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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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第四十八章 【競武】
收你個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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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鳳行館】
武者交會,是以拳交心?又或是以武收命?

一聲金鑼響,三尺秋水出又收,盧應常已是地府去又返。忘狂名即時收招,假意遭受【餓虎撲羊】的前擊掌式所退,只見他手捂著胸口,單膝跪地,一副受傷非淺的樣子,忘狂名暗笑自己演起敗者倒也有戲子的七、八成火侯,或是已經敗到經驗豐富了?

旁人不知眼前之景,實含玄機,紛紛替盧應常大聲叫好。但是盧應常一掌取得上風之後,卻是一動也不動,他看著頭上幾根飄落的黑髮,心知方才那迎頭一劍絕非幻影,自己那式【餓虎撲羊】根本只是略微擦到忘狂名的衣角,哪來這麼誇張的威力,盧應常想著想著,冷汗已經溼透了半件衣衫。

此時一位穿著官服的老者拿著皇諭,身旁隨著兩名童子,一起走上了擂台,他瞄了兩人一眼,朗聲道︰「老夫乃吏部使者,姓岳名臥崗,首先老夫對中斷這場比試,致上歉意。」老者名字一說出,眾人紛紛接頭接耳,可見其名氣並不低,有些人更是因為戰事中止,替忘狂名暗叫好運。

忘狂名對眼前這五官普通、皺紋滿臉、身形消瘦的老翁,也有少許印象,似是哪次在任務目標的圖像看過,他依稀還記得那任務,判官最後下的註記是四個字「賠本生意」。

岳臥崗:「老夫欲為運糧隊徵求兩名二鳳級的高手護衛,酬金是一錠金元寶,是否有大俠願意一試,不需客氣,快快請上台!」還沒人上台敲鑼,岳臥崗轉向盧應常說道︰「盧掌門,老夫看你身手不錯,是否要一助朝廷?」

盧應常怔了怔,眼角餘光偷偷望向忘狂名,只見忘狂名自顧自的慢慢下了台,盧應常內心一定,道︰「盧某理當報效國家。」

岳臥崗讚道:「好漢子!還有誰…」話還沒說完,「鏘」的一聲,金鑼再響,顯示競武即將開始。

當眾人眼光朝著金鑼望去,只見搖晃的金鑼下,一枚金錢鏢正兀自的旋轉著,射鏢方向卻不見人影。驀地,相反的方向,二樓角落,蹤下一黑臉之人,看他髮上紮了根獸骨,壯碩的身上著黑色武杉,衣後繡著張字,甫落地,手上蛇矛擊地,先聲奪人,道︰「俺之兄弟想領教【擒虎門】高招!」

岳臥崗︰「壯士既言兄弟,人數自當不止一人。」

只聞那漢子說了聲「當然。」隨即開口大喊道︰「大哥!二哥!」

二樓之處又見兩人躍下,一人著紅色罩衫,頭戴一頂金冠,紅臉上蓄長鬍,手舞關刀,落在張備之前;一人頭戴軍師帽,膚色淨白,臉蓄八字鬍,一身白衣長袍,腰上是一對子母雙劍,十足書生樣,見他輕然在空中又翻了幾圈,才落在岳臥崗身前,道︰「吾乃劉羽。」

身後紅臉之人,大聲道︰「我是關飛。」

黑臉之人再道︰「俺姓張名備。」

三人齊聲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勝,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敗,我們是【保聖盟】先鋒將軍,【桃園三連星】!」眾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聽過三人名號,還是只是存著看熱鬧的心態,紛紛叫好鼓譟;盧應常此時大感不妙,因為他是真的知道這三人的厲害,這三人事事形影不離,默契自然有如天成,他們靠著獨門的聯手之招在短短兩個月內升至三鳳等級,現在要他一人打三人,簡直是種煎熬,盧應常連忙說︰「領教【桃園三連星】之招,是盧某的心願,但是名額只有兩名,這實在可惜了。」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讓三人知道這場比試對他們絕無好處,不如早點放棄。

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岳臥崗竟不上道的說了句︰「其實再加一個名額也非難事,況且既然是掌門的心願,老夫也該有成人之美呀,那請四位開始競武吧。」這句話說完,盧應常頓感胸口被狠狠打了兩拳,現在真的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劉羽抱拳道︰「我們兄弟三人先謝過岳老爺子了。」待岳臥崗與童子走下擂台後,【桃園三連星】已經將盧應常如同品字的包圍住。

以一敵三,可說是【五鳳行館】少見的情形,會選擇這種競武方式者不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就是傻子中的傻子。盧應常心裡大叫不妙,偏偏又不敢表現出來,看了看鼓譟的眾人,又想了想自己掌門的面子,一咬牙,盧應常內心吶喊道︰「死就死吧!」決定一出,露出了覺悟的笑容,盧應常抱拳道︰「盧某就好好領教【桃園三連星】之招。」

甫低頭行禮,盧應常卻見刀光由下而起,慌忙一避,只見前頭關飛手中關刀上舉,道︰「戰場上,禮多者必死!」

盧應常內心一息之間,罵遍了關飛的十八代祖宗,身後又聞破風聲,盧應常斜身一躲,只見蛇矛從脅下而過,甚是凶險;「欺人太甚!」盧應常急怒攻心,一旋身探出一招【縱虎歸山】直拍張備面門。

招行半路,卻見劍光攔路,盧應常的一雙肉掌哪敢直接接劍,當下一收手,朝左後方跳了去。這一跳卻讓關飛窺得破綻所在,一刀劈下,盧應常防不勝防,背後見血。還來不及喊痛,子母雙劍飛舞而來,盧應常忍痛應招︰「【虎虎生風】!」快掌連番,數十連環,卻仍是落入肉掌對利器的劣勢。

「應掌門注意頭頂吶!」張備之聲由頭上傳來,盧應常抬頭望去,只見蛇矛從天而降,盧應常顧不得形象,當場狼狽的往身旁一滾,眼睜睜看著蛇矛深入擂台中。

盧應常知道拳法再精妙,始終不如兵器來得有用,立刻就往場邊要撿起月牙鏟。身後關飛卻追了上來,只見他旋身五迴轉,大刀起風旋,一式【刀斬六將】橫阻了盧應常的去路。

前路受阻,後路又是張備守關,盧應常怒不可抑,又是一句︰「欺人太甚!」腰馬一沉,虎爪成拳,盧應常全身功力催至頂峰,蘊含通背拳原理,以點破面之法,斜身雙拳動,【擒虎拳法】最強一式【猛虎出閘】直擊張備。

長兵犯險,蛇矛不及回防,張備單臂護胸前,硬生生擋了【猛虎出閘】,「哈哈哈!俺接下這招囉!」左臂雖是發麻,拳勁卻已轉弱,張備放心笑道。

「你高興得太早了!再接我一招【猛虎出閘】!」盧應常雙拳一縮,隨即再擊;張備苦哼一聲,左臂傳來一聲輕響,已然脫臼;張備那壯碩的身軀竟有如斷線風箏被拳勁抬起,其破壞力更直撲臂後之身。

「先敗一人了。」正當這個念頭浮上盧應常的腦海,眼前竟見張備被一隻手穩穩壓回擂台,那手的主人正是劉羽。劉羽大喝一聲,透入真氣化去張備體內拳勁;盧應常雖欲阻止卻被關飛纏上,分身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劉羽替張備接上左臂。

救援結束,劉羽神色悠然的慢慢走近,道︰「掌門的【猛虎出閘】第一擊頂多是掌門七成功力的展現,三分留力,為得是省去回氣,為自己增加應變的時間,妙呀!」劉羽不吝讚賞對手,雙手卻是緊持子母雙劍,步步帶殺。

「【叱吒長坂】!」張備大吼一聲,決心討回顏面,搶先劉羽之前,蛇矛旋起風嘯往盧應常腰際刺去,盧應常被關飛手上關刀逼至死角,只餘三步就要踏離擂台,「都打到這種地步了,怎能出場而敗!」內心發出吶喊,明知蛇矛不可接,盧應常仍是頑力一抗,一伸肉掌止旋勢,登時掌中皮開肉綻,腳卻不爭氣的退了一步。

關飛見狀,掄刀踩住盧應常可進之處,「受死吧!【赤兔拖刀斬】。」掄刀入地,逆向的拖刀之法是刀刃反向斬足奇襲之式;盧應常腳步方穩,又見猛招襲來,深知「一吋長,一吋強」的道理,盧應常反應一生,大腳立即踢向關刀握桿,賭得是他的腿比刀起得快,籌碼則是他的腿。

賭資既下,總是要開盅,「啪」的一聲,盧應常雖退一步,但卻換來成功止下拖刀勢,耳邊卻聞關飛說道︰「兵不厭詐!」有如死神的耳語,盧應常頓感一陣寒意上腦;眾人只見關飛已沉的關刀有如旭日東昇挑起,盧應常的腳尚在刀上,當場重心不穩,眼看就要倒向場外,此時劉羽已到。

「【三顧茅廬臥龍出】!」劉羽揮動子母雙劍,左右凝動氣機盤旋,左、右、左連續三劍,震起滿天秋泓,三道劍氣與空中氣流匯聚,竟成一道強猛螺旋氣勁,帶著龍吟之勢撲向盧應常之身;四人激戰,奇招紛現,引得全場驚呼不斷,此刻觀戰的眾人,內心皆浮現一個念頭,那就是「此局已完,盧應常敗!」

突爾,再聞金鑼響。

【石磨台】
【石磨台】上,武林人士聞之色變之邪教之主白玉媚冷然現世,教眾情緒也達至巔峰。白玉媚輕聲道︰「讓祭典開始吧!」女神一開口,眾人轟然叫好;劍子仙跡與司澐定一卻是感覺內心一震,這種腦海中異樣的波動因何而起?

此時一位僅以寬大斗篷掩蓋裸身的紫髮女子從人群中,略帶嬌羞的走至巨大的石磨旁;道者急忙低下頭,暗道聲︰「非禮勿視。」。

那女子先是對蛇首上的白玉媚行了個五體投地之禮後,轉向教眾道︰「今日,三聖女各有天職需為,所以由我岐巫祭來主持典禮,那麼請先送上各地的祭禮吧。」岐巫祭一說完,只見教眾把珍寶一車又一車的推上,眼前逐漸推起了一座金銀財寶所構成的小丘,白玉媚始終卻不瞧上一眼。

司澐定一在送禮的教眾中,赫然發現了幾張熟面孔,低聲對著劍子仙跡說道︰「想不到【南海一瓢壺】洪九通與【剛橋門】李炆侯,甚至【寧蓮寺】的淦寧住持都是白玉媚的信眾。」

劍子仙跡低聲回答道︰「我們所見也許只是冰山一角,先靜觀其變吧。」

岐巫祭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算了算時辰,揮手止了眾人的腳步,自己則是跪倒白玉媚之前,恭敬道︰「稟宮主,午時了,該是再入輪迴之刻。」

白玉媚︰「原來到了午時,那就開始吧。」嬌柔的語音一傳出,教眾登時覺得受用無比,全心全意聆聽天籟;相同的一段話聽在耳裡,雙道者卻是思緒亂、元功蕩。

眼前白玉媚纖足一點雙蟒之首,借力提身八丈之高,一身輕薄霓衣隨風而擺,宛若擁戴女神的虹光直上雲霄。白玉媚凝氣滯空,人影留於日輪之前,「呵!」一聲嬌叱,纖細的雙手齊舞幻化出百千之影環繞著周身,一輪一輪有如百花綻開;雙道者越觀其式,越覺浮躁之感侵上心頭,尤以司澐定一情形為之嚴重,邪勁所留之內創竟似與白玉媚之舞互相呼應,逐漸開始侵蝕司澐定一之陰陽兩經。

劍子仙跡見狀,雙指運動道門玄勁,迅速點落司澐定一周身大穴,封閉其五感之能,阻斷外界之影響,此法似有成效,失了五感,司澐定一抱元守一強逼元神進入物我兩忘境界,體內蠢蠢欲動之邪勁終於歸回氣海,止於虛無。見司澐定一渡過難關,劍子仙跡雖是鬆了口氣,但是自身之危仍在漫延,他連忙閉上雙眼,不視外物,心神轉至手中畫卷中【古塵】之上,以劍心通明之境一擋邪功擾心。

道者勉力抵禦異功邪能,教眾卻是看得如痴如醉,自身意識在不知不覺中,竟已散離四分。白玉媚身形漸落,雙蟒此時卻如兇性大發,張開了血盆大口,兩蓬黑色毒液狂洩而出。

致命毒液已在眼前,白玉媚露出一抹醉人微笑,身子如落英一旋,毒液受氣機牽引登時隨身而轉,直至毒液形成了一顆渾圓的黑繭方停下。黑繭緩緩落地,又靜又沉,這是死亡之態卻也蘊含新生之姿,教眾同時伏下身子,虔誠靜待女神破繭之時。

一縷幽香何處來,邪功魔元動塵凡,黑繭逆旋十三轉,輕足已過輪迴盤。只見黑繭破,蝕骨腐肉的毒液已被白玉媚吸收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芳香動人的薰風瀰漫。

白玉媚悠然走在黃金道上,一提足又躍上雙蟒之首,雙蟒雙首併合,白玉媚順勢以臥佛姿躺下,其嫵媚姿態更讓人心醉,其走過的道路,只見教眾爭先恐後的親吻,神態已是瘋狂。

岐巫祭巧笑嫣然,緩緩又走至會場中央,道︰「那麼請各位繼續送上祭禮吧!」

白玉媚此時卻插入道︰「奴家對【狄原部落】的禮物比較好奇,尤其是那兩捲長畫。」纖指指向正是劍子仙跡與司澐定一。

雙道者內心一驚,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拖著腳步緩緩向前。雙蟒緩緩向前,巨首一伏,白玉媚已在兩人面前,距離一近,道者真元更是紊亂,越發覺得眼前之人確實美得不可方物。兩人遲遲不獻禮,白玉媚呵呵一笑,道︰「請問這兩位姊姊芳名為何?祖籍何處?」

劍子仙跡見身旁司澐定一滿頭冷汗,心知他為壓抑體內邪勁,用上了六、七成的內力,現在正值緊要關頭,於是一捏喉嚨,又以那怪異無比的嗓音,率先開口道︰「吾名乃仙姬,身旁的是小妹定衣,我們兩個是中土人士。」

白玉媚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續道︰「看兩位姊姊身材高大,玉媚還以為兩位是塞外人士呢!呵呵。」劍子仙跡陪著笑了幾聲,內心卻暗自叫苦,白玉媚在幾句話語之間,已對道家功體產生了劇烈的影響,「現在該如何是好?乾脆學荊軻來個圖窮匕現,斬了這白玉媚,可是定一的手傷尚未得到解方,唉…」正當劍子仙跡苦思脫身之法,白玉媚突然道︰「不知兩位姊姊手上丹青是否是要獻給玉媚的?玉媚早看厭那些金銀財寶了,快讓玉媚瞧瞧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妳偏行,我就先制伏妳,再討解方!」劍子仙跡內心打定主意,雙手捧著畫卷,恭敬的移至白玉媚;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劍子仙跡卻是三指緊纏劍穗,只要對方一取畫卷,三指順勢一拉,【古塵】將在第一時間架上白玉媚的脖子。

眼看白玉媚伸手來取,一切都照著劍子仙跡所計畫的步驟進行,【古塵】將要出鞘;眼前卻是一幕令人驚異的光景。

白玉媚手觸畫卷的一剎那,畫卷瞬間腐蝕,【古塵】被迫現形;笑意之中,白玉媚送出一掌。

「不妙!」劍子仙跡快轉手中三尺秋水以鞘急擋,卻聞鞘上傳來若有似無的輕拍之聲,原來只是毫無威力之掌,但是白玉媚出手之時卻在劍子仙跡眼中似是滅世之招。

白玉媚嬌笑道︰「來者便是客,玉媚怎會真的動手呢!呵呵!」一掌過後,雙蟒抬首而起,自添其威嚇意味。

劍子仙跡趁隙躍後數尺,來至司澐定一身旁,見【豪拘】已失偽裝,苦笑道︰「嘖…看來,仙姬與定衣是做不成了。」

司澐定一扯去臉上面紗,冷然道︰「那就做回仙跡與定一吧!」雙道者背靠著背,看著不斷接近的百名教眾,心知要保住一切,唯有豁出一切。

白玉媚站起身子,向道者福了一福,笑道︰「呵,現在讓玉媚好好歡迎兩位嘟拉哈來到我的祭典!眾人可不准怠慢了。」一句驚人之語道破一個請君入甕之局,眾人轟然叫好,每個人紛紛摩拳擦掌要在白玉媚面前逞威風;道者焦心如焚,試問生路何在?

司澐定一輕聲道︰「白玉媚的一席話讓群情沸騰,教眾之中更不乏武林好手,請問天下無雙的劍子先生,這關如何過?」

劍子仙跡回答道︰「很簡單,投降。」

司澐定一︰「有困難一點的方法嗎?」

劍子仙跡︰「那就一個人負責打倒五十個人外加一條蛇,這難度不知司澐先生是否滿意?」

司澐定一︰「有難度;但是我喜歡!」語畢,【豪拘】一劃疆界,掀起萬丈銀波,越界者當場力斃,有了前例,教眾頓時不敢越雷池一步。

「想不到司澐先生毫不留力,此等精神實在令劍子佩服萬分吶!」劍子仙跡雖是嘴上輕鬆,但是何嘗不是全力以對,道指一捻,【古塵】借玄法化作滿天星芒倏然降地,其落處皆響起一片哀號。

正當雙道者逐漸將戰圈往外移動,【赤目異蟒】突起攻勢,一左一右以泰山壓頂之勢撲下,衝散道者合守之法,兩人頓時遭到孤立。司澐定一舊創在身,絲毫不敢戀戰,躍身蟒眼之前,【豪拘】一舉,法指快速畫上玄咒,打定主意以相同殺蟒之招【昊令金陽】再斬此蟒。

「呵呵,這就是殺害我可愛的小蟒之招嗎?」白玉媚如鬼魅一般的身法,倏然擋道,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語竟引司澐定一體內邪能與道氣互衝,金陽未現已遭邪雲掩蓋。

「定一!可惡,如此妖物,【古塵】斬無私!」劍子仙跡急欲救援,閃身蟒身之內,怒執【古塵】揚起層層疊疊之劍風,巨蟒雖是蟒麟甚堅,但是痛楚卻是抵禦不住,巨蟒竟受痛而逃。

劍子仙跡險中取道,一個躍步,人與劍化作蒼穹之下的一道驚雷,人影如風踏塵一步起,劍鋒似電取首一息間;白玉媚不避不防,因為破解此招卻只用了一個微笑。

一個微笑,劍子仙跡心神為之一散,【古塵】為之一停,呆立原地的劍子仙跡不禁自問道︰「怎會如此?我為何停劍?」心神一失,身後左右齊響破空掌嘯,劍子仙跡急斂心神,一掌一劍左右分道與來者之掌接個正著。

劍子仙跡一回身,與兩人正好打了個照面,一者頭戴玄冠、額頭凸起、雙目深陷,斗篷之下藏著半身鐵甲,這右來之人乃是李炆侯,這手以指夾劍的功夫正是【剛橋門】揚名江湖之【勾指連環扣】。左來之方,來者近身之刻,一股檀香味隨之撲鼻來,來者斗篷藏僧衣,頭上雖已落髮,卻留六根不淨之心,半白的眉毛高高豎起,怒眼一瞪,整張佈滿皺紋的大臉立即脹紅起來,「吾佛慈悲!」雖言慈悲,僧者卻毫不容情,氣貫三焦,力注強臂,一掌硬將劍子仙跡擊離身前。

遭雙人夾擊,體內一陣氣血翻騰,一口苦血已至喉頭,劍子仙跡硬是吞回肚內,冷然道︰「【寧蓮寺】的【三佛迴禮神功】在淦寧住持手中果然威力萬鈞,李門主的【勾指連環扣】也是巧妙得很;只不過…助邪為虐乃天理不容,今日劍子將替天行道!」劍子動怒,放足震地,玄勁順走太極位,【古塵】隨氣機卦象而動,瞬間沒入蒼穹雲深處。

驀地,地上道者法指一舉引動天上霓雲成濤,蘊含著金色強光渦流竟如金烏耀目, 「【萬引天殊劍歸宗】!」十成玄功極,十足劍者怒,天道之罰,劍指揮前,宛如蒼穹破碎之威,金色劍雨轟然而落。

淦寧住持與李炆侯面對劍威頓時面如土色,此招速快不能避,威強不能接,兩人瞪大雙眼,靜待中招;卻見劍雨掠身而過,這一劍是聲東擊西之計,【萬引天殊劍歸宗】的目標竟是【祕琉宮】之主。

一見劍招往白玉媚擊去,百名教徒對死亡的恐懼頓時拋諸腦後,眾人發狂似的撲向【萬引天殊劍歸宗】之劍氣旋流。「可惡…」不忍劍下多添無辜殺戮,劍子仙跡劍指一偏,劍流隨即轉向隱沒遠處,只聞一聲巨響,【石磨台】一方傾滅。

頂峰極招盈不可久,傷人必傷己,【古塵】落地,劍子仙跡已是氣空力盡之軀,放眼望去,百名教眾已包圍自己;道者一片仁心卻是將自己逼回險關;宮主受襲,教眾人人是怒火中燒,不等宮主發號施令,人人早已拳腳齊出的往劍子仙跡身上招呼過去。

「住手!」出乎意料的嚇阻,出聲者竟是白玉媚。

只見白玉媚往司澐定一背上拍了一掌,司澐定一不由自主的受力飛至劍子仙跡面前,雖是咳出了一口黑血,但是體內邪勁已散大半。不明原因,劍子仙跡問道︰「不知白宮主此舉何意?」

白玉媚拉起雲袖輕掩笑顏,道︰「道者不就是為此而來?」

劍子仙跡︰「白宮主應有條件相隨此掌吧。」

白玉媚︰「依你劍子先生方才那一劍,就足以讓玉媚傾心,何來條件之說?」此話一出教眾仇視劍子仙跡的眼光中又多了分羨慕。

司澐定一聞言卻是冷冷笑道︰「哈,自己先以邪功傷人,再藉故施予恩惠,這算盤倒是打得響呀。」

白玉媚︰「【人旗】這可誤會玉媚了,打在你身上的【四相輪迴功】是我那不成材的徒弟所留;若是玉媚所擊,【人旗】還有命可以成為嘟拉哈嗎?」

司澐定一一時語塞,劍子仙跡繼續道︰「嘟拉哈…這也是白宮主之計吧?對付我們二人,用到整個部落,我們需要感到光榮嗎?」

白玉媚︰「嘿嘿,其實整個部落,我只掌控了一人,那人所編造出的嘟拉哈傳說,已有二十人成為雙蟒肚中物了,今日會變成二十二人嗎?呵呵!」雙道者聞言,登時面面相覷,想到的那人竟同是【狄原部落】之長老薩爾拉奇,莫怪乎一切情形都在白玉媚之掌握中。

白玉媚︰「好吧,回到正題,玉媚雖是化去掌勁,但是【人旗】體內餘毒尚未解盡,但是為了表示玉媚有與兩位相交的誠意,我可以替【人旗】解毒、釋放【狄原部落】祭品,甚至放棄你們殺我小蟒之仇…」

岐巫祭聞言,立即下跪請求道︰「宮主,祭品不可放,您甫出輪迴,正需要祭品之力重生,請宮主三思。」

教眾立即附和道︰「請宮主三思。」

白玉媚︰「若是能得此益友,值得矣。我心意已決,眾人不需多言,道者的決定呢?」

一個回答頓時背負著數十條無辜女子的性命,這種情形,司澐定一還能拒絕嗎?一聲輕嘆,司澐定一無可奈何,道︰「唉,有勞宮主!」

白玉媚︰「只希望此次過後,玉媚需要幫忙之時,也能感受到道者之友情呀,當然玉媚不會要道者做有違天道之事。」

就在司澐定一在心裡嘀咕道︰「這與條件有何分別?」同一時間,白玉媚飄身向前,迅雷般出手、擊穴、收手,只見司澐定一身上湧出濃烈黑氣飄上天際,一息過後,司澐定一已能運功如常,行劍如昔。

白玉媚︰「見【人旗】恢復往日風采,玉媚同感欣喜;只不過玉媚有一個消息想換【人旗】身上的縮地符,不知可否?」

司澐定一︰「白宮主果然神通廣大,我身上確實還餘一張縮地符,但是古人說得好,煉丹容易,煉符難,就看白宮主這消息值不值得了。」

白玉媚故作神秘,道︰「兩位離開中土也有近十來天了,想必不知公審會發生何事吧?」

劍子仙跡︰「確實如此。」

白玉媚︰「活閻羅三掌敗聖法尊,【盡風山】遭襲被滅,【天旗】遭擒,如此消息不知可否交換?」

司澐定一一聽之下,大驚失色道︰「大哥呀…此事不同一般,此張縮地符可否讓我先用,他日我必會以雙倍之數送與白宮主。」司澐定一內心著急,欲以縮地符回歸中土。

白玉媚︰「只有一張縮地符如何能同時承載兩位道者法身,不如這樣吧…」白玉媚輕拍雙手,只見教眾牽來兩匹馬,其毛光澤奇亮無比,馬身挺拔,一看便知道是聞名天下的汗血寶馬;「這兩匹馬是方才祭禮之一,牠們跋山越嶺如履平地,玉媚將之送與兩位道長,從此處往西北西之方直行便能進入中土之境。」

司澐定一將縮地符交與白玉媚,低聲說道︰「希望這消息不是白宮主的奪物之計呀。」司澐定一顧不得身上尚是女子衣衫,拔足躍上馬背,大喝一聲「駕」,人與馬同時衝出祭場,直留一串煙塵。

白玉媚見劍子仙跡佇立原地,奇道︰「道者還不動身嗎?」

劍子仙跡︰「我尚等白宮主放人。」

白玉媚笑道︰「呵呵,別擔心,玉媚絕對守信,來人,將人送出。」

岐巫祭雖是不情願,但是還是聽令將【狄原部落】的女子一一帶出,並且將人送上了馬車。白玉媚︰「我會請人駕車送祭品回歸的,不如劍子先生留下陪陪玉媚吧。」

面對白玉媚有意無意間的連番媚功攻勢,劍子仙跡大感吃不消,連忙推託道︰「劍子還是與眾人同回部落,以保眾人路上安全。」劍子仙跡跨上馬背,回頭向白玉媚說道︰「劍子最後有個忠告要送給白宮主,若是白宮主再行之禍世之祭,也許不久的未來,【古塵】將為妳而出…不,也許不需要我,儒門那華麗無雙之疏樓龍宿自會與妳一會。」

白玉媚︰「疏樓龍宿嗎?玉媚會謹記在心,那恕玉媚不送了。」白玉媚一揮手,馬車駛離祭場,劍子仙跡隨後而去。

眼見道者雙雙離去,白玉媚把玩著手上的縮地符,笑道︰「玉媚確實守信,但是善變乃女人的天性;岐巫祭將【鬼剎】送來之祭品帶上吧。」

岐巫祭︰「屬下早已準備好了!」只見其一揮手,七、八十名中土女子被當成家畜般趕了出來,每個女子臉上無不是淚眼婆娑,充滿著死亡的恐懼。

白玉媚飛身向前,來至祭品之前,低下身,一副疑惑的表情說道︰「成為我的祭品真的有這麼恐懼嗎?讓我以你們的生命獲取新生的機會,好嗎?」奇異的事情就在此刻發生,將成為祭品的女子停下了哭泣,取而代之的是愉悅的神情,只見其一個接著一個慢慢走進了那巨大的石磨之內。

待人都進入後,百名教眾同時推動石磨上的旋把,每迴轉一圈就是數條生命的殞落,白玉媚以手沾了石磨所流出的鮮血,放入口中一嚐,道︰「這種苦澀的滋味不正是人生嗎?哈哈哈哈!」道者方離,卻不知血祭正在繼續,天道何在?這便是天不見憐的人間之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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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鳳行館】
金鑼動,威震行館,鐵鏟飛,勢伏臥龍。突響之聲,突來之鏟,一者分散眾人心神,一者擋招救人。盧應常得到喘息之機,不及取鏟,慌忙躍離十多呎,回到場中央;【桃園三連星】並無加以追擊,只是看著投出月牙鏟的那人手搖紙扇,緩緩上了擂台。

「點秋水,拂儒風,劍下生詩向長空;揮文氣,扶世顛,筆末入心止烽煙,哎呀…」一聲慘叫,只見忘狂名上台不慎遭階梯絆倒,跌成滾葫蘆,行館內傳來一陣哄堂大笑,先前所營造出的一鏟破劍威之高手風範,蕩然無存。

忘狂名長身而起,拍去身上的塵土,略帶不好意思的抱拳向【桃園三連星】三人,道︰「晚輩乃是止烽煙,在下有禮了,晚輩實在無法坐視三位前輩如此欺凌盧大哥,所以欲斗膽請三位前輩收手…」

「收你個巴子!」張備聞言,無名火生,蛇矛平掃而出,竟把忘狂名嚇得連聲驚叫,在擂台上抱頭鼠竄;張備見狀,心火更盛,大罵道︰「先前已經打不過盧應常,現在還趕來逞威風!」。

劉雨原本對這生面孔略有三分顧忌,但是現在見他如此不濟的樣子,戒心頓時少了泰半,淡淡的說道︰「止兄弟已上台,那就是決定一戰,繼決定要戰,便盡展手下功夫吧!」語畢,劉羽手翻雙劍與張備成了合圍之勢,封住眼前這無名小輩的所有去路;關飛則是再行【赤兔拖刀斬】逼向盧應常。

忘狂名正心煩如何能在隱藏身分的情形下,打敗三位與【藏派】殺手實力相去不遠之人,眼前蛇矛已到,「危險,危險!」忘狂名身形迴避,不忘假意說道。

只是這一迴避卻是掉入了劉羽的算計之內,驀地,劉羽無聲無息的擲出母劍,隨後雙手緊握子劍化突刺之勢,偷襲毫無防備之身後死角。這一下來得突然,忘狂名竟無察覺,只是眼前張備突然喜上眉梢使他感覺有異,定神一觀,張備的雙眼反映身後奪命雙劍,無暇思考應變之法,只能依靠本能猜測劉羽襲來位置,右掌撥開蛇矛纏身,側身左掌持扇後防。

一開扇,母劍不偏不倚破扇而入,手指第一時間的反應,瞬間紙扇再闔使得扇骨硬是箝住劍鋒,「哼!」劉羽冷哼一聲,疾步快催,子劍直接刺上了母劍的握柄底端,母劍受力突圍,直取咽喉;只見忘狂名連連慘叫,手上紙扇突然四分五裂,取得優勢的劉羽卻放棄長驅直入的機會,躍離原地;眾人如同霧裡看花,紛紛浮現疑問,「難道劉羽生性仁慈,不願傷及小輩,所以臨陣收招?」將錯就錯,眾人紛紛為劉羽的大俠風範,報以喝采。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這手以劍擊劍的俊功夫,逼得忘狂名不得不兵行險著,紙扇順勢讓子母雙劍所破,卻暗使體內異種真氣附於扇上,更將扇骨當作飛針射往劉羽雙眼,身呈突勢的劉羽根本沒有抵擋之物,要保住自己那雙招子,方法只能退。

「厲害!」忘狂名驚嘆了一聲,但是這次可不是虛情假意,而是他已深深意會到此人,勁敵也。

劉羽看著地上零落的扇骨,腦中還在回想方才那氣勢驚人的暗器何來?身為三弟的張備雖不知道實情,卻已決定替大哥討回顏面,蛇矛舞出旋風式,近身逼戰,忘狂名見人就逃,一時之間,你追我跑,一場嚴肅的競武竟成了一場詼諧的鬧劇。

擂台另一處,關飛與盧應常之戰已是高下分明,關刀取住長兵優勢,制住盧應常快拳連環。激戰數刻,盧應常氣力已難復戰初之威猛,招招受制,拳拳落空,越是想擺脫困境,反而越陷困境,終於盧應常決定全力賭注一式,「【猛虎出閘】!」猛招擊出,笑的人是關飛,驚的卻是盧應常。

「哈哈哈,關某等的就是這招啦!【逆刀劈華雄】!」關飛回身轉踏,一步的距離正好避開猛虎之擊,一步的距離正為天堂與地獄的界線,回馬逆刀旋出一片銀光;盧應常瞬時屏住了呼吸,因為他知道這不到半息的時間過後,他將失去他的雙手。

「救我呀,盧大哥!」慘叫聲中,忘狂名狀似逃命的朝盧應常奔了過來,身後跟著的是氣急敗壞的張備。忘狂名連滾帶爬的闖入戰局,雙手扯住盧應常的腰帶直直往後拉下,盧應常受力急往後仰,倒在了忘狂名身上,但也躲過斷手之災,那亮晃晃的關刀正好劃過鼻尖。

「【惡虎撲羊】!」背後傳來微弱話語,盧應常不明所以,稍一抬頭就見關刀與蛇矛迎頭劈下,盧應常這一看反而嚇傻了,一時竟忘了閃躲,逼命時刻,耳邊又響起那句「【惡虎撲羊】!」

盧應常無計可施,只能勉強施出那有形無神的【惡虎撲羊】往關飛與張備的面門抓去,此時背後突感一隻手按住自己背門,一股澎湃萬分的內力隨即傳遍全身,【惡虎撲羊】之招頓時聲勢大漲;不明白箇中奧妙,關飛與張備只覺得此人突然脫胎換骨,運出的雙爪勢突然擴大了數十倍如同一張巨網竟然讓兩人有無處可逃之窩囊感,兩人齊聲罵了聲「他娘的…」竟然同時撤刀而退。

行館內,旁觀的眾人臉上皆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但是這表情也同樣出現在盧應常臉上。「盧大哥,好厲害呀!」忘狂名的叫好,將盧應常的意識拉回了現實,他深深的體認到忘狂絕對比【桃園三連星】可怕,更可怕的是那隻帶著澎湃內力的手還留在自己背上。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盧應常顫抖的輕聲說道。

「盧大哥,小心!」背後忘狂名放聲叫道。眼前關飛與張備似乎動了真火,怒眉橫舉,關刀與蛇矛恨恨而行形成左右夾擊之攻勢,盧應常內心一驚,眼神不禁又投向身後的忘狂名。

此時的忘狂名卻是注視著沒出手的劉羽,只見劉羽雙劍入鞘,環抱雙臂,冷冷注視戰局,似乎已對他起了疑心。「嗯…」忘狂名沉吟一聲,心念急轉,翻身而起,搶先盧應常身前應敵,只見其輕拔腰間佩劍指天,道︰「喝!看我這招【烽煙繞神州】!」雙指一併,輕劃劍身,起手式雖似模似樣,豈知所行劍式雜亂無章、既浮又虛;旁觀者中一些略懂劍術之人,見狀不禁啞然失笑。

「想死,我成全你!」關飛與張備怒語聲揚,身形拔地而起,關刀左砍而下,蛇矛右削而來,其勢雙雙不留餘地。四人身影交疊,金鐵交擊聲震得眾人雙耳嗡嗡作響,青銅劍應聲而斷,但是見血的卻是張備。

只見那斷裂的劍身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左腳板上,痛得他唉唉大叫,哪還有殺敵的閒工夫;關飛見三弟受傷,兄弟情深,回氣只足半分,關刀怒執,帶恨再襲。另一方面,忘狂名借衝擊之力佯退,這一退正好又來到盧應常身後,「【猛虎出閘】!」忘狂名伸手再度貼上盧應常背上,輕聲道。

盧應常再聞其聲,背上感到精純內力加身而入,此時心領神會,毫不遲疑,一式【猛虎出閘】不偏不倚擊在關刀之上。「怎有可能!」關飛訝道,因為鐵製的關刀遭到力挫,刀鋒已彎少許;眼見關飛信心動搖,忘狂名又道︰「再擊!」

盧應常體內真氣源源不絕,正至不吐不快之境,盧應常一投足,腳下擂台陷落三分,一舉手,勁氣向四面八方擴張,脫胎換骨般的【猛虎出閘】霎眼而出,只見那方,刀身凹陷、握柄硬是折斷,關飛雙手傳來兩聲巨響,那是碎骨之響,那是不能再握刀的苦,也是武者的最痛。

「二哥!」「二弟呀!」同一時間,張備、劉羽急急來援。

心知遠水救不了近火,張備不顧傷勢,怒踏一步,奮力擲出蛇矛欲救兄長;另一方面,劉羽雙劍凝氣,緊追在後,眉宇之間滿是怒意,一人一矛頓時疾馳在場中。迅矛如破天雷擊,盧應常雖有防守意識,身體已然跟不上思考。

忘狂名見蛇矛來勢洶洶,心知張備求的是一箭雙鵰之局,其勢貫穿兩人亦非難事,只見忘狂名身子一滑,攤坐在地;旁觀眾人皆以為這小子被嚇得腿軟了,恥笑聲立刻此起彼落,就連岳臥崗也忍不住皺眉搖頭。

蛇矛轉眼便至,原是橫飛的態勢卻拐了彎,直直往上飛去;「怎麼回事?」眾人有了共同的疑問,就連抬腿踢偏蛇矛的盧應常也想問,但是他肯定的是這又是背後高人的傑作。

蛇矛雖飛了去,劉羽雙劍卻是長驅直入,交叉之勢同利剪撲首,這時盧應常只感手肘有人輕輕一推,兩股真氣硬是讓他雙掌撲前,那出手之法正是【惡虎撲羊】起手式。

劉羽見雙爪襲中路,這一手渾然天成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一時竟無法可破,內心一驚,連忙半空收招,躍至兄弟身旁,不發一語。另一對頭,盧應常卻是一臉狐疑,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何打退勁敵;忘狂名依舊一副窩囊樣,躲其身後,當然恥笑聲也沒停過。

心態不同的對峙持續了一刻之久,突然劉羽打破了沉默,揚聲道︰「我們兄弟三人…認輸了!」

張備驚訝道︰「大哥!為什麼?」拖著受傷的腳步,急忙想問個究竟。

劉羽沒有回答,只是仔細看了關飛的雙手,安心道︰「二弟,你的手骨斷的乾淨,沒傷筋脈,這是不幸中的大幸,只要好好休養,應該就能痊癒。」

關飛顯然沒把醫手當作眼前的第一要務,連忙道︰「大哥,真要認輸嗎?」

劉羽回答道︰「是呀,敗就是敗…」隨後朝盧應常抱拳說道︰「盧師傅,多謝指教了。」

盧應常如夢初醒,愣了愣,回禮道︰「承讓了。」此時現場響起了掌聲,眾人紛紛為場上之人喝采,【桃園三連星】黯然走下擂台,劉羽隨手拾起了忘狂名所用的斷劍劍身與劍柄,帶著一道若有似無的冷笑從眾人的視線中離開了。

人選已定,岳臥崗從座位上長身而起,道:「競武有了結果,那麼就請盧師傅與那位…那位…」

忘狂名知道岳臥崗根本沒把自己放在心上,自然連名字都叫不出來,心中是好氣又好笑,道︰「在下乃止烽煙。」

岳臥崗︰「是了,就是止烽煙,請二位明日午時至北門外與運糧隊接洽,那麼老夫先替朝廷多謝二位了。」

盧應常︰「好說、好說。」正欲再恭維幾句,突然全身上下感到一絲寒意迅速擴張,這寒意有如自己赤裸裸的站在雪地之中,想運元抵禦卻無從下手;異變快若星電,盧應常臉色血色褪去,只餘一片慘白,驀地,他發覺了,這寒意所遍布之穴脈,正是自己運行那股外來之氣所走之位,「你…」欲出言指控,卻已無法言語,雙耳逐漸聽不見外界的喧囂,雙眼逐漸看不清眼前之人,身子一攤,盧應常倒落塵埃。

【邀仙醉月樓】
白晝將伏,黑夜將出,北堂飛淵與宿孤獨依約前往【邀仙醉月樓】一會古芳憐。兩人在金梧桐的刻意繞路之掩護下,避開了欲一睹兩人風采的居民,悄悄的進入了【邀仙醉月樓】。

北堂飛淵一踏入樓內,不見其他客人,只見北堂義武、北堂仲已在席上等候,身旁的宿孤獨卻不知道跑哪去了?北堂飛淵走近問道︰「其他人尚未到嗎?」

北堂仲︰「無憂大哥正在成外安排御門兵回程的事宜,徐老則是依照父親之託,將陳伯骨灰送至【憶情園】安葬;宣文則想與軍團一起回【紫微城】,他請我告知您。」

北堂飛淵︰「道門【盡風山】總壇被滅,回去關心也是應為之事;柔兒與忘仇呢?忘仇在傍晚應已轉醒。」

北堂仲︰「忘仇雖已轉醒,但是大夫吩咐仍不宜走動,而阿柔說要留在郝宅照顧忘仇。」

這時宿孤獨左右各提著一罈酒,搖搖晃晃走了進來,道︰「那他們可就錯過美食、美人、美酒了。」宿孤獨往北堂飛淵身邊一坐,將酒推至北堂飛淵面前。

北堂飛淵笑道︰「我還道宿兄是去了哪裡,原來是取酒去了,哈哈。」拿起酒罈輕嚐了一口,不禁讚道︰「好,不愧是【飲月醉仙釀】!」

此時從後廳走出來十來個端著佳餚的侍女,開始替眾人上菜、斟酒;緊接侍女之後出現的是金梧桐,只見他向台下奴僕打了手勢,燈火瞬間熄滅,只留兩盞燭火搖曳在垂著布廉的舞台之上。

眾人屏氣凝神靜觀台上變化,只聞一聲箏響,布廉瞬間拉開,燈火映照美人顏,羅衣輕擺紅螢飛,幽琴弄曲仙境生,暗潮險伏指向誰?突覺暗處窺伺之眼,北堂飛淵與宿孤獨眼露警戒;天籟之中,一絲絕不和諧之殺氣,從何而起,為誰而來?

【擒虎武館】
「啊…」盧應常雙眼微開,只見天色已黑,桌上一盞燭火隨風輕擺,入目的是熟悉的木製天井,鼻子所嗅到的是身上厚重棉被所傳出的霉味,雖有棉被保暖,盧應常仍略感寒意,思緒好不容易穩了穩,盧應常這才確定回到了自己的家,但是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卻毫無頭緒。

腦袋還是一片昏沉,但是盧應常決定起身去替那有如火焚般的喉嚨,找杯水來喝。勉力掀去身上的厚被,盧應常欲離開木床,卻生乏力之態,一個失足就倒在床邊。

聽聞響聲,盧應常之妻連忙掀開布簾進入房間,又喜又急,道︰「應常,你終於醒了,但是怎麼這麼不小心。」盧應常之妻將盧應常扶至床上,細心的將盧應常身上的灰塵拍去。

在微弱的燈火下,那跟著自己過了十餘年苦日子的髮妻,應該是嬌嫩的雙手,今卻是長了厚繭,那張應該要有胭脂點綴的臉蛋,如今卻是被炭火所微微燻黑,盧應常心一酸,緊緊抱住妻子,道︰「小靜,妳從十五歲跟著我到現在,這些年讓妳吃苦了。」

陳靜笑著說︰「這是什麼話嘛,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果當初我陳靜沒嫁給你,哪有機會聽到猛虎敗三英的消息呢?」

盧應常訝道︰「妳聽到消息了?」

陳靜點頭道︰「是呀,現在整個城都在談論我的好丈夫以一敵三的英勇事蹟呢,道場的聲勢一下子就達到了巔峰,你昏睡的時候就來了七、八十人要入門,拜師禮已經堆滿了整個道場;苦日子已經結束了。」

盧應常大喜道︰「這不是在作夢吧?哈哈哈,果然小時候那相士說的對,我的拳頭果然又硬又長,我終於將【擒虎門】發揚光大了,小齊呢?我要好好在兒子面前逞逞威風!」

陳靜摀著嘴,笑了笑︰「他在外面跟你的朋友玩著呢?」

盧應常疑問道︰「朋友?」

陳靜︰「就是把渾身發冷的你從【五鳳行館】帶回來的恩公呀!他樣子俊得很,姓止,名烽煙…」不等陳靜說完,盧應常不知道哪生出的氣力,連鞋都來不及穿,幾個箭步,奔出了臥房。

一入客廳,只見心愛的兒子正在生平最恐懼之人跟前玩耍。忘狂名見到盧應常,登時堆出笑臉,抱拳道︰「盧兄,在下有禮了。」

盧應常彷彿遭人朝頭重擊,腦海一片混沌,這次他真的體會的何謂樂極生悲了。

【紫微城 城外】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紫微城】燈火處處,人聲卻是逐漸收斂。城西三里之遙的一處旅人歇腳的涼亭處,今日也見燈火通明之狀,更聞茶香繚繞;只是煮茶之人卻非一般文人雅士,他是【鬼剎】【真流】之主,龐厲。

龐厲除去了面具,卸去武人裝扮,今日只著一件布棉青袍,一頭黑色長髮平整的垂至背上,他悠閒的抽了一口手上象牙煙斗,吐出了層層煙圈,看著眼前一點火光逐漸靠近,放聲笑道︰「哈哈,龐某還以為你要失約呢,仙華小友。」

只見仙華欲真獨身一人,一身玄衣道袍,手提燈籠,背戴雙劍,走入亭內,苦笑道︰「奏章之內,驚見龐兄邀請,既然龐兄有此雅興,劣者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仙華欲真隨後坐在桌前之位子,放下雙劍。

龐厲笑道︰「哈,捨命陪君子…說得好!仙華欲真既肯捨命,【鬼王】又怎不肯收呢!」一掌拍落桌面竟是借物傳勁之舉,仙華欲真立感壓力纏身,身子受力往後微傾,登時已知第二次交鋒是不能善了。







第四十八 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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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珍異品篇(16)

名稱: 赤目異蟒

類型: 異獸

持有者: 白玉媚
出沒地︰ 荒漠、【石磨台】
作用: 禦敵、修練邪功之用
數量: 四條

編:
赤目異蟒乃出自荒漠之異獸,全身鱗片甚堅,成蛇可長至近十丈之長,特徵在其雙眼遇光呈青,入暗轉赤;其顎下長有毒囊,其毒性強烈,只有白玉媚能以此毒修練;附近住民將此蟒冠上了魔獸之名,又因其被白玉媚邪功所控制,又稱【惡神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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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篇(5)

名稱: 嘟拉哈

來源: 狄原部落

類別: 傳說

形式: 「嘟拉哈是天裁之雙位勇者,由黃土而出,以外族之貌而現,手持寶器將斬惡神。」


簡介:
一段來自部落長老薩爾拉奇口頭相傳之傳說,使得備受惡神欺凌的【狄原部落】能在艱苦的生活得到一絲希望,多年來許多中土人士被冠上嘟拉哈稱號前去除魔,結果卻是有去無回;然而卻不知薩爾拉奇早已投入惡神麾下,這叫深信傳說的部落子民該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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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篇(6)

名稱: 惡神祭

來源: 【秘琉宮】

類別: 祭典

形式: 血祭


簡介:

每隔三個月,白玉媚在【石磨台】,午時之刻需以赤目異蟒之毒轉化本身氣血來增強所修之【四相輪迴功】,此法甚為凶險,稍有不慎便將武功全失、血肉皆去,故此午時之刻又稱輪迴;當白玉媚消化毒素之後,虛以陰身之血恢復本身氣血活性,隨著功力加深,所需之血也隨之遞增;如今那石磨之下不知已藏多少無辜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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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學篇(8)

名稱: 子午螳螂刀
創招者: 秦震東
類型: 刀法
招式: 以橫劈與直砍交替為主之雙刀式

簡介:
子午螳螂刀這部武學與【擒龍網】乃為【海鯊幫】鎮幫雙寶,秦震東早年以此招橫行江湖,尤以獨門兵器【銀波鉤刃】為使,在水中戰可說佔盡上風;此招刀法需以雙手快速舞使雙刀,猶似螳螂舞刃,每一刀都是直來直去、橫走橫擊,快去快回,最需注重雙臂巧勁,取與放之間,如何利用左右雙刀進行攻守,在在考驗刀者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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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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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民宅之上,窺伺者一身夜行裝扮,腳踏屋瓦而奔,不時繞屋而行,企圖擺脫身後追來之人。北堂飛淵腳步密集卻輕巧,憑著清濁兩氣之替換之法,身行有如水鳥平飛,好看非常。北堂飛淵冷眼鎖住那人身影,腳力一催,震起數片薄瓦,北堂飛淵雙手齊動,碰瓦便拋,在【軍神訣】之力的加持下,小小一張瓦片的威力竟猶勝暗器之屬。

面對【軍神】之威,蒙面客卻是異常冷靜,緩舉左右雙手為環,直挺上下首足為限,手擺之勢化開天地一片清明,但卻在足落之方陷進一片渾沌;「此招是…【厄法渡劫】…」眼見此招,北堂飛淵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因為他生平曾見過此招四次。

仙華欲真再對龐厲之威,心中所思之對策卻遭其一一道破。

那人聞言哈哈大笑,找了個倒塌的木櫃當作椅子坐了下來,笑聲同時一止,道︰「竟然連本師也忘了?來,我替你回復記憶。」黑暗之中,不見那人容顏,卻依稀能見那人身軀快速扭曲,嘔吐之聲不絕於耳,驀地,一柄巨劍旋飛而出,不偏不倚落在月光下,此劍赫然是【巔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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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第四十九章 【鬼謀‧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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