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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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fore(上)

   
      
       在那被上鎖的封閉世界中,我聽見了聲音。
那是即使長著一對扭曲的美麗翅膀也不能飛翔的悲哀泣鳴。
就連死亡的自由都沒有的那道哭聲,只能於密室中的密室迴盪。
這是多麼難得的奇蹟,貌似隨處可見的孩童哭叫,現在和體內的音叉起了共鳴。
回音石落入了心靈的井水,激起的波紋向每一個角度伸展而去。
那陣漣漪振動了組成靈魂的每一個分子,使這顆心像是迎接清醒的夢中世界般脆弱,光是最輕微的呼吸都會使其崩潰。
帶著一股彷彿臨死的掙扎扭動;又或者是吶喊的歪曲畫面的心情,黃金之蹄的步伐將我送上前往那裡的道路。

   
         …………來到這裡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我感到可惜地舔著右肩上的傷口,雖然生長在舌頭表面的倒鉤狀肉棘只會讓那個在七天前還是個血淋淋大洞的傷痕感到痛,但我還是執著如此。
要說為什麼的話,是因為我無法原諒這玩意的存在。
在我身上留下這股屈辱的傢伙有著一顆酷似龍的頭部以及彷彿鹿的身體,而且還從頭到腳披著一身紅色的鱗甲。
而其中最讓我恨不得將其撕裂的部位,就是長在那傢伙的頭上,據說平時都為了避免傷到其他生物而收起來的獨角,只有在懲罰無故殺生的邪惡時才會朝著受制裁的對象伸出。


─────這根本就是偽善!因為這道傷口、就是被那枝角─────!!


……強壓住心中的恨意後,我繼續走向森林的深處。
雖然傷勢還沒痊癒,但是我確實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比以前增強許多。
這大概是因為來到這裡之後吃的食物都是一些富含靈力的東西,無論是質和量都是過去待的地盤所比不上的。
雖然並不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不過若是情況允許的話,我打算將這裡當作自己的新勢力範圍,在此地建立起一處專屬於我的樂園。

但那一切都得在我回去找弄出這個破洞的傢伙報復結束後才行。
就是為了這個目的,現在的我才會用四隻有力的腿不斷趕著路;目標是穿過這片滿佈香濃瘴氣的森林,在湖岸的另一邊等待的深紅色樓房。
雖然很想直接拍打背上的翅膀直奔向終點,但是那太引人注目也容易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果然還是只有偷襲才符合我的本性。
從幾天前感受到的氣息來看,住在那棟容易使人聯想到鮮血的洋館裡的傢伙非常強大,至少和最近吃到的東西不能相比。
如果想吞噬那個不知收斂,肆無忌憚放出力量的幼稚館主的話勢必要付出不小的代價,但是和成功後能得到的報償比起來,這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復仇的火焰將我的決心煅治得比以往更加強韌,就連用暗藏利爪的腳掌踩踏地面的腐葉時都沒發出聲音的我就這麼走在前往那裡的道路上。


緊鄰湖畔的森林十分缺乏真實感。
沉澱的空氣和偶爾出現的蟲鳴讓這裡成為了一個遺世獨立的異世界。
樹木與樹木遮蔽的範圍其實算不上大,單就面積來看,這裡只不過是一個隨地可見的尋常季風林而已。
之所以令人感到迷茫,全是那股籠罩了整片林木的飄渺空氣的緣故。
在這塊天然形成的異次元中移動時,那種感覺與其說是行走,不如想成在漂浮還要來得容易些;彷彿不知不覺間自己將會就這麼走向天空的深處一樣。
這片讓人似乎能夠以色彩賦予印象,宛如置身在香濃果實的成熟甜味中的空氣拉長了時間,就連連續的景象都變得像是緩慢替換的油彩。
光是在這裡面漫布,就幾乎能使人感受到永恆─────

在那挨著湖岸的草木邊緣,被另一端的守衛給監視的綠色斷面,有兩個外來者從那裡走了出來。
在那水藍色的眼眸裡看來,這可說是十分湊巧,只因其中一個人──該說是猛獸吧,形象正恰如現在的地支,但其中又有一眼就能認出的明顯差異。
光是那身將數百公斤的重量給強制壓縮在體內的緊繃肌肉和頭上的王字花紋就能使人立刻認出其身為山林王者的身分。

但是仔細一看,眼前的這頭野獸其身長就算拿某種棲息於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的品種來比較,也足足大上了三倍有餘。
而且比起那具連巨象都無法匹敵的軀體,分別生長在背部和頭上,為了翱翔於廣大的天空而存在的羽翼和朝向前方彎曲,充滿攻擊性的尖銳雙角才是真正讓人一眼看出這頭魔獸之所以屬於常識外的關鍵。
而這頭有著和一般道德觀相反概念的怪物現在正對著同樣從樹林中走出的另一人吼叫。
響徹於月光下的咆哮聲,恐怕連山頭另一邊的住戶都能聽見。
和吼聲一起襲來的強風由寬達十公尺以上的翅膀搧出,這絕不是單純的形容,而
是真的有幾棵樹木被連根拔起。

對負傷的野獸而言,這一連串的挑釁行為是用來表示用餐時段的鈴聲。
這種被人們稱為窮奇的魔獸習於將爭執的兩人中較有理的一方給吞噬,平時的食物來源大多也是一些忠義之士。
若是生活的所需物資不虞匱乏時,甚至還會主動捕殺一些野鹿、山羊之類的牲畜送給平日為非作歹的惡人。
但是隱藏在這相對於世俗觀念的異常倫理下,這支種族的高傲一直都支配著活在此世的生命。
無論是領賞的一方還是死去的一方,都是無一例外地在接受了同時囊括三種野獸特徵的異端之審判後才得到主觀的應有下場。
無論內容或褒或貶,只要是遭到他人評論,那就等於被置於衡量者之下。

過去曾有某個僅維持了兩代便宣告滅亡的王朝統治者之所以至今仍未得到任何廟號的原因,正是那位統一六國的始祖認為自己在萬物之上,因此不該受任何人的議論之故。
也因為如此,窮奇這種生物可說是在本能中便潛藏著高傲因子的妖怪。
那隻高高舉起的利爪像是要宣示自己的地位,以比剛才的吼聲和強風都還要猛烈的氣勢向男人揮了下去。
同時帶有滾落巨岩的力量和從手槍中射出的子彈般爆發速度的前腳在擊中受審者的瞬間連聲音都趕不及發出。
完全無聲的獵殺過程結束,牠以能輕易刮下碎肉的舌頭舔去右前肢上的肉片和鮮血。
說正確一點,是打算這麼做才對。

滿佈在舌頭表面的肉棘,鉤到的就只有周遭的空氣。
當發紅的雙眼發現本該在胸前被撕出一個大洞的獵物完好如初時,也注意到自己消失的前腳。
別說是噴出的血液,就連失去物體的境界線都無法看清,簡直就像是魔術師手中用來表演的道具一樣。
直到發熱的大腦想起方才那一瞬間,僅僅出現在零點幾秒內,那個以白衣包裹身體的男子的喉嚨出現了些微的起伏。
那陣呈現浪狀的波動,正是處於食物鏈頂端的自己最能明白的訊息。


……右前足,被吃掉了。


連獵殺的過程都被省略,現在的窮奇就連想自稱為獵物都沒資格,只能算是和切好的肉或是盤中的魚同樣的存在而已。
這條隨時待眼前那人取用的性命能否存活下來的關鍵,就只是那個人有沒有食用自己的打算罷了。
由強者對弱者發動的終極壓榨,現正由原先被視為獵物,其實是進食者的男人對以為自己是獵人,但是卻連威脅都稱不上的野獸實行。


      「不得了的傢伙來了。」在手中的小小湖泊上,兩顆紅色的月亮消失在陶瓷製的白色沿岸。
原先專注在茶水光澤上的兩道視線,現在移向了真正的滿月光芒照射入室內的通道,向館外投射而去。

「您指的是最近在這一帶出沒的妖怪嗎?如果是的話,那就由我…」以優美的姿勢一直站在身旁的侍女似乎打算毛遂自薦,但卻被自己的主人打斷。

「那頭畜生早在大門那邊就該死了,現在過來的人……呵,該怎麼形容才好呢?」深紅之館的主人語氣聽來愉悅,卻從全身上下放出了遍布全館的殺氣。
如果現在旁邊的僕人只是個路上可見的普通人類的話,鐵定早就因為這股強烈的肅殺氣息而喪失心智了吧。
然而此時此刻處於此地的銀髮侍女之所以能接受這股摧殘心靈的殺氣,並不是因為她的精神力特別強韌或是經歷過類似的場面的緣故。
如果理由是上述那些的話,那就得用「承受」加以形容了。
在過去曾經以一己之力血洗某個直至今日仍是繁華都會的女子,自然也和異端們一起被趕入相同的黑暗角落中。


「那麼,我先把這些東西收下去了。」握住餐車的把手,十六夜 咲夜將失去溫度的茶具推出門外。
在雕刻著朗誦神祖詞句的桃心木門完全關上之前,一道稚嫩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妳可別像某人一樣和我搶點心喔,咲夜。」那是下達自蕾咪莉雅‧深紅,一道聽來幼稚的命令。

「我明白了,大小姐。」對於這樣任性的指令,吸血鬼的從者雖然作出了回應,卻僅限於口頭上的形式。


        時間是一天中的二月,原本處在睡眠狀態中的我醒了過來。
因為紅魔館當初在設置警衛時並未考慮過輪班制的緣故,所以要二十四小時都待在這扇時常保持深鎖的紅色大門前的唯一方法就是盡可能找機會淺眠。
這種休息方式可以輕易在野獸身上觀察到,為了從隨時可能籠罩自身性命的威脅陰影下逃出,很多時候甚至就這麼站著睡去也說不定。
雖然動機和目的都不盡相同,但至少就盡量將自己保持在能對任何突發狀況作出應變的狀態上這點是共通的。
在這個大小姐最為活躍,同時也是我在一天中能夠將繃起的神經放得最鬆的時刻之所以會醒來,鐵定是因為有某個異常正在離這幢惡魔的住所不遠處發生的緣故。

在距離長達八百呎以上的湖岸對面,和猛禽類相比也絕不遜色的視力捕捉到了異樣的光景。
與其說那是獵殺,不如想成是用餐比較容易理解吧。
這種事情在幻想鄉中並不稀奇,強者吞噬弱者是天天都會上演的自然戲碼,其中被吃的腳色大多是由人類扮演,而那也只不過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類相對那些早已被遺忘的存在屬於較弱的那方罷了。

讓我感到怪異的,是眼球比鼻子先察覺到殺戮的事實。
和需要張開眼皮才能確認的景象不同,盤據於臉部中央的感官即使是處在最深的睡眠狀態下也能夠接受來自外界的刺激。
這一項能力在我們家的女侍長大人拿每日的三餐過來時相當好用,因為就算睡得再熟也還是能知道有飯可吃──雖然需要冒著可能挨上一記飛刀的風險就是。

但無論是嗅覺神經還是全身上下的任何一個毛細孔,都沒有感覺到混雜著血腥味的湖風吹來。
若不是有被稱作第六感的直覺幫助,我可能會就這麼一直自顧自地休息下去也說不定。
我站起身子,在那齣從未見過的戲劇上演的同時作起暖身運動。
這都是為了、迎接那可能到來的衝突。




這次寫的是自己筆下的原創角色剛來到幻想鄉
並且到達紅魔館時的事
雖然有很多想說的事情
不過還是用這麼一句話來作結吧

........會有下篇嗎?

[ 本文章最後由 黃昏草月XD 於 09-6-19 22: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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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fore(中)

   
        構成世界的過程,乃為從無到有的建設。
在這其中使用的建材;居民、意志、空間、時間──只要能完全理解各自的運作和彼此間的關連性,那麼建立全新的世界也不再是難事。
如此一來,唯一的必要之物,就只剩下擔任設計圖一職;專司解釋一切的知識。

用這樣的角度來觀察,在佔地廣大且淋上一身濃烈鮮血的幼稚洋館中,蘊藏著來自各個領域的智慧之地:芙瓦爾圖書館便成為了一個不完整的小宇宙。
終日處在新世界的中心點,以一己之力慢慢推動宇宙膨脹的魔女,現正坐在一張木製的大書桌前用羽毛筆記錄下自己的研究結晶。

「……似乎來了個來頭頗大的客人的樣子。」將筆尖插回墨水瓶的時候,綁著兩根紫色大辮子的頭腦停止了原本的作業。
這位魔女的個子不高,再搭配上寬鬆的連身睡衣和放大頭部的睡帽,整體上的視覺比例被壓縮至較為接近兒童的體型。
生活於書堆中達百年之久的她在作出抬頭仰望的動作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遙望目標的小孩。
而穿透天花板到達地面,將整座圖書館的知識包含在其中的眼神看似冷漠,其實總是用心觀察著世界的全貌。
唯有冷眼旁觀,才能以最不容易受到影響的客觀態度了解觀察對象。
在這難得的賢者停滯之刻,一道悅耳的女高音插了進來。

「那麼廣藿香大人有什麼打算呢?」從燈光無法到達,受無數重高聳書櫃阻擋的黑暗角落中,一道似人非人的身影走了出來。
大約在一百七十公分上下的這道倩影分別在背上和頭部兩側各自生長著一對由骨架和薄膜組成的飛翼。
兩對翅膀的面積並不大,至少就空氣力學的角度來看不是足以飛翔的程度。
但是真正讓人能一眼看出其非人身份的關鍵,既不是那兩對惡魔之翼和末端成箭頭狀的尾巴,也不是貌似精靈的尖銳耳朵和帶有貓眼效應的瞳孔。

那股從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魅惑氣息,才是其身為夢魔的最佳身分證明。
由筆挺的白色襯衫和黑色的背心與長裙再加上紅色領結所組成的打扮不僅沒有露出任何脖子以上的肌膚,可說是使人聯想到高級場所的侍者般端正。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服裝穿在她身上,也無法完全掩蓋那身誘人的曲線,甚至反而促使看見的人在腦中自行想像隱藏在底下的真實面貌。
總體來說,這名可人的美女處在單靠美貌無法達到的高級境界;也因此透露出潛伏於夢境中的魔族之血的訊息。

不過縱使天生便擁有彷彿陷阱般的魅力,至今為止被封印在書本中的惡魔所蠱惑的對象中,卻從未有一人是為她的真面目著迷過。
這件諷刺的真相,將在今天內被某人打破。

「就跟上次一樣,除非對方像某隻黑白色的老鼠一樣闖入這裡,否則我什麼事也不會作。」仍然帶著稚氣的可愛臉龐在說起之前的事件時,略為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明明就是借住在別人家中卻不願意出力相助呢…」夢魔苦笑的嘴吐出了意外充滿人情味的話語。

「妳這句話需要訂正一下,小惡魔。雖然我的確是住在紅魔館中,但是這間圖書館仍然是歸我所有。」將最後一道筆劃添加在發黃的羊皮紙上後,廣藿香在新增的書本上施加了防止智慧財產遭到剽竊的魔法。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裡的主人終究還是蕾咪。因此遭到外敵入侵時也該是由身為館主的她和她的手下出外迎敵。」不願意讓朋友的面子蒙羞,在話中傳達著如此本意的一周少女將新鮮的魔書交給了助手。

「是是。」拍打的翅膀將小惡魔和書本一起送上高處的書架,但是在一如往常的例行公事中,不祥的預感告訴她;這次的入侵者將會顛覆以往的常識。

「回答得太快了,我的話還沒說完。」

「咦?真、真是非常失禮,請繼續說下去。」

「這只是個假設的情況,如果這次的敵人闖入我的世界的話……那我希望妳絕對不要出手。」最後一句交代,由戰慄的口氣傳達。

「而且…今晚的她,相當不安份。」原本望向上方,思考著外敵的視線,現在直轉而下,照射著這雙手守護的對象。
在那對智慧之眸的前方,隔著地板和重重結界的地底空間中,彷彿心跳般一波又一波的鼓動震撼著整間紅魔館。
位於震撼漣漪的中心點,七色的惡魔之翼正慢慢地向左右伸展而去。

「是…誰?」破壞之力的持有者,其聲音被絕望、孤獨、破滅所填塞,以及那麼一點點、不起眼的──可愛。

[ 本文章最後由 黃昏草月XD 於 09-6-19 22:2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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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告知
方才發現第一章的某個詞用錯了
「過去曾有某個僅維持了兩代便宣告滅亡的王朝統治者之所以至今仍未得到任何逝號」
更改為如下
「過去曾有某個僅維持了兩代便宣告滅亡的王朝統治者之所以至今仍未得到任何廟號」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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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fore(下)


十六夜 咲夜違背了主人的命令。
她帶著戰鬥用的銀製短刀走向紅魔館的大門,然後停下了腳步;說正確一點,是某種異常的感覺促使雙腿拒絕了大腦的命令。
就算現在有一發子彈從面前逼近,恐怕也無法挪動白銀的身軀分毫吧。
受這股凌駕於自我意志和反射動作之上的異樣感籠罩,就連稀鬆平常的紅魔館大門都被這名侍女看成由加姆(※)看守的悲慘之扉(※)。

過去曾在某座被稱為霧都的城市留下永不解懸案的少女,手持白銀之刃解放人們脫離醜陋、衰老的肉體,並且將羔羊們的靈魂送往主的身邊。
在以行動證明自己忠誠無比的信仰的同時,有那麼一部分的人;該說是愚民。
他們打著道德與司法的名號,行那束縛同胞、侮蔑上帝之事,為了維護虛偽的善良與貫徹錯誤的正義,愚蠢的子民們不斷追蹤著潛伏於黑夜中的銀狼足跡。
被人冠上殺人魔名號的女孩從不害怕死亡,對她來說那只不過是代表著回到主的身邊。

但若是就這麼被那些魔鬼的崇拜者抓住,並且以連續殺人犯的名義處死的話,將造成她的善良、她的正義以及她對創造主的信仰;被錯誤的善良、錯誤的正義以及錯誤的信仰給淹沒,然後像頭溺死的動物一樣永遠不得復見天日。
所以選擇和那些獵犬玩起躲貓貓的孤狼在同時扮演著獵人與獵物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地在本能中喚醒人類失去已久;預測危險的基因。

這條DNA序列於此時發揮了作用,讓咲夜遲遲無法接近原本只不過屬於日常生活一部分的門扉。
顫抖的雙腳,乾渴的喉嚨和從背上流下的冷汗都在提醒著自己,這扇門的外面存在著一個比某位懶散的渡船人還更能代表死亡的人物。

在藍色的眼珠游移不定時,一樣關鍵進入了視線中。

那是一座十七世紀風格的掛衣架,上面有著兩頂造型截然不同的帽子。
位於高處的那頂粉紅色帽子較小且繫著一條紅色絲帶,而處在低處的一頂則是大了一圈且在額頭的部位縫上了一枚刻有中文字的星形裝飾。
它們的主人取代了那位無論如何努力都不會作出任何回應,只是永遠位居高處藐視一切的造物主,各自在她心中占去了極大的份量。
真是不可思議,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行動和那兩人息息相關的話,僵硬的身體一時之間便突然放鬆了。於是咲夜推開在主觀意識中恢復成原本模樣的大門,走向館外的廣場。


門板開啟後,一陣足以打亂咲夜的頭髮和裙襬的強風便直吹入館,分散成許多小型支流消失在每一條走廊的盡頭。
那只不過是這個時期常有的季風而已,但是在踏出紅魔館前便一直感受到的氣息使這名因為主子和部下鼓起勇氣的女子幾乎以為這陣狂風是為眼前的那人吹襲;為了那名站在倒地守衛身旁的男人而翻騰、旋轉,然後飛躍著。

從銀髮男性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相當特殊而且詭異,那個人明明清楚地站在約三十公尺外的前方,卻又比某個冥界的千金還要更像個幽靈。

究竟是那個人缺乏存在感,還是自己在潛意識下不願去承認那名外敵的存在?

十六夜 咲夜將這道疑問拋到腦後,從裙底拿出了一樣閃爍著銀光的物體。
一柄帶著彎度,像是想將三日月掌握在手中而存在的小刀。只是輕輕握住那金色的刀柄,從五隻指尖到掌心便立刻被其吸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這柄陪伴殺人魔度過場場腥風血雨的凶器上閃爍著的光芒並非單純的反射,而是從本身散發出的魔性之光。
而從刀刃持續延伸到握把的紋路並不只是單純的血溝(※)對於時常與神秘為伍的人們而言,那是為了將非常識的力量傳達入攻擊內而特地刻上的咒文。
反過來說,若不是有著特殊力量的人,便無法將這支凶刀的性能完全發揮出來。

「The world.」專屬於咲夜的特殊能力現在以她所處的位置為中心點,一口氣擴展到紅魔館的門前。
在時間靜止的範圍內,空氣停止對流,但仍存在於原地;昆蟲停止飛翔,但仍停留於半空中;花草停止成長;但卻沒有枯萎。
在一切都被凍結,感覺不到半點溫度和氣息的空間中,只有十六夜 咲夜一人擁有移動的權利。
換言之,只要處在這個領域內,她就是絕對的支配者。
有限世界的主宰走向敵人和同伴,在迅速確認了倒在地上的美鈴只是睡著而已後,白銀之狼舉起散著寒光的獠牙,指向了男人的咽喉。
沒有符卡宣言也沒有任何開戰通知,只是將時間暫停後朝弱點揮下一刀。最簡單卻也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將成為整起事件的句點。
身型纖細的侍女將視線放在那張蒼白的臉孔上,而屬於敵人的空虛眼神則一直停留在身後的惡魔之館上。
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那對有著奇特顏色的眼睛眨了一下,隨即又捨棄了這道可能是因為過大的壓力才有的奇怪念頭。

「把你的性命…交還給上帝吧。」高舉著刀刃,一邊為自己的卑鄙閉上雙眼一邊奪走對方的生命。
閃著光芒的月形畫筆以血液作為顏料,在空中畫下一輪更大的紅色新月。

…………………………………。
…………………………………………………………。
………………………………………………………………………………………。

本該是如此才對,即使在靜止的世界中也還是維持原本速度的光線讓那對藍色的瞳孔看見了揮空的景像。
原本佇立在這裡的逼真雕像,現在卻不知為何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種憑空隱匿行蹤的詭異自從某次春天遲遲不降臨幻想鄉的異變後便再也沒有過了,當時由境界的妖怪賜給這具身體的恐怖感到現在都還能輕易想起。

(如果對方擁有和那個妖怪同等的力量就麻煩了!)查覺到事態緊急的咲夜立即轉身尋找敵人的蹤影,卻發現了更為震撼的事實。
在只有惡魔的走狗持有的短短一秒鐘內,她重複確認了自己的時停能力發揮作用與否多達上千次。
但是因己而生且本該聽命於自己的孩子卻完全背叛了母親,容許除了生母外的人在這停滯的世界中行動!
自從開始在幻想鄉生活後,便已經完全將支配慾拋棄的銀髮從者卻無法在這遭專屬於己的世界背叛的時刻感到釋懷,無法保持那一貫的瀟灑。

滴噠…手中的刀刃掉落到了地上。
滴噠……瞳孔的顏色逐漸由藍變紅。
滴噠………一陣宛如毒蛇的連吻從背脊爬上了後腦勺。

那個打著赤腳,只在腳掌上纏上一圈又一圈的白色布條的男子,只是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般地朝紅魔館走去。
一直將視線停留在洋館上的男人既沒閃躲也不打算阻擋,更沒有以這樣的行為嘲笑攻擊者的意圖。
只是單純因為對方無法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也因為剛才已經用餐過的關係而不打算再度進食;於是就這麼從原地離開。
就只是,走了過去。

「媽媽…非常傷心。」用悲憤的心情解除The world後,十六夜 咲夜高高彈起的身影在滿月的照耀下宛如一頭優雅的魔狼。
和美麗一起襲來的猛獸殺意終於逼迫以白袍包裹身體的存在轉過身來,包含著瘋狂的動作將全身壓縮至宛如收緊的簧片。
簧片鬆開的同時也宣告著生命殞落之刻,殺人鬼於一閃的動作中所播下的種子,在入侵者的右手臂盛開出一朵又大又美的血花。

為了抑制強烈的加速力道,她將落地中的身體旋轉數圈後以面朝目標的方式和地面接觸,但即使已經將體勢調整成最穩固的姿態,腳下的鞋跟還是一邊噴著火花一邊將整具身體帶往後方。
在庭院中留下兩條長長的焦痕和臭味,四肢著地的咲夜看來就像是一頭處在攻擊態勢的野獸。

「……。」面對揮舞爪牙迎戰的對手,右手掛彩的男人仍然是繼續向前方走去。

「……!!」面對不知恐懼和疼痛為何物的敵手,口中咬著白銀之刃使其成為名符其實獠牙的女子再一次衝上前去。

「Demon’s wing……」一道細小卻強烈的聲音鑽進兩人之間。

「Wing boomerang!」某個被稱為迴力鏢的黑色物體從左邊也是右邊飛來,雖然帶著彈開萬物的重量感和撕裂一切的斬擊力,卻沒有擊中任何一人的跡象。
一邊鏟起地面的土石一邊以自身旋轉產生的強風將沙土吹開的飛翼從自己揚起的漫天塵埃中衝出,然後回到了主人的手上。
比起留在咲夜和身分不明的外人之間的壕溝,那道從屋頂跳下的小小身影才是真正引人注目的原因。
只見這位外表看來約等於十歲孩童的吸血鬼將接入手中的惡魔之翼接回背上後,拉起淡粉紅的裙擺對著被部下弄傷的客人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

「歡迎來到紅魔館。我是這裡的主人,蕾咪莉雅‧深紅。而這位失禮的侍女是我的部下,十六夜 咲夜。」同時帶著稚嫩和威嚴的異樣語氣突顯了這位館主的存在感,並且也說明了這座建築在配色上之所以會略顯幼稚的原因。

「您、您在說什麼呢?大小姐!這個人可是入侵者呀!是應該要被消滅的敵人!」

「妳還沒發現自己犯下了不該犯的錯嗎?咲夜,看看他的脖子吧!」聽見這句話而猛然一驚的咲夜趕緊將視線移向至今未注意過的細節。
在那略顯粗壯的蒼白頸子上,兩個紅色的小洞貼在頸動脈的部位。那很容易就能夠聯想到兩種不詳的代表;誘騙亞當的生物和──

「吸血鬼…之吻。」恢復冷靜的她這才明白蕾咪之所以出手阻止這場爭鬥的原因,也為了自己驚慌於敵方的強大力量而失去理性的事實感到愧疚。

「不錯,而且從他並沒有被納入血族的情況來看,若不是幸運逃過一劫的話,那就是深受某個人的寵愛了。」語畢,蕾咪在一瞬間便衝到了男人面前。
省略了爪擊的Demon Lord Walk只剩下高速移動的作用,拍動著小翅膀浮在空中的她看起來就像親近人類的動物一樣可愛。

「讓我看看…你的主子吧。 」默許的男子閉上雙眼,將冰冷的頸部露了出來。
他很清楚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將會決定自己屬於敵人還是貴賓。
永恆的赤紅幼月將她的獠牙貼上同族留下的記號,因為舊的傷疤在尺寸上明顯屬於成年吸血鬼的緣故,在把犬齒刺入其中時還稍微花了點工夫。

夜晚的貴族能夠利用這種方式來確認眼前的人屬於何者的眷屬,若是賜予吻痕的吸血鬼和檢驗的吸血鬼交情良好的話自然能夠獲得禮遇。
如果兩者間素昧平生,那麼要如何處置就完全視對方和主子間的相對地位而定;而最糟糕的結果,自然是雙方之間有著鬥爭甚至世仇般的恩怨。
現在的蕾咪莉雅正深入男人的內心世界,探索起限定於和這道疤痕有關的記憶。


在以高聳的城牆圈起,只容許滿月存在於天空中的高塔內,不用鮮血以外的任何流體填滿的池子中,兩具赤裸的蒼白肉體存在於此。
這對外貌年輕的男女所作出的激烈動作在翻攪眾多性命匯聚的泉水之時,也孕育著嶄新的生命。

在女人的成熟軀體上,有著一對又大又黑的翅膀。和蕾咪被趾骨(※)從中切斷的蝙蝠羽翼不同,那對用來飛行、戰鬥或者是誇耀身份的惡魔之翼在下緣呈現出平滑的曲線。
那是一種遠比蝙蝠,應該說是比整支哺乳類都還早出現在世上,並且曾於六千多萬年前稱霸天空的飛行生物特有的外形。
光是生長於背上的兩輪黑色新月就能夠証明,那個美麗的女貴族擁有每一個吸血種共同崇拜;並且奉為神祖的那一位的血統。
那麼深受吸血鬼之王的直系後代喜愛的這名男子,其在惡魔社會中的份量自然也不容小覷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鬆開抱住脖子的雙手。在旁人的眼中,僅活了五百年的年幼惡魔和已經存在兩百年的成年男性看起來彷彿一對戀人。
收下那對充滿著渴望,卻又帶點不甘的眼神,受過去的女伴庇護的他開口了。

「黃昏、草月。」



※:北歐神話中看守死人國度「海姆冥界」的地獄巨犬,住在海姆冥界邊界的永劫深淵格尼巴裡。
※:埃琉德尼爾,是地獄的女王海爾的居所或大廳,亦即「悲慘」。
※:為了流出血液以使刀子能刺入更深而設計的溝槽。
※:蝙蝠的趾骨為五根,因此使得下緣呈現波浪狀,而蕾咪在黃昏草月的記憶中見到的吸血鬼的翅膀則近似於翼龍。

[ 本文章最後由 黃昏草月XD 於 09-6-19 22: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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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這是續篇
話說before下篇中的血池做愛一景被大多數人嫌噁心
看來創作歸創作,很多時候還是不能太過火呢
那麼話不多說,直接進入主題吧


after(上)



      夕陽小草月亮,蛟龍拳法戍疆。

結合以上特徵的兩人正坐在紅魔館時常深鎖的大門前。雙方並未交談,只有前者默默看著後者狼吞虎嚥的模樣。
將從射出無數銀色光絲的夕陽那兒取來的飲料一口飲盡後,生著一頭紅鬃的蛟龍從嘴中吐出了長長的氣息。

「呼啊────!我吃飽了!」

「居然吃成這樣……妳究竟餓了多久?」

「這個嘛,大約是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什麼都沒吃了。」直接用手背粗魯地抹去紅唇上的油光後,身穿綠色衣裳的守衛回答了少年的問題。

「那幾乎是一整天了嘛,我看紅魔館的伙食管理制度需要改善了。」提問者將臉上抬九十度,從正上方直射下來的陽光將瞳孔中的三種顏色照得閃閃發亮。

「伙食制度?從一開始就沒有那種東西喲。

「在這裡除了兩位小姐和廣藿香大人外,其餘的人們都是自行張羅食物的喔。
不過只有我是例外呢,因為看門的不能夠隨意離開崗位對吧?所以說我的飲食都是由咲夜小姐負責的……一般來說應該是這樣子的啦。」話語至此,美鈴的聲音由盛轉衰,彷彿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千年峭壁下。

「可是咲夜應該只是表面上沒說出來而已吧,我覺得她其實是很關心妳的。」滿頭銀鬢的大腦想起了距今約兩年前初次造訪幻想鄉時引發的大小衝突。
其中一起因為自己的誤會和一廂情願而引發的事件中,當時眼前的這名警衛曾為他的力量陷入了極為深沉的睡眠,然而聞訊趕來的侍女長卻沒有直接向身為外敵的男子發動攻擊,而是將確認部下的安危擺在優先順位。
光是因為這一點就讓黃昏草月下了以上的判斷;雖然當事人之一似乎不太能夠接受這道推論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草月!你根本就不知道咲夜小姐到底有多麼的冷酷無情、兇殘暴虐!我跟你說喔,上次我只不過是稍微打了一下盹,就挨了好幾把飛刀呢!」

「哈哈哈!咲夜才不會這樣。」

「所以我才說你根本不懂──」

「哦──原來妳都是像這樣在背後和別人說我的壞話啊。」突如其來的第三道聲音讓兩人不約而同轉過頭去,在同樣的一瞬間,美鈴看見了死神。

「咲咲咲咲、咲夜小姐!您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不過是來盡自己的職責而已,妳這是什麼反應?」慌亂的門番稍微冷靜下來後才發現,她眼中的死神手上正拿著的東西不是鉤取靈魂的鐮刀,而是疊了五層且仍冒著熱氣的蒸籠。
特地送餐來的侍女用柔和的眼神看了訪客一眼後,隨即抱住了對方的脖子並將自己的臉頰貼上去摩蹭。

「草月你真可愛。」少年的肌膚觸感和有些急促的呼吸在咲夜的心中刻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別是看似蒼白又光滑的臉龐表面,實際接觸時還是能感受到些許的鬍渣這點最讓這名乍看之下彷彿是在撒嬌的少女感到興奮。

「咲、咲夜,妳這樣子會讓我很受寵若驚…!」

「失禮了,那麼…」收起一臉的滿足神色,嚴厲的上司用以往的銳利眼神射向了下屬。

「我今天就先看在草月的面子上閉起眼睛,這些就給妳自己留著當點心吧。」咲夜將手中的餐具一扔,慌忙接過的美鈴表現出習武之人的絕佳平衡感,只靠著一根食指便將整張盤子連同蒸籠一起撐起。

「……就只有這樣嗎?」

「難道……妳在期待這個?」有那麼一瞬間,十六夜的手中閃過了一絲微弱的銀光。雖然那陣閃光線微弱到根本來不及看清,但是要讓長期活在開膛手陰影下的女孩感到無比威脅已經十分足夠。

「絕絕絕對沒有的事!咲夜小姐您辛苦了!」

「話說回來,我還有事要找廣藿香呢。」從白銀侍女出現後便一直沒有開口的黃昏草月突然說出了自己本來的目的,三色的視線停留在腳邊的書堆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由我來為你帶路吧。」

「哦哦!感激不盡!」事實上,這名表面看來為了有人領路一事而興高采烈的少年早已將紅魔館內部的路線摸得一清二楚。
之所以會有如此反應,由誰引路恐怕要比有人引路還要佔得更多吧。
看著那對走入館內的背影,美鈴的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在被酷暑籠罩的整座惡魔之館中,只有藉由魔法擴大空間而得以暫時避開熱氣的圖書館中心較為涼爽。
然而即使是在這樣陰涼的場所,此處的主人仍然感到不滿。

「天氣越來越熱了呢,小惡魔。」

「又要搬出那套『過高的溫度會對書本的保存造成不良影響』的說法了嗎?大人您還真是一點都不會膩呢。」

「不是『過高的溫度』,是『變化幅度過大的溫度』。」總是在為書本擔心的魔女即使嫌棄天氣也是從紙張的立場加以考量。
面對一心一意保護知識的主人,縱使在以美貌聞名的夢魔一族中也屬於翹楚的她只是微微揚起嘴角後便不再說出多餘的話。

「姊姊!那個偷書賊今天還沒來嗎?」一道可愛的聲音從某個角落傳了出來。

「這個嘛…雖然我是希望一整天都不用看見那個人類。不過如果真的來了的話,我想就算不願意知道也很困難吧。」

「這樣喔,因為只要那個黑白一來,廣藿香大人就會很有精神呢!」和甜美的嗓音十分相襯的身影從一座連結天花板和地面的書架後方現身。
在長著酒紅色短髮的臉龐上鑲入貓眼石當作瞳孔,再加上蝙蝠翅膀和尖耳朵,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和魔女助手間關係性的小女孩也作著相同的打扮。
這名活像是幼兒版小惡魔的女童是在某位騎著八腳馬的訪客拜訪此地並告辭後,由圖書館中的圖書館另外召喚出來的新使魔。
雖然同樣屬於夢魔一族,但是身心皆尚未成熟的她並無法像自己的姊姊那般對男人造成致命的吸引力…雖說還是有一部分的特定族群除外。

「叩叩!」一道敲門聲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請進。」

「打擾了,廣藿香大人。我帶草月來此……」

「喔──這裡真涼快,我在外頭都快被烤乾了。」不待咲夜說完,黃昏草月便一腳踏進芙瓦爾圖書館中用全身上下的毛孔感受這陣涼爽的空氣。

「!…草月,你來還書的嗎?」對於將一整天坐在書桌前不動當成家常便飯的香草來說,因為訪客的到來而從椅子上躍起是十分難得的情況。若不是礙於父母賜予的這具虛弱軀體,否則她甚至會立刻小跑步至來人的前方也說不定。

「看樣子來的人就算不是魔理沙也很有精神呢。」小惡魔向手足一笑,卻發現數秒前仍在此處整理書本的嬌小身影早以撲進讓廣藿香打起精神的原因懷中。

「草月──!好久不見!」

「唔…小小惡還是和以前一樣呢。」黃昏草月在這裡使用的稱呼乃是取自於小惡魔頭兩字發音的暱稱。

「好久不見了,草月。」成熟的惡魔信步向前並將自己的妹妹從被黑色套裝包裹的身軀上拉開,同時也順手替她整理了零亂的領結一番;已經失去蝴蝶樣貌的繩帶頗亂,讓那雙修長的手拉了五下才恢復整齊。
將以上過程盡收眼底的黃昏輕聲一句:「還是老樣子啊。」

「嗯?草月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那麼這些書就麻煩兩位了。」

「是(好)。」待一大一小的兩人遠離後,他才在已經於會客桌前等待許久的廣藿香身旁坐下。看著那張興味索然的臉,草月用安慰似的口氣主動致歉。

「對不起呢,這裡的主人明明是妳卻沒有先和妳打招呼。」

「沒關係,反正我的個性本來就不喜歡引人注目。」光從字面上解讀,這句話的逞強成份聽來很重。但是從香草將心思重新放回書本上的行為來判斷,又似乎真的毫不為黃昏剛才的無禮感到在意。
就一個純粹的學者角度來考量,不為了學問以外的任何事實動搖才是應有的態度。
廣藿香‧知識是理性的、冷靜的、客觀的;從她選擇走上魔女之路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得遵行著魔法使的三原色活下去。

「學者應該具備的條件還有一個,就是對一切未知事物感到好奇的求知慾。」穿著粉紅色睡衣卻賦予人紫色印象的少女用她所謂的好奇目光直盯著「未知」本身不放。

「我可不是白老鼠,才不要給妳研究。」受到觀察的對象把臉蛋從觀測者那陣像是掃描器光芒般的視線上移開,而這道顯然令人感到不快的目光也隨即移回羊皮紙的泛黃表面;那些只有寫下它們的人才能夠理解的文字上。

(我遲早會把你摸得一清二楚,慢慢等著吧。)從飛禽身上取下的一部分物體飛舞於紙面上,其舞動的軌跡成為了魔女的心得。

「話說回來,妳寫的這些書還真是讓人完全看不懂呢。」

「那是當然的啊。若是隨便就讓外人理解的話,那不就等於把心血拱手讓人了嗎?」兩人口中的書本並非一般的書籍,而是由步向魔導之路的學者親手抄寫的手工製品。

一本從頭到尾都由魔法使製作的魔書通常能夠從製作方式上區分為兩種。
其一為防止他人剽竊而使用暗號書寫,需要花費大量心力加以解讀的「密書」。
另一種則是從文字的線條、筆畫乃至於語言、思想上下了不少工夫組合;甚至連材質和裝訂的格式都別有用心,使得書本自身就帶有魔法效力的「工具書」。
但是有一部分能力超群的魔導師成功將兩種特色結合在一起,創造出只適合自己一人使用的書本;這類作品在主人死去後大多成為了無人能解的遺冊。
廣藿香的魔法書則幾乎屬於第三者;雖然起初曾因為技藝不夠純熟而單獨使用過其中一種技巧,但是在知識的質量進步之後也都將早期的劣作銷毀並且以第三種手法重新抄寫一次了。

「鍊金術的研究?我看看……哦!真的有賢者之石出來了!」知識的結晶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後,一塊體積約等同於骰子的原石便出現在黃昏草月的掌心。
這塊未經過切割研磨的粗糙石子看來雖不起眼,卻源源不絕地發出魔力照亮昏暗的圖書館。

「不要開無聊的玩笑,那只是你用自己的力量作出來的吧?和我的書一點關係都沒有。」生長於同一張臉上的兩樣器官表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態度;冷淡的口氣和關切的眼神。
能夠不遵循任何法則便製作出賢者之石,對於任何一名追求此道的知識份子來說,這是最令人無法接受的結果。
這種被冠上各式各樣的稱呼,甚至傳說能夠讓使用者藉由王者之法成為神或是與其同等之存在的終極寶石居然被一個外行人像捏黏土般作了出來。
這樣子的能力簡直足以和創造主一較上下,同時也是讓廣藿香如此關切的原因。

「不要擺出那種表情嘛,香草想說這種東西不能隨便亂作對吧?」只見兩隻蒼白的大手併攏後又分開,萬能之藥便如魔術表演的道具般消失不見。

「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第五元素居然被你輕易作出來又消滅掉,我看一堆魔導士都要淚流滿襟了…等一下,不要碰那本書……!」

「什…?嗚喔喔喔!」和一陣光芒一起從書中出現的巨大藤蔓輕易將草月的粗壯手腳綑住並高舉到空中,唯一沒接觸到觸手的軀幹則是等著被塞進盤踞在花朵中央的血盆大口內。

「這是封印著古代食肉植物的魔書……」

「植物?幽香救我呀!」一聽見生物界的分類名詞,對於幻想鄉的居民來說會立刻聯想到時常出沒於花田中的大妖怪倒也是理所當然。
只不過這種無視近距離的消防栓只想著遠端水庫的行為頗讓就在身旁的魔女感到不滿,於是嘟著三角嘴的她決定在一旁看著這場好戲,直到一柱帶著強烈熱能的光束將食人花和獵物一起包圍為止。
在衝破牆壁射入室內的光芒消失後,除了少部分黑色的剩餘物和刺鼻的焦味外什麼都沒留下。

「靠!草月又被掛掉了!」親眼目睹一個好端端的活人被烤成黑炭的小小惡忍不住大喊。

「魔理沙妳這個渾蛋!」一搭一唱的姊妹很有默契地作出了某名作的吐槽。

「說得真難聽,我可是幫你們解決了個麻煩耶!」一身全黑的衣服和掛在身前的白色圍裙形成強烈的對比,掛於身上的藍色披肩稍微緩和了這股視覺印象。
頭上那頂大大的巫師帽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其身分,有著一頭波浪狀金髮的她摘下帽子,好讓因為大熱天而悶熱難耐的頭皮透透氣。

「這裡可真涼快呢──我看今天就別借書回去,在這裡看看就好了。」

「妳什麼時候還過書了?多少跟這個學學吧。」廣藿香指向地上的「這個」;一個呈現人形的焦黑物體。

「哎呀呀…一時不注意就……」魔理沙一邊傻笑一邊抓著頭皮,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反省的跡象。

[ 本文章最後由 黃昏草月XD 於 09-6-19 22: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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