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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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尾

  紅色恐怖般的聖誕節過了,緊接著百萬聲勢的倒數,硬是將時間強渡到下一個年頭。而那個令人害怕的日子也踏著沉重的腳步,以覆天蓋地的黑影向我的身軀一吋吋逼近,我在我的小房間中亂竄,慌促的呼吸讓缺氧的腦袋考慮是否要蜷縮在牆腳,坐以待斃。「顫抖的正面迎接,倒也不失尊嚴。」不論怎樣思索,也只能得到重複的這句話。

  我疲累地躺著,睜開眼想起今天是星期日,大好的晴天。高遠的蔚藍天空深處僅有一抹拉扯得好長的棉絮雲,一動也不動地向下眺望,它看得極遠,從這個區、這個市、這個國家,甚至越過到海岸到海平線的那一頭,都是它賞覽的風景。我想,它現在正在看我,從今早陽光亮到可以顯現它的身影的時候,我就發現它在看我。或許昨夜的驚慌他全看見了。為了一點點小事就恐懼得不能自主,活像在生命的最後幾天省悟自己原來不是寵物而是待宰的肉雞,以不堪入耳的厲聲尖叫,意外換得一次尋找樂趣的顧盼。「啊──就看吧!已經決定不做掙扎地面對了。」我翻個身將半個頭藏進被裡,這樣比較溫暖。

  棉被很軟,像我整個人鑽進偷瞄我的雲裡面,很舒服愜意。透過先前因重複搓洗而起毛球的衣服,皮膚可以感受到被套的滑順質感和裡頭棉花的鬆軟,以及一點點的恰到好處的重量。我的身體完全無法察覺它自身已經快一個星期沒洗澡了,此時此刻,它竟沒絲毫不適感。就這樣膩著我的床,依著我的被子,偶爾探出臉感知涼冽的空氣和溫熱的陽光,幾次反覆後睡著了。

  悶悶地傳來蟬聲,停一陣響一陣的,越來越嘹喨,好像能看見一棵繫上紅帶子的大榕樹,垂下的氣根隨著風中不穩定的蟬鳴搖曳。「我度過了嗎?直接來到夏天了嗎?這次睡的真久。」我欣喜地掀開被子,猛地坐起身來,赫然發現是手機鈴聲……。

  透過塑膠機殼傳來有點變調的聲音「喂──阿弟喲!得欲過年啊,啥咪時陣欲轉來?」「這歐!毋知吶,若是訂有車票欲會轉去啦。」老實說我根本沒準備好答案。「好啦!啊欲愛卡緊,阿毋到時陣找毋車。」通話至此應該可以結束了,雖然我空空的腦子也不太確定。我按下看起來滾燙的紅色話筒按鍵,切斷電話,再次進到我如雲柔軟的被子裡。

[ 本文最後由 Lurker169 於 07-1-17 03:28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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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ST1987  文筆真好。  發表於 07-6-22 14:57 聲望 + 2 枚

學生的消夜

  夜讀中的學生,緊皺著眉頭死盯著練習本上的題目,一動也不動,突然右手像活過來似的,猛地在佈滿計算式白紙的空隙間書寫一串可能成為解答的符號。頓時,他放慢了用紙張纖維磨損碳粉的速度,或者說是停止用根本沒有效用的靈光一現磨損闃靜暗夜裡的耐心。

  放下筆,他長吁了一口氣,抓了抓稍嫌油膩的發癢頭皮,也扯下一根彎彎曲曲,像是受到極大痛苦而抽搐變形的頭髮,他無聊地將頭髮纏繞在左手食指上,微微陷入指肉中,綑成一指叉燒,香味四溢。  

  「叉燒呀!」他心想著。「浸在湯麵中一定很好吃,如果能到麵攤吃碗麵該多好,不然來個泡麵也可以呀!」他在口中的唾液裡嚐到醇厚醬油味。「好棒的滋味!暖暖的!」他好像真的捧著一碗麵,咀嚼富滿彈性的麵條,汩汩灌下燙舌暖心的湯汁,胸中積蓄了一泓滿足而感動的溫泉,眼眶不禁一陣熱,溫水從闔起的眼皮底下湧出。  

  他拿出聯絡簿,開始填寫平常到早自習時才動工的每日一記,比昨天多了好幾行,字體也不像昨天刻意放大,鉅細靡遺的描述他當晚如何踏遍市區的巷道尋訪美味麵攤,最後他吃到的那碗麵的叉燒又是如何鮮甜多汁,既紮實又軟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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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ks-Dream  ._./  發表於 07-1-28 22:15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你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

  「你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很浮濫的一句歌詞,出自一首我很喜歡的歌。

  老是對收音機和電視中傳唱的歌詞有意見,不是故作深意艱澀難懂,就是千篇一律的心愛和永恆,更有甚者是毫無意義的創意,重點在那一瞬的愕然所帶來的趣味。倒也不是沒有令我讚賞的歌詞,不過遇見好歌詞的機率就像我在路上撿到一塊錢一樣,明明對別人來說應該是不想撿而不撿的,到了我身上,卻常常在等公車時發現少了那該死的一塊錢,至於撿到滿是髒污硬幣的奇蹟是一半一半。一半一半?這是什麼?我也不想要沾附了一堆細菌的一塊錢,只是總有不得不對天意跟運氣搖尾乞憐的時候。結論就是,我是那種自以為高尚卻沒半點骨氣的人,唯有在意氣盡失、目光潰暗的時候才願意發現搭配上旋律後能給予我安慰的歌詞,說它「好」。

  「你到底……」怎樣呢?我承認我喜歡的是歌詞裡探究的感覺。成天裝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深山老道人模樣,心中似乎早看透所有玄機,卻沉默無言讓世人自行參透苦惱。其實我什麼都不了解,比一隻螞蟻知道的還少,起碼牠知道我身邊的人都愛吃哪些食物,我不過以不聞不問掩飾空蕩又窄小的心思,像鍍金的保險庫只裝空氣,等著捕捉被閃亮外表欺騙的小偷,或許我就可以拷問他們的手法藉此成為小偷,窺探別人的心思。

  經變聲器轉換的沙啞呢喃,是那個無所顧忌的騎士吧!在歌曲一開始就騎上發出隆隆引擎聲的摩托車,讓雙輪乘載著狂飆在深夜的都市大街,那是一條寬廣無人的大街,從高聳的大樓間筆直延伸,直到眼力所及的一個小點。像骨牌般被排氣管推倒的灰影,是騎士一件件脫下的外衣,沉沒在晃盪的橘黃燈海。身後胡亂交織的氣流,不帶遺憾地留下,兀自盤旋成風,「呼啦呼啦!呼啦呼啦!」撞擊水泥牆、撞擊電線桿、撞擊香菸盒,撞擊整個城市合成的背景音,節奏強烈卻將存在隱藏。

  騎士呢?騎士享受著夜晚的寒冷來到了道路盡頭,遠遠望見柏油路嘎然斷在山谷前。山谷是飽滿的墨黑,微微發散螢光,似乎吸納了一切,藏匿了最美妙的奧秘,感覺是個沉重的空間,卻又可飛翔似的輕盈。他放任摩托車向前狂奔,一躍而下,讓山谷捕捉了他。

我在寫什麼呀......=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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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的學生

  你一襲學生制服,膝上放著看起來頗有重量的黑色書包,背帶仍掛在肩上,隨著公車的顛簸不規則地晃動。

  引擎聲轟隆隆作響,所有的乘客都沒把這噪音當一回事,自顧自地輕聲聊天、看書、閉目養神或發呆,你也同他們一樣對氣勢逼人的引擎主旋律習慣了,充耳不聞。但與他人不同的是,你緊抿著嘴唇,一直望向陽光燦爛的窗外,似乎在尋找什麼標的物,只有車子停頓時才將目光停在司機掌握方向盤的右手上,但沒幾秒就垂下眼瞼,眉頭擠出細緻的皺摺。

  公車每停一站載客,你的身體因慣性向前傾倒時,總是搖晃得特別明顯。透過你被冷氣直吹得飄搖的髮絲,看見你原本紅潤的下嘴唇,在側臉的陰影裡顯得黯沉,略向下巴內縮,好像受著疼痛和壓迫。漸漸地,站在走道上的人多到排到了車門前的階梯。你感覺走道上開始站人後,就將身體靠向車窗,盡可能地縮進座位角落。薄透的便服外套內,是穿著短袖制服的僵直手臂,緊緊貼著冰涼的白鐵車體,而擱在書包校徽上的手指,開始對抗寒冷似的扯著書包邊緣,泛白的手指關節發散出激烈的力量。

  司機多次勸導乘客往裡站也徒勞無功,連著三站對路上等待的人揮手回絕,行車順暢。你的呼吸也隨著車速加快,肩頭大幅度上下擺動,站在你身旁的人應該可以聽到你的喘息聲吧?你的目光不再望向窗外,而是低頭直直盯著站立乘客們像作健康操般整齊擺動的腳,它們的支撐的主人多是下下站即將一湧而下的私立高中學生,總是一大群都搭這個班次,像是他們的校車。

  要求下車的鈴聲很刺耳,但比不上公車慢慢減速到完全停止前行的那幾秒所帶給你的刺激大。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倏忽變調是一個前兆,你不禁吞嚥口水,眨了下之前一直圓睜著不動的乾澀眼睛,雙臂在腰前環抱,彷彿準備迎接衝擊。車體的震動趨緩,你的嘴唇依然緊閉卻不平靜地蠕動,像是按耐不住要開口唱歌,但無可抗拒的強大氣流死死壓住口鼻。一個接一個下車的人潮,從車門破開的小缺口流出,你聽著他們踏步和衣擺摩擦的聲音,得到慰藉似的,一點一點地深深吸氣,又吞了口發黏口水。

  你左手移向書包的握把,右手抓成個拳頭,踮著腳尖,皮鞋鞋跟靠上座椅底部的塑膠外殼,在公車一個急轉彎中,微微滑落的鞋跟又隨即撐起來。你雙眼測量著公車與下個路口的距離,晶亮而疑惑的眼珠來回在眼眶中打轉,意外地像極了亡命之徒的悲愴神情。你該下車的站牌再十秒鐘左右就要到了,你鬆開拳頭準備按下下車鈴,剛碰到按鈕,卻像測試冷水寒冽程度般,稍稍收回手指,才按下。你被它的尖銳和響亮嚇了一跳,臉很自然地皺向眉心,頓在座位。直到車輪快要停止前,才猛然站起身,不及整理裙擺便搖搖晃晃地走在已經沒有乘客站立的通道上,奔下階梯,跳出車門,趕在黃燈變號前衝過路口,繞過那些與你穿著同式制服,拎著早餐漫步談笑的人形路障,一路氣喘吁吁跑向學校。

  715。明明才715呵!

  平常總是跟你搭前一班車的我,多不希望跟你同處在現在這班車裡!只要你沒趕上「我們的」那班車,你就會是這副模樣,一直看在我眼裡……。
  
  「啊!還沒到呀?學校!」我怎麼會這樣想呢?如今明明才715呵!

嗯……雖說是改好了,其實也只改了一點,
而且變得有點像掌篇小說了,不會犯版規吧?(其實下面那篇我也有點擔心 = =b)


[ 本文最後由 Lurker169 於 07-8-10 02:42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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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雲玦    發表於 07-2-4 20:37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預約的書

 「這個城市真的挺吵雜的呢!」剛從轟隆隆作響又東搖西晃的貨運車下來的我,此刻被四面八方一波波襲來的人聲、車聲、腳步聲,和說不上來的都會特有的嗡嗡聲淹沒。它們似遠又似近,搞得方向感瞬時遲鈍了。「唉──不就是這樣嗎?」我無可奈何的暗發牢騷。

  「欸!書來囉,幫個忙拿去放好。」便利商店的女店員說著,就把我跟一起來的夥伴全部遞給一位看來有點瘦弱的男店員。喔!在此我先聲明一點,說是夥伴,也不過是搭同一輛貨運車來的書本們,我連他們的書名都不知道,儘管我跟在我上下左右的書緊緊靠在一起。但對我們來說,連肌膚相親地貼住彼此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我不太喜歡隨意跟別的書攀談。

  被放在櫃檯底下,沒什麼好想的事情,不自覺開始仔細聽店裡播放的歌曲。「嗯?這首倒還挺好聽的,節奏明快,曲調活潑,加上好像水花四濺的年輕的歌聲,確實是這年齡的兩位店員應該會聽的歌。不過,不知道叫啥名字呵?」聽到好音樂心情暢快起來的我暗忖道。雖然現時段店裡來來往往,那些人卻相當安靜,畢竟不是個聊天的場所嘛!多半是結帳時簡單的一兩句應對而已。相對於他們,疊在我下面的三本書倒是有一撘沒一搭的聊起來了,聊他們自己。其中夾在中間那本聲音很尖銳,連成一長串的字句,簡直像刺槍「殺、殺、殺」殺進我的聽覺神經!

  好不容易,愛嚼舌根的書們也都說累了,終於可以用音樂洗去那些噪音了。在兩位店員的輕聲交談中,我聽見了,還是之前聽到的那首歌,真希望能放大聲點。我整夜聽著、聽著,將起始的前奏、簡潔激盪的主旋律和令人充滿期待的間奏,一遍一遍再一遍聽進我的身體裡,歌聲駕馭著樂音在我的書頁間流竄。我真不像一本書了,是歌曲的一部份吧!可以的話,我想當和聲。可惜,這樣的想法只持續到隔天清晨。

  一大早換班的店員來了,是便利商店中有點少見的中年阿伯,誠懇老實樣。年輕店員打了招呼就離去了,難道這首曲子不是他們帶CD來播的嗎?阿伯店員自顧自地做事,完全沒注意到音樂的事,而醒來不久的書本們也再度吱吱喳喳,似乎也沒察覺這首歌已經播放一整天了。「反正沒差!」我自己嘟噥了一聲,上面那本書好像聽見了我這沒頭沒尾的自言自語,裝做沒聽到,繼續發呆。那首歌一次結束再來一次,僅僅在店員換班後的第三次播放,我就受不了了,我感到極端的無聊,頓時湧起莫名煩躁。好吵!怎麼會這麼吵!一成不變的說話,一成不變的歌曲,一成不變的來往的腳步聲,一成不變的馬路的喧囂聲,還有我這一成不變的說法!所有充耳可聞的聲音都太平淡,自然而沒有新意,讓我聽不下去,卻又像強勁的暴風像我擠壓來,動、動彈不得!

  唯一有可能解決我現在困境的,就只有向金石堂預訂了我的買書人。「自動門你響呀!不對!不是這個『叮咚』我要的是預定我的人進來的『叮咚』聲呀!」我竟然放聲大喊了!所有同樣在等待的書都聽見了,全都被我嚇得停止交談。之後的整整三分鐘,我感覺只能聽見那首歌曲,若無其事的在空氣中晃來晃去,僅有我置身其中,而我身體中的字字句句彷彿充滿著遺棄孤立等等話語。

  在那首歌曲準備再次反覆的間歇安寧中,我的心緒突然坦然下來,忍著陣陣的暈眩感,輕聲的誠摯的對周圍的書本們說:「抱歉!我太大聲了!」

破爛的舊作一篇。只是取個更新的意思。
這是最後一篇假的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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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ST1987    發表於 07-6-22 14:59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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