我,沒道理不收這些東西。」
看來,這女孩……總體而言非常優秀,也有在一瞬間能做出判斷的決策力,唯一的缺點是──沒耐性。
而且沒人警告過她嗎……這麼早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可不是明智之舉啊……
「即使來源有問題?」雪玫壓根就不吃這套,面色不善的瞪著他。
「小姐可誤會了,這些來源都是正當管道。」由某些企業收購,再經過不知情的第三人轉賣,在紀錄上說什麼他也不會沾上一筆,而且是個無辜的受害者。「我也是發現不對所以才舉行拍賣啊。」
完完全全的……歪理,弄得雪玫啞口無言。
「……你不知道各地有藝術品失竊的狀況發生嗎?」咬牙。
「不知,新聞上有報導嗎?」無辜燦笑,亮眼的讓雪玫覺得拳頭在發癢。
真是……夠了!她繼續跟他說下去絕對會先被氣死!
氣極的轉身就走──雪玫可沒笨到現在跟這傢伙打起來,一是身手比不上對方,而她更不屑讓自己的紅寶石沾上這傢伙的血,再說,雕像拍賣的時間到了,她必須先回去才行──
「等等,小姐。」唇角揚出更大的幅度,男子非常有風度的開口──卻吐出足以讓雪玫大發雷霆的嘲諷。
「妳知道該怎麼回會場嗎?」
劈哩!
理智斷線,雪玫再也忍不住,一個轉身便將剛才緊握在手中的手機當成手榴彈扔出──胸口的寶石此時發出耀眼的紅光,只見那台漂亮的銀色手機在一瞬間被火光包圍,發出刺耳的爆炸聲響。
只是,東西在突襲的半路上立刻炸成碎片,沒有傷到那名男子一分一毫。
「再多說一句,我會斃了你!」
女王高傲的抬頭,氣勢洶洶的瞪著笑容依舊沉穩的神祕男子。
「直走到第三個交叉口後左轉,那裡有英文標示會場的方向。」拉法利不怕死的繼續踩她地雷,等著雪玫下一個反應。「如果看不懂英文,再往前直走到第五個交叉口有接待處能幫妳帶路……」
「給我閉嘴!」
恨恨的瞪了喜愛戲弄她的男子一眼,雪玫氣沖沖的轉身離去,叩叩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直到確定對方遠去後,佇立在原地的拉法利才慢條斯理地把銀製的面具摘下,露出一金一紫的妖艷雙瞳,而後攤開掌心,裡面躺著他一開始站在她身後取到的東西。
──一條漆黑的直髮。
「真是單純的丫頭……」握緊手上的髮絲,溫和的笑容瞬間增添一抹瘋狂的邪魅。「這樣條件就全部達成……現在開始,有好戲上場了。」
──讓我看看妳畫出的「虹」,在天際綻放出什麼樣的光景,溫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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