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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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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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什麼時候踏進這破舊不顯眼的小店舖的?他一點記憶都沒有。

        他環顧了四周,眼神飄忽隨意的看著這店舖的擺設,看來是間生意不怎麼樣,老闆也沒用心打理的店舖,搖搖欲墜的木製物品架上雜亂的陳列一些大小不一的古董,每一件物品上都沾染著不少灰塵,放在牆腳的矮桌上擺置著好幾本缺了角、泛黃的二手書,有些書老的甚至是用縫線裝訂手法集合成的,他想這破書少說有三十年的歷史,但是有沒有歷史價值他一點都看不出來,他沒有鑑別古董的能力,一個在市場買的五十元非常有古典味道的盤子,和一個有著三百年歷史極有藝術氣息的昂貴古盤,這兩樣東西放在他面前,他絕對看不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古董,對他來說,盤子就是裝菜餚的東西,拿這東西當寶來收藏?他認為這是非常可笑的行徑。

  但是重點不是這些奇怪的盤子,而是他爲什麼在這裡?這樣一個骯髒的店舖非常不符合他的形象,平時的他就算看到這種店舖也絕對會很快的移開視線,更別說是踏進這鬼地方,這裡跟他的格調相差甚遠!

  他抬起左手,看著腕上銀製、極有時代感但事實上是從路邊攤買來的廉價手錶,六點十三分。

        這意味著五點下班後,他有整整一個多小時的記憶空白,他細想了下,他有的最後記憶,是他駕駛著他買了好幾年的二手福特暗藍色汽車,在擁擠的下班車潮中,緩緩的開向他孤獨的單人租屋處,至於後來的記憶,就此中斷,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他左思右想抓不著頭緒,也敲了好幾下腦袋,突然靈光一閃,一個想法衝了進來,但是這個想法卻讓他起了好一會兒的雞皮疙瘩。

  難道說,他有著第二人格?那人格操控著他的身體來到這個破舊的店舖?而在那空白的一小時裡那個人格做了什麼?他全然不知!他的額際冒出了一絲冷汗,但他很快的搖搖頭,暗笑自己,什麼雙重人格啊?他一定是電影看太多了,才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自己又不是電影裡面的角色,哪會發生這種愚蠢的事!

  就當自己是太過疲倦吧!在無意識間不小心走到這個店舖,最近公司的那個企劃案的確是太傷神了,自己連連被主管狠批了好幾頓!也加班了好幾天,這樣的自己的確有可能嚴重恍神。

  他自顧自的下了定論。

  像是為這個結論感到安心,他舒緩了幾口氣,平復剛剛緊張的情緒,這一呼一吸間,他聞到店舖裡濃厚的霉味,這味道直搗他敏感的嗅覺神經,讓他足足打了三個響亮的噴嚏,他擰起了不甚好看的眉,暗罵著店舖的主人和這個店舖,實在是太過骯髒了,這裡簡直像個荒廢了十幾年的破屋!


  他抽出放置在口袋中折的方方正正的暗灰色格子樣式手帕,壓了幾下自己的鼻下,並移動腳步,打算離開這個讓他渾身不舒服的古老店舖。

  「客人,難道沒相中喜歡的東西嗎?」突然地,像是從空氣中突然冒出來的,一個蒼老,但是讓他瞬間發寒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這聲音讓他的肩膀大大的震動了下,很真實的,他有種被利刃抵住背脊的感覺,冷汗再次從他的額際冒出。

  他緩緩的轉過身,一個佝僂的身影佇立在髒亂的櫃檯邊,他是看了好幾秒才看清那身影,因為那灰色暗調的馬褂和沒血色的臉孔幾乎與這個店面融合在一起,一樣的蒼老、一樣的古老、一樣的有著讓他不舒服的灰暗。

  「方才看你在這留連了好一會兒,還以為有中意的東西呢。」老人的話帶著奇怪的腔調,他細聽了下,卻無法分辨到底是哪個地方的腔,但顯得非常的有古意,和這個店舖一樣,不過他一點都不喜歡。

  「呃……實在抱歉,我只是隨意看看,現在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他抹抹臉,急著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和老人無神瞳孔的注視,這種注視讓他非常不安和厭惡。

  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見鬼的,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地方受這種鳥氣!

  老人靠近,帶著滿臉的皺紋和老人斑湊近他的臉,什麼時候靠近的他一無所知,這又使他嚇了好大一跳,連退了兩步,還差點撞上了身後一點都不堅固的木架。

  「真不再好好看看?這裡好東西多的是!」他隱約看見老人無神眼中的期待,他猜想,這店舖的客人一定少的可憐,一個星期大概不出十個,所以老人看見客人才會這麼高興,期望客人識貨買走他骯髒不已的古董,話說,這些鬼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古董,還有待考證呢!「你看看,這個古盤可是少見的上等貨!別的地方可看不到這呢!這可有百多年的歷史,是清代乾隆皇帝最愛的收藏啊!」

  老人指著與他們最靠近的物架,上面歪歪斜斜的直立著一個浮雕著九條龍的髒盤子,一顆圓大有著華麗雕花的珠子就這麼浮出在盤子的正中央,而那九條看起來蠢呆的龍張著大嘴或是伸出短小的爪,看似要爭奪著那珠子,他盯著這盤子,臉上一片黑,他要這盤子做啥?擺在家裡讓他生更多的灰塵?這種裝不了菜的爛盤,他要幹什麼?!

  「很抱歉,老人家,我沒買這東西的打算。」他有點慍怒,將『鬼東西』三字吞回肚子裡,畢竟是個老人家,還是尊重一些好,怎麼說他還是有教養的。「我真的有事該……」


  「誒,別這樣,不滿意這個,再看看別的也無妨,我知道的,識貨的人總是比較挑,挑剔一點的才是行家啊!」老人快速的打斷他的話,像是很了解的對他眨了眨眼,他聽的臉色越發的黑,他瞬間明白,要是他不買點東西回去,這老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嘆了口氣,只好花錢消災了,就買個便宜的小東西堵住老人的嘴好了,連續一個禮拜到深夜的加班已經讓他疲倦不已,今天總算是把修改過好幾次的企劃案交出去才能五點準時下班,現在他只想快點回到家,踢掉腳上皮鞋,洗一個舒服的澡,倒在溫暖的床上狠狠的睡他一頓好覺。

  「好好好,我就隨意看看,您老人家就別招呼我了。」他揉了揉隱隱抽痛的太陽穴,看來他要在這髒店舖裡買下他生平第一件的破爛古董。

  另外一提,他不喜歡在他要買東西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嘰嘰喳喳的人,講解哪個東西好,哪個東西適合他,這樣只會讓他倍感壓力與不愉快,他偏好一個人靜靜的挑選他想要的東西,他想世界上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與他一樣,因為他認識的很多朋友都有與他一樣的習慣。

  老人這時很順他的意的退回到他矮小髒亂的櫃檯邊,坐上腐朽不堪的椅子,走前還用他皺起的指甲烏黑的手,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說:「好好看啊,一定有你喜歡的物件的!」他只微微在眉間打了個細小的折,他想這時的老人家一定高興的不會去注意到他的眉間。

  他看著這狹小的店舖,碎唸了一句,見他鬼的這裡哪會有他喜歡的東西,這裡的東西他壓根連碰都不想碰!但是無奈的,他還是在物架間慢慢的走動,眼神不是很認真的看著架上的東西,心裡想著哪個東西會比較便宜,一個有著明顯裂痕的花瓶,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髒硯台,一個已經被蛀食的差不多的佛像木雕,他越看心情越糟,這裡的東西他一點都不喜歡。

  他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老人,看到老人興致很好的直盯著他瞧,就盼著他拿起架上的東西用著極滿意的神色找他結帳,天,他沒砸了這破店就很對的起他了,哪來的滿意?!

  他收回視線,繼續在不多的物架間瀏覽,他抬腳欲走下一步時,踢到了放置在地上的東西,小小的一聲「鏗鏘!」,但是足以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他收回腳,低頭看向剛才他不小心踢到的東西。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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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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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他的意料,他看到了一個跟這店舖格格不入的東西,一個看似用來飼養小鳥的黑色鐵製方籠,據他的目測,長寬高大約各二十公分,但如果是用來養鳥,好像顯得過小,但是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東西和其他的不一樣,它一點都不髒,連一點點灰塵都沒有,他不由得對這東西有了一點興趣。

  他注意到這方籠裡有個東西在動,他想,原來這不單是個籠子,裡面還養著一個東西,他小心翼翼的拿起放置在骯髒地板上的方籠,仔細一看發現方籠裡養的不是一隻美麗的小鳥,裡面放置著數根糾結扭曲的樹枝,樹枝上有幾片缺了好幾口的綠葉點綴,他覺得這些樹枝和葉子搭配的一點都不美,根本就是隨便丟在這個方籠裡的,破壞了這個方籠本身的美感,唔?美感?他竟然會覺得這個方籠美?據他對自己的了解,他可是一點都不了解美學的,什麼東西美與醜,他一點概念都沒有,但是現在他竟然覺得這個方籠有美感?他不禁失笑,今天的他詭異的過分!不過重要的是裡面養著的是什麼東西,他再看,發現醜陋的樹枝上趴伏著一隻小蟲,說小但也不怎麼小,因為這條蟲足足有他小指的長與寬!小蟲有著一對細細絨毛的觸鬚,不停的抽動著,頭上有著兩顆大大的血紅假眼,黑色看似柔軟的軀體上攀爬著數道奇妙的暗灰色斑紋,他覺得這些斑紋像是有魔力,又像是某種密教儀式中會用到邪惡圖樣,而小蟲的尾部高高的翹起一根刺,看似銳利,有刺穿人的手指的能力,看著這刺,他隱隱覺得右手食指在發疼,他很清楚小蟲的刺並沒有碰到他的手指,小蟲還安安穩穩的躺在樹枝間,像是睡著一般,疼痛感不過是他的心理作用!

  他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眼睛瞪大大的看著小蟲。

  這是一個有著許多間隙的鐵籠啊,誰會把小蟲養在這方籠裡?方籠鐵與鐵之間的空隙絕對夠小蟲穿過,這樣小蟲隨時能夠逃出這個方籠的,但是他看著方籠底部數片殘缺的葉片,在在顯示著這小蟲已經在這方籠裡生活了好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裡,小蟲似乎一點都沒有離開這個方籠的打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方籠裡的生活太過舒適,讓小蟲一點都捨不得離開嗎?

  「看來你對這東西很中意啊?」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旁邊的老人拍了他一下,又讓他嚇了一跳,驚得他差點把方籠摔了出去。

  他死瞪著老人好一會兒,像是對老人屢屢驚嚇到他表示不滿,但是很快的他收回那不禮貌的視線,用著像是不經意的語氣問著老人:「呃嗯,這、這是什麼東西的幼蟲呀?」不諱言,他對這小蟲有著很大的興趣,一般他應該會覺得蟲都是噁心的生物,那軟濕的觸感和頻頻扭動的身子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現在他竟然興起了買下這個方籠和小蟲的衝動!天啊,他今天是中了邪不成?

  老人睜著灰色無神的眼,看著方籠裡的小蟲,老人咧嘴一笑,心情極好的對著他說:「這蟲啊,是血眼鳳蝶的幼蟲啊!又有人管牠叫一夜蝶,不過你別管這蟲,仔細看看這方籠,這可是兩百年前……」看著老人要開始闡述這方籠的歷史,但是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對這蟲有著濃濃的好奇心。

  血眼鳳蝶是嗎?真是符合他頭上那一對大的誇張的鮮紅假眼,不知道他化蝶後是否還保有這一對美麗的雙眼?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牠破蛹而出後的樣子了!

  「老人家,我就買這個!」他打斷正講的口沫橫飛的老人,果決的說。

  老人講的正開心,突如其來的被打斷,讓他有一絲不悅,但是一聽有人要買下他店裡的商品,臉上不禁泛起了高興的表情,剛才的不悅很快的被拋到腦後,青白乾裂的唇咧的大大的,抹著手,暗暗想著要賣多少給這看起來一臉衰氣的男人。

  「就五萬吧!」老人瞇起眼,看起來一臉猥瑣的盯著他瞧。「我已經給你打了很大的折扣了!」還一副已經對他很好的表情,這讓他不禁在心裡咒罵了他一番。

  「五萬?」他佯裝仔細的審視這方籠,裝作一副很內行的模樣,帶著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看著老人,「這東西哪值五萬,別誆我了,老人家。」

  老人認真的看了他好一會兒,他竭盡自己的力量讓自己看起來就是個專家,深怕在老人的眼中露了餡,他又道:「我看這方籠沒什麼價值吧?看這粗糙的做法,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不過是個廉價貨,你說是吧?」他對老人眨了眨眼,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

  老人突然笑了開來,露出昏黃的爛牙,這一笑讓他有些發愣,但他很快的恢復神色,就怕露出一絲破綻,「我看你這小子是對這蟲子有興趣吧?籠子什麼的你一丁點的興趣都沒有。」

  這樣被看穿的狀況讓他瞬間臉一紅,終究是被看出來了,到底說他還是不適合當個懂古董的人,路上抓一個人都會這麼對他說,他難堪的抓抓臉,但老人很快的接著說:「這方籠的確是不怎麼樣,不過是路邊拾來的,蟲子嘛,是蝶的蟲仔不錯,但是有沒有價值這倒是不知道了,老傢伙我只懂得這些老東西,蟲子可沒什麼研究也沒興趣呐!不過既然你中意,就給你吧,反正不過是一時興起養的罷了。」老人擺擺手,溫吞的說著。

  面對這急轉直下的情況,他有些措手不及,本以為還會跟老人殺好一段時間的價,沒想到老人這麼乾脆的就將這東西給他,他狐疑的看了老人一眼,明明剛剛一臉渴望他買東西的老人,怎麼現在講的話和先前的表現不一致?

  「懷疑個什麼勁?」老人挑了挑眉,「要不你真希望我收錢?」

  「當然不是……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他把方籠更抓緊了些,深怕老人反悔一般,他感覺到現在的他非得到這東西不可,這渴望從哪裡來他無從得知,只知道要是現在放棄這東西,他必定會後悔一輩子!「那麼,我有事先走了。」他吞了口唾液。

  「是嗎?」老人看著牆上的古鍾,裡面已經生鏽的時針以及分針不偏不倚的直指著七點,看向店舖外,外面已然亮起了不甚光亮的路燈,「看來已經耽誤了你很久了呀!那你路上小心,有空多來這裡逛逛啊,小伙子!」

  他連連稱是,揣著剛才得到方籠以及小蟲急急忙忙的走出古舊的店舖,很快的發現自己的車安穩的停在店舖外,他上了車,小心的把方籠放在副駕駛座,才發動了車離開這個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地方。

  而老人立於店舖內,透著窗,深深的看著他的離去,露出了看似安心卻又極其詭異的笑容,老人轉個身,細心的爲店門鎖上古老的大鎖,鎖上時還輕輕的扯了下大鎖,確定已經牢固的鎖上,才拈熄店舖內唯一的光,讓這間屋子回歸靜默的可怕的黑暗。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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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蝶(三)

一夜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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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邊拿著稍稍褪色的毛巾擦拭著尚滴著水珠的髮絲,身上穿著看來已經買了好幾年的汗衫,下身則是穿著一件看起來一點都不流行、性感的四角直條內褲,在家中他一向很隨性,粗魯的在頭上多擦了幾下,便把毛巾隨手丟到床上,原本疲憊的身體和心靈在洗過一個溫熱舒適的熱水澡後,變得清醒放鬆許多。

  他不急著倒床就睡,儘管一開始累的看到床就湧起一陣濃烈的睡意,他只是坐上床頭,將身體微微向前,把臉靠近他兩個小時前才得到的東西,那個美麗的方籠和小蟲,他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直盯著裡邊的小蟲瞧,心裡一邊讚嘆著小蟲的美麗可愛,又一邊思索著自己一天怪異的行徑。

  他搔搔頭,藉著沐浴過思路還算清楚的腦袋思索著,就不再想為什麼會出現在那破舊的古董店,他已經有了定論,他不過是在恍神間不經意走進那店舖的,雖然他對自己這定論有著很大的不信任感,但是他也只能逼迫自己這麼相信著,要不他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去解釋這莫名的狀況,人總是對未知的狀況感到害怕,他也是一樣,所以他非要找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為什麼自己會把這小蟲帶回來?他再丟給自己一個問句。

  他並不是個喜愛昆蟲的人,正確來說,他不喜歡蟲類,尤其是這種有著綿軟身軀的蟲子,更是他最不喜歡的,那種滑濕柔軟的觸感,好像一碰到就會炸裂開來,噴出濃稠的綠色體液,只要這麼一想,他就頻頻作噁。

  但是兩個小時前的他卻如獲至寶般,把這蟲當作珍貴珠寶給帶了回家,心裡更是雀躍不已。

  他嘗試性的閉上眼,在腦袋裡描繪出一隻有著綠色軀幹,大大的頭上有著一對黑色假眼,身上佈滿著或灰或白斑點的蟲子,這是他幾天前在公司樓下的造景盆栽中看到的,他一想到這隻蟲子,還是泛著很濃很重的反胃感!

  依舊是很噁心。

  他還是不喜愛蟲類的,但是他一睜開眼,看到方籠中的小蟲,那種噁心感卻很快的消散,他每多看一眼,就越覺得小蟲多一分可愛,他覺得自己怪異極了。

  突然小蟲活動了起來,小蟲緩緩移動著飽滿身軀下的數對蟲足,蟲足用著極奇妙的律動前進著,他知道蟲都這是麼移動的,前面的足抬起,後面的就會依序跟進,他覺得這樣的移動方法並不好看,但是現在看到這隻小蟲這麼動作著,他卻為此深深著迷,小蟲的一舉一動深深的牽引著他的心思、情緒,觸角的一個顫動,身軀的一個扭動,他都非常在意,想知道小蟲下一步的行動,並為猜測到小蟲的下一步感到喜悅,他知道自己是了解小蟲的。

  此時的小蟲,上身已經攀附在枯枝上的殘葉,小小的蟲嘴用著肉眼幾乎看不出的利牙,用著剛才移動時截然不同的速度進食著,一片的殘葉很快的被吞食,小蟲再度移動蟲足,向另一片葉靠近,很快的,所剩不多的葉片被小蟲吃食殆盡,小蟲茫然的在枯枝上移動著,像是在為沒食物而焦躁著,突然小蟲抬起他圓潤的頭,用著鮮紅的假眼盯著他瞧,他愣了一下,他明明知道假眼只是蟲類的用來威嚇敵人的斑紋,但是現在他卻清楚的感覺到,小蟲是在看著他,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他感到極其詭異,卻一點都不害怕,他看出小蟲的渴望,小蟲需要更多更多的食物,小蟲餓了。

  他慌了起來,家裡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小蟲吃的嗎?他快速的起身,打開了外表有些斑駁的小冰箱,期望在裡邊找到一些能給小蟲食物,但是就如他一開始知道的,外食主義的他冰箱裡只有幾罐啤酒,和一些吃了一半的零食點心,他苦惱的抓了抓頭,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他煩惱的在室內來回踱步著,突然眼神飄向向南的小窗,腦海裡浮出一個不甚清晰的景象,他記得……

  他打開了久未清理而蒙上了一層灰的窗,如他所預料的,窗戶外延伸的鐵架上放置著一個小小的盆栽,這個盆栽是一兩個月前生日時同事送給他的,是什麼植物他看不出來,不過他不是一個勤勞的人,所以照料沒多久,就把它丟在一旁,鮮少再搭理它,但或許是這棵植物運氣好吧,這一段時間天氣異常的潮濕,雨綿綿不絕的下,不論是如織的飄飄細雨,或是駭人的滂沱大雨,總之天氣濕潤,讓這被他遺忘許久的植物沒因缺水而乾枯。

        他伸手將盆栽拿到屋內,挑了幾片看起來完整無缺的葉片摘下,興沖沖的捏著葉,打開了方籠的小門,將葉片湊近小蟲,他想這葉還算嫩,小蟲應該會喜歡的。

        小蟲依舊是高高的抬著頭,短短的觸鬚像是刺探性的輕輕碰觸著葉,他興奮地觀察小蟲的反應,他預想小蟲下一步就是高興的抓著葉津津有味的嚼食,但是這一次,小蟲沒有如他預料般的行動,小蟲持續用著觸鬚在葉片上游移,從葉最鮮嫩的前端慢慢的移動到光滑的葉面,再劃過比較堅硬的葉梗,牠移動著、移動的,而他也極好奇小蟲到底想做什麼,只是屏息看著,等待小蟲待會將帶給他的驚喜。

  終於小蟲爬行到葉的盡頭,有著綿密細毛的觸角微微的搔過他的指尖,小蟲停了下,隨後就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好奇的在他的指上來回探索,熟悉這陌生的東西,觸角不停的碰觸著他的皮膚,他感到一陣陣的搔癢,但是他不收回手,只是靜靜的看著小蟲,心裡有著無上的喜悅。

  小蟲是認得主人的。他高興的想。

  不過正當他這麼想時,小蟲下一秒的行動卻出乎他的預料,小蟲整個軀體幾乎快要攀附在他的食指上,身下的多對蟲足緊緊的抓著他的指,觸角不再試探般的檢視他的指,小蟲已然張開了牠精緻小巧的嘴,狠狠的咬下,帶給他不大不小的刺痛感,他當場驚愕,足足呆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你做什麼?!」他大吼了聲,手急劇的在籠中甩了下,將小蟲拋到了方籠的一角,他很快的將手抽出方籠,剛才手中捏著的綠葉也在甩動中飄落到方籠的底部,他抓著左手,看著,發現上面有一圈小小的血痕,雖小,但是血卻像壞掉的水龍頭般源源的從破洞中流出,小蟲的牙雖小,但很銳利,他用自己的手驗證了這個事實。

他憤怒的看著小蟲,卻見小蟲趴伏在掉落到方籠底的葉片上,他以為是小蟲終於開始食用這些葉,但他很快的瞧見,小蟲並未將葉一小塊一小塊的咬入嘴,小蟲竟然舔噬著葉片上他剛甩飛出去的血滴,牠食用的速度不是先前可以比擬的,快的驚人!不消幾下,葉片上的血滴被小蟲清除,而小蟲意猶未盡似的在籠中移動,腦袋四處轉動,他明白,小蟲是在找還有無其他的血,小蟲遍尋不著,只好再度抬著頭朝他的方向看了過來,他感覺到小蟲對他投射出一股祈求般的視線,他愣了下,看著小蟲的行徑,怒氣竟慢慢的消退。

小蟲只是餓了啊!小蟲喜歡他的味道,所以牠拋棄了鮮嫩的綠葉,向他尋求牠想要的,小蟲其實是喜歡他的,剛才的嚙咬不是牠的調皮,而是牠需要他!

他發狂般的將尚在滴血的指靠近小蟲,小蟲欣悅的晃動了下頭,快速的攀在他的指上,吸吮著指上腥紅的血液,一點一滴,指上的血漸漸的被小蟲舔盡,小蟲猶不滿足,朝剛才咬出的傷口進攻,再度用著利齒,將第二層傷口覆其上,這一次他沒有將小蟲甩開,而是默默的承受那點點刺痛,眼神安慰溫柔的看著小蟲。

等到小蟲吃的夠了,離開了他的手,他才將手輕輕的撤離方籠,小心的闔上門,手上的傷口也只抽了張衛生紙簡略的將殘血擦了下,就不再多做處理,他專注的看著小蟲,小蟲的模樣和剛才有些不同,小蟲的軀體略長大了些,頭上的鮮紅假眼的顏色也變得更為深邃晶亮,像兩顆紅寶石鑲嵌在他的頭上,而身上的暗灰色紋絡也顯得更為清晰冶艷。

他明白了,這小蟲其實要用血餵食才會變化的更為美麗,他為這個發現感到歡喜,他更了解小蟲了!

這時小蟲饜足的橫躺在枯枝上,身體以微小的角度起伏著,他再觀察了一會兒,小蟲不再有任何動作,暗想著小蟲應該是睡了,才這麼想,他就感到一陣困倦襲來,才想起他已經有一個禮拜沒有好好睡過了,今天還遭遇了這麼一件莫名奇妙的事,雖然有了一個美好的收獲,但疲倦感不會因此而消失的。

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隨手將床上的雜物放置到旁邊的椅上,攤開了有些皺巴巴的薄被,輾轉了好一下才找到最舒適的姿勢,沉沉睡去。

一旁的小蟲在他睡下不久後有了細小的變化,小蟲的身體起伏漸漸變小,幾個呼吸間,小蟲已經靜止不動,像是一個完美的雕刻品般沉靜,再幾個呼吸,小蟲墨黑的表皮顏色變得有些灰,灰色的斑紋也漸漸的變得慘白,頭上血紅假眼的亮麗感漸趨黯淡,剛才如寶石閃耀的色澤已不在,最後,小蟲的身軀越顯乾癟,濕潤滑嫩的皮膚就是像被抽了水般,迅速的消下,美麗的小蟲,變得醜陋、死寂,像是具被埋藏了幾千年乾屍。


        小蟲的變化沉睡的他一點都不知道,他睡著,睡著,在難得的美夢中睡著,嘴角甚至帶著微微的弧度。





- 未完待續


[ 本文最後由 月冷 於 07-4-30 04:09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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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蝶(四)

一夜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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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簾顫了幾下,緩緩的掀開,他眨了好幾次的眼才把瞳中模糊的薄霧眨掉了一些,他的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好一下沒辦法思考,一些混亂的睡前記憶塞滿了他的腦海,沒有一點次序,他抓起枕邊塑膠製的淺灰色鬧鐘,上面的三根銀色指針一根指著三,一根則是在一和二之間徘徊,另一根則是不停的朝下一個刻度跳躍,他看了幾乎有一分鐘才看出現在是三點零七分,一個不該突然轉醒的時間點。
        
        他坐起身,眼神依舊是帶著一半的茫然直直的看著對面的乳白色牆壁,他覺得有些煩躁,因為現在是三點零七分,沒有一覺到天明這讓他十分的不愉快,他抓了抓雜亂的頭,決定起身倒杯水喝,現在他的喉嚨乾的快要裂了開來,好似有人趁他熟睡的時候將大把大把的沙灌進了他的喉嚨,把他喉間的水分悉數吸乾。

        他心裡暗罵了聲,對著自己的喉嚨。

        看著不遠處矮桌上的水瓶,他移動還是充滿疲倦的身軀,倒了一杯看起來十分清涼透澈的水,看著透明水杯中的清水,他越發的口渴,他以像是渴了一個月的姿態,將水一飲而盡,一杯不夠,兩杯不夠,直到他將水瓶中的水全部喝盡,他才覺得稍為滿足了些。

        總覺得這樣的口渴不只是生理的渴望,即使喝了這麼多,心裡的某處還是十分的渴,他舔了舔唇,想著,但是他還是不懂為什麼還這麼渴。

        算了,睡著了就不會感覺到渴了!打定主意後,他就回到床上,閉上眼準備迎接下一場令人感到安心的黑暗。

        睡前再看看小蟲一眼好了……

        他再度睜開眼,目光飄向放置在床頭旁的矮櫃上,方籠和睡前時的位置一樣,一點都沒有變,裡面的小蟲呢?

        這一看,讓他驚跳了起來。

        小蟲的模樣已經不是幾個小時前的美麗可愛,灰白的身軀、凹陷的皮膚,連頭上他最愛的鮮紅假眼也變成了淺褐色。

        他慌亂的看著小蟲,簡直不敢置信。

        死了嗎?死了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的思路不像剛才的渾沌,千迴百轉的想法在他的腦袋裡纏繞,很快的他找到了他認為的答案,難道是因為小蟲喝了他的血的緣故嗎?

        這是唯一的答案了,方籠裡的葉子是原先就有的,小蟲吃了好幾日也沒有什麼異變的,而睡前他丟進的葉子小蟲連碰都沒碰,還是躺在方籠底部,那葉子的角度和樣子和他丟進時所看到的模樣是一致的,所以小蟲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也就只有他今天第一次嘗到的他的鮮血了,小蟲並不適應血,以血養蟲,不過是他荒謬怪誕的想法!

        思至此,他的心中有著無限的哀慟,小蟲死了,是他害死的!

        他的眼眶一熱,臉龐即感到兩道溫熱濕潤,他伸手往頰上一抹,抹下的是苦澀鹹酸的淚水,怎麼會哭呢?他越抹,臉上的淚越多,直到他第三次將手碰到自己的臉後,就放棄了擦淚的念頭,放任著淚水流個滿面,喉間甚至隱約發出了哽咽聲。

        他顫抖的伸出手,欲打開方籠的小門,但是手顫得厲害,他試了三次才成功的將門給打開,他希望碰觸小蟲,碰觸牠,或許他心裡存著一絲的希望,期望小蟲沒死,他不過是睡了,這個理由薄弱的連他自己都不信。

        手已經伸進了方籠,被小蟲囓咬過的食指還帶著覆在一起的兩圈紅,以慢的不能再慢的速度靠近小蟲乾癟的身子,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兩公分、一公分,直到快要碰觸到小蟲,手卻突然停了下來,沒再多靠近小蟲一分,手猛力的顫抖著,他頹然的縮回了手,抽噎的聲音逐漸變大。

        他沒有勇氣去證實小蟲是死是活,他極害怕碰觸過後的震撼與心慌,這些他幾乎無法承受!

        他哭的無法自己,氣在激烈的哭泣中無法順暢的替換,讓他的發出了如窒息般的喘息聲,但是他無法止住,他覺得他應該要好好大哭一場來悼念小蟲的離去,就算眼睛哭瞎了也無所謂。

        他的淚無止盡的掉落,肩膀抽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即使如此,他的眼還是不敢移開小蟲,他想要好好的看著牠,但也因為這樣,他也很快的看見小蟲枯槁身體上的微小變化。

        一發現小蟲身體的動靜,他很快的止住了哭泣,快速的將臉湊近,想要看的再仔細一點,深怕剛才看見的不過是自己的幻象。

        小蟲的背部緩緩隆起,不規則的蠕動著,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從裡面掙脫一樣,已經乾澀的皮膚沒了韌性,抵擋不住掙出的力量,只能發出細小的「啪啪啪!」聲響,然後破裂,稍微露出了裡面的樣貌,那裡面的東西發現了外殼的破裂,更是激烈的扭動、撐起,有了破洞的皮膚再也無法阻擋更大的力,一片片的碎裂,一片片的拼湊出裡面東西的樣貌。

        他嚥了口唾液,企圖濕潤乾到了極點的喉嚨,但是這一嚥卻讓他的喉嚨泛起了不小的疼痛,半乾的淚水還是掛了他滿臉,顯得他的狼狽,他一點都不在意,剛才的哀傷像是不存在一樣,他的眼發出了不同以往的光芒,現在的他正在見證一個生命的幻化。

  原來小蟲並不是死去,而是蜷縮起來,等待破繭而出的美麗。

  他貪戀的看著乾蛹的變化,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錯過了最美的一瞬。

  東西已然掙脫了蛹的束縛,細小的六足不穩的立於殘破的蛹上,墨黑的身體和黛青色的蝶翼還帶著黏膩的液體,牠抖了抖細小的身體,黏皺在一起的蝶翼抖動的最為明顯,牠奮力的、幾乎是用盡全身的氣力,蝶翼才以著如慢鏡頭拍攝景物般的格放,一點一點的張揚開來,一點一點的讓他看清濕稠蝶翼上的紋樣,幾近墨色的蝶翼有著斑斕的灰色紋絡,這與尚是幼蟲時軀體上的花紋非常相似,但是卻有著不同的風味,蝶翼上的斑紋烙的更為華麗,歪曲、旋繞、勾勒,每一線條、每一斑點,都有著不同的美感,他痴然的看著,覺得世上不會再有其他的圖樣比牠更美,但他很快的發現他錯了,他的視線往他有著長長觸鬚的頭看去,那觸鬚和幼時的牠截然不同,觸鬚上濃密的細毛已不在,黛色的觸鬚十分的長,以著非常微妙的角度彎曲著,不時會因牠的的動作而微微顫動,而觸鬚的根部,就可見到牠的眼,他深吸了口氣,牠的眼,很紅,那種紅似乎比鮮血還要紅,還要濃,但是卻散發著晶亮的色澤,仔細一瞧還可發現牠的眼球如水晶般的透明,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牠眼的裡裡外外!

  他愛煞了牠的眼,這樣美麗的血色,還是他生平首見!

  血眼鳳蝶啊,就如牠的名,血色的眼,血色的眼,令人沉迷的血色。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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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蝶(五)

一夜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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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著迷的看著蝶時,蝶翼在牠不停的拍動下乾了泰半,牠嘗試性的大幅度拍動,發現自己已能飛翔,就迫不及待大張蝶翼,一個動作就讓自己飄起,兩個動作牠便本能性的掌握了所有飛翔的技巧,無須他人的教導,這就是生物的本能。
  
  如初生之犢般,牠好奇的在狹小的方籠中翩然飛舞,但牠很快的就不滿於這窄窒的籠,牠發現了他剛忘了關上的門,技巧性的飛出小門,寬大的蝶翼一點都沒有碰觸到門緣,他讚嘆著蝶的動作,卻在下一秒省悟嚴重的狀況。

  蝶飛出方籠了!

  他慌張了,萬一蝶逃離他的身邊他該如何是好?他無法沒有這只蝶的陪伴,這蝶已經可以說是他生命的全部!

  他想著一定要把蝶抓回不可,眼緊緊的盯著蝶飛舞的動向,可蝶曼妙的舞姿讓他再度看的恍神,眼直盯著蝶,一下忘了剛才的想法。

  蝶飛著,在方籠的周圍飛著。

  蝶飛著,離開了方籠旁。

  蝶飛著,發現了他的存在。

  蝶飛著,慢慢的舞近了他。

  蝶飛著,片片翷粉閃著黛青的色澤飄落。

  蝶飛著,停駐在他睜開的眼上。

  寬大的蝶翼遮蔽了他的視線,灰色的紋絡歪曲了他的視野,他感到頭暈暈然的,記不清任何事,眼裡,腦裡,心裡就是那紋絡,那對美麗的血眼,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幸福,為何幸福?他不知道,總覺得缺失一塊的東西被尋了回來,漲滿了他的胸懷。

  突然有股衝動,他伸出了雙臂欲抱住自己,他以為這樣抱住就可以把那種幸福感鎖住,鎖在自己的身體裡,但是下一刻,他感到雙臂間、懷間的異樣,眼前的灰慢慢的被眼簾的張合刷去,視野再度變的清晰,他低頭一瞧,看見了懷中不屬於自己的軀體,那人張著殷紅的眼瞳直盯著他瞧,如絹般細柔光滑的髮絲如瀑,披散在那人光裸的背上,他一細看,這髮絲不是全然的黑,而是泛著一層黛青的光澤,而在他掌下的皮膚,是滑嫩的,那種觸感比水流還要柔,還要順,摸起來十分的舒服,他很快的注意到,皮膚不光只是白嫩,肌膚上有著他極為熟悉的淺灰色斑紋,蜿蜒的爬上整個身體。

  是、是那隻蝶嗎?

  他呆愣著,一時間無法消化這突然其來的變化。

  他懷中的那人看似不滿意他的反應,伸出手捏住了擺出一副癡呆神情的臉,那人發現他的表情在手中扭曲了一下,露出了與剛才不同的樣貌,那人便像是發現極為有趣的玩具般,雙手掐捏著他的臉,讓他的臉頻頻出現非常詭異又好笑的表情,這個樣子讓那人玩的非常的開心,發出了咯咯般的笑聲。

  他在笑聲中回過神來,驚覺那人正高興的玩弄著他的臉,他無奈的抓下那人的手,將那人稍稍推離他的懷抱,而這時他才發現,那人並不是他以為的少女,而是一個有著精緻美的少年,他顯得無措,像是對少年性別的不適應,他有些心慌的將少年輕輕推離,少年對他的動作感到不解,更感到不安,無辜的張著漸漸泛起淚光的紅眼,手緊緊的攀著他的手,抗拒著他的推離。

  他停下了動作,看著少年的神情,看著少年的眼,他感到一陣濃烈的乾渴向他襲來,剛才的口渴遠遠及不上現在的感受,那渴,是從心頭衝擊而上的,衝上了他的血管,衝上了他的喉,衝上了他的腦,衝上了他所有的感知。

  一瞬間,他被這渴逼的發狂,逼的忘卻了一切,忘了為什麼蝶會幻化成一個少年,忘了他為何要推開少年,忘了他所忌諱逃避的同性之親。

  這是他的蝶。

  這是他的蝶。

  不管是什麼型態,這是他的蝶!

  他渴到了極致,喉嚨好像要被撕裂了,心臟正在隱隱發疼,腦海裡有個聲音在叫囂,那叫囂吵的他頭痛不已,一定要找個方法解這個渴。

  他的眼逐漸變得瘋狂,他看著少年的唇,他當下知道能解他的渴的就是這少年,不顧一切似的,他欺上了少年潤澤的唇,舌在對方裡面追求吸食,像是要把對方身體裡的所有刨光、奪走,幾下的輾轉,他感到這渴稍微得到一點舒緩,但是卻不夠完全,他還想要更多、更多!

  明明是微涼的深夜,但是他卻像處在燠熱的烤爐中,入眼的焰紅鑽進了他的每一處毛細孔,再將裡邊的水分搜括而去,帶到燥悶的空氣中,讓它蒸散、消失,時間越久,他越發的無以忍受。體溫逐漸的攀高,攀高,他想如果他體內有根溫度計,那一定是一根早已破表、毀壞的。

  又渴又熱,他貼近最靠近的冷涼,想要從那分享一絲絲的涼快與解脫,他的思想行徑似乎已經退化到了嬰兒的口腔期,用著口與舌在那偏低的溫度上游移、啃咬,而那溫度像是知道他的需求一般迎合著他的要求,他發現那溫度並不抗拒他的掠奪,反而更進一步的歡迎、接納他,他更是無法節制的索求。

  又是另外一股感覺從身體深處襲來,那感覺慢慢的從心臟漫流而下,由內而外的滑過他的內臟、肌理、血液和皮膚,最終到了敏感的下腹,思絡是一片紊亂的他還是清楚的明白,這種感覺叫做「情慾」,情慾如浪潮般一波一波的侵襲著他,把他的思緒拍打的更為混亂,理智什麼的,一開始就不存在,現在的他只能追逐迎合著這股浪潮,載浮載沉,浪一道比一道大,淹過了他的腰、他的腹、他的胸、他的頸、他的眼,最終,他深深的沉入這片無法逃離的慾海。

  他順從著身體的渴望,以這份渴望為烙鐵,在少年的身上留下了清晰可見的烙印,或青或紫,或是一道道的齒印,這些印記像是要向天地宣告般,這少年是屬於他的,至死方休!

  而少年只是默默的承受這一切,對於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一個勁兒的接納,臉上露出的表情是痛苦,是歡愉,更多的是極致的快感,臉上的一對血色瞳眸在眼眶中泛起的水霧襯托下,變得閃亮透徹。

  他的手在少年細緻的背上遊走,方破蛹而出的少年,肌膚是新生嬰孩般的光滑綿細,藉著這光滑,他的手很順利的在少年的身上探索,他像是朝聖般的緩慢摩挲少年的身軀,撫過少年一手即可圈住的頸項,肌絡清晰的胸腹,脊骨分明的裸背,和圓潤緊實的臀部,最終,手與指的終點是那如雛菊綻放般的穴口。

  他吞了口唾液,是這了,是這了。

  這裡是飢渴的終點,也是重生的起點,生理心理的渴求,就是在尋找那潮濕柔軟的包覆,他不介意蝶是男是女,他想要的只是深入、深入、再深入,然後伸出渴望的荊棘,把蝶的那情、那慾給拉扯出來,並擁有,獨占。

  得到的那一瞬間,他發出了綿長的嘆息,存在的律動,生命的價值,藉由兩人的軀體描繪而出,渴、熱、情、慾,在那一刻徹底的紓解,他如同蝶一般,心裡那乾癟近幾失去生命的蛹突然跳動起來,新生的他掙脫了囚禁他已久的束縛,他仰起了頭,大口的呼吸著鮮美的空氣。




- 未完待續


[ 本文最後由 月冷 於 07-4-30 04:17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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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蝶(完結)

一夜蝶(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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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身體在最後一次的律動中抽搐著,血眼中的瞳孔急速的收縮,手用著極大的力道緊抓著他的臂,銳利的指尖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膚,刺出了流著泊泊鮮血孔洞,這麼一抓,那巨大的痛感喚回了他的神智,他很快的發現了少年的異樣,他忍著臂上的痛,抱起了少年,少年的身體不自然的扭動著,臉皺成了一團,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疼痛,在幾次的眨眼後,少年突然彎起身,拱起了削瘦的背脊,一對巨大的蝶翼劃開了少年的背,嘩然張開,蝶翼上沾染著少年絲絲的血液,那蝶翼如他先前所見的是一樣的,但是卻染上了艷紅的血痕,形成了另一種妖艷的圖樣。

  蝶翼像是破除禁梏般的出現後,少年方才激烈的掙扎便平息了下來,只是少年猶大口的喘著氣,看似在平復那疼痛,但是那氣卻越喘越急,絲毫沒有慢下的跡象,他很快的發現這狀況,擔憂的拍著少年,想幫他順順氣,另一手則抬起少年低垂的臉。

  他愕然的看著少年的臉,少年的眼瞳色澤變得異常的腥紅,已然沒有了剛才的透徹晶亮,牙也變得尖銳,散發著森森的寒光,嘴中似乎有什麼在抽動著,讓他越看越心驚。

  他正要撤回少年臉上的手時,少年的雙手卻快一步的抓上他的臉,那雙手帶著從他臂上抓下的血,他聞到了陣陣的鐵銹味,這味道讓他不適,他想掙脫,卻掙不掉,少年的力氣極大,牢牢的固定住他的頭,使他沒有辦法轉動一分一毫。

  「放、放開我!」他顫抖著叫著,但是少年卻不為所動,他又叫:「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的主人啊!!」

  少年不說話,少年腥紅的眼盯著他,少年的眼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少年的嘴也越張越大,越張越大,大的他可以看見少年口中抽動的是什麼東西。

  他記得以前看過蝴蝶的圖鑑,那圖鑑對蝴蝶的構造詳細的說明,哪個部分是什麼用途,哪個部分又有什麼功用,而他記的最清楚的就是那蝴蝶進食的器官──「口器」……

  恐懼湧上他的全身時,少年的嘴已經覆蓋在他的上,森寒的利牙牢牢釘著他的嘴,他感覺到有個細長的東西伸進了他的口腔,滑過他的喉管、食道,深入他所不知道的地方,然後他體內的臟器、血液像是被什麼吸住了般,瘋狂的往上捲動,他泛起了嘔吐感,但只嚐到了喉間淡淡的腥甜,從身體內部傳來的窒息感和劇痛讓他感到痛苦,他的手抓著少年的手,指甲在少年的手上劃出了一道道又深又長的血痕,但是少年卻像是沒有感覺般,持續的「進食」著。

  他瞪大著眼,感受著身體內的所有被吸取,面容越來越乾枯,掙扎也越來越乏力,少年不在意他變得越來越醜陋,依舊是眷戀的捧著他的臉,這樣的吞食讓少年的身體心靈充滿著無上的滿足,背部的蝶翼緩緩的拍動,翼上的血在拍動中離開了蝶翼,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完美的弧度,然後用著極慢極慢的速度墜落、墜落。

  最終,少年吸取了最後一滴的血液,才收回了他細長的口器,放鬆了他的利牙,少年癡癡的看著他,他的眼無神的瞪大外凸,雙頰也深深凹陷,臉變的十分可怕驚悚,但少年不以為意,少年趴伏在他的身上,感受著他身上最後的餘溫,然後閉上他更為晶亮的血瞳。

  少年的鮮紅的嘴角帶著笑,那笑,是愛戀、是幸福、是一種訣別。

  少年的身軀漸漸變得模糊透明,瞪大眼的他只能無力的看著少年的點點消逝,眼中的恐懼似乎漸漸消退,多了幾分的不捨。

  風帶著初陽的味道從未關牢的窗縫偷溜進來,將少年最後的身影殘酷的吹散,不讓他貪看幾眼,只讓他的眼瞳中映上晨風吹起的片片翷光。

  突然一個身影立於床前,這個身影的出現沒有驚動到任何人,老人就像是融於背景一般不容易被人所注意,老人蒼老的眼盯著橫躺在床上的男人的心口上,一隻蝶張著艷麗過份的蝶翼靜靜的蜷縮其上,老人伸出乾皺的手,輕柔的捧起蝶,那蝶已然沒了生機,血眼沒了光,變得十分的黯淡,但蝶翼的紋絡,還是如一開始的清晰美麗,老人靜默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收起了欣賞的目光,伸手輕柔的將蝶足分了開來,用指腹審視著蝶腹,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兩指並用的掰開了蝶腹上小小的裂痕。

  一顆鮮紅無比的蟲卵從蝶腹的裂痕中滾出,老人滿意的看著蟲卵的色澤,輕聲讚嘆道:「一夜蝶啊一夜蝶,不論是雄、是雌,一夜的美麗就爲造就更為絢麗的生命呀!」

  老人小心翼翼的將蟲卵拾起,放置在一旁的方籠,隨後拎起方籠欲離去,但又停下了步伐,回頭看了男人一眼,露出了一抹安慰般的笑,道:「哎呀,你別以為我就這麼狠心,看在你這麼喜愛這牠的份上,我就把牠的身體留給你吧!」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上的蝶屍擱置在他的心口上,「看來牠也挺喜歡你的,就連死也只死在你的心上呢!」

  老人語畢,就拎著方籠,哼著濃富古意的小調緩步離去,不強求男人給一句道謝或是告別,因為老人知道,男人的眼神已經道盡了一切。

  微風一陣一陣的吹,蝶的翼在微風的擾弄下輕輕顫動,赫然一股強風襲來,輕的幾乎沒有重量的蝶在風的幫助下高高飛起、飛起,而他直盯著蝶,看著、看著──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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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其實這一篇是我的期中作業,那個時候很手賤的選了小說創作,而老師說小說創作的字數下限是四千字,我卻又很手賤的寫了一萬五千字,而這篇是在要交作業的前三天才寫的,因為那天靈感泉湧,讓我什麼更緊急的作業都放了下,就開始寫這篇,偏偏那幾天正值期中考,除了面對其他的期中作業、上課和考試,這一篇讓我幾乎沒有時間寫,但是又憑著對他的愛,讓我足足爆肝了三天才寫完不過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後面的寫法已經變得很草率,結局也有點太趕了些,很多地方沒交代清楚……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寫到精神恍惚了……Orz

  一開始我是將蝶設定為雌性,因為這樣對產卵比較好交代,但是在某友和某腐熊的慫恿下,竟然把他更改維雄蝶,而且還加上了H的橋段,雖然對這設定我也很滿意,但是我寫的心慌慌啊!(因為這是要給老師看的東西呀!!) =口="

  事實上,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寫H……(某腐熊:真的假的?!我還以為妳已經很熟練了!!)

  是的,這是真的 = =" 因為我以前都是畫H圖,沒寫過H文(毆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很多地方都不知道該怎麼著手,哪個地方現在該怎麼辦?現在的流程應該要做到哪了(?),實在是沒什麼概念,因為寫文不像畫圖,只要想姿勢就好(巴),所以光這一千多字,就足足花了我兩個鐘頭寫,我還寫的不滿意,更是被某腐熊嘲笑,真是怨氣重重啊--

  鐵傲的發文字數限制真是討厭,我沒想過要給他分段,但是礙於字數,不得不把它切成這樣,真是難過啊 T_T

  最後,感激各位看倌還能看到這篇後記,你們受過這樣的文字摧殘還能撐到這,真是讓小的佩服,如果你們還有餘力對小的的這篇文章作出批評指教,小的會非常非常開心的 ˇ


  p.s 至於這文的尺度……我可是問過某腐熊的,所以有什麼過失,都是他害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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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雛菊還在呀~大人您真堅持

其實不看到最後面,還不知道是BL呢....

期中作業寫這個,看來你已經到達了腐女界的頂端了

加油!

看了你的理由.

瞭解為何前面敘景詳細,後面就有些草草帶過了....

期待您的新作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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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魯總受推廣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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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根本沒有更改過我不滿意的地方...
因為重看自己的作品會讓我好羞(羞屁!)
不過!!雛菊哪裡好笑了?! =口=!!
妳又提這一點...T_T

不會有新作了
幾百年沒寫小說,一寫就讓我快死掉(倒
新作,再等幾百年吧...
我繼續龜我的圖去(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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