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 - 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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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鄉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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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篌引曹植

置酒高殿上，親交從我遊。
中廚辦豐膳，烹羊宰肥牛。
秦箏何慷慨，齊瑟和且柔。
陽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謳。
樂飲過三爵，緩帶傾庶羞。
主稱千金壽，賓奉萬年酬。
久要不可忘，薄終義所尤。
謙謙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
盛時不再來，百年忽我遒。
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
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

【注釋】

箜篌引：屬古樂府相和歌瑟調曲。這是一首宴飲詩，敘寫宴飲的歡樂，嗟歎時光的遷逝。詩風慷慨悲涼。箜篌，一種樂器，外形曲而長，有二十三弦。

親交：親近的友人。

豐膳：豐盛的飯菜。

秦箏：秦地的箏。相傳古箏五弦，秦人蒙恬改爲十二弦，故稱。

齊瑟：齊地的瑟。相傳齊都臨淄之民無不鼓瑟，故以稱瑟之佳者。

陽阿：漢置縣名，在今山西陽城西北。漢成帝皇后趙飛燕舞姿超倫，入宮前曾在陽阿公主府裏學舞，故以借指培養優秀舞女之地。一說陽阿爲古代善舞之名倡。奏：進獻。

京洛：京城洛陽。名謳：著名的歌曲。

三爵：三杯。古禮，君子飲酒，三杯後即可退席，以免失禮。過三爵，謂飲了不只三杯，已有醉意。爵，一種酒杯。

緩帶：松腰帶。傾：盡。庶羞：各種美味。羞，通饈，菜肴。

主稱二句：寫主人與賓客互相祝福和酬答。稱，舉。千金壽，《史記魯仲連鄒陽列傳》載，魯仲連爲趙卻秦兵之圍。平原君曾以千金爲魯仲連壽。後因以爲祝賀之詞。奉，獻。

久要：舊約。

薄終句：善始而不能善終爲道義所責難。薄，輕視。尤，指責。

謙謙：很謙虛的樣子。

磬折：屈身如磬以示恭敬。磬，古代懸於架上的打擊樂器，形如曲尺。何所：《文選》作欲何。

驚風：疾風。

光景：日光。景，同影。

盛時：盛年，指青壯之年。不再來：《文選》作不可再。

遒：盡。

生存二句：生時住華屋，死後葬丘山。零落，草木凋落，喻死亡。

先民：古人。

知命句：《周易繫辭》：樂天知命故不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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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分析】

置酒高殿上，親交從我遊。

則置酒高殿的主人是明帝曹叡，高殿二字，大抵也不會是陳王曹植所作爲主人之所，親友或作親交，爲親近的友人，說親友（當指曹彪）也隨他一同赴會，大概是曹叡宴請曹植、曹彪兄弟的宴會。

中廚辦豐膳，烹羊宰肥牛。
秦箏何慷慨，齊瑟和且柔。
陽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謳。
樂飲過三爵，緩帶傾庶羞。
主稱千金壽，賓奉萬年酬。
久要不可忘，薄終義所尤。
謙謙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寫宴會的場景，兩句寫豐膳，兩句寫音樂，兩句寫歌舞，"陽阿"，《淮南子》注說陽阿是人名，古代的名倡，《漢書》說趙飛燕微賤時屬陽阿公主家，學歌舞，陽阿在今山西境內，這兩句說表演陽阿之奇舞，演唱洛陽的名歌。"樂飲過三爵"以下，視角轉向主客之間，三爵，即三杯，《禮記.玉藻》說：君子喝到第三杯酒就要恭敬告辭，而此詩說，酒過三爵，不僅不告辭，還要"緩帶傾庶羞"，緩帶即解帶，脫去禮服換上便裝，顯示了主客之間漸趨親密，庶羞，各種美味，大概在這時，明帝表達了改封郡王和增加采邑千戶的意思，這便是"主稱千金壽"的意思，以饋贈表示敬意?壽，"酬"，答謝。大概只有對皇帝，才有可能有"賓奉萬年酬"的稱頌。"久要"以下四句，都是曹植對明帝表達的忠誠：久要，舊約，《論語》說："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成人矣。"尤，過失，此兩句說，我當然懂得不忘平生之言，始厚而終薄，非道義之所?，我會始終保持謙謙君子，恭敬叩禮如磐的謙謹。（磐是石制樂器，形狀若八字）

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
盛時不再來，百年忽我遒。
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
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

轉入人生生死的話題。或說在酒宴上談論生死的話題，恐非所宜，但在曹魏時期，思想通脫，較少忌諱，況且，彼時以悲?美，喜愛談論生死的話題，從曹操的《短歌行》，到《今日良宴會》，再到《箜篌引》，都有生死問題作?其中的一個話題。但此處之"驚風飄百日"以下六句，寫得更?生動感人。"驚風"一句，使用自己早年的《贈徐幹》詩的首句，以說明時光迅疾，引出"光景馳西流"之句；再引發"盛時不可再，百年忽我遒"的具體人生感受，"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通過生死的對比，將生命的短暫寫得如此真切，令人有不忍卒讀之感。最後，再歸結到"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的曠達語，似安慰主人，也似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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