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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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第五十二章 【應天之人】
這真是汝所選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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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究不如軍神…」

黯淡的回憶竄上了心頭,那句話迴響在只有微弱火光的密室之中。

密室內的擺設,除了一桌兩椅與一支快熄滅的蠟燭,其他什麼都沒有。

那人就在這裡說出了那句話。

「你終究不如軍神…」

「你說什麼!」林奎峰雙手扯住發言者的衣領,怒道。

燭火閃爍,映照發言者俊秀的臉龐,這人不是仙華欲真,那是誰。

仙華欲真︰「你終究不如軍神。」一字一字,重複又說了一次。

「深夜急召林某進宮就是為了說這句廢話嗎?如果是…恕林某告退。」林奎峰使力甩開眼前人,轉身就要離去。

仙華欲真整了整被抓皺的衣領,緩緩開口問道︰「請問在本輔權眼前之人是誰?」

林奎峰腳步不停,頭也不回,說道︰「除了林某,還能有誰。」

仙華欲真沉身坐穩方椅,在問道︰「那麼軍神是誰?」

林奎峰隨口回答道︰「當然是北堂…呃…」一時的口誤,回答卻停了向前的腳步,為何軍神是他、不是我?

仙華欲真眉尖一揚,指向桌旁方椅,道︰「請坐,林大人。」林奎峰默然無語,眉頭深鎖的走了回來並坐了下來。

仙華欲真︰「林奎峰終究不如軍神,這是朝內最近流傳開來的一句話,不知林大人做何感想?」林奎峰不語,交疊在桌上雙手卻有一絲緊握。

仙華欲真︰「人為何能冠上神之名?時勢能造英雄,時勢更能造神人,北堂飛淵之所以被民眾稱神,並非其戰功顯赫,而是其以單槍匹馬之姿連破四大寨、斬敵三百,如此非人行徑,稱神亦是當然。」

仙華欲真起了身,指著林奎峰,朗聲道︰「人們敬神,更是畏神,為何北堂飛淵會將兵符予你?為何軍心所向始終非是你,為何北堂飛淵能做到,你林奎峰卻不行!」

「是呀…北堂飛淵能做到,我林奎峰卻不行!」一語中的,如似一把尖刀劃破那糾纏不清的心結,緊接釋放的是新一代軍神的豪情壯志。

眉間不再盈雲,雙目精芒更勝火光,林奎峰長身而起,肅然道︰「林某只欠一個機會,輔權能給嗎?」

仙華欲真笑道︰「舞臺已經準備好,只等軍神上場。」

林奎峰︰「喔,輔權果然是有心人。」話中卻若有所指。

仙華欲真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請林大人相信劣者,為了防範未來聖國的動盪,穩定軍心的浮動是絕對必要的。」

林奎峰連忙扶起仙華欲真,握住雙手,道︰「輔權喚醒了林某的雄心,為了表示謝意,願助一臂之力。」

仙華欲真︰「那就請林大人在此靜待,等候【鬼剎】的大禮送至,另外這塊藍田玉請大人置於護甲之內,此務必助大人武運昌隆。」

接過藍田玉,林奎峰雙拳輕握,豪氣道︰「嗯…好戲上場了!」

【紫微城 內城】
一段回憶燃起無匹的戰意,一道偉岸身影聳立在烈陽之下,林奎峰立槍笑道︰「哈哈哈哈,軍神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敗你者是我林奎峰,注意來,第三招。」林奎峰躍身而起,雙手握住槍尾,真氣源源不絕匯入槍身,銀色的鋼槍瞬間通紅,此招似要洩盡他內心的澎湃,只見赤槍如洪濤天降,一招劈落之勢竟劃出了火線,蒸騰了四週空氣。

槍威剛猛無比,忘狂名卻仍未復原,莫要說防就連起身也是困難重重,「呀!」驚傳一聲長嘯,忘狂名凝聚全身魔血復原之能重建右手,逼命一瞬,一掌擊地,借力挪開三呎距離,身子卻受槍威幅流捲上了半空。

林奎峰此招未能得手,自己略感懊悔,卻也佩服此廝有此逃生之法,登時恨意退三分,敬意增七分。

武者表達敬意的方式便是以絕藝回應,於是林奎峰握槍後移一寸距,弓步踏足半丈深,已是林部揚世之招,「第四招,【神軍一擊槍‧一步進】!」一步越三丈,一槍破百里,風嘯響方圓,神軍降一擊。

身在半空的忘狂名,身子仍未復原,避無可避,慘遭一槍貫地,槍身更不斷沒入腹部;林奎峰雙掌持續施力下壓,忘狂名單手欲抗卻止不住槍鋒逞兇,人沒有慘叫哀號,但內臟擠壓與筋骨碎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鮮血與鋼槍,一者上噴,一者下擊,最後鋼槍慢慢消失在眼前,但是眾人都知道它去了哪裡,這時候整座廣場一片寂靜,人們忘了歡呼,戰慄惡寒揮之不去。

良久,靜謐之中,林奎峰盯著那死寂的面孔,緩緩說道︰「結束了…」

「大叔,不要自己做結尾呀!」死者睜眼,活人驚懼,血泊之中,忘狂名右手綻放佛門梵文,左瞳內浮現卍字,血液化作烈焰而燃,林奎峰飛身而退,卻見火炎交織菩提法相,赤色劍光直襲心窩。

「有這麼輕易讓你得手嗎?」林奎峰雙掌一合,臂力強催,登時截斷了奪命之劍。

林奎峰退至兩丈之地,眼前那非人的怪物正仰身而起,鋼槍也在背脊後露了蹤影,耳邊仍是那骨、肉與鋼槍摩擦的駭人聲響,那人依舊麻木,死魚般的金色雙眼映不出所見之物,右手以一把無中生有的赤色寶劍撐住了殘破的身子,左手則顫抖的對著自己勾起了食指,說道︰「好戲上場了…」

林奎峰雖是驚疑,但對自身能力依舊滿懷信心,況且對手越強,這新軍神的傳說才越是堅不可破;另一處,「這年輕小子真的是活人嗎?」身在【明儒書院】門外觀戰的仙華欲真暗忖道,內心明白此戰的重要性,只能勝不能敗,突然揚聲說道︰「勝利在望!」

一句話如同叫醒了身陷惡夢的眾人,圍觀的士兵紛紛高舉手中兵器大喊︰「勝利在望!勝利在望!勝利在望!」

城內喊聲無遠弗屆,【天督殿】的偏廳之內,身在祭桌之前的司澐徹如同收到了暗號,信手捻起一張黃符,唸誦道門咒法,道︰「御天地之行,駕九洲之氣,金日走千山,銀月奔萬水,金符敕令,急急如律令!」黃符自燃,道術即生。

同一時間,【識陣】周圍浮現點點螢光,猶如晨曦金芒,陣外異狀,陣中之人卻一無所知,只見忘狂名拖步揮劍,招招漫無章法,每一劍未傷敵前已觸舊傷,血流不止,劍亦不停,只是這等劍式看在林奎峰眼中已是破綻百出,而且更看到了忘狂名的致命傷,那就是此子傷口已無法復原。

林奎峰每避一劍,忘狂名傷勢更重一分,全因佛戒【煉菩提】阻礙了魔血復原之能,魔血更反封六分佛兵威,忘狂名明知後果,但是已無退路,只盼能挟兵器之利順利擊敗眼前大敵。

忘狂名劍勢突然一收,千般劍影全入一鋒,身形突沉,喝道︰「【罡劍嵐】!」極端四氣強加劍上,旋擊直刺眼前人。

林奎峰腰馬合一,腳步踏得四平八穩,雙臂微張,掌心下沉,看似硬接,卻是以彼道施還彼身,左運正勁,右提逆勁,氣機反轉【罡劍嵐】走勢,瞬間【煉菩提】法相支離破碎,忘狂名右臂皮開肉綻,身形更不斷的滑退,直至左掌抓住了身後柱地的鋼槍才停了退勢。

「啊!」忘狂名雙手力拔鋼槍,雙足彈身而起,黃土、人影同時衝上天際,煙塵凝而不散化作朵黑雲,登時遮了視線、隱了身影;「第五招!」林奎峰見狀,奮起全身之力,飛身追去,只是越是接近越感凍冷,當下凝神十分,驀然白羽拂身,煙塵猛然而散,染血的冰翼已如野獸雙爪張開。

「【狩罪】!」忘狂名高喝一聲,雙足重踏意識之牆,血翼一振,狂風怒嘯,槍如流星落,身化飛鷹掠。

「【神軍一擊槍‧躍步刺】。」林奎峰怒喊一句,濁氣全捨於身體之外,以臂使槍,威武難當,人似黃龍躍,掌當千軍行。

極端衝突前夕,被異光包覆的【識陣】突然大放光芒,陣外眾人雙目頓時一花。仙華欲真見狀,負在身後的雙手撕碎了藏在袖中的一道金符,隨後捻了劍指,左書道門密語,右施奇門遁甲,言道︰「借靈大法,識道同生,縮地移景,奇門開神,百旱陣,起!」單足剁地,元神化作無形氣機直射【識陣】,瞬間陣中已是焚天赤地。

陣中,天生烈陽,地生荒漠,兩人已在【紫微城】百里之外,仙華欲真元神入陣,術法無聲而施,【百旱陣】悄然而覆,霎眼烈陽驚降火舌捲狂沙,熱浪逆起焚風吞殘雲,赤紅的世界內,野草自焚、土石皆燃,水是絕對異端的存在。

炙熱之氣焚體,冰翼、鮮血同時蒸散,鋼槍一時之間滾燙難持,忘狂名招未成招、式難成式,失準的槍頭試問要如何擊中對手,他的身子如折翅的倦鳥失速下墬,獵人卻已準備好最殘酷的方式迎接他。

護甲之內,藍田玉綻放異光,竟在炎景之內闢出一塊清涼之地,不受外力影響的林奎峰全力一掌,勢如破竹的貫穿了忘狂名身子,差點沒把其脊椎骨也給掏了出來,戰局在半息之間做了生死判定,陣法也在半息之內消散無蹤,旁人看不到陣中的異常變化,入目的只有林奎峰如天將之威以短短的五招擊殺了擁有非人能為的刺客,自己則是這新軍神誕生傳說的見證者。

「軍神、軍神、軍神!」群情激昂,皇城喧騰。

看著忘狂名沉默的從自己的拳頭滑下,鮮血瘋狂的從那遭到貫穿的缺口逃離身體,林奎峰此時才確認到自己的勝利,振臂一呼,放聲大笑,這一笑讓一個人正式踏上了神之路,一條沒有後悔餘地的不歸路。

身在【天督殿】偏廳之內的司澐徹聽到了喝采聲,明白林奎峰已順利擊敗對手,看著滿地符灰,鬆了口氣,道︰「呼,想不到仙華欲真會想到把【識陣】與縮地之法同用,好險初次使用便成功了,接下來該去看看那個被人扛回城的人旗了,哈。」

同樣鬆了口氣的人還有仙華欲真,看著眾人簇擁著林奎峰,忘狂名屍身運往斂房,心知兵部軍心已穩,而龐厲的第一個條件也完成了,接下來只剩下那最難纏的換人條件,那個最難纏的【應天教】教主。

【佛渡登天難】
劍戒【煉菩提】現世,北方百里之外,佛門聖地【佛渡登天難】之上,垂吊於【證業院】閣樓上之巨大【斷惡鐘】受五佛法戒佛力牽引再度自鳴,其餘五院亦有了騷動。

佛教六院分為【天佛院】、【證業院】、【戒惡院】、【斷執院】、【渡凡院】、【禪坤院】。五院圍繞著【證業院】而建,象徵以此院為主。

五佛法戒之持有者各自為五院的負責人,其中非心點燈乃是出自於【天佛院】,雖持有劍戒【煉菩提】,但卻因佛理未深,所以此院掌戒一直以來都由【渡凡院】掌戒兼任;【禪坤院】掌戒冥法悟明則為除魔,慷慨赴義,此院掌戒也因此空懸。【證業院】是唯一非以佛戒作區分的佛院也是佛教掌教者所在之處,其中收藏著能與五佛法戒相互呼應的【斷惡鐘】,重要經典也收藏在其閣樓之中。

「噹,噹,噹!」一戒現世,斷惡三十六響,洗滌人心的鐘聲一聲接著一聲,六院僧侶聞之,紛紛雙手合十,低誦佛號以全五佛法戒殺生渡罪之大成就。

鐘聲未停,一道柔美無瑕的女聲由【證業院】內傳出,道:「溟宵青蓮有請三院掌戒師叔速入【證業院】內一談。」語畢,正好為【斷惡鐘】第三十六聲響畢,寂靜之中,只見三道人影分別由【戒惡院】、【斷執院】、【渡凡院】三院走出。

【戒惡院】走出之老僧,法號迦葉天,頭頂上點了卍字戒疤,面黃肌瘦,白眉深鎖,紫色袈裟的披肩上寫了斗大的苦行二字,見其兩袖飄飛,顯是沒了雙臂,他昂首而行,看似躍步而走,每一步卻是踩得紮實。

由【斷執院】而出的中年僧侶乃為掌戒識空,他生得孔武有力,身上黃色袈裟被撐得紮實,頸上掛著黑色的大念珠,光禿禿的頭上點了六點戒疤倒是與一般僧侶無異,只不過他剃去了雙眉,左眼皮紋上著見性,右眼皮則紋上了見真。

最後從三院離開的【渡凡院】掌戒是個帶髮修行的中年僧侶,法號參玄摩訶,他欲將藍色袈裟在圓滾滾的肚皮張好,但是怎拉也拉不齊,要拉袈裟之時,頭上的繡著樂天二字的僧帽就落在地上;要撿僧帽,袈裟拉直的地方就捲起,他就這麼滿頭大汗、一拉一撿的進入了【證業院】。

【佛渡登天難 證業院】
三人進入【證業院】,來至中央大雄寶殿中央,踏上琉璃地磚,三人恭敬的朝中央供奉在蓮花座上的三寶佛金像行了問訊禮,禮畢,一道卍字蓮華光影緩緩浮現三人眼中。

三人合掌行了禮,只聞光影內,溟宵青蓮說道︰「有勞三院掌戒師叔來此一會,請坐下一談。」青蓮語停,三塊蒲團化現佛前。

三人合掌謝過掌教賜坐,依序坐下,迦葉天首先言道︰「掌教,請勿多禮。」

溟宵青蓮︰「師叔切勿折煞青蓮,我並非真為【證業院】之主,我只是替師弟代掌掌教一位,師叔請以青蓮喚吾即可。」

參玄摩訶︰「和尚說事隔多年,門人仍尋不得師姪天怒佛老,他的形蹤就跟那消失的魔梵迦那遺體一樣毫無音訊,也許師姪已經入了輪迴,小青蓮不如就掌了【證業院】,反正這也是因緣呀。」

溟宵青蓮︰「師弟佛緣深厚,曾將五佛法戒皆兵解入體,且修有舍利骨所成就之大無畏佛體,邪魔外道豈能輕易損之,我相信師弟未死,而且仍持續行他該行之佛路;至於接任掌教一事,先師遺命,青蓮不敢違之。」

迦葉天雙眼半開半闔,乾癟的雙唇微微顫抖,低聲道︰「見掌教護身蓮華氣罩已臻完美,想必苦修多時的道、佛雙合之功已至大成,善哉、善哉。」

溟宵青蓮︰「迦葉天師叔之眼力仍是令青蓮嘆服,吾此門道、佛雙修之功確實修至最後關頭,青蓮欲閉關深造此式,這也是青蓮急找三位師叔前來的原因。」

識空打破沉默,一字一字的說道︰「是關乎劍戒【煉菩提】染血一事?」

溟宵青蓮︰「然也,據佛掌無念來信所言,繼承者可能與【鬼剎】有所牽連,青蓮擔憂【煉菩提】染上無辜之血,而自毀佛性墮為魔劍,不知三位掌戒師叔對於此事,有何看法?」

參玄摩訶雙手拉平袈裟,笑呵呵的說道︰「呵呵,和尚我說非心點燈不像個傻瓜,他既將【煉菩提】託付給繼承者,繼承者就不可能是大惡大奸之徒,身在【鬼剎】又如何,蓮花不就是出淤泥而不染呀!既得劍戒,便是因緣,既是因緣,何須強求。」

迦葉天力持反對,道︰「恕迦葉天無法認同【渡凡院】掌戒之說法,迦葉天認為五佛法戒既為佛陀留於佛門,佛門就該負起維護五佛法戒原本之清淨無垢,五佛法戒既能兵解入體,自會受持有者之意念影響,善念便添聖氣,惡念便減佛性,與其等待亡羊補牢之時,不如趁早取回了【煉菩提】,重養其正氣才是上上之策。」

參玄摩訶不以為然,嘴角一垂,道︰「和尚我說你這塊老木頭是否修枯禪修到鐵石心腸了,五佛法戒既融入人身,豈是說取就取,若對方不願交出,你這木頭必定強取,只要取法稍有差池,便損一命。」

迦葉天閉目低吟,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參玄摩訶不等迦葉天說完,立刻朝他做了個鬼臉,諷道︰「你早該下地獄了。」

「你…」兩人似是不對盤已久,迦葉天這下可坐不住了。

坐在兩人之間的識空低宣了一聲善哉,笑道︰「迦葉天掌戒的脾氣,眾所皆知,參玄摩訶掌戒何須故意戲弄他呢?」

參玄摩訶嘿嘿笑道︰「嘿嘿,和尚看這木頭雕成了佛像,卻還是根木頭。」

溟宵青蓮輕聲道︰「迦葉天師叔,您可別參玄摩訶師叔的話都往心裡去,參玄摩訶師叔遊戲人間的性子,六院裡有誰不知呢?」

掌教打了圓場,迦葉天緩緩坐了下來,說道︰「阿彌陀佛,掌教如此吩咐,迦葉天自是遵從。」

溟宵青蓮繼續問道︰「兩位掌戒師叔表達完看法,不知道識空師叔有何見解?」

識空︰「貧僧與【戒惡院】掌戒抱持同樣看法,但是亦能理解【渡凡院】掌戒不忍傷人的出發點;但是近來【魔佛巢】重出之後,動作連連,無不是針對吾教而來,為的就是逼出五法佛戒入體的吾等三人,若是讓那自稱邪佛的叛徒得知【煉菩提】之下落,為成魔功,定會殺人奪戒,待他魔功一成,生靈塗炭矣,吾等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溟宵青蓮︰「識空師叔所言極是,五佛法戒不止關乎佛門命運,也與天下蒼生緊緊相依,嗯…青蓮倒是有一方法可以兼顧三位師叔之顧慮。」

三名掌戒異口同聲,道︰「請掌教明示。」

溟宵青蓮︰「青蓮拙見,不如派人將【煉菩提】之繼承者請回,以【斷惡鐘】之靈性為引,再以其他三戒之力為輔,佈下【萬佛迴禮大陣】使劍戒自然離體。」

參玄摩訶拍手叫好,道︰「和尚我說不用傷及人命,如此甚好。」

溟宵青蓮︰「只不過青蓮尚有一事未能釐清,那便是非心點燈為何要將【煉菩提】轉交他人,如果只是單純因為身負重傷不得不移轉劍戒,那就罷了…但是如果是因為其他原因,那麼…」

識空︰「掌教無須多慮,無論如何【煉菩提】終須回歸【天佛院】;至於貧僧心中有一人選應可勝任此事。」

溟宵青蓮︰「願聞其詳。」

識空︰「【斷執院】內,有一名俗家女弟子,法號攔業,乃為武林名宿司馬天行之女,也許可以讓她藉探親之故,進入武林尋得【煉菩提】。」

「能得【斷執院】掌戒親口推薦,此人必是不凡。」迦葉天讚道。

識空︰「小徒之功,尚能防身罷了。」

溟宵青蓮笑道︰「十八年之功若只能防身,那就顯得師叔刀法平凡了,人選既定,賜下【婪鍘戒刀】一柄,今晚便啟程,為防【魔佛巢】半路攔截,還請三位師叔護法。」

三院掌戒同時答道︰「領法旨。」

溟宵青蓮︰「此外,識空師叔請轉告攔業,踏出【佛渡登天難】,司馬家再對佛門無所虧欠,凡塵只有藍夜而無攔業。」

識空答道︰「領法旨。」

【洗心嶺】
受仙華欲真所託,疏樓龍宿與其劍僕造訪【洗心嶺】,欲見【應天教】教主拓拔宇恆,今日此地卻瀰漫著詭譎的氣氛,只見罪犯兩側肅立成列似在迎接三人。

撐傘的劍紫見到此狀,略感不妥,低聲說道︰「主人…」

疏樓龍宿手搖珍珠扇,悠然自在的對著一旁持劍的拂劍說道︰「汝看,【應天教】教主可是好大的陣仗呀。」

拂劍未見過如此場面,略感幾分驚懼,道︰「主人,他們嚴陣以待,會不會對吾等有不利之舉?」

疏樓龍宿聞言呵呵一笑,道︰「呵,若要對吾等不利,就該先鎖吾等退路,但是至今他們仍是列陣不動,依吾所看,很快就會有人來帶我們去見拓拔宇恆了。」龍宿之話甫止,只見一個頭戴斗笠,一臉長鬍的中年男子赤裸著上身、扛著鋤頭、赤著雙腳走了過來,說道︰「你是聖國的使者吧?要見教主就隨俺來吧。」

「有請田有成護法帶路。」疏樓龍宿朗聲說道。

「少廢話,莫讓教主久候。」男子驚訝之情一閃即逝,因為他從沒想過自己的身分竟會被一眼看穿,隨即轉了話題、快了腳步,短短時間已過幾丈距離,人往谷地而去。

心知對方有意考較輕功造詣,疏樓龍宿聳了聳肩,低聲對雙僕說道︰「吾先行,你們隨後而來吧。」不等雙僕回答,龍宿珠扇圓轉攬起清風一陣,隨後身似魚躍緊追而去,每一步踏的距離都是八尺,足下晶鞋不沾多一絲塵埃。

雙僕全力而追,卻見領先的兩人越趨遠去,不禁暗自感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另一方面,田有成見自己全力施為的身法仍無法甩開後方之人,內心是驚訝與感嘆參半,驚訝的是疏樓龍宿的輕功身法,感嘆的是自己隱居多年竟已是江湖前浪。

這田有成越想越是不服老,用力舉起鋤頭往山壁擊去,登時石塊拋飛而起,隨即鋤頭後撥,竟全數襲往疏樓龍宿之位。

疏樓龍宿暗忖道︰「嘖,真是了無新意的偷襲。」以扇代掌,珠扇旋變多端,掌行路數乃是儒門【七巧如意手】之內專門用於接取暗器的【拙裡藏巧】,石塊受珠扇卸移紛紛往左右兩側而去,竟無石塊得以沾身。

田有成一次偷襲失敗,似乎乖乖認了份,不再出手,兩人一路上默默無語,就這麼走到了谷底。田有成停下腳步,開口說道︰「酸儒,真有本事就跟著上來吧。」話未停,鋤頭又擊上了山壁,但這次身子卻跟著提了上去,原來是他以鋤借力將硬功發揮到了極限,人竟能直上陡峭的山壁。

疏樓龍宿默不吭聲,稍退了數步,似乎是不想沾染到田有成所擊下的土塵,眼見田有成已至半程,疏樓龍宿似乎仍不急著動身,只聞身後氣喘吁吁,原來是雙僕來到。

「哈,來得正好。」疏樓龍宿轉身抽起拂劍所持之【荊棘】,霎眼寶劍現芒,「呵!」疏樓龍宿一聲輕吟,儒門浩瀚之功充斥八方,【荊棘】輕振,劍氣沛然,倏然劍鳴化龍吟,疏樓龍宿一劍直斬足下黃土,身形反震而起,身至滯空處再提一式,「【墨川文海染華鋒】!」龍宿指捻劍柄如握筆毫,手腕輕挪,劍光似海磅礡,洋洋灑灑往山岩書下惡農鋤富四個大字,一旁正在攀爬岩壁的田有成眼見頭上煙塵降下,險些遭劍威所及,當下只能運氣自守,煙塵散去,只見龍宿已穩立山巔。

龍宿上了山頭,入目的是一片樹木橫生、花草逆長的奇景,稍遠之處有一處漆黑的洞穴,洞外則徘徊著兩名男子,一人身材略顯肥胖,身上的青棉袍撐得腫脹非常,他的左臉有顆黑痣,一雙旋眉細目,一手托著算盤正兀自敲打著;另一人身穿灰袍,手持鐮刀蹲在洞外不遠處除草,破舊斗笠的縫隙之中,一雙殺氣濃厚的雙眼正注視著龍宿,左手偶爾撫著甚為突出的下巴,不知是在盤算何物。

疏樓龍宿打量完兩人,心知他們便是【應天教】教徒所稱一仁雙成三護法之中的鐵算盤商言仁與殺醫人蔣昆成,這時候田有成也上了山頂,只聞眼前青袍男子譏道︰「今日的惡農鋤富倒是狼狽,浪費了我不少的時間,要知道千金難買寸光陰啊!虧本、虧本!」

田有成表情一陣青、一陣紅,誰都看得出來是惱羞成怒了,但是他並沒發作,冷冷對著龍宿說道︰「教主便在洞中等你,入洞之前,兵器先置此,以免枉成亡魂。」

「該然。」疏樓龍宿隨手將【荊棘】入地,舉步往洞內而行,行至商言仁與蔣昆成身旁,氣氛突然一凝,兩雙兇眼一瞪,撥珠聲止,割草手停,商言仁手揚兩枚鋼珠,「嗖」的一聲往龍宿後腦橫飛而過,「這刀滑手了…」蔣昆成則是睜眼說瞎話,大手一擲,鐮刀就往龍宿面前飛過。

兩大護法聯手試探,只要疏樓龍宿腳步稍移,登時必將斃命。只見疏樓龍宿不動如山,雙手負後,對眼前凶險視而不見,任由鐮刀、鋼珠飛過眼前、腦後。

疏樓龍宿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入洞之前突然停下腳步,笑道:「哈,鐵算盤與殺醫人,承讓了。」被調侃的兩人略有不悅,但是隨即轉為看好戲的心態,因為教主向來討厭聖國之人。

疏樓龍宿走入了洞穴,惡臭率先撲鼻而來,約莫行完三十步,日光已無法透入,只能憑藉氣機感覺四周環境,龍宿繼續向前而行,但是走到了第六十步,竟遭無形氣牆所擋,疏樓龍宿運起儒門正宗內功,欲以氣破氣,卻聞耳邊傳來蒼老話語︰「儒門排行第二之心法【風雅奇賦】,你是儒家雙院之人?」

疏樓龍宿雖聞其聲,但是語音來自四面八方,一時之間無法捕捉發話者的位置,只能先做回答,道︰「然也。」

老者又問︰「那麼你便是聖國之人?」

老者話中音調突揚,疏樓龍宿暗自運勁提防,道︰「正是。」

老者︰「那麼你可以去死了!」死字音波震撼山洞,氣牆化作紊亂氣機擊向疏樓龍宿。

疏樓龍宿早有防範,珠扇仰天匯聚身外能量,一掌施行【風雅奇賦】之內暗藏正奇之變的護體卸氣之法【天地正氣傲嶙峋】,化外氣輔內元以雙氣破單勁。

兩股能量倏然而會,竟是雙雙歸於虛無;「嗯?」兩聲疑問,一時同響,疏樓龍宿不解其因,但是逼人殺意仍存,於是珠扇再轉,又現儒門深造之式,「【學海凌波掀世濤】。」氣機造氣場,氣場生氣濤,此招以施招者為中心放出浪潮般的氣網化作幅流的攻擊,氣勁層層疊疊,一波強過一波。

眼見此招,就連暗處之老者也忍不住爆了句喝采,「好!此式運用雖妙,但你之根基更卓,你現在有了資格,可以見識老夫成名之招…【百氣流枯】!」只聞風聲一響,洞內氣壓驟降宛如巨鱷強顎猛然咬合,以面成形的儒門氣濤竟瞬間而止,氣勁卻是兀自增強,疏樓龍宿暗叫不好,急忙反手徹招,但是卻慢了一瞬。

「順應天意,去死吧。」老者音量高拔,暗勁沿著氣機反噬龍宿,只聞空氣中傳來陣陣脆響,由老者所發的暗勁轉化了【學海凌波掀世濤】的氣濤成為百發旋勁覆蓋了整個空間,若是全部擊在一人之身,肯定那人連塊肉屑都不會留下。

面對強招壓境,疏樓龍宿卻將真氣壓至最低,珠扇輕搖,毫無防範,悠然道︰「吾正是為那天意而來。」

「喔?」兩字天意,老者語音中起了不同的情緒,疏樓龍宿只感身前八丈處,一股千錘百鍊的真氣修為突然而現,接著兩聲袖飄之聲劃破虛空。百發旋勁全轉了個方位,朝上而去,只見洞穴岩頂一個一個被旋勁鑽開來,日光如似細雨一點一滴灑了進來,最後洞穴去了蓋,只剩下兩旁搖搖欲墬的岩壁,外圍的三護法看到疏樓龍宿尚還存活,紛紛暗叫可惜,而老者在日光下終於現了身,冷漠道︰「讓老夫聽聽你的天意。」

觀這老者,兩道又厚又長的白眉掩蓋了雙眼,那久未打理的長鬍遮了臉型的輪廓,一頭滿是灰塵的頭髮垂在臉前,疏樓龍宿一時也無法分清那是鬍還是髮,再觀其那身破舊不堪的鐵鏽戰甲,果然與傳聞一致,他就是【應天教】教主拓拔宇恆。

疏樓龍宿︰「多年以前,人尊與教主同為一方之尊,當時能與兩位爭鋒者少之又少,天下終被雙分,終於教主與人尊兩方大軍相會於【神脊江】,以一掌之約定誰若能沿江結寨北上直抵【挾霜關】,便奉誰為主…」

不等疏樓龍宿說完,拓拔宇恆揮手打斷,道︰「老夫可不打算聽過往回憶。」

疏樓龍宿笑了笑,繼續說道︰「結果入關前半個時辰,北堂飛淵奇襲教主的第七十二號大寨且再連拔三寨,讓教主功虧一簣。」

「本教主的話,似乎不入先生之耳呀。」拓拔宇恆明顯動了真怒,真氣化作強風四處亂颳,全身毛髮同時亂飆,就連距離較遠的三護法也必須要運勁才能站穩;疏樓龍宿看似不動如山,實則是以精湛儒門內功匯於雙足,保持其態,「教主當時所言,吾非敗於聖法尊,而是敗於天意,於是替聖法尊平定西北之境之後,留下聖法不歿,應天不出的約定,教主便穿著入關前所穿的盔甲與三護法隱入此地,現在天意將再給教主一個機會。」

「嗯?如果是聖法尊蒙難之事,本教主早有耳聞。」拓拔宇恆怒意略減,白色毛髮稍稍平復,四周氣流亦緩和不少。

疏樓龍宿暗忖這教主未出洞便能知天下事,就連遭到封鎖的聖法尊蒙難消息,拓拔宇恆卻能毫不在意的說出,可見【應天教】勢力仍然暗伏於朝廷高層之中,但是這消息只要一散布,足可使天下大亂,但是【應天教】卻是遲遲未有動作,可見拓拔宇恆行事雖是偏激,但仍是個十分守信之人,經過稍微思考,疏樓龍宿已能稍微猜測拓拔宇恆的思考模式,於是開口再道︰「那麼吾便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吧,聖國高層希望教主能與輔權同去一趟【血宗岩】營救聖法尊。」

「救聖法尊?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嗎?」拓拔宇恆笑彎了腰,笑聲越發拔高,聲波震撼全場,樹林摧折,兩面岩壁隨之倒下。

疏樓龍宿暗忍音波衝擊周身之苦,一字一字重複說道︰「希望教主能與輔權同去一趟【血宗岩】營救聖法尊。」

笑聲忽止,拓拔宇恆沉聲說道︰「你可知依照當初誓約,本教主一旦踏出此地,等於我與聖法尊的立場即將互換,聖國也將變天,這般代價…爾等付得起?」

「既有心迎虎,豈敢不備。」疏樓龍宿輕描淡寫之間,一語帶雙關,話鋒毫不示弱。

「好,吾便應天而出,本教主便先會會那人間閻羅。」拓拔宇恆雙手平移,只見砂石齊分,開出一條平坦大道,拓拔宇恆隨後一步重踏化出了一道虹光緩步而去,三護法見狀立即跟了上去。

「接下來才是麻煩吶…」雖說動拓拔宇恆出關,疏樓龍宿心裡明白這只是天下動盪的開始,他拔起先前放下的【荊棘】,正準備下山與拂劍與劍紫會合,兩人恰從山邊爬上。

兩人見了龍宿,自是欣喜,正當兩人朝龍宿之方而去,疏樓龍宿卻感一陣地動山搖,只見拓拔宇恆踩下的足跡冒出白煙裊裊,接著快速下陷,如同地面張了大口吞噬了四周的一切,疏樓龍宿反應在先,搶在立足點崩壞之前,踏風飛身一左一右抓住拂劍與劍紫往外急射而去,回頭望去只見黃泥還原成細沙的奇異現象,龍宿方發覺原來整座小山是由拓拔宇恆以真元經年累月化聚塵土所凝成,莫怪乎山上有此奇景,如今少了拓拔宇恆的真元護持,自當崩解,想至此,龍宿不自覺倒抽了口冷氣,不禁要向天問道︰「這真是汝所選之人嗎?」

【佛渡登天難】
玉兔初升,烏雲遠行,適逢滿月更顯皎潔,只是那血紅色的光暈仍是讓月色染上了三分妖異。莊嚴清靜的佛門聖地,雖是晚課已畢,卻依然可聞誦經之聲此起彼落。

沒有任何前兆,【佛渡登天難】山腳下的兩尊羅漢雕像所護持的紅漆鐵門緩緩開啟了,頓時佛燈沿著繞山的石階亮起,火光之中,只見參玄摩訶、識空、迦葉天三院掌戒並肩走了出來,並且同聲宣了聲佛號,圍繞著佛門的森林內卻有了騷動,颯颯風聲逐漸掩不住人聲,月光緩緩顯現窺伺的眼光。

三人互視一眼,隨後身上金光大作,山間立傳斷惡之聲,同時三人身軀各轉了一個方向。識空首先一步向前邁開,喝道︰「左掀罪濤渡慈航,刀戒【誓泓刀】,出。」識空右眼浮現卍字,左掌橫劈,虛空之中,夜露凝出紫色琉璃刀柄,幾點綠螢淡光現於雲狀的刀珥上的空處隱約描繪出透明無形的刀身,「喝!」一聲大喝,識空高舉【誓泓刀】,登時佛光衝上夜空形成一道無瑕光柱。

參玄摩訶臉上笑容一斂,取得代之的是莊嚴肅穆之寶相,只見參玄摩訶手指交纏舉於額前如做頂禮,「思忘塵苦生法喜,輪戒【渡空明】。」法語誦出,額生卍字,參玄摩訶雙掌前迎,卍字金芒由額上映下,金芒越聚越發清晰,形體也逐漸膨脹,最後竟成卍字飛輪實物,參玄摩訶兩指穿過卍字飛輪中央空隙,卍字四方即生出羽刃旋開強風,方圓之內,千葉飛升伴隨佛兵之光再衝九霄。

迦葉天眼瞇一線,突然睜如銅鈴,背脊上隱現卍字,就連厚重的苦行僧衣也無法掩去佛光,乾癟的雙嘴喃喃唸道︰「身負惡業絕邪威,護戒【虛無藏】。」迦葉天兩袖飄飛,一足前挪化開一道梵字金咒,另足發力而躍,金咒迅速崩解化作千絲萬縷覆上其身,「嗯…」迦葉天一聲沉吟,梵字已成一件金邊黑底的佛裟,雙足回歸實地,餘下佛光反衝天際。

三種五法佛戒,三道淨世華光,同時同地匯流於天,登時如與明月爭輝,照耀佛山方圓。迦葉天︰「走吧。」一聲走,三名掌戒同時朝南、東、西三方而奔,樹林之內,有心者分為三路而追,沿路只見信號彈連連射上天際,炸出了個卐字,這逆向的卍字正是【魔佛巢】特有的信號。

在【魔佛巢】眾人被引離【佛渡登天難】半刻之後,只見佛門略開,一名帶髮女尼戴著掩面紗帽、背負布盒,悄悄走了出來,只聞女子說道︰「請掌教留步,門外已是攔業之路。」

門內,溟宵青蓮之聲,道︰「該說的話,我相信【斷執院】掌戒都已轉達,門外不是攔業之路,而是司馬藍夜之道,去吧,萬事小心。」

「領法旨。」司馬藍夜回頭合十行禮,再回身已朝前快奔而去,絲毫沒有回頭。

「唉,多年修行,終要面對…願我佛慈悲,讓藍夜施主能脫心魔。」溟宵青蓮暗自喟然。

一刻鐘之後,三道佛光先後回歸,佛門重閉,眾邪難侵,一切又回復原樣,殊不知命運之輪已開始前行,多年所埋下的因果即將現報。

【荒野】
三更鑼響,一台插著招魂幡的馬車駛出了【紫微城】,沿途上紙前飛灑與照明用的白燈籠相映下顯得陰森,駕馬之人一頭圓笠黑紗,身上穿著義莊的麻衣,握著疆繩的手似拉似放,旁人若見必會覺得詭異非常。

馬車出了城外五里處,突然疆繩一抽,馬匹邁開了腳步,駕車之人單手拉開了車廂的擋風帷帳,只見裡頭有著數量不少的眾家兵器與躺著兩副棺材,一副是普通的桃木棺材,一副卻是忘狂名藏在城外的劍棺。

「嘿,你睡得夠久了,該起來做正事了。」駕車之人手持馬鞭往桃木棺材用力一抽。

只見桃木棺蓋「咚」的一聲,被一腳踢離了車廂,棺內傳來幽幽話語︰「能讓聖國輔權充當一日車夫,在下甚感榮幸。」從棺材裡起身的竟是忘狂名。

「哈,再來便看你表演了,但是希望下次不會與你這怪物為敵,因為你實在可怕。」馬夫拋去頭上圓笠,真面目赫然是仙華欲真。

忘狂名快速換上一套黑色水靠,大把的搜刮車廂內的暗器入袋,聽到仙華欲真說了這話,忘狂名乾笑了兩聲,道︰「還不知道誰才是真正可怕呢?」

仙華欲真︰「閒話暫且按下,這些快馬會助你在換人所約定的期限前一天到達【血宗岩】,你要的武器與魔物之血也全都幫你備齊,只不過魔物在城外實在難尋,因此只有那三罐。」

「無所謂,反正若運氣不好,遇上了【真流】的傢伙,再多幾條命,都是沒用。」忘狂名將裝著魔血的三個竹罐扣入腰帶,又抓了幾支甩手箭用細線綁在腰際,上次如此認真的做戰前整備,他可能也忘了是何時。

仙華欲真囑咐道︰「記住,若無法救人,那就只需確認司澐道長與聖法尊是否遭到瓜代或是術法控制即可,換人期限前一個時辰,我方會以信號點指示你逃脫的地點,但是如果你的行動失敗,我方亦不會承認與你的合作關係,望君珍重。」

「哈,我可不冀望人族能給任何幫助。」忘狂名一聲冷笑,一句冷話,道盡人情冷暖,更道盡國仇家恨,這次再回【血宗岩】,那股忐忑的著急之感何來,難道是我害怕了嗎?

回去那不叫做家的家,真能挽回那不是父親的父親?有了他人的身分就能成為自己的身分?有了想保護的她就真能保護她?我不知道…也許…

我…害怕了。






第五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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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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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令奏效,七道法令開啟天道,金甲神將法相生出,手持方天戟舞出降魔神威直撲嬛埭,嬛埭亦不甘示弱,【邙澤】邪能鋪天蓋地滅盡方圓;一瞬衝擊,只見神將之力緩緩攻破邪能,戟鋒直斬妖物天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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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宇恆︰「魔物亂世,附近兩村莊被滅,難民自然不少,也許是寡婦收留了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所以饅頭自然拿得多;寡婦可能不知饅頭有毒,卻依舊讓孩子們以其為餐,蔣護法,今天乃是毒性入體的第四日,可救否?」

蔣有成回答:「可救。」中年夫婦聞言喜出望外,頓時鬆了口氣。

拓拔宇恆撫著亂鬍,說道︰「如此甚好,不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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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嵩子不退反進,越過牆壁的裂縫,面對眼前重生作亂屍怪,他撕碎了最後一張黃符,誦道:「乾坤無極‧天地借法‧金咒之九‧青雷鸛。」碎符成飛羽,青色金雷之咒劃上蒼穹化作鸛鳥破頂而下,對決殭屍,道者一般會選擇使用火法焚其軀體,但是這卻是世俗之見,以金咒破其天靈,散其怨氣才是最佳之方。【青雷鸛】即將貫穿屍怪,卻見屍怪身上浮現許多人形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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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河底礁石聳立,若是直接撞上,肯定會成為眾魚餌食,一念至此,忘狂名欲舉掌擊碎眼前大石,四肢卻遭水壓束縛、無法動彈,一個失策,忘狂名提氣已遲,一聲驚響,肉身擊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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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重返鬼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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