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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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Mr.凌人

房間﹝五﹞

人們總是審判別人。

卻從來沒有檢視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還自以為是。


﹝五﹞

「先下去。」江明一看事情不對勁,拍拍我的腳踝。

佳慧率先跳下。我彎著腿,安然返回地面。

「臭小子想幹什麼?」煙鬍雖然大聲喝道,看見梁彥翔手上的殺人武器仍不免害怕得退了幾步。他倒是忘了自己手上也有一把武器。

「彥翔,你怎麼了?」佳慧伸手想摸他的肩膀。被他斥回。

「走開。」

他拉扯金屬線的力道越來越強,細嫩的手指被壓出青紫色的痕跡。

「彥翔,冷靜,有什麼話先好好說。」

「我從來沒有比現在還冷靜。這是我跟他的事。」

「我警告你不要搗亂!」煙鬍把起子橫在胸前,作出保衛的動作。江明給我、佳慧各使了眼色,要遠離他們倆人。

我拿著梁彥翔方才研讀的報紙,以及那張寫了字的紙條。

仁心眷村火場。

「仁心眷村火場。」梁彥翔緩緩吐出這幾個字。他的語氣是如此冰冷。

甚至,一點感情也沒有。

煙鬍不發一語,凝視著梁彥翔,好像想起了什麼。

「你記得的。莊漢成。」

「你記得的。」

梁彥翔的眼角,泛了光。

那是淚吧……

◇  ◇  ◇

『幹!講來講去,這個名字是不是你!』

「我是……可是警察大人你說的那些我一概不知啊……」一名年約四十的男人,泛白的鬢角。他坐在椅子上,忸怩不安。

他穿著沾滿黑斑的藍白格子襯衫,自地攤買來的仿名牌褲上,破了好幾個洞,修補的地方雖然看起來很完整,但仔細一看,布料、顏色都是不襯的。

『好。這個人,給你看過好幾次他媽的照片了。你認識他。』警察將相片往桌上一摔。

「嗯……唔。」男人百口莫辯,他的確認識照片裡的那個人。

『你的名字,出現在金融弊案的名單上。』警察以嚴峻的口吻說。

「我……我只是個賣車輪餅的啊……怎麼會跟什麼金融的有干係呢……」

『你是這弊案裡頭撈最多的白手套。』警察瞪大了眼,接著將檯燈轉向,檯燈的橘光刺得男人眼睛很酸。

『今天是你自作自受,你把所有證明你身份的東西都給了這個男的。』

「是……是他說要替我頂個店面……好讓我養家活口,我跟他是多年朋友了,我以為他不會騙我的呀……」

『對,所以他冒充你,去當人家的白手套,還坑他媽的兩、三億,現在人不曉得跑去哪逍遙了,我們找誰?』

「我……」

『幹!找你!』警察怒喝大拍桌子。男人嚇得往後縮。

「可是警察大人……這些都不是我做的……」男人想求饒,眼睛卻不敢直視正前方,低低的看著自己發抖的大腿。

這名警察的脾氣似乎按捺不住,拳頭握得老緊。

『這些文件上的名字跟印章都是你!』警察指著散亂一地夾雜中文及英文的文件,並狠狠地踢了桌子一腳。

「哎呀……冤枉啊……我只是個平凡的百姓,家裡還有家人在等著我啊……我的家人啊……」男人的情緒崩潰,泣不成聲。

『哼,他跑去天涯海角享福了,你他媽的給我待在牢裡好好吃你媽的牢飯!』警察起身就要走。

男人立刻衝上前去,跪在地上磕頭哭說:「求求你救救我們一家人,真的不是我做的啊……我半毛錢也沒拿啊……」

『呸!』警察不屑地吐了口水在他的頭上,道:「這案子鬧得很大,上級要我們抓人,有現成的人怎麼不抓?管你是真拿錢假拿錢,反正經手的名字是你就行。早點結案對大家都好,你承認我們好辦事,至少可以安排其他員警在你家附近巡邏,要不哪一天討債集團到你家去,姦了你老婆,把你兒女的腎都割出去賣了,還是丟到淡水河裡,你怎麼受得了?啊?』

「冤枉啊……」男人猛搖頭。以他現在的名字,他不但是白手套,他朋友還以他的名義向地下錢莊借了好幾千萬在國外置產。都怪他,太容易相信別人,什麼都給了別人。

他抱住警察的腿,求饒道:「警察大人……我求你了……再查查吧……我、我知道他在哪裡……可以幫你們抓到他……還我們一個清白……」

警察一腳踢開他,怒道:『幹!弄髒我的褲子!』

『吃屎吧!你個死老百姓!』警察賞了他一巴掌,隨後又蹲了下來警告道:『我告訴你,你的牢飯是吃定了,最近幾天就會申請羈押你。看在你是頂替的份上,寬恕你幾天,回家好好交代你的遺言,聽懂沒?』

「不……我是冤枉的啊……警察大人……我是冤枉的……啊……啊──!」男人望著警察離去的黑影子,卻無能為力洗刷自己的冤屈。他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淚水縱橫交錯著地板的紋路,一想到自己如此真心對待十多年的好友,換來的下場竟是金融弊案白手套的污名,他的心又更痛了。

家裡還有這麼多親人,他一個人去坐牢,要是真像警察說的有暴力討債集團到他家去,割了兒女的眼角膜,割了他們的腎,甚至抽出骨髓去變賣,那可怎麼好啊……

他還來不及孝順的老父老母,溫柔體貼的老婆,全都要受罪啊!

他還來不及看見自己的女兒長得亭亭玉立,他還來不及看見自己的兒子成家立業,他還來不及陪最小的兒子玩耍,他還來不及做好多事……

「法律不是保護好人的嗎!法律啊!法律啊!」他仰著頭,使勁大叫。

「百姓的公理究竟在哪啊!」

他看著牆壁上英姿煥發的警徽,白鴿是多麼正義、和平的象徵,曾經他以為這隻白鴿能帶給他希望,但是沒有,現今的員警竟然是如此行徑。

他的淚止住了。

「法律……不能欺負我們……我也不會讓誰欺負我的家人……」他似乎暗自決定了什麼,毅然決然的站起,離開偵訊室。

雙面鏡後,兩名員警談笑風生。

其中一名,便是剛才在偵訊室裡逼供的警察。

「剛才怎麼花這麼多時間跟他解釋?」另外一個警察的官階似乎比較大,說起話來較有威嚴。他喝著即溶咖啡,冷眼看著弊案的相關文件。

『啊……反正結束了,學長,給他幾天應該行吧?』警察拍拍剛才被抱過的腿,露出噁心表情。

「是可以。不過我不會派人去他們那裡巡邏。浪費時間。」

『嘿嘿……』

「這個月底,你的那份我會匯進你的帳戶。」警察冷笑,並帶有不屑眼神。

『對了,學長,那個真正的白手套究竟散了多少錢給我們來擺平這事啊?』

「你別管這麼多。保好你自己的一千萬就行了。」警察將即溶咖啡一飲而盡。

他起身,點了根煙,道:「反正,有人肯花錢,我們就替他消災。」

『嘿嘿……那學長,我就先走一步啦。』

「記住,別洩漏任何剛才的談話出去。」他告誡。

隔天,仁心眷村發生大火。

由於眷村的房子大都是日據時代所遺留下來的木造房屋,所以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尤其巷道又窄,消防車救援困難,這場大火持續延燒了四個小時才停止。

起火點是一間平屋,整棟房子被燒得面目全非,連玄關的位子都讓現場鑑識人員摸索許久。

消防員從屋內救出一名十歲的小男孩,他的呼吸雖然薄弱,但無非是消防員及鄰居所樂見的奇蹟,他被立刻轉送往最近的醫院接受急救,並且給予最好的醫療照顧。

小男孩的生存實屬奇蹟,因為在所有的家具都成灰的火場,他不應該活著。

他被發現的時候,身上有一具焦屍,一具年約二十上下的大男孩焦屍。

似乎是大男孩死前緊緊抱著小男孩,獨自承受燒爛的木頭掉落撞擊。

據法醫研判,當時大男孩還未死去,只是臉部早已灼傷約百分之八十,不曉得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持他撐下去,並且保護這個小男孩。

連法醫都感動至極。

除了這名死者之外,還另外在廚房發現七具焦屍,其中有幾具根本無法辨識身分,慘不忍睹。

『學長,他放火燒了自己。』員警說。但他並未得知還有一名生還者的消息。

「給他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這名警察仍抽著煙,老神在在。「白手套也會樂見這種結局的。公家牢飯的錢也省了,一舉兩得。」

「走吧,這裡好臭。」

『是!』員警笑嘻嘻地跟著,等不及自己擁有一千萬的那天了。

金融弊案的風波終於止息,員警在拿到一千萬的第二天,被人發現陳屍自己家中,太陽穴中槍,手中有硝煙反應。

而被送往醫院的那名小男孩,被社工人員安排寄養在其他家庭,過著他痛苦萬分的餘下生活。

「……」

「怎麼會有這麼悲慘的故事……」佳慧一聽,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倒在牆上就哭。

我怔住了。

我憤怒著,我對那兩名員警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

我悲傷著,我對那名誓死也要保護小男孩的大男孩有著萬分的崇高敬意。

我期盼著,我期盼那名生存的小男孩可以勇敢活下來,並且告訴世人這個天大的謊言。

好多好多無法言語的滋味在我心頭亂竄,我無法形容他們膠結在一起產生的微妙感覺,我只覺得這世界好不公平,為什麼要留下這麼一個令人悲慟的故事?

真的,好不公平。

「後來,那個小男孩怎麼樣了?」佳慧問。

梁彥翔落下了兩行眼淚,筆直地滴在地上。

「我大哥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二十八歲,應該有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還是對我們一樣好,會帶我們去吃東西,去兒童樂園。」梁彥翔的牙齒顫抖著。

「如果可以,我好希望跟大哥再去一次……有美好回憶的那些地方,可以再藉口疲倦,趴在他的背上休息。」

佳慧哽咽。

我的喉嚨讓憤怒堵著。江明閉著眼睛,偷偷拭去眼角的淚。

芳妤大概聽不懂這故事,不解地看著我們。王美珠在一旁苦笑。

煙鬍,啞口無言。

「你就是……」煙鬍持武器的右手緩緩垂下,莫名的雙腿發軟。

「大哥抱住我的時候,他的臉全是黑的,他告訴我要勇敢活下去,不要怪爸媽,他跟我道歉,他說了很多……」梁彥翔的眼睛已經充滿血絲。此刻的他看起來是多麼……痛苦。

「仁心眷村火場。」梁彥翔勒緊金屬線,沒有猶豫,直到他的手指滲出血來。

「七條人命。梁聰明、羅秀芬夫婦──我爸媽。」

「梁有財、梁張阿淑──我爺爺奶奶。」

「梁文信、梁文婷、梁文裕──我大哥、二姐、小弟。」

「不……我查過了……生還的小男孩不叫做梁彥翔啊……你……你……」煙鬍看著殺氣逼人的梁彥翔,早已不知不覺地被逼退了好幾步。他已無路可走。

「對,我們這一輩是『文』字輩的,就是希望我們這一代能在文的方面有極大成就。」梁彥翔的眼淚乾在臉上,儼然是幅復仇圖騰。「活下來的小男孩叫做梁文羽,彥這個字裡有文,翔這個字裡有羽。我等了七年,這個名字。」

「當時金融弊案的承辦警察──莊漢成。」

「是你……」煙鬍的腮邊,流下斗大冷珠。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3-1 10:29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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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有一點可怕呢>"<

加油喔!!

期待下一次的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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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好好看:D   


媽呀 忠實觀重


你好利害喔 我要把你加入我的偶像係列了〔不過我要摧你搞 那麼好看 那麼慢出幹麻 虐待我><〕


^^” 加油加油
 
正義必勝    ̄ 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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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四﹞

即使長久處在某個環境下,你仍然無法熟悉一切。

未知的恐懼,通常來得很快。


﹝四﹞

通風口有人……

通風口為什麼有一個人……

「芳妤,妳確定妳看到了一個──人?」江明有點不安。他覺得被監視的感覺很不舒服。

「黑黑的我看不清楚,可是他跟我說話,還把那個放在口袋裡。」

「王八蛋。」煙鬍暗自罵了一聲,看著通風口大罵:「給我出來!你還在那裡吧!你究竟是誰!想把我們怎麼樣!滾出來啊混蛋!」

「要不,我們再上去看看?」我提議。

「好!媽的這次由我來跟他對質!」煙鬍大叫,還不忘對通風口比中指。

「不好意思,你們幾個都面向我。」梁彥翔突然發起目的不明的口令。

「怎麼了?有什麼奇怪的嗎?」我轉向他。看著自己的衣服,除了髒一點,沒什麼怪異的。

「你的胸前沒有縫上口袋。」梁彥翔比著自己,「我的沒有。煙鬍也沒有。佳慧的也沒有。」

他的語氣變得沉重,說:「在座各位的衣服上都沒有在胸前縫上口袋。只有一個人──」

「芳妤。」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瞎猜。」煙鬍把臉別了過去。

江明想了想,忙道:「仔細想想,事情果然有蹊蹺。」

「什麼啊?」我跟佳慧一樣搞不清楚狀況。

「為什麼,『他』會知道拿起子的是芳妤?」江明目不轉睛的看著芳妤。沒能從天真無邪的眼神得到答案。

「是啊,他為什麼知道我們會疊羅漢上去開蓋子,而且還是由芳妤去開呢?」佳慧不解的望著我們。

「不對,好像循序漸進一樣……」江明搖搖頭。

他繼續說:「那盤肉被我分成七份,分別放在代表每個人的椅子上,而第八張椅子是沒有人的。彥翔對不明的肉心生疑竇,坐在第八張椅子上提醒我們。」

「接著發現了椅子上的不明金屬線,循線找到了這只木盒子,裡面藏有一張方紙巾及兩把一模一樣的螺絲起子。」

「然後,我們疊羅漢上去,芳妤正好醒來,由她擔任最後一個疊上去的角色。」

「待在通風口裡的那個人,正好把錄音機放在這裡唯一一個胸前口袋裡。」

江明吸了口氣,說:「詭異得可怕。」

「感覺有點可怕。我們好像是操線傀儡。」我說,心跳加快了許多,「要上去看看嗎?」

「難保這次遞出來的不是錄音機,而是一把刺刀。兇手不可思議的知道第一個上去的是芳妤,也就有可能知道第二個上去的不會是芳妤。」江明駁回我的建議。「佳慧,裡面沒有帶子可播放嗎?」

「沒有。但是電池都是新的,好像有意讓我們聽些什麼。」

「我看八成是被耍了。」看煙鬍忿忿不平的樣子,如果給他一對翅膀跟機關槍,他一定衝上通風口瘋狂掃射。

「既然它正循序漸進的發生,我們下一步應該可以知道錄音機的功效,對嗎?」我說。

煙鬍開始在這房裡繞來繞去。佳慧向芳妤介紹我們每一個人,補上她錯過的自我介紹。彥翔仍然專心地玩著金屬線。江明盤坐在地上,閉眼冥想。捲髮中年婦女──王美珠小姐,總算恢復了點正常,我發現她剛才偷聽我們說話,啊,也不算偷聽。

我看著鐵椅上的生肉,猶豫該不該吃下肚。

雖然案情目前陷入了膠著,不過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了。

就這樣死去,也太不值得了。

至少把眼下的事情搞清楚,說不定真能得到更進一步的線索。

而通風口裡有人這件事情,還是令我頭皮發麻。

我微微往通風口看,那樣的大小要塞進一個人也綽綽有餘。

說不定他還在那裡……

撐大了眼……那副要穿透一切的視線……

渾帳。

「往單純一點的地方去想,錄音機就是拿來聽錄音帶的。」梁彥翔打破沉默。並玩弄著他衣服的釦子。

「可是裡面沒有錄音帶。」我回答。

「線索是自己找的。」

「噢。」我是自討沒趣。

「是不是還有什麼已經給了我們的東西,我們沒有用著?」佳慧把錄音帶給了江明。

江明對著通風口大喊:「喂!躲在那裡的人,你究竟想對我們做什麼!」

「媽的!你到底是誰!」煙鬍又受不了了,扯著嗓子大叫。他氣得手都在發抖,拿出煙盒的他,點了好幾次火才把煙給點著。「王八蛋,只會躲在暗處!有種就給我出來!一槍斃了你!」

「通風口的人……」我下意識就說出這句話,「對了,躲在通風口裡的人不是還說了別的嗎?」

「芳妤,他還跟妳說了什麼?」佳慧接著問。

「他說……把東西收好,拆東西要慢慢來,吃東西要小心,別摔破盤子。」芳妤有點害怕,肯定是被那個粗魯的煙鬍給嚇到了。

「拆東西慢慢來。意思是說鐵蓋子其實是可以打開的?是我們太心急?」我就目前的線索推敲說,不過也沒多大的理論。

「不,應該行不通。十字跟六角是不符合的。」江明摸摸下巴,又說:「至於吃東西要小心,別摔破盤子這話……可能有絃外之音。」

「哼,越看見盤子就越氣,什麼食物,分明是人肉!竟敢耍我們?我就來摔碎它!」煙鬍一說,立刻衝向角落,高舉起盤子就要摔破。

我腦袋一閃,突然想起我曾經拿起盤子仔細審視。

「等等!別摔!」我吆喝阻止道。

「去你的死通風口,我就摔爛這死盤子!」

「等一下!先看看盤子的底部!」

「啊?」大家都聽傻了。

我解釋道:「剛才你們討論要疊羅漢上去之前,我有仔細看過那個盤子,盤子的底部有奇怪的刮痕。哎呀!」我衝上前搶下盤子。

不,這不是刮痕,是陰刻上去的字。

「有訊息,等等。」

”食物的求刑檯”

”數數”

”第四個禮物”

”時時刻刻提醒著你”

「什麼意思?」佳慧不解地問。我也不懂。

「哼,爛盤子還是摔破得好。」煙鬍嘴上的煙草已經燒完了,他用濾嘴在牆上擰了一個黑點。

「食物的來源……所指的食物是這些生肉嗎?」

「也許吧。」我道。雖然刻的字能看得清楚,字的涵義卻模糊不清。

「他要我們去想食物的來源……」梁彥翔也跟著思考起來。他沉思的模樣實在很成熟,完全無法預測他下一秒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

比起來,我真是差太多了。到現在為止,只幫了這麼一點忙。

「你們說,跟那個男人有干係嗎?」梁彥翔。「你們還在討論的人肉、抑或是其他肉種與否,都是出自於對這盤肉的好奇。不置可否地,他就是要讓我們認為這盤是人肉。」

「給我們精神上的壓力。目的明確,成效完美。」江明從我手中接過盤子,摸著陰刻留言。「確實連我也不太敢對這盤肉下定論,並且生食它。」

「好,那麼訊息指的就是先前的男人。」梁彥翔判定。其他人也跟著微微點頭。

「可是他的求刑檯已經被搬離這裡了。」我說。然而這個問題還有一個更大的謊言──就是這裡沒有出口的謊言。那麼求刑檯不應該消失才對,而且這裡被徹底地打掃過。其他人不曉得有沒有發現到這個問題。

「上面又提到”第四個禮物”,這表示還有前面三個禮物?」江明輕輕放下盤子,拿起木盒。「木盒大概就是第一個禮物了。」

「或許不是指我們看到的床。」佳慧低眉說道。「床應該不是屬於求刑檯的種類。反而是這些鐵椅子,才符合求刑檯這名詞的解釋。」

「妳是說──電椅?」江明緩緩道。

「嗯。美國有不少死刑犯都是死在電椅上。坐著是最能感受恐懼的姿勢。」

的確,在我醒來並對這裡一無所知的時候,那是最可怕的經歷。

「哦,這道理也行得通。」江明點頭示意。

「那──這個數數又是?」我蹲了下來,把盤子上的訊息翻正面向我。「數數看?」

「咳,應該不是那樣解釋。第一個數應該是動詞,第二個數是名詞,白話文就是『數數字』的意思。」梁彥翔說。不愧是菁英高中,解釋起字義來頭頭是道。

「數數字?那該數到多少?」我又問。我發覺我老是發問,在這個緊急編排的小組裡我一直扮演這角色。

「呵。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江明笑說。「食物來源代表那個男人,求刑檯指的是我們的囚禁鐵椅,數到第四個數字就能拿到禮物。時時刻刻提醒著我們。」

煙鬍先是一楞,眼神游移,手指在空中比了比,然後又停下來。

「說得不就是我的位子嘛。」煙鬍朝自己的『位子』走過去,「寫得文巴巴的,混蛋。」

「禮物……」佳慧看著木盒裡的方紙巾,「會不會在椅子底下?」

「剛才的木盒子也是放在椅子底下,紙巾上還說是禮物呢。我想會不會……」

煙鬍蹲在地上,在『屬於自己』的椅子下,搜到了一樣由報紙包覆而成的東西。

報紙上貼有一張白色紙條,是以紅色油漆寫成──

仁心眷村火場。

佳慧上前跟看,問:「這是新的訊息嗎?」

煙鬍並未理會佳慧的問題,一股腦地捲開層層包覆的報紙。而他的眼神彷彿正與某人對決,那麼凶狠。

裡面放著一把六角形的螺絲起子,及一捲錄音帶。

「快,聽聽。」

佳慧拿到錄音帶後便立即播放。

「……」

「你好,莊漢成警官。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並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呵呵,那都不是重點。」

「我想和你玩一場遊戲,測試你對你的親生女兒有多重視。」

「爸爸救我……救我……媽媽快死了……爸爸你快來救我……」童音的求救聲在音源一旁呼喚著,可憐至極。

聽到錄音帶播出這樣的內容,煙鬍的眉頭竟緊皺了一下。

「你想知道你妻兒的行蹤,我明白,但是我說過了,我想跟你玩一場遊戲。」

「你是一個老煙槍。脾氣暴躁,又沉不住氣,總會在不如意的時刻抽上幾抽。」

「你是一個警察。手刃不少壞人,冤枉不少好人。」

「你是一個正義的執法人員。給了許多人活不下去的理由,給了他們審判。」

「你審判別人,卻從未審判自己。」

「現在我想讓你知道,你還有多少活下去的理由。」

「該是你被審判的時候了。」

「你的煙盒裡,每一支煙都有慢性劇毒,時間一到會神經麻痺,心臟衰竭而死。雖然和你得肺炎的下場一樣都是死。」

「送給你一把工具,解毒劑就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

「如果你還能活著走出去,你會見到你安然無恙的妻兒。」

「如果你沒能活著走出來,我也會親手送你的妻兒到地獄陪你。」

「注意,每一根香菸裡都有慢性劇毒,由於我並未在房間裡安裝監視器,因此我並不明白你究竟何時抽了第一支煙。」

「可是又有人說我是洞悉一切事物的魔術師,我大概可以猜出,你在我第一次報時不久後就抽了第一支煙。算起來,在下一次報時──三點,你的生命該和菸草般燃燒殆盡。」

「藥的作用期是三個小時半。」

「遊戲已經開始了。」

「Keep Your Time,警官。」

「……」

煙鬍楞著,六角起子啪地一聲掉落。

「煙鬍……莊漢成?」

「媽的,」莊警官嚥了口唾液。「那是我女兒的聲音。」

「遊戲開始……算一算,時間也好像過了那麼久……」我屏著氣。佳慧手上的黑色錄音帶,無非是宣讀死神訊息的使者。

煙鬍拾起工具,使盡全力抓著。

「去你媽的……」

報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們的噩夢,從現在才開始。

◇  ◇  ◇

「下午三點整。」

報時聲是如此機械式,不帶有任何情感。

像死神,像閻羅。

冰冷的鐮刀刀鋒輕輕滑過你的咽喉。

生死簿上你的名字已被除去。

摧殘煙鬍所剩無幾的生命信心。

甦醒才是噩夢的開始。

這種觀感很奇特,別人的生命正一點一滴無聲無息地流失,我們楞在這裡,僵直著腿,腦袋一切空白,無法替他作些什麼。

甚至替自己懷疑,是不是也在某些習慣性的動作上,開始了什麼遊戲……

下意識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往往是最容易忽略,也是最危險的……

躲在暗處裡的人是如此狡猾,眼前的生肉是否有更大的問題?

或者這群人之中會有同夥……

臉上抱持驚慌及不知所措的表情,背地裡嘲笑著煙鬍無能為力的表現?

不管是什麼都有可能吧。

這些衣服,說不定也沾染上什麼慢性毒藥。經由手指觸摸之後,再以某些人們的自然舉動如摸鼻、咳嗽嗚嘴、揉拭眼球,經而進入人體內,讓死神親自禱告。

還有……

我看見地上散落的螺絲起子了,那肯定不是用來打開通風口蓋的。只要稍加施力,也能輕而易舉地把鑽子送進咽喉和太陽穴,想要殺人是非常容易的。

螺絲起子是用來殺人的。

──盤子。

摔碎之後的瓷盤碎片,只要切入的角度完美,喉頭的血也會臣服湧出。

煙鬍這麼想摔盤子,莫非他想藉此殺了我們?

那錄音帶又是怎麼回事?

煙鬍……在自導自演麼?

他還咳出血痰哪。

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假的。如果他真的是錄音機裡的人的同夥,聽到這樣的背叛消息之後,會立刻告訴我們實情吧。

另外,一直呈發瘋狀態的王美珠,現在還是貼在牆壁旁。可是她並不是恍惚,我好幾次都發現她仔細地聆聽我們的談話,而她那樣的姿勢,可能在我們看不見的另一隻耳朵上裝有通訊器,只要別過頭去,向某人報告現況也是相當容易,這個假設也並非不能成立。

更何況她從醒來開始就胡言亂語,猛搖頭的動作是為了掩飾通訊器?

太可疑了。

為何煙鬍起初要隱瞞他的名字?

他們的名字都是真的嗎?

還有誰在隱瞞?還有誰一樣也在猜忌?

別慌。我告訴自己。靜觀其變吧。

噢不,我的揣測也不一定正確……

冷靜下來。

「幫我一個忙!」莊漢成仰頭看著那堵通風口,「這把螺絲起子一定是用來拆卸鐵蓋子的,解毒劑可能就在通風口裡!快送我上去!」

「好!江明、以俊,麻煩你們了!」佳慧立即喊道,「就照剛剛那樣子,再上去一次!」

「不!這次我不在下面,我要親自上去,我要親眼看看通風口躲著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莊漢成急得猛搔頭,心底也盤算自己到底還剩下多少時間。

「……莊警官,你的噸位並不小,讓芳妤代替難道不行嗎?」江明說。

「不,我要親自,親手送那畜生去死。」

「這麼一來能在底下幫你的人就不多了……」

「你們不會幫忙嗎!我妻兒在他的手上!」煙鬍怒道。「捲髮的女人也上去!」

王美珠不予理會。她張開嘴唱著細聲的兒歌,用額頭輕敲牆面。

「媽的,裝瘋賣傻,好!」

但我可想而知,王美珠是不會幫他的,先前他是如此地瞧不起她。

「你,你,還有你這小子,還有佳慧,就你們四個,快!」他逐個命令。江明並未多說什麼,他只聳聳肩,就自動站到通風口下方了。

好,我看他是演戲還是真的。

我拉著佳慧的手到江明那,他們倆人合力把我送上江明上方。我睥睨著,看見梁彥翔仔細讀起用來包裝工具的舊報紙。

「臭小子,還不快去!沒聽見我說話嗎?」煙鬍顧不得鑽研報紙內容的梁彥翔,走過來說:「快上去,來不及了。」

「妳腳踩在我的手上,跳上去。以俊,你沒問題吧?」

「可以,我穩住了。」

煙鬍見我們準備就緒,轉頭說:「小子你還不……」

梁彥翔雙手食指各纏著金屬細線,他拉開細長的金屬線,面無表情。

他走了過來。他的步伐相當緩慢。

煙鬍的五官板了下來。

那雙與先前截然不同,充滿殺意的眼神。

我才發現,那玩意兒的長度恰好能勒死一個人。

[ 本文最後由 Mr.凌人 於 07-2-25 08:24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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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英雄

不再留戀 放下又有何妨 ... ... ...

原文由綠茶半糖 於 07-2-22 05:03 PM 發表
好棒好棒 期待  你的恐怖社也超好看的

*******************

板大 請問精華區的刑人是不出文了嗎 我很期待 可是過好久了 ...


寫文是它的自由  我也沒辦法用怨念(?)叫他寫阿





原文由疾風阿呆 於 07-2-22 07:54 PM 發表
板大打錯哩 我是想問那個ˊˋ鬼板的主子@@

刑人 真的很想看耶= = 可是都沒出哩ˊˋ 小懶公子跑哪了呢...
**********************************

房間的板主 你寫的很好很好耶:d 我喜歡有思考的小說:d

剛剛把9把刀的臥底看完 感覺不賴 其實9把刀的功夫比較好 ...


主子這詞感覺怪怪的   我只是這個空間裡的6個字元
如果要和該會員連絡  只有去看看他的基本資料囉

另外   我把至頂的文章換了   原本的移至原創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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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大打錯哩 我是想問那個ˊˋ鬼板的主子@@

刑人 真的很想看耶= = 可是都沒出哩ˊˋ 小懶公子跑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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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板主 你寫的很好很好耶:d 我喜歡有思考的小說:d

剛剛把9把刀的臥底看完 感覺不賴 其實9把刀的功夫比較好看的說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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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那個在通風孔的人是誰呢?
繼續期待......
 
最愛ku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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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人不是我寫的耶= =

小懶已經消失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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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看=ˇ=

好棒好棒 期待  你的恐怖社也超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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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大 請問精華區的刑人是不出文了嗎 我很期待 可是過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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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三﹞

循環不滅的真理告訴我們:活著不代表你活著,死了也不代表你死了。

最可怖的事,從來就不是人們所見的殘暴、血腥、苦難、災厄。

而是觸動內心深處最令人無法自拔的恐懼。

﹝三﹞

霎時,耳根子總算靜了下來。

其他人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這處大空間,或許也在思考著什麼吧。

然而,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有股味道刺激著我的鼻腔;那是一種酸味,一種幾近腐敗的肉上透出來的酸味。

距離房間的廣播大概也過了兩個小時左右,亦即現在時間大約十四點,而我們先前的討論一點結論也沒有。

可是,我總有個『事情並非如此簡單』的感覺。

「靜是靜下來了。」煙鬍說:「不過這麼安靜的環境,更容易讓人思考,而人一但思考,就會發現後續該我們煩惱的事情還多著。」

對,我們並不只是被囚禁在這裡而已,還得想辦法活下去才行,否則連辦法都還沒想到我們就全給餓死了!

梁彥翔的腹部傳出一陣悶響,他抱著肚子,顯現出了不舒服的表情。

飢餓。

這是我們目前所遇見最大的難題。

江明彎下了腰,問:「各位還能撐幾天?」

「在沒有水的情況下,我想誰都不能確定自己能撐多久吧。」梁彥翔說。

「十天,二十天。就算有足夠的水讓我們喝到那時候,我們也會因為沒有補充任何營養衰弱死去。」煙鬍說。我認為他只需要抽一根煙,就能馬上死去。

「那個人不是說牆角放有食物嗎?」吳佳慧指著牆角邊一處用舊報紙鋪蓋的地方,「你們去看看好嗎?說不定夠我們幾個人分食。」

江明和我對看了一眼,我使了個眼色要他跟我一起去。

走近那疊報紙,只有種酸臭的味道撲鼻,我搓揉鼻子抑止打出噴嚏。

「我挺懷疑這究竟是不是食物。」江明捏著鼻子,拉開報紙。

一股酸臭味直竄而上,我看見一個白瓷製的大碟子上,放滿了幾百條刀削而成的肉條!

肉條上的油脂已經被室溫溶解成為黃褐色的汁液,順著由肉條堆積而成的小山丘狀的弧度順勢滑下流入盤子底部。

令人反胃的嘔吐感扶搖直上,我的胃正不停翻攪著,好像要把一個月份的吃食都給吐出來一樣!

每條細肉絲上都還有血!血的紋路爬滿肉絲,那肉絲的橫切斷面有纖維拔起的形狀,這應該是從動物身上強行拔除造成的吧。

我伸手抓起一條小肉絲,軟呼呼的肉質觸感在我的指頭間來回滾動著,而肉絲的酸臭味已經沒有先前那麼難聞。肉絲上的鮮血在底部匯集,滴落在我的膝蓋上。

「這……」我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我的腦海漸漸浮出了那些可怕的畫面,那幅血肉橫飛,尖聲四起的『表演』。

「是人肉。」江明故作鎮定,並且注視著被他翻開的報紙出版日期:六月三日。

「他、他要我們吃這個?」我一害怕,差點重心不穩往前倒,「這是人肉耶!」

江明又思索一會兒,說:「不過,也可能不是人肉。他可以利用我們的先決觀念,以這盤肉絲上的蛛絲馬跡來間接控制我們對這項物品的第一觀感。或許它不是人肉,可能是其他動物的肉,只因為我們先前看過那樣的情景,所以會先入為主地否決它是其他肉種。」

江明苦笑,又說:「誰知道呢?」

「份量夠我們幾個人吃嗎?」吳佳慧在後頭大喊問著。

「我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肉。」江明轉頭答道:「但份量應該足夠我們幾個人分。」

「江明,這到底是什麼肉啊?」我細聲問。

「不管是什麼肉,如此生食實在很不衛生,就算不是人肉,給我們吃下了,萬一有什麼細菌在上面,難保我們不會有人出事。」江明的手指不斷搓揉報紙。

「一頓飯怎麼窩這麼久?」煙鬍走了過來,「趕快分一分吧,再不吃東西就餓死了。」

「如果我說它有可能是人肉,你敢吃嗎?」江明站了起來,指著地上那盤噁心的肉絲。

「嚇唬我,你以為這麼說,我就不敢吃,所以你可以把我的份也一同獨吞,好讓自己活久一點嗎?」

「這可能是我們之前看到那個被殺了的男人的……」我說,並在大腿上作出切割的動作,「我們應該有顧慮才對。」

煙鬍一聽,似乎有些卻步,他變了態度,問:「人肉?那可怎麼辦?有別的東西可以吃嗎?」

「只有這盤而已。」江明晃晃手上的報紙,「吃紙的話,不怕肚子疼的可以試試。」

江明又聳聳肩說:「算了,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總歸要填飽肚子的。吳小姐,這盤生肉妳們幾個敢吃嗎?可以的話就我們幾個來作分配。」

「好,就你們分配吧!」吳佳慧望向另一面牆邊的王美珠,問:「王女士,這樣的安排可以接受嗎?」

王美珠不作任何回應,奮慨的看著牆面。

「反正大家都分一份就行了,能撐多久是多久。」江明把報紙捲好放在一邊,兩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準備要分食這盤生肉,「我們男人就分少一點,沒意見吧?」

「哼,根本不必分給捲髮的瘋女人,吃了也是白吃,白痴一個。」煙鬍冷冷道。

「可是,江明你不是說這有可能是人肉嗎?這還怎麼吃得下去?」我說,我實在不敢想像人肉放進自己嘴裡的觸感。

罪惡感倒是可以體會得出來。

「啊?是啊,這人肉怎麼吃呢?」

「為了活下去,什麼也得吃。」江明突然嚴肅了起來。

他撕碎報紙,從盤中一點一點的抓取肉絲放上去。不久後把分配好的肉絲都放在鐵椅上。

吳佳慧看著頭頂上的燈管,不由得露出了鄙惡的表情。

我端起白盤子仔細審視,耳邊聽不見半點聲音。

這裡靜了下來。而他們的視線全都集中在椅子上。

「我是有點餓。」梁彥翔摸摸肚子,坐在第八張鐵椅上。「我不想說什麼掃興的話,只是──這東西看起來不可疑才真的可疑。」

梁彥翔一說完,便顯現不對勁的表情,用手往背後一摸索,拉出一條金屬細線。

「這是什麼?」

梁彥翔把金屬線纏繞在手腕上,自鐵椅下拉出一個小檜木盒子。

「打開來看看。」

木盒上沒有鎖。沒有特別的雕刻。他輕輕開啟木盒的上蓋。

兩把螺絲起子、一個錄音機、一張方紙巾。

「喂,紙巾上有字啊。」煙鬍指著,嘴裡吐出失敗煙圈。

那很顯然是用粗體的簽字筆寫的。一手漂亮好字。

"他正看著你們"

"禮物請笑納"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放下了白瓷盤,也湊上去看。

「這裡說的『他』是誰?」佳慧不明所以,接過方紙巾又再念了一次。

煙鬍從木盒子中取出一把螺絲起子,道:「還管他是誰,有了這工具我們可以出去啦!」

梁彥翔連看都沒看煙鬍一眼,打從心底認為這傢伙不正常。他強行拔下與木盒子連接的金屬線,平直地放在地上測量它的長度。

「可是通風口距離地面還有點高度哪。」我說。

「疊羅──」

「我不是說過疊羅漢也沒用。」梁彥翔插嘴。他坐在地上,把金屬線纏繞在雙手上,做出使用牙線的標準動作。

「媽的,你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麼,沒試過怎麼知道!」煙鬍一氣,重重地把螺絲起子摔在地上。

「好。如果你要那三個女的也一起加入你的疊羅漢行列,也許行得通。不過別怪我說你不夠紳士。」

「你……」

「我可以加入。」吳佳慧撿起工具,「不過要讓我在最上面。」

◇  ◇  ◇

「你們上去。這主意我出的,底盤我來穩住。」煙鬍站在通風口下方,紮了個馬步。

江明一個箭步跳上煙鬍的雙手,被頂了上去,穩穩地踩在他的肩上。

這時候,躺在中央的小女孩終於睡醒了。

「小妹妹,妳終於醒來了。」佳慧奔了過去,抱起小女孩的身子。

「這是哪裡?大姐姐妳是誰?」小女孩的眼神有點朦朧。

「喂,會痠啊。」煙鬍在一旁抱怨。江明則貼在牆上保持重心及平衡。

「計畫有變。彥翔,等一下麻煩你踩在以俊的肩上,送人上去的工作就交給我,可以嗎?」

梁彥翔乾脆的點了頭。

「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佳慧撫摸著小女孩的頭,溫柔的問。

「許芳妤。」芳妤看著疊在一起的煙鬍和江明,又更不懂了,「大姐姐這是哪裡?他們在做什麼?」

「芳妤乖。他們在想辦法救大家出去。芳妤,姐姐拜託妳一件事,可以嗎?」

「救出去?」芳妤搔頭的模樣實在可愛。

「等一下姐姐會抱妳上去,到時候妳要踩在那邊那個哥哥的肩膀上,不要讓自己掉下來。」說完,佳慧從木盒裡取出起子交給她,問:「會用螺絲起子嗎?」

「會。我有幫媽媽拆過電風扇。」芳妤笑了。

「好。那等一下芳妤妳踩在哥哥的肩膀上,用這把起子打開上面的通風口蓋,好嗎?」

等一切事項交代就緒後,我拉著梁彥翔的手,跳上江明的肩膀。

「唉,真是吃力不討好。」煙鬍在底下說著,背上已經濕了一小塊。

「還撐得住吧?」

「可以。建中的來吧。」

踩在別人的肩上傲視的感覺挺好,不過當梁彥翔也在我上頭的時候,我才知道這煙鬍確實很累。他會不會後悔?

「如果少了一個人,就搆不到了。」梁彥翔撐著牆。眼看通風口還有一個人那麼高才碰得到。

佳慧先讓芳妤站在她自己的肩上,再往前走讓梁彥翔拉著芳妤上去。佳慧看芳妤也穩住了自己的平衡後,便緊抓著江明的腳踝不放。

「芳妤,開始拆鐵蓋子。這跟拆電風扇一樣簡單。」梁彥翔給了她指示。並運用位居高處的主導能力,將大家的重心都往牆倒去。

時間約莫過了兩分多鐘,在底下撐著的人流著熱汗。安靜的房裡只聽見金屬刮著金屬的難聽聲音。

「還沒好嗎?」煙鬍已經面有難色。而我也感到全身痠痛不已。

「咦……姐姐,我打不開。」芳妤的口氣像是要哭出來。

「芳妤,再試試看,別緊張,很容易的。」我說。

「姐姐給我的起子是十字型的,可是,這個螺絲的形狀……嗯……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六角形的,我打不開。」

糟糕,沒想過這個問題,螺絲起子的形狀可能與螺絲不符。

「嗚……我打不開。」

「好、好,芳妤妳先別哭。」梁彥翔安撫著,他看著在地面的吳佳慧,說:「先把她接下去。」

眾人合力把芳妤送到地面後,也一個個跳了下去。

「媽的,功虧一匱。」煙鬍扯著衣服散熱,不滿的看著通風口。

「在小孩子面前別說粗話。」佳慧糾正他的說話方式。

「還是失敗了。」梁彥翔。他又拿出了金屬線把玩。

「你說疊羅漢會失敗,還不是成功了。失敗的是這把該死的起子,怪我啊?」

「我可沒說。」

「你小子是不是找碴啊?」煙鬍大吼道,一點也不顧在場有小孩子。

「暫停。」江明舉手示意兩人別吵架,「芳妤,我注意到了,妳胸前的小口袋裡放了什麼?一直到妳上去之前都沒有的。」

聽江明一說,我這才看見芳妤的胸前的確有些腫脹。

「錄音機?」佳慧在口袋裡拿出一台型號頗舊的錄音機,外觀上有些破損。

「剛才我抱起她的時候的確沒發現這個。」佳慧按下按鍵,錄音機的蓋子跳了出來。

「芳妤,妳怎麼會有這個?」

「有一個人給我的。」幸好她並未因拆卸失敗有挫折而流淚,「他叫我要收好。」

「誰拿給妳的?在什麼地方給妳?什麼時候?」煙鬍一脫口就是三個問題。足顯他的逃脫心有多重。但他切入問題重點的問話能力,也證實了他是個退役警官。

「剛剛啊。」

「剛才?」

「芳妤,這裡沒有別人啊。」我說。觀望四周。

「他在那個通風口裡面。」芳妤指著通風口。

「他還說拆蓋子要慢慢來,別緊張,噢,還有吃東西要小心,不要摔破盤子。」芳妤說話的語氣是如此鎮定,卻使大家都起了雞皮疙瘩,毛骨悚然。

"他正看著你們"

"他正看著你們"

"他正看著你們"

"他正看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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