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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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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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玄機,生卒年不詳。字幼微,一字蕙蘭,陝西西安人。唐代女詩人。曾為李億妾,李妻不能容,出家于長安咸宜觀為女道士。后因殺侍婢被處死。

賦得江邊柳
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樓,影鋪秋水面,花落釣人頭。根老藏魚窟,枝低繫客舟。蕭蕭風雨夜,驚夢復添愁。

無寐
吹徹雲蕭夜未賒,梨花帶月映窗紗。休將姓氏思量偏,瀲灩新愁亂似麻。背彈珠淚暗傷神,挑盡寒燈睡不成。卸卻鳳釵尋睡去,上床開眼到天明。

酒醒
夢回酒醒嚼盂冰,侍女貪眠喚不膺。瘦瘠江梅知我意,隔窗和月謾騰騰。

睡起
起來不喜勻紅粉,強把菱花照病容,腰瘦故知閒事腦,淚多只為別情濃。懶對妝台拂黛眉,任他霜鬢向煙垂。侍兒全不知人意,猶把梅花插一枝 !

清瘦
春花秋月若浮漚,怎得心如不繫舟。 肌骨大都無一把,何堪更駕許多愁。

悶書
淚粉勻開滿鏡愁,麝煤拂斷遠山秋。一痕心寄銀屛上,不見人來竹葉舟。

寄情
欲寄相思滿紙愁,魚沉雁杳又還休。分明此去無多地,如在天涯無盡頭。


細說魚玄機,多情才女成蕩婦(載自第尾才子‧名妓卷)

大唐盛世,詩才輩出,不但須眉稱雄,也有不少女詩人脫穎而出,魚玄機就是其中留傳佳作甚多的一位。這位美麗多情的才女,也曾得到多情公子的輕憐蜜愛,誰料世事滄桑,命運又把她塑造成一個放蕩縱情的女道士,最終為爭風吃醋殺死了自己的侍婢,自己也走向了刑場,空留下無限的嘆息。

魚玄機,原名幼薇,字慧蘭,唐武宗會昌二年生于長安城郊一位落拓士人之家。魚父飽讀詩書,卻一生功名未成,只好把滿腔心血都
傾注到獨生女兒魚幼薇身上,對她刻意調教。小幼薇在父親的栽培下,五歲便能背誦數百首著名詩章,七歲開始學習作詩,十一、二歲時,她的習作就已在長安文人中傳誦開來,成為人人稱道的詩童。

魚幼薇的才華引起了當時名滿京華的大詩人溫庭筠的關注,于是在暮春的一個午后,專程慕名尋訪魚幼薇。在平康里附近的一所破舊的小院中找到了魚家。平康里位于長安的東南角,是當時娼妓云集之地,因這時魚父已經謝世,魚家母女只能住在這里,靠著給附近青樓娼家作些針線和漿洗的活兒來勉強維持生活。就在低矮陰暗的魚家院落中,溫庭筠見到了這位女詩童,魚幼薇雖然還不滿十三歲,但生得活潑靈秀,纖眉大眼,肌膚白嫩,儼然一派小美人風韻。溫庭筠深感這小姑娘生活的環境與她的天資是多么不相稱,不由得油然而生憐愛之情。

溫庭筠委婉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并請小幼薇即興賦詩一首,想試探一下她的才情,看是否名過其實。小幼薇顯得十分落落大方,毫無拘促為難的模樣,她請客人入座后,站在一旁,扑閃著大眼睛靜待這位久聞大名的大詩人出題。溫庭筠想起來時路上,正遇柳絮飛舞,拂人面頰之景,于是寫下了“江邊柳“三字為題。魚幼薇以手托腮,略作沉思,一會兒,便在一張花箋上飛快地寫下一首詩,雙手捧給溫庭筠評閱,詩是這樣寫的:

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樓﹔
影鋪春水面,花落釣人頭。
根老藏魚窟,枝底系客舟﹔
蕭蕭風雨夜,驚夢復添愁。

溫庭筠反復吟讀著詩句,覺得不論是遣詞用語,平仄音韻,還是意境詩情,都屬難得一見的上乘之作。這樣的詩瞬間出自一個小姑娘之手,不能不讓這位才華卓絕的大詩人嘆服。從此,溫庭筠經常出人魚家。為小幼薇指點詩作,似乎成為了她的老師,不僅不收學費,反而不時地幫襯著魚家,他與幼薇的關系,既像師生,又像父女、朋友。

不久之后,溫庭筠離開長安,遠去了襄陽任刺史徐簡的幕僚。秋涼葉落時節,魚幼薇思念遠方的故人,寫下一首五言律詩“遙寄飛卿”:

階砌亂蛩鳴,庭柯煙霧清﹔
月中鄰樂響,樓上遠日明。
枕簟涼風著,謠琴寄恨生﹔
稽君懶書禮,底物慰秋情?

飛卿是溫庭筠的字,他才情非凡,面貌卻奇丑,時人因稱之“溫鐘馗”。也許是年齡相差縣殊,也許是自慚形穢,溫庭筠雖然對魚幼薇十分憐愛,但一直把感情控制在師生或朋友的界限內,不敢再向前跨越上步。而情竇初開的魚幼薇,早已把一顆春心暗系在老師身上,溫庭筠離開后,她第一次借詩句遮遮掩掩吐露了她寂寞相思的心聲。不見雁傳回音,轉眼秋去冬來,梧桐葉落,冬夜蕭索,魚幼薇又寫出“冬夜寄溫飛卿”的詩。

苦思搜詩燈下吟,不眠長夜怕寒衾﹔
滿庭木葉愁風起,透幌紗窗惜月沈。
疏散未聞終隨愿,盛衰空見本來心﹔
幽棲莫定梧桐樹,暮雀啾啾空繞林。

少女的幽怨如泣如訴,心明如鏡的溫庭筠哪能不解她的心思?倘若他報以柔情萬種的詩句,魚幼薇也許就成了溫夫人,但他思前想后,仍抱定以前的原則,不敢跨出那神聖的一步。

唐懿宗咸通元年,溫庭筠回到了長安,想趁新皇初立之際在仕途上找到新的發展。兩年多不見,魚幼薇已是婷婷玉立、明艷照人的及笄少女了,他們依舊以師生關系來往。

一日無事,師生兩人相偕到城南風光秀麗的崇貞觀中游覽,正碰到一群新科進土爭相在觀壁上題詩留名,他們春風滿面,意氣風發,令一旁的魚幼薇羨慕不已。待他們題完后,魚幼薇也滿懷感慨地悄悄題下一首七絕:

云峰滿月放春睛,歷歷銀鉤指下生﹔
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

這首詩前兩句氣勢雄渾,勢吞山河,正抒發了她滿懷的雄才大志﹔后兩句筆鋒一轉,卻恨自己生為女兒身,空有滿腹才情,卻無法與鬚眉男子一爭長短,只有無奈空羨!

幾天之后,初到長安的貴公子李億游覽崇貞觀時,無意中讀到了魚幼薇留下的詩,心中大為仰慕,只想一睹這位題詩奇女子的風采。可惜李億這次來京是為了出任因祖蔭而榮獲的左補闕官職,忙于官場應酬,一時無暇去打聽魚幼薇的情況,只是在心中記住了這個名字。

就任后,李億這位來自江陵的名門之后,開始拜訪京城的親朋故舊,溫庭筠在襄陽刺史幕中,曾與李億有一段文字交往,因而李億也來到了溫庭筠家中。在溫家的書桌上,一幅字跡娟秀的詩箋令李億眼睛一亮,這是一首抒情六言詩:

紅桃處處春色,碧柳家家明月﹔
鄰樓新妝侍夜,閨中含情脈脈。
芙蓉花下魚戲,帶來天邊雀聲﹔
人世悲歡一夢,如何得作雙成?

詩句清麗明快,詩中人兒幽情纏綿,使得李億為之怦然心動。待他問明詩作者,原來就是那個題詩崇貞觀的奇女子魚幼薇,李億心中更加激動。

溫庭筠把李億微妙的神態看在眼里,暗中已猜中他的心思。他想:李億年方二十二,已官至左補闕,可謂前途無量,而他人又生得端正健壯,性情溫和,與魚幼薇還真是天設地造的一對。于是,好心的溫庭筠出于對魚幼薇前途的考慮,為他們從中撮合。李億與魚幼薇當然是一見鐘情,在長安繁花如錦的陽春三月,一乘花轎就把盛妝艷飾的魚幼薇,迎進了李億為她在林亭置下的一棟精細別墅中。

林亭位于長安城西十余里,依山傍水,這里林木茂密,鳥語花香,是長安富家人喜愛的一個別墅區。在這里,金童玉女似的李億與魚幼薇,男歡女愛,度過了一段令人心醉的美好時光。

在江陵,李億還有一個原配夫人裴氏,見丈夫去京多時仍不來接自己,于是三天兩頭地來信催促。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李億只好親自東下接眷。李億有妻,魚幼薇早已知道,接她來京也是情理中事,魚幼薇通情達理地送別了李郎,并牽腸挂肚地寫了一首:“江陵愁望寄子安”的詩,詩云:

楓葉千技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
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子安是李億的字,那時從長安至江陵,往返一趟大約需兩個月時間,而李億此次又是出仕后首次回家,必然有一番會親宴客,上墳祭祖的活動,又耽擱了几個月。魚幼薇獨守空房,從紅楓秋月,一直等到春花漸落,才見良人攜妻來到長安。

盡管一路上李億賠盡了小心,勸導妻子裴氏接受他的偏房魚幼薇,可這位出身名門,心高氣傲的裴氏始終不肯點頭。一進林亭別墅的大門,裴氏就怒不可遏地喝令隨身侍女,把出來迎接的魚幼薇按在地上,用藤條毒打了一頓。魚幼薇不敢反抗、也不敢怨怒,她只希望在夫人出了一口氣之后,便能接受她成為一家人,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受點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裴氏的怒氣井不是一發就消,第二天、第三天仍是鬧得雞飛狗跳,硬逼著李億把魚幼薇趕出家門不可。李億實在拗不過裴氏,只好寫下一紙休書,將魚幼薇掃地出門。兩人的婚姻僅僅維持了三個月,五個月的苦苦相思,至此戛然而止。

其實,深愛著魚幼薇的李億又怎忍心棄她不管呢,他表面上與她一刀兩斷,暗地里卻派人在曲江一帶找到一處避靜的道觀──咸宜觀,出資予以修茸,又捐出了一筆數目可觀的香油錢,然后把魚幼薇悄悄送進觀中,并對魚幼薇誓道:“暫時隱忍一下,必有重逢之日!”

咸宜觀觀主是個年邁的道姑,她為魚幼薇取了“玄機”的道號,從此魚幼薇成了魚玄機。一個風華絕代、才情似錦的姑娘豈甘孤伴青燈做一世道姑,長夜無眠,魚玄機在云房中思念著昔日的丈夫李億,淚水和墨寫下了一首“寄子安”:

醉別千扈不浣愁,離腸百結解無由﹔
蕙蘭銷歇歸在圃,楊柳東西伴客舟。
聚散已悲云不定,思情須學水長流﹔
有花時節知難遇,來肯懨懨醉玉樓。

通人道觀后,幼薇把滿腔愁情寄托在詩文上,寄托在夫君的到來上。而李億把魚幼薇寄養在咸宜觀,本意也是要尋機前來幽會的,卻無奈妻子裴氏管束極嚴,裴家的勢力又遍布京華,李億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從不曾到咸宜觀看望過魚玄機。魚玄機朝思暮想,了無李郎音訊,只有把痴情寄付詩中,又寫了一首“寄李子安”:

飲冰食藥老無功,晉水壺關在夢中﹔
秦鏡欲分愁墜鵲,舜琴得弄怨飛鳴。
井邊桐葉鳴秋雨,窗下銀燈暗曉風﹔
書信茫茫何處向,持竿盡日碧江空。

詩每寫成,都無法捎給李郎,魚玄機只有把詩箋拋入曲江中,任憑幽情隨水空流。唐朝道教盛行,著名的道觀多成了游覽勝地和交際場所,許多才色稍佳的女道士便成了交際花。然而,咸宜觀因一清道姑品性嚴謹,格守規矩,所以一直保持著一分清淨的局面。觀中客人了了,李億當時就是看中這里的清淨才把魚玄機托付到此,如今,魚玄機也就只有守著寂靜,與道友為伴。

三年時光默默流走了,一清師父年老力絕,溘然長逝,另一位與魚玄機年齡相仿,朝夕為伴的彩羽道姑,竟跟著一位來觀修補壁畫的畫師私奔了。咸宜觀中,就剩下魚玄機孤零零的一人。就在這時,她又聽長安來客說起,她日夜盼望的李郎,早已攜帶嬌妻出京,遠赴揚州任官去了。這一消息對魚玄機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她覺得自己被人拋棄,空將一腔情意付之東流。這一連串的打擊,使魚玄機痛不欲生,一改過去潔身自愛的態度,索性放縱起來,讓自己亮麗的才情和美貌,不至隨青煙而消散。于是,在冷冷清清的咸宜觀中,她深夜秉燭,寫下了一首后來傳誦千古的“贈鄰女”詩: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這首詩不啻就是她人生的分水嶺,在此之前,她是一個秀外慧中,痴情萬縷的賢淑才女﹔從此后,她看破了人間真情,只為享樂縱情極欲,變成了一個放蕩冶艷的女人。

魚玄機在咸宜觀中陸續收養了几個貧家幼女,作為她的弟子,實際上是她的侍女,她開始過一種悠游閑蕩的生活。觀外貼出了一副“魚玄機詩文候教”的紅紙告示,這無疑是一旗艷幟,不到几天工夫,消息就傳遍了長安,自認有几分才情的文人雅士、風流公子,紛紛前往咸宜觀拜訪魚玄機,談詩論文,聊天調笑,以至昏天黑地,魚玄機的艷名也就越傳越廣。

咸宜觀中,魚玄機陪客人品茶論道,煮酒談心﹔興致所至,游山玩水,好不開心﹔遇有英俊可意者,就留宿觀中,男女偷歡。從她的一首“道懷詩”,就頗能體現出她此時的生活景況:

閑散身無事,風光且樂游﹔
斷云江上月,解纜海中舟。
琴弄蕭梁專,詩吟庚亮樓﹔
叢篁堪作伴,片石好為籌。
燕雀徒為貴,金銀志不求﹔
滿懷春綠酒,對月夜琴幽。
繞砌皆清趣,抽簪映細流﹔
臥床書刪遍,半醉起梳頭。

魚玄機正值二十出頭,既有少女的嫵媚,又有成熟女性的風韻,再加上她的才華和風情,不知使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當時頗有她青睞的一個落第書生叫左名揚,她之所以鐘情于左名揚,只因為他那一派貴公子風范和堂堂的容貌儀表,都酷似昔日的丈夫李億。雖然她曾經忿恨過李郎的薄幸,但是內心中卻始終忘不了他﹔在左名揚踏進咸宜觀的那一剎間,她不由一怔。迷離中仿佛以為是李郎回到了她的身邊。于是,她對左名揚傾注了滿腔的柔情,完全以一種小妻子的神態對待左名揚,左名揚時常留宿在她的云房中,共享云雨之情。左名揚還曾寫下一首描寫魚玄機云房情景的詩:

白鴿飛時日欲斜,禪房寧謐品香茶﹔
日暮鐘聲相送出,箔帘釘上挂袈裟。

這短短的二十八個字,雖然語意閃爍,但已可窺見他倆云房中取樂的旖旎風光了。

除左名揚之外,與魚玄機來往密切的還有一位經營絲綢生意的富商李近仁。起初魚玄機根本不把這個腦滿腸肥的商人放在眼里,但李近仁卻別有心計,不但常常在魚玄機面前竭力展示自己溫文儒雅,同時又向咸宜觀捐送了大量的錢帛,卻又不表現出對魚玄機有所希求的模樣。魚玄機慢慢地就被他的大度恢宏而打動,覺得他完全不是那種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于是也就心甘情愿地以身相報了。在她“迎李近仁員外”的詩中,所描述的情形簡直就象是閨中少婦,歡天喜地地迎接遠游歸來的丈夫一般:

今日晨時聞喜鵲,昨宵燈下拜燈花﹔
焚香出戶迎潘岳,不羨牽牛織女家。

李近仁時常遠赴蘇杭采辦貨物,經久不見人影,但他一返京就必定到觀中探望魚玄機,給她帶來許多綢緞織繡之類的禮物。而且,咸宜觀中的開銷用度基本上都包在李近仁身上,但他又絲毫不限制魚玄機的交游﹔因而魚玄機在委身李近仁的同時,又可自由地與各種人物交往,這中間也包括她的老師溫庭筠,但溫庭筠與她一直保持著一種純粹的友情。

當時有一位官人裴澄,對魚玄機十分愛慕。一心想成為她的座上姣客,可魚玄機見他與李億的裴氏夫人同姓同族,終究心存顧慮,對他敬而遠之。

有一天,咸宜觀中來了三位錦衣華冠的貴族公子,同時還攜有歌姬和樂師。貴冑公子在魚玄機眼里已司空見慣,倒是那位身材魁梧,相貌清秀,舉止廉遜,神情略帶几分□腆的樂師卻深深吸引了她的眼光。在有意無意中,魚玄機對樂師略施情韻,使這位叫陳韙的樂師受驚若寵,雖然礙著主人家的面不敢多言,但已拋過無數感激與仰慕的眼風。

陳韙含情脈脈的眼神,更加撩動了魚玄機的情火,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似燃燒起來。當那群人離去后,夜里魚玄機仍無法平靜下來,在床上輾轉一夜未合眼。第二天茶飯無心,好不容易熬到上燈時分,終于在情思迷離中,攤開彩箋,寫下一首露骨的情詩:

恨寄朱弦上,含情意不任﹔
早知云雨會,未起蕙蘭心。
灼灼桃兼李,無妨國士尋﹔
蒼蒼松與桂,仍羨士人欽。
月色庭階淨,歌聲竹院深﹔
門前紅葉地,不掃待知音。

正思量情詩如何讓陳韙看見,陳韙卻在第三天清晨又來到了咸宜觀。原來他回去后也對美艷含情的魚玄機念念不忘,找准了閑暇時間,又急急地來會佳人了。魚玄機一見自然喜出望外,把他引進云房,故意讓他看見桌上的情詩。陳韙見詩,洞察了伊人的心思,自己更加心神蕩漾。于是關門掩帘,只聽得云房內傳出陣陣親□的笑語。從此陳韙便成了咸宜觀中最受歡迎的客人,只要有時間,就來幽會魚玄機。

艷麗的日子不覺又是兩三年,魚玄機的貼身侍婢綠翹已經十八歲了,竟也出落得肌膚細膩,身姿丰腴。受魚玄機的影響,也頗為善弄風情,雙眼含媚。因綠翹做事機靈,又十分乖巧聽話,所以深得魚玄機的信任和重用。

這年春天的一日,魚玄機受鄰院所邀去參加一個春游聚會,臨出門前囑咐綠翹說:“不要出去,如有客人來,可告訴我的去向。”

酒宴詩唱,一直樂到暮色四合時,魚玄機才回到咸宜觀。綠翹迎出來稟報道:“陳樂師午后來訪,我告訴他你去的地方,他‘嗯’了一聲,就走了。”

魚玄機心想:經常自己外出,陳韙總是耐心地等她歸來,今天怎么會急急地走了呢?再看綠翹,只見她雙鬟微偏,面帶潮紅,雙眸流露著春意,舉止似乎也有些不自然,于是明白了一切。

入夜,點燈閉院,魚玄機把綠翹喚到房中,強令她脫光衣服,跪在地上,厲聲問道:“今日做了何等不軌之事,從實招來!”綠翹嚇得縮在地上,顫抖著回答:“自從跟隨師父,隨時檢點行跡,不曾有違命之事。”魚玄機逼近綠翹,仔細檢視全身,發現她胸前乳上有指甲划痕,于是拿起藤條沒命地向她拍打。綠翹矢口否認自己有解佩荐枕之歡,被逼至極,她對魚玄機反唇相譏,歷數她的風流韻事。魚玄機暴跳如雷,見一個一貫馴服自己的婢女竟敢說自己的不是,跳起來,一把抓住綠翹的脖子,把她的頭朝地上猛撞。等她力疲松手時,才發覺綠翹已經斷氣身亡。

魚玄機一看出了人命,頓時慌了手腳﹔然而她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當即定下神來,趁著夜深人靜,在房后院中的紫藤花下挖了個坑,把綠翹的尸體埋了進去。

過了几天,陳韙來訪,問起:“為何不見了綠翹?”魚玄機回答說:“弄春潮逃走了。”陳韙不敢多問,也就不了了之。

到了蟬鳴蛙叫的夏口,有兩位新客來訪,酒酣耳熱之際,一客人下腹脹極,忙到紫藤花下小便,見有一大群蒼蠅聚集在花下浮土上﹔驅趕開后又復聚過來。土上無一臟物,為何引來蠅聚,客人心中生疑,回家后告訴了作衙役的哥哥,于是官衙中派了人來咸宜觀勘查,挖開紫藤花下的浮土,見到了一具女尸,竟然肌膚未腐,宛如生時,寺中其他小道始認出了是綠翹。

魚玄機被帶到公堂,抬頭看座上,審問她的竟是舊日追求她而遭拒絕的裴澄。魚玄機心想:“這下子無法逃生了!為免皮肉之苦,她主動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殺人經過,因罪行惡劣,被處以斬刑。這年她才二十六歲,歷盡波折變幻的一生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 本文章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9-3-17 13: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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