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省思】王莽成功的篡位者，失敗的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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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鄉紳

電梯直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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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07-11-9 23:16:34 |只看該作者 |降序瀏覽大字中字小字正體化简体化

敗亡之故

　王莽雖以矯情得逞，他的稱帝野心甚至瞞過提拔他的姑媽，然而畢竟政權和平轉移，順利革去漢朝的天命，不流滴血，或亦可稱之為「光榮革命」。但是成功取得政權之後，新政權的存活率前後不到十五年，何其短速！劉秀最後中興漢室，稱漢光武帝，很容易以人心思漢為說；不過，趙翼說「人心之所以思漢，實莽之激而成之也」。王莽如何激之？趙翼認為，一則由於收天下田為王田，不得買賣，導致擁有田產者的不滿；二則禁積五銖錢，以至於農商失業；三則設六筦（六種政府專賣）之令，讓地方官酤酒賣鹽、鑄造鐵器、貨幣等以營利，因而招怨；四則討伐匈奴與西羌，因用兵而病民。這幾條都言簡意賅，顯示王莽改革的決心，足見他要根據周禮來改革帝國，不是空談，而在力行。他改革的目的是想解決財富不均以及土地的集中問題，胡適在一九二○年代寫文章說王莽是社會主義者，發出現代人為王莽翻案的第一聲；不過，王莽沒有那麼現代，他並沒有革命性的主張與實踐。

　宋人胡宏說，「王莽頌六經以滅身」，儒家的六經怎麼會導致王莽的滅亡呢？儒教顯然不是王莽敗亡的原因，否則儒教不會在東漢更加受到重視；王莽食古不化嗎？也不是，他明明要託古改制，想要解決現實問題，如實施井田制，將田地收為國有，為了禁止土地買賣，以解決富者田連阡陌而貧者無立錐之地的問題；改革貨幣為了增加政府收入，解放奴隸更是人道改革。王莽執政以後，雷厲風行改革，足見他是一個誠心誠意的改革家，但是改革沒幾年不得不停擺，又足見社會上反彈之大。我們可以說，王莽的敗亡是由於改革的失敗，而失敗也正見改革之難以付諸實施。換言之，他若不改革，新朝可能會長久得多。中華帝國史裡就沒有改革成功的例子，連大賢如蘇東坡也反對變法，他寫了題為〈王莽〉的一首詩，兼批王安石：

　漢家殊未識經綸，入手功名事事新；

　百尺穿成建夜井，千金購得解飛人。

詩一開頭就譏諷王莽無視漢家的政治措施，無端標新立異，所以一旦掌權就不計後果，事事求新。後兩句典出《漢書》〈王莽傳〉，嘲諷王莽不惜作假來製造輿論，傳播天命所歸的假象。一則說劉京上書報告，臨淄縣亭長稱天公託夢，謂攝皇帝當為真皇帝，並說亭中將出現新井為證；翌日果然有一入地百尺的新井。但東坡認為新井乃連夜挖成，假示神驗，來欺騙大眾。二則王莽為了攻打匈奴，廣募有特技的人，有人說會飛，試之不靈，但王莽仍拜此人為理軍，賜以車馬金錢。詩人舉這些荒謬的新鮮事，不僅用來痛斥王莽的欺世盜名，而且用來譏嘲新法之新。

　新朝的失敗當然還有許多其他的因素，王莽一心託古改制，沒能充分理解現實，缺乏周全的布置，以至於要解決問題，反而激化矛盾，使自己從眾愛所歸變成眾恨所歸。此外尚有無法控制的自然因素，西方漢學家貝倫思丁（Hans Bielenstein）認為黃河大氾濫給新朝帶來極大的麻煩。黃河雖然常常氾濫，但這次特別嚴重，於公元三年改由魯南入海，公元十一年再度改道，大大加重了民不聊生的慘況。宋朝人汪夢斗在貝丘（今山東青平縣西南）道中，看到王莽所塞的黃河舊跡，寫了一首七絕：

　從來四瀆各入海，

底事黃河令亂淮；

　新莽智欲出神禹，

坐令四瀆名實乖。

　四瀆指東、南、西、北四條大河：長江、淮水、黃河、濟水。黃河奪淮入海，名實相違，若歸罪於王莽，顯然不公；但王莽也沒有大禹治水的能力，坐視洪水氾濫，哀鴻遍野，使局面更加無法控制，最後亂起而身亡。

陰魂不散

　王莽雖是一個特殊人物，但他的學者形象、偽裝恭謙、沽名釣譽、以退為進、騙來騙去、奪權篡位、圖窮匕見、一意孤行、身敗名裂等等，隱約可見之於古今中外的芸芸眾生之間，好像是許許多多王莽的分身，出現於不同時代、各種行業之中。縱覽史冊，滄海桑田、生生死死，然許多基本的人性，一再重現，幾番更新，在我們今日的政治與社會裡，仍然會不時驚呼，「他真王莽」！不禁使我想起宋人晁說之那首感慨萬千的〈攬古〉七律：

　攬古茫茫涕淚頻，誰教末路尚沈淪；

　青山會有為塵日，紫陌曾無不死人？

　王莽歷期餘數在，董賢恩幸幾番新！

　只應不武空憔悴，自有長歌薇蕨春。

　與王莽同時代的董賢，漢雲陽人，以善媚著稱，為漢哀帝所寵幸，亟享榮華富貴，被封為高安侯，又是另一種佞臣型態，古人中很多，今人之中，亦復不少。

轉载出處 http://tw.knowledge.yahoo.com/question/?qid=1305090220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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