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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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故事是因為BBS上有人在協尋 我妹找到後也給了我一份
故事很有趣,看完覺得真是滿恐怖的....(我太膽小??)
不過真的是好文一篇,貼上來跟大家分享^^"

----------------------廢話結束分格線-------------------------

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 作者:蘇逸平(那網頁上面寫的)
來源:http://www.smth.edu.cn/bbsdoc.php?board=Emprise&page=401

序言

會攤開紙筆,讓這一段已經在許多人記憶中塵封許久的往事重新出現在人間,有時
想起來,仍然讓我恍若有著置身重霧般的迷蒙,連自己身在何處都有點搞不清楚。



這段往事在我和當時參加的人心中已經藏了不少時日,每當憶及那段淒迷詭異的回
憶,陰森邪惡的過去,還有參雜其中的數條人命時,總令我們在六月的大太陽天裏
也莫名地背脊冰涼,汗毛陡地聳立起來。

有一回,我在西雅圖市的街頭巧遇一位舊友,這位舊友,當年也參過那場怪談會的
。原先我們的話題在臺北市六月的燠熱陽光底下相當的明亮且帶著晶亮亮的汗珠,
只是,不曉得為什麼,突然間,話題的轉向偏離了開去,突地我們又聊及了那場多
年前的怪談會,那一霎那間,金黃色的熱鬧街道一下子變得冷洌起來,雖然已經時
過境遷,離那個地方已經有六千英哩的航空距離,卻感覺到那些惡靈、鬼魂或任何
你想得出形容詞的東西仍有辦法隨時出現,準確地攫住你背脊似地。

‘如果有選擇的話,’舊友最後在臨別前的時候,這樣語重心長地說道。‘能夠再
來一次的話,我想我絕對不會再去這個怪談會。’

‘還有,我知道如果林成毅能夠再活回來一次的話,他也一定是這個想法。’最後
,他還這樣補充地說道。‘因為,像這樣的一個怪談會,本就和真正的地獄脫離不
了關係。’

也許他對。

因為不久之後,我就在突如其來的狀況下,收到了他的死訊,死因非常奇怪,是用
一條塑膠繩綁在橫樑上上吊死的,死前言行一切正常,絲毫沒有露出不尋常的症象


算一算,他已經是當年那個‘陰 綺也夜 談會’的第七個受害者。

下一個受害者,會是什麼人呢?


第一部 在西雅圖


第一次遇見林成毅,是在西雅圖的一個生日舞會上。第一次看見他,就看見他站在
一個房間的正中央,身邊圍繞著悄無聲響的人群,言之鑿鑿地說著幾個恐怖故事。


房間外的舞會氣氛正極度的歡暢,搖滾樂聲響徹四鄰,空氣中充滿了熱度、汗味和
酒香。和這樣的氣氛相較之下,小房間裏顯得陰冷且充滿了鬼氣,因為林成毅為了
刻意迎造氣氛,只在房裏亮了盞小蠟燭,搖曳的燭光倒映在他的臉上,光影又映出
聽眾們屏息的臉孔,的確是相當成功的一場鬼話說明會。

日後,我偶爾向林成毅提及對他的第一次印象,當我以‘鬼話說明會’來描述那種
說故事場合時,林成毅很認真地搖搖頭,更正我的說法。

‘不,’他很嚴肅地說道。‘那不叫鬼話說明會,我們的集會正式名稱是“陰風慘
慘怪談會”。’

不管真正的名稱是什麼,反正林成毅對靈異之事的熱衷程度是無可置疑的。他是個
臺灣大工業集團的第三代,家產之多,我想連花到他的孫子一輩都花不完,平素在
學校的時候為人還可以,所以也有不少的朋友,加上他其實還算是個蠻隨和的人,
除了有時會忍不住抱怨家中的法拉利跑車怎麼試也跑不到廣告中的5.3 秒加速到時
速百哩之外,算是個不太浮誇驕縱的富家子弟,也因為如此,在美國讀大學的期間
,我一直都和他保持著相當不錯的交情,因為他和父母親住在一起,而我卻是獨自
租了棟小公寓,所以有時候有什麼不太可以見人的郵購色情雜誌他會央求我讓那些
玩藝兒寄到我的地方。


基本上,就是建立在這類事情上的普通交情。

但是,林成毅有一項廣為人知的愛好,這個愛好,相信讀者們也能夠猜得出來了吧
?沒有錯,他對超自然的事物有著特別濃厚的興趣,特別是靈異鬼魂一類的事兒,
只要你在他眼前稍稍起個頭,他便可以和你聊個沒完沒了。從最早的日本式怪談談
起,什麼長頸女妖、無臉鬼、獨腳傘怪,到中國古今的吊死鬼、攝青鬼、水鬼,他
都可以和你扯上個老半天,說故事時還有時臉色潮紅,仿佛是在享受著莫大的快感


後來,林成毅和幾個同樣也對這類事物成迷成癡的傢伙們真的組成了一個怪談會,
名稱就叫做‘陰綺也夜談會’。聽說,這一群人在林成毅湖畔的豪宅中每個星期
都有著固定的聚會,而且在這些聚會中免不了也會辦上幾次招魂,或是玩些詭異的
碟仙筷仙錢仙遊戲。可是,也許是邀到的人都不過是些瞎扯淡成員的緣故吧?好像
一直也都沒有出現過什麼有決定性的重大發展。而且這個怪談會最大的吊詭之處在
於,也許是因為天生命好的關係,這個‘陰綺也夜談會’的原始成員們,包括林
成毅本人在內,居然沒有一個人真正看過靈異的現象,簡單來說就是沒有人真正見
過鬼,連最基本的聽覺、感覺上的接觸都不曾擁有過。

一般來說,大家對這群怪談會成員的評價都不是太高,覺得這只不過是有錢公子哥
兒百無聊賴下才會出現的偏差行為。想想看,一般人提到見鬼一事總不會覺得太愉
悅,如果有選擇的話,那當然還是不要見到的好。哪像這一群公子哥兒們,沒能見
鬼不但不覺得慶倖,反倒覺得嗒然若失,這種想法,無論如何是我們一般人所無法
理解的。但是不管旁人怎麼想,這一群‘陰綺也夜談會’的成員們還是對此道極
有興趣,樂此不疲地每週舉行他們的聚會,不過,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有什麼特
別的發現罷了。

有一次,我還被這個怪談會正式地邀請過,到他們的聚會中談那一陣子發生在我身
上的一件奇異往事。當時我曾經在夜深的時候開車走進一條實際上並不存在的道路
,在那條路上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最後才發現自己其實是遇上了所謂的‘鬼打牆
’現象。

在‘陰綺也夜談會’中,我將當時發生的情形細細地說了一次,林成毅和幾個人
不但全程錄音,還仔細做了筆記,印象中,這群人的做法已經超出了單純聚會的格
局,直接將這樣的熱忱轉化成了某種類似學術研究的氣派。

不過,因為他們實在除了這樣的狂熱之外,也沒有做出過那些諸如挖墳盜骨、活祭
生人的大場面事兒,久而久之,大夥也就很自然地接受了這樣一個怪談會的存在,
把它當成是一個類似圍棋社、橋牌社的社團,偶爾有朋友從外地來,還會帶他們到
這個怪談會去見識見識,因為林成毅家的點心糕餅永遠不虞匱乏,招待的美酒佳餚
滋味也實在不錯。雖然氣氛有點怪異,時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會泛出刻意營造的
淡綠光影,但是看在美酒佳餚的份上,倒也不是太難忍受。

後來,有一年夏天我按照往例在暑假的時刻回臺灣家裏渡假,那時候林成毅已經畢
業回他們的家族企業上班了,至於他離開美國西雅圖後怪談會是不是繼續舉行,因
為我並沒有對這類事情太熱衷的緣故,也沒花精神去注意。七月裏臺灣的夏天非常
潮濕燠熱,我已經在家中渡過了大半月的熱帶假期,有天下午,郵差送了封信,我
不經心地打開信封,一打開就好像是吹一陣陰風似地骨子發寒,好像從七月的大太
陽天陡地落到九月的夜半墓園裏。

一打開信封,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製作精美的卡片,上頭用精巧的彩色印上了一張慘
死人頭的照片,那真的只是一個人頭,沒有身子,浮腫的臉上半睜著兩隻怪眼,最
可怕的是,在人頭的正上方,卻浮現著一個人小小的身影。

簡言之,這張照片是一張所謂的靈異照片。

‘搞什麼鬼…’我有點呼吸困難地咒駡一陣,卻忍不住好奇心地將卡片打開。

打開卡片,如果是膽子小一點的人,少不得又是一陣驚嚇。因為在卡面的內層是一
大灘鮮活靈動的鮮血狀液體,製作者以相當高明的手法做了透明的夾層,那種黏稠
又靈動的紅色液體便在夾層中流來流去,你得將卡片直立,過一會兒夾層後的字跡
才會從一片血紅中顯現出來。不用說,我光是看這一付陣仗就已經約略地猜中什麼
人才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做這檔子事,果然,在卡片的末端便端端正正印上‘林成
毅’三個大字。

‘我親愛的朋友們,好久不見,“陰綺也夜談會”已經消失在人間有一段時日,
想必大家一直都在懷念著這個聚會吧?’我一邊看著卡片中的內容,一邊點點頭。
點頭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說得對,而是那種一廂情願式的口氣真的就是林成毅,換了
別人也說不出來這樣的話。‘我現在人在臺灣,但是怪談會的精神並沒有在西雅圖
的雨中流失,而是已經隨著我回到了這裏。既然“風慘慘怪談會”的精神永遠長在
,身為終身會員的我自然就得找出一些能夠延續它存在的聚會場面。’

廢話了好一陣之後,林成毅在卡片上繼續說道。

‘現在,我因為一個機緣巧合,找到了這樣一個千古難逢的好地點,又適逢臺灣習
俗上的鬼月將至,因此,我在這裏代表“陰綺也夜談會”的所有成員向您邀請,
請您務必在八月十一日的夜晚賞光,來到信上所附地址的地點,因為,我們將在這
棟歷史悠久的傳奇鬼屋中一連三天,舉辦一場空前絕後的“七月十五陰綺也夜談會”
,聽來人們說出他們畢生中最精彩的鬼故事。’

隨著卡片附上的,果然是張畫得非常詳細清楚的地圖,地圖上還有那棟所謂鬼屋的
照片。從照片上看來,原先可能是棟相當氣派的大宅院,獨門獨棟,陰森森地矗立
在田野之上,但是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的關係,牆瓦處處可見傾圮的痕跡,在其中
一面牆上,還爬滿了長春藤爬山虎一類的植物。

在卡片的最後,林成毅還刻意以加深的字體寫上。

‘這棟鬼屋曾經有過無數次的傳說,也曾有人在其中死於非命。而且,在鬼屋的傳
說中,陰曆七月十五是它魔力最盛的一日。如果你錯過了今年的七月十五,就再也
不會有同樣的機會親身體驗它的魔力,因為不久之後,它便將要拆毀改建產業道路
。朋友,我衷心期待你能夠參加這一場絕對精彩的“七月十五陰綺也夜談會”,
帶著你最精彩的鬼故事來吧!也帶著你任何朋友來吧!因為我們將在這兒,渡過你
生命中最精彩的三日。
卡片上的內容到此結束。本來,我對這場怪談會是沒什麼興趣的,但是上面提到的
這棟鬼屋卻讓我萌生了些許的好奇心。我試著將這棟鬼屋的事情說給長輩聽,卻發
現這居然是棟遠近遐耳的著名鬼屋,名氣之大,連我的父母親都略知一二。
當然,我並沒有告訴他們這個‘陰綺也夜談會’的事情,只是用某種偶然提及的
口氣問他們,卻得到了相當聳人聽聞的傳說。

‘聽說,這棟鬼屋是有史以來最凶的鬼屋之一,’父親在閒談中嚴肅地說道。‘不
僅住在裏面的人家宅不安,連路過的人都會有事。’

‘路過的人…’我好奇地問道。‘能有什麼事?’

‘而且聽說,不論找了道行多高的法師,一到這棟鬼屋總會被鬧個灰頭土臉,抱頭
鼠竄,’父親一開始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最後才說出事情的詭異之處。‘路
過的人出意外的事,是連報紙都刊出來的真實消息。有人曾經騎車路過鬼屋,卻被
窗戶裏丟出來的石塊砸死。’

‘那可能是人為的啊!’我說。

‘當然有可能是人為的。但是不止是飛出石頭砸人這麼簡單。’

‘難道還有別的怪事嗎?’

‘當然有,而且事情鬧得蠻大的,據說,鬼屋也曾經發生過機車騎士騎經這棟鬼屋
,光天化日,而且鬼屋前的路況非常的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機車騎士卻加速騎
車,準確地猛然撞在電線杆上,當場就撞死在那兒。如果只有一件獨立事件的話,
可以說是意外。但是一個月發生了三起同樣的車禍,就沒有人敢再騎過這棟鬼屋的
前面了。’父親說完了鬼屋的過去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有點不安地問道。‘怎
麼會突然間問起這棟鬼屋呢?你不會想去看看吧?’

‘當然不會,’我神色自若地說道,還拍了拍他的肩。‘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做。


但是,就在那一霎那間,對於‘陰綺也夜談會’要舉辦的這場聚會,我產生了莫
大的好奇心,並且在幾天後便聯絡林成毅,告訴他,八月十一日,也就是農曆七月
十三那天,我將會準時到達‘七月十五陰 綺也夜 談會’。

只是,發函的當時林成毅隱瞞了一件事,沒有對大家說明白。日後有人追憶往事,
想起了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其中就有些人認為,如果當初林成毅說出了這件事,
也許一切會變得不同。

但是,我對這種說法並不以為然,因為少年人的好奇心再加上好玩,從來就是很少
有什麼事可以擋得住的。如果當時林成毅的確說出了那件事,我想也不會對結局有
任何的改變。

那麼,林成毅沒說出來的,是什麼事呢?

原來,在這棟位於臺灣中部的著名鬼屋本來就是林成毅家族的產業之一,在他們家
族的歷史中佔有相當重要地位,因為那些曾經在鬼屋中死於非命的人有許多就是這
個家族中的成員,而林成毅會將這場宿命式的“陰綺也夜談會”定在七月十五,
其實有著相當深的含義。

因為在傳說中,這棟鬼屋是經過很重的詛咒的,而在詛咒後的漫長歲月中,仿佛這
個地點便成了一個吸引四方怨靈的磁石,將天地間許多的怨氣幽靈全數集合一起,
而這些怨靈除了日常的作崇之外,聽說,在一年裏還有一個日子,是所有怨靈的怨
氣最盛的一天。在這一個日子裏,鬼屋總會出現最可怕的事件,帶走幾條人命。


這一個日子,就是農曆中俗稱的‘七月半’,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陰 綺也夜 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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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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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結局也算可以,只是看的不是很過癮啊...
怪談會?哪天鬼版版聚也這樣玩吧!如果有可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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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多阿~

看了好久終於看完~

不過結尾真的感覺不怎麼有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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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沒結束耶......
這樣結束有點可惜的說~
 
不斷前進,永不停止。 追吧! 追逐自己的夢。 逐夢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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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也覺得這故事的結尾好像未完的感覺....
不曉得作者會不會再寫下去
不然這樣結束很可惜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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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看完了
一篇故事中又有很多的小故事
但是最重要的....紅衣女子與鬼屋卻沒有任何的發展
像是未完結一樣
有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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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離奇災難


日後曾經參與過這場怪談會的人聊起了當年發生的慘事,感受都極端複雜,也呈現
出某種近乎完美的茫然。

當天晚上我比預定時間早出發,打算在怪談會還沒開始前和先到的人聊聊。可是,
車子才剛開出家門口,就在馬路上無端遇上一部閃著強烈遠光燈的大卡車,為了閃
避那部卡車,我的車子在急煞車的狀況下打滑,硬生生在馬路上翻轉兩圈,撞上分
隔島中央的水泥柱。我的車頭全毀,額角上也被玻璃碎片擊中,流了一臉的血。


我在驚魂未定的狀況下走出幾乎全毀的車子,摸摸額角,手上沾滿了鮮血。路旁的
旁觀者有人報了警,員警安排了救護車送我到醫院去。

當然,這一晚上的怪談會也就去不成了。

坐在救護車上,醫護人員幫我先行做了簡單的包紮,沿路上,除了救護車本身的警
報聲外,還有幾輛警報聲響更吵人的救火車出現,以可怕的高速超過我們。

一直到了半夜,我包了一頭的繃帶坐在醫院的病房中,才有人告訴我林成毅的怪談
會出了意外,也直到那時候,我才知道為什麼沿途上出現那麼多的救火車。

原來,幾乎在我出車禍的那一刻,為了不知名的原因,鬼屋突然發生了慘烈的大爆
炸,將整棟鬼屋炸成廢墟。根據日後警方的勘驗,發現大爆炸的原因是因為瓦斯外
泄,那天晚上又相當的悶熱,當氣壓和溫度到了臨界點的時候,便產生了可怕的瓦
斯氣爆。

而提早到鬼屋的林成毅,便在裏面被猛烈的爆炸炸成重傷,送醫之後因為傷勢太重
,沒幾天就死了。

而最詭異的是,他居然是這場爆炸下唯一的一個犧牲者,爆炸當時,居然沒有其他
人在現場。為了種種懸疑詭異的因素,當天本來要去‘陰綺也夜談會’的人紛紛
出了狀況,在怪談會預定開始的時候,居然只有林成毅一個人抵達現場。

因為整件事情的發生太過怪異且令人難以置信,警方甚至對每一個原先要去怪談會
的人作了詳細的筆錄,才發現整個事件的不可解之處。

那天晚上除了林成毅之外,預定要去的人總計有廿三人,卻在事前紛紛出了狀況。


和我一樣出了車禍的人有三個,受傷程度輕重不一。美國人湯米則是離奇地在白天
的小巷子中和小混混發生衝突,也被人打傷了頭。

大學生阿忠則是家中有人突然生病,必需立刻趕回南部老家。

來自西雅圖的何公子則是在入夜時突然覺得非常的困,一不小心便睡著了,一睡就
此不省人事。

有幾個女生則是突然間覺得身體非常不舒服,就決定不去當晚的怪談會。

更奇怪的是,有的人居然是在抵達鬼屋前突然走錯路,等到終於走對方向,來到鬼
屋時,鬼屋卻早已炸得滿目瘡夷。

廿三人在同一個晚上全數出了狀況,這種機率有多低,只要粗具或然率學的知識就
可以明白,那是幾近不可能的事。

而且,警方在爆炸事故後也研究過爆炸發生的原因,發現在鬼屋的下方有著年久失
修的瓦斯管,這一點並不罕見,但是詭異的是,瓦斯管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用過了,
而且和現代的主要管線沒有聯結在一起,要造成發生爆炸的因素,機率不是沒有,


而最近的一次,犧牲者就是何公子,不多久之前我與他在西雅圖街頭巧遇,沒過多
久卻傳來了他自殺的噩耗。

到底,這場怪談會的詛咒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止息呢?

害死林成毅、何公子這些人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呢?

而下一個受害者,又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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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 (長篇)

這樣類似中場休息的時候過了不久,林成毅低咳了一聲。

‘蠟燭在誰那兒?換誰說故事了?’

‘我。’燭光搖曳中,有人回答。

‘請自我介紹。’

持著蠟燭的是一個濃眉大眼的男生,這個男生也是西雅圖回來的,我們都半開玩笑
地叫他何公子,這個何公子也是‘陰 綺也夜 談會’的成員之一。

‘我姓何,朋友們都叫我何公子。我今天要說的故事,是不久前才聽到的,連我們
在西雅圖的怪談會成員都沒有聽過,’何公子說道。‘是關於我一位叔叔的故事。


‘請說。’

‘我的這位叔叔在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很鐵齒的人,對於鬼神之說,是完全不相信
的。

聽說,他在年輕的時候就以膽子大聞名。早些年,我們老家在山裏有不少果園,每
當水果成熟的時候常會有小偷來偷果子,我這個叔叔就自告奮勇去看守果園。夜半
的時刻是偷水果賊最喜歡活動的時間,叔叔就躲在果園旁的墳堆裏等待小偷的出現
。有時候他就乾脆躲在人家的墓碑後邊,整個人趴在土堆上,下巴抵著墓碑,和死
人的棺材並排而臥,理論上,只和死者的屍骨隔著一層薄薄的土。總而言之,他就
是這樣一個膽子大,又不信邪的人。

後來,也許是因為膽子大出了名,前前後後的村民都知道我們村裏有這樣一個不怕
鬼的年輕人。久而久之就有人想整整他,看能不能殺殺他的銳氣。

在叔叔年輕的時候,附近有一個酒廠的招待所鬧鬼鬧得非常凶,因為鬧得遠近知名
,連警衛都很難請到,就是請到了也不多久就被嚇跑。

後來有好事的人就慫擁我叔叔去那個招待所應徵警衛,說既然不信有鬼,膽子又那
麼大,應該能夠勝任這個工作才是。我叔叔那時候一方面年少氣盛,一方面也對鬧
鬼的傳說相當的好奇,就答應下來。於是,他就在不久後開始在這家酒廠的招待所
擔任警衛。’

‘你叔叔那時候年紀有多大?’林成毅問道。

‘很年輕,非常的年輕,所以才會去答應這種沒腦子的事情,後來因為這件事發生
了更多的怪事,而這些怪事大多發生在當兵的時候,所以我想他到酒廠幹警衛的時
候大概還沒有滿廿歲吧!’何公子聳聳肩。‘其實,後來他自己也說,到那個酒廠
招待所去是一個很大的錯誤,因為那的確是一個鬧鬼鬧得很凶的地方,日後他有很
多撞邪的紀錄基本上和這次經驗有莫大的關係。’

‘會有什麼關係呢?’有位女孩詫異地問道。

‘大概是和頻率有關的狀況吧?昨天不是有人說過變成陰陽眼的事嗎?總之,他在
這一次的事件後就變成了一個很容易撞邪的人,常常遇見怪異的事。’

‘別扯遠了吧!’湯米笑笑道。‘還是開始說這個酒廠的鬼故事好了,我可是很想
聽哪!那個酒廠鬧的到底是什麼樣的鬼呢?’

‘聽說那個招待所在二次大戰的時候是日本人的化學實驗室,’何公子說道。‘有
次盟軍轟炸的時候,曾經炸死過不少人,而在招待所作祟的,就是那些被炸死的日
本冤魂。

那時候流傳的說法是,招待所在晚上根本沒有人敢住在那兒,因為它鬧鬼的名氣實
在太響,遠近的人連小偷都對它敬而遠之。’

‘不對啊!’湯米問道。‘如果連小偷都不敢去,那還要警衛幹什麼?’

‘你以為警衛只是防小偷的嗎?當然不是,’何公子搖搖頭。‘酒廠的廠房有時會
有不同的狀況,像是火災什麼的意外事故,必需有人在那兒準備應付這類的問題,
所以嚴格來說,這種警衛並不是為了防小偷而設的,他們防的是廠內可能發生的意
外狀況。但是之前因為日本鬼鬧得太凶,已經嚇跑了不少警衛,到後來,當地人根
本就沒人敢到那兒做事了。’

‘所以才找了你叔叔這樣不怕死的外地年輕人,’林成毅笑道。‘那邊的鬼是怎樣
鬧的?’

‘我叔叔剛到那兒的時候,工廠的管理員便向他描述了鬧鬼的大略狀況。說這兒的
鬼通常都是午夜十二點正出來鬧的,會把守夜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鬼壓床”嘛!’林成毅不在乎地搔搔頭。‘很常見呀!’

‘其實,實際情形那個管理員也說得含糊,也許是怕嚇著了他們吧!對了,那一次
到酒廠應徵警衛的還有鄰村的另一個年輕人,這個人比我叔叔還要鐵齒,也是一個
絕對不信邪的角色。

聽到管理員說那些鬼會在半夜十二點時壓床的事。我叔叔誇下海口,說他這輩子睡
覺睡得最死,一睡下去連打雷都叫不醒,要在半夜十二點來壓他是行不通的,因為
他根本就不會醒過來。’

‘死定了,’林成毅嘻皮笑臉的說道。‘通常在鬼故事裏面,說這種話的人接下來
就要撞鬼了。’

‘我叔叔當然撞到了,而且在第一個晚上就立刻碰上,連一點緩衝的機會都沒有。
’何公子搖搖頭。

‘當天晚上,我叔叔在睡夢中突然感到一陣森冷,就醒了過來。這對他來說是很不
可能的事,就像他自己說的,只要他一睡下去,根本就很難把他叫醒,但是那天晚
上他確沒來由地醒了過來。

而且,醒過來不多久,就聽見壁鐘敲了十二響,果然是半夜十二點鐘。

突然間,我叔叔感到胸口果真出現非常沉重的重壓。那天晚上沒有月光,整個房間
裏也沒點燈,只是黑漆漆一片。那陣重壓實在非常的令人受不了,仿佛有人坐在你
的胸口似的。而且,在隱約之中,好像真的有一個黑影就趴跪在叔叔的胸口死命壓
他。

我叔叔向來是個孔武有力的人,這樣被壓的感覺當然非常難受,於是他便使出吃奶
力氣,猛力一掀,整個人坐了起來,還把胸口上的“那個東西”掀到床下去。據叔
叔說,“那個東西”掉在地上時還發出好大的聲響。’

‘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嗎?’林成毅很興奮地問道。‘如果會發出聲音的話,就不是
鬼了吧?’

‘不知道,他其實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猛力一推就把“那個東西”掀
到床底下。我叔叔動作也很快,一翻身就想下床去察看究竟。結果,說時遲那時快
,感覺上,好像有個又冷又尖銳的東西突然間刺進他的屁股,非常非常的痛。他大
叫一聲,就這樣整個人暈死過去。’

‘暈了?他受傷了嗎?’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在陽光下醒了過來,醒來後想起前一夜發生的事情,連忙察
看了一下身上,卻發現一點傷痕也沒有。’

‘好怪,’湯米皺眉說道。‘不是說有個又冷又尖的東西剌到他嗎?真的一點傷痕
也沒有?’

‘嗯!’何公子點點頭。‘經過這樣子的經歷,我叔叔的心裏開始有點毛毛的了。
於是他跑到隔壁房間的另一名警衛那兒,告訴他前一晚上發生的事兒。但是卻被那
個人嘲笑了一頓,因為另一名警衛睡得很好,一覺到天明,也沒有什麼東西去吵他
。那個警衛還說他一定是沒膽子,想打退堂鼓了。我叔叔畢竟年少氣盛,被他這麼
一激,還是留下來待了第二個晚上。’

‘第二個晚上…’有個小男生怯生生地問道。‘也出事了嗎?’

‘當然,’何公子用力地點點頭。‘第二天晚上,我叔叔已經開始有點相信鬧鬼的
傳聞,不過沖著同事的激將取笑,也就留了下來。同樣的,睡著了之後,又在半夜
十二點醒過來。

這一次醒過來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那種壓迫的感覺仍在,可是四肢和身體卻完全無
法動彈,只有眼睛可以稍稍轉動。

那天夜裏有著很明亮的月光,映到房間裏面,所有的景物都可以隱約看見。我叔叔
整個人就僵躺在床上,只能靠眼角餘光看看四周。’

‘那他看見了是什麼東西壓他的嗎?’林成毅急忙問道,因為剛剛何公子才說過,
前一晚上有個“東西”曾經壓在他叔叔的胸口。

‘沒看見,這一次,沒有人壓在他的胸口,但是全身就是動彈不得,’何公子緩緩
地說道。‘他有點驚惶地全身僵在床上,眼睛環視四周,卻仿佛看見一個人影站在
門邊…

那真的是一個人影,我叔叔極目望過去,想看清楚那是什麼人,卻因為只有眼睛能
夠轉動,沒有辦法看得很清楚,可是這並不重要,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才是讓人
嚇破膽的事。’


‘怎麼了?’湯米問道。‘那個人做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那個人就這樣飄啊飄地,從門口慢慢向我叔叔躺著的床鋪接近。我叔
叔說,當時他死命地想把眼睛閉上,卻發現連眼皮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
“人”向他慢慢走近…

那個“人”飄到床邊的時候,我叔叔直覺想大叫,卻一點也叫不出來。只能眼睜睜
地看“他”飄上床鋪,像慢動作一樣,緩緩俯下身來,鼻子對鼻子,兩個人的距離
不到五公分,就這樣面無表情地以近距離瞪著我叔叔看。’

‘好可怕,’有個女孩呼吸困難地說道。‘他看得出來那個鬼長什麼樣子嗎?’


‘當然,’何公子肯定地點點頭。‘鼻對鼻,眼對眼,把那個鬼的樣子看得一清二
楚,連臉上的花白鬍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個男鬼嗎?’

‘嗯!而且看得出來是個中年的日本鬼,因為他那撇黑白相間的鬍子是長在鼻子下
面,像老鼠須一樣只有一小撮,臉上有很多皺紋,眉目間的神情非常愁苦。我叔叔
說他之所以能看得這樣清楚,是因為那個日本鬼就用這樣的近距離盯著他看了好久
好久。’

‘他…沒說話?’

‘沒有,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吭聲,只是沒有表情地飄在我叔叔的上空看他。也不曉
得過了多久,這個鬼才緩緩地下床,悄沒聲息地循原路飄了回去,最後消失在月光
投射進來的門口。等到這個日本鬼消失後不久,我叔叔的四肢逐漸恢復知覺,漸漸
可以動了。恢復行動自由之後,我叔叔第一件事便是驚天動地翻下床去,連滾帶爬
奪門而出。

出了門之後他還想到另一個警衛,這時候也顧不得他取笑了,再怎麼說,那個警衛
畢竟是方圓幾裏內唯一的一個活人。我叔叔同樣連滾帶爬地跑到另外一個警衛的房
門,卻看見他的房間已經人去樓空,桌子椅子翻倒在地。原來,那個日本鬼已經先
去找過另一個警衛,已經先行把他嚇得落荒而逃。

我叔叔也顧不得害怕,在黑夜裏狂奔了好久,這才跑到比較熱鬧一點的街上,找了
家半夜還開著的面攤,一走近卻發現另外一個警衛已經坐在那兒,臉色鐵青,手上
簌簌簌地抖著,一個人喝著悶酒。’

‘他真的也看到了嗎?’湯米問道。

‘這種事不用問大概也可以猜得到了吧?他們兩人彼此也不說破,只是鐵青著臉坐
在那兒,一杯杯地喝著酒,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另外那個警衛就搭早班第一班車溜
掉了,連行李、衣服都沒帶,就這樣頭也不回溜掉。’

‘發生了這種事,’林成毅輕鬆地笑道。‘大概是他一生最難以磨滅的印象了吧?
那你叔叔呢?他也跟著跑了嗎?’

‘我叔叔本來也想這樣一溜煙跑掉的。但是有個年長的人指點他買點牲禮去祭拜一
下這個日本鬼。因為按照民間的習俗,這些日本鬼會常常出來也許是因為他們餓了
,沒有人祭拜,所以出來向人要東西吃。’

‘所以你叔叔這樣祭拜過之後就沒事了?’有人這樣問道。

‘有沒有事是不曉得的,因為他也只是趁白天回去拜了一下,根本再也沒回到這個
地方。’

‘好帥!’林成毅悠然地想著什麼,然後又興沖沖地問道。‘這個地方還在嗎?這
些鬼還會出現嗎?’

相處了兩天,大家也或多或少知道林成毅的變態之處,眼前他的念頭非常明白,無
非就是想再到那個鬼屋再辦上一次這樣的怪談會。


也因為如此,也沒有人去理會他,只有那個大學男生阿忠問了一句話。

‘但是故事並沒有這樣結束吧?’他問道。‘剛剛我好像聽見你說,從此以後,你
叔叔因此遇見了許許多多的怪事。’

‘沒錯,就好像昨晚上有人說過…’何公子在人群中瞄了一眼,仿佛想找出自稱有
陰陽眼的美珍,但是就如同我說的,她今天晚上並沒有來。‘就好像開啟了一扇不
該開的門似的,雖然我叔叔不再鐵齒,不幸的是,也許是磁場改變了的關係吧?從
此之後,他常常會遇到許多莫名奇妙的靈異現象。’

‘真好!’林成毅又神經兮兮地加上這一句,何公子橫了他一眼,沒說話,當然其
它人也沒去理會他。

‘按照我叔叔的說法,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絕對不是,’何公子刻意強調了‘絕
對’二字。‘因為不久後,他入伍當兵了,在軍隊中,又遇到了許多更可怕的事。


‘又是軍隊裏的鬼故事,’湯米疑惑道。‘為什麼臺灣的軍隊裏特別容易發生鬼故
事呢?’

‘我想,這和軍隊營區的地點很有關係,昨天不是有人解釋過嗎?’大學生阿忠說
道。‘其實常出事的不只是軍隊,還有學校也是常常發生鬼故事的地點。因為這兩
種地方的占地廣,取得土地時常常挑的都是最便宜的地。什麼樣的地最便宜呢?當
然就是從亂葬崗或是墳場填平的土地了。’

‘你們不要打岔嘛!’林成毅有點不耐煩地說道。‘我等著聽何公子的鬼故事呢!
’他轉頭向何公子舉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叔叔當兵之後,陸陸續續經過一些靈異的事件,比方說,他遇見過“鬧營”。
什麼叫做鬧營呢?聽說如果一個部隊被不乾淨的東西侵入,有時候半夜裏整個部隊
的兵會從睡夢中坐起身來,無意識地怪聲大叫,這就叫做鬧營。

還有,他也遇見過站衛兵時,出現沒有腳的老太婆來討饅頭的怪事。

不過,最可怕的一次發生在他快退伍的時候。

當時,叔叔的部隊駐紮在左營,是一個位於山腳下的營區。那個營區的占地極廣,
在東北角的邊緣是一大片荒涼的亂葬崗,雖然亂葬崗的可怕傳說不少,但是平常也
不會有人去那兒就是了。

發生怪事那天晚上,因為部隊裏有人退伍,叔叔和同事喝了不少酒,喝到半夜,才
迷迷糊糊地回寢室睡覺。

睡到半夜,因為前一天晚上喝了太多水分就尿急醒了過來。沒有別的念頭,叔叔就
摸黑走向寢室旁的廁所。

當過兵的人一定知道吧?軍隊的廁所通常都和寢室隔了有一小段距離,那天的晚上
有一點點月光,所以路不難認,我叔叔很容易地就走進廁所,睡眼惺忪地開始小便


上了一會之後,他雖然有點醉意和睡意,卻隱隱然發現有不對頭的的地方,因為他
發現陰暗的廁所中不只他一個人,有另外一個人正無聲無息地站在離他不遠的另一
座小便池前方。當時叔叔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但並不是特別怪,因為也有可能是別
的阿兵哥也來上廁所。

於是,一方面無聊,一方面也是試探,叔叔便開口和那個人說話,問他是什麼人。


可是,那個人依然靜悄悄的,一聲聲息也沒有。

這樣問了幾聲之後,我叔叔開始有點警覺起來。當時他當的是班長,早期的軍隊中
班長是配有手槍的,半夜上廁所他總是把手槍帶著。這時候,他覺得那人有點可疑
,所以手上便直覺地握住了槍。然後他又問了那人幾聲。

還是一樣,靜悄悄沒有回答。

這時我叔叔按捺不住了,以為是闖入軍隊中的可疑份手,於是他拔出手槍,叫那人
走出來!

這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個人只是動了動,因為光線太暗,叔叔只能看見他
的身影,然後眼前一花,不知道怎地,那人已經走出了廁所門口,很悠閒地走了出
去。

我叔叔一邊喝問,一邊也追了出去。那個人的背影在月光下看得還算清楚,看得出
來是一個穿中山裝的中等個子,他的步履一點也不急促,甚至還有點像是在花園閑
步似的悠閒。可是我叔叔在他的背後追趕,起先是用快步走,後來變成小跑步,之
後變成狂奔,說也奇怪,那人的步履悠閒不變,但是叔叔怎麼樣就是追不上他。


而且,更奇怪的是,叔叔當時壓根兒沒想到為什麼這個人能以這種姿勢行進,卻連
他在後頭狂奔也追趕不上,當時,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得追上這個人。

就這樣在營區裏跑了一陣,跑到了營區的最邊緣,在那兒有一大片警備嚴密的鐵絲
網,追到這兒,我叔叔還在心裏頭暗喜,因為到了這裏就是死路,除非那個人會飛
天遁地,否則他是無路可走的。

可是,眼睜睜的,叔叔居然看見那個人走向鐵絲網,身影陡地穿過去,就此消失了
身影。’

人群中有不少人聽到這裏陡地倒抽一口涼氣,我則是覺得混身像是通過了一陣電流
,一股涼颼颼的冷氣從背後升起,連手背上都生出來一個個的雞皮疙瘩。

‘不見了,他沒有看錯?’

‘當然沒有,我叔叔一路狂奔,跑到鐵絲網前還不死心地往營區週邊探啊探的,可
是那人真的就這樣消失了蹤影…

而且,這下子他才發覺到,自己因為太執著於要追到這個人,居然已經跑過了大半
個營區,來到了東北角的亂葬崗。’

‘那個…’林成毅驚訝地問道。‘那個有很多傳說的亂葬崗?’

‘嗯!’何公子點頭。‘我叔叔說,當時的感覺就好像是一下子整個人清醒過來,
醒來後才發現身處在偌大陰森的空間裏面,營區已經在一兩公里之遙的遠處,冷冷
的月光灑下來,仿佛在亂葬崗上可以看見一陣陣的輕煙。剛才在跑的時候還不覺得
,但是停下來時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來自亂葬崗的風吹在身上,讓人不自覺
機伶伶打個寒戰。

他有點僵硬地轉過身,打算走回營區,突然間,卻聽見一陣腳步聲從鐵絲網外傳來
,由遠而近,像是擂鼓一樣地傳進他的耳中。那種腳步聲像是穿著大皮鞋踱步的聲
音,“克答!克答!克答”地一聲聲傳來。我叔叔整個人像是泥塑木雕一樣動彈不
得,也不知道怎麼樣才好,是回頭去看呢?還是慢慢走開?’

何公子技巧性地環視大夥一周,眾人像是沒嘴葫蘆一樣沒人吭聲。

‘他…回頭看了嗎?’林成毅悄聲問道。

何公子點點頭。

‘看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他生動地描述道。‘他看到的是一個個頭非常矮小
的日本兵,那種二次大戰時全部武裝的日本軍人,長統皮靴,土黃色軍服,背上背
著一把非常長的日本武士刀,好像比人還要長似的。’

‘那個…是人嗎?’有個女孩怯生生地問道。

‘不是,’出乎意料,何公子很肯定地說道。‘因為我叔叔注意到,除了和現實完
全不同的裝束外,這個日本兵的身子四周圍繞著一圈淡淡的青光,而且,他只是在
那兒自顧自的踏步繞圈子,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叔叔的存在,那種響亮的腳步聲一聲
聲仿佛踩在人的耳膜上,氣氛非常的可怕。突然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力量,
我叔叔大聲地慘叫一聲,轉身便拔腿狂奔。

這一陣狂奔,據我叔叔自己說,也許破了世界紀錄也說不定。他只記得自己沒命地
狂奔,跑過陰暗的營區,跑到心臟幾乎要停止了,雖然跑得如此之快,那條路仿佛
永遠跑不完似的。

好不容易跑到了寢室,看見了寢室外頭的昏黃燈光,他這才稍稍放了點心,放慢腳
步,氣喘如牛地向寢室的方向走回去。

這一陣狂奔跑出了一身的汗,也不曉得是運動過度的汗還是冷汗。他想了想,便繞
個彎走向廁所,在廁所的外牆上有一排盥洗用的水龍頭,他走過去,打開水龍頭開
始洗臉,想沖去一臉的汗。

可是,這樣沖了一會水,我叔叔卻聽見身邊同樣傳來潑水的聲音,他不經心地隔著
一臉水轉頭看過去,你們猜,他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什麼?’林成毅沒好氣地應了應。

‘在叔叔的身旁,有一個穿軍服的“人”也和他一樣的動作,拼命往臉上潑水,可
是,那個“人”是沒有頭的,真的,他的脖子以上是一片空白,所以潑上去的水就
整個沖刷在脖子的斷口上。這樣的景像一映入眼簾,加上一整晚的驚嚇,我叔叔只
覺得眼前一黑,就此昏倒失去了知覺,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

奇怪的是,我叔叔看見斷頭人的地點是在廁所旁,但是部隊同事們發現他的時候,
他卻是橫躺在寢室門口的。這件事據說當時轟動了整個營區,還出動了道士前來招
魂。’

‘有用嗎?’湯米問道。

‘還是不曉得,但是那個廁所從此之後就沒人敢在晚上去了,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
用,許多人都覺得那一帶的空氣特別陰冷,沒有必要的話,根本沒人想去。’

‘那你叔叔呢?後來怎樣了?’

‘有一點和其他的鬼故事不同。這一次的驚嚇後我叔叔並沒有像一般的鬼故事主角
一樣大病一場,被人救醒後除了精神有點虛弱之外並沒有出什麼事,只是後來還是
多多少少遇見過不少奇怪事就是了。’

突然間,一陣沈鬱的金屬聲從樓下隱隱傳來。是那具古老掛鐘,此刻又敲了子時交
接的十二點鐘響。

在神秘的鐘聲中,今天的‘陰 綺也夜 談會’也暫時告一段落。

而明天晚上就是這次怪談會的重頭戲,因為明天就是農曆七月十五,子夜裏,就是
這棟鬼屋在傳說中最容易作祟的日子。

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們,混然不知即將發生的可怕事件,雖然林成毅宣佈今天的
怪談會已然結束,還是有好些人留在燭光搖曳的主人房裏討論不已,討論的內容,
當然就是今天晚上聽到的鬼故事。


不知道為什麼,怪談會結束的時候我有點頭痛,於是我便沒參加會後的討論。走出
鬼屋的大門口,當然還是一大片深沉的黑暗,但是並沒有像前一天晚上一樣,充滿
著魅人恐懼的濕氣濃霧。
那天的晚上我的精神狀態已經開始出現不太對勁的狀況,回程開車時有點謝秀便?br /> 的
,一直沒有辦法集中精神,當時我還以為是太累了的緣故。那天晚上睡得很不好
,作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境,那是一些介於現實與幻夢間的怪夢,有時好像怪談會
中提及的鬼 燃U己U 糊出現在眼前,有時又好像回到怪談會的現?nbsp;,有人在陰暗的
空間中沉靜地將故事再次敍述一次。

這樣折騰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醒過來的時候我有些頭痛,摸摸額頭卻也沒有發
燒,只是前一晚上那種精神恍惚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

不過縱使如此,還是對這一晚上的第三夜‘陰綺也夜談會’非常的期待,因為這
天已經是農曆七月十五,按照林成毅的說法,鬼屋在七月十五當晚的魔力最強,而
且第三天的怪談會最結尾,他將在最後一個故事結束後宣佈這個鬼屋的魔咒已然破
解。

前面說過的,因為我們當時實在都太年輕,是那種覺得什麼事都理所當然應該順順
利利的年輕,所以,就在這樣的心情下,夜色靜靜地籠罩在大地之上。

第三天的‘七月十五陰 綺也夜 談會’即將開始。

然而,這一場最後一夜的怪談會永遠都沒有開成。



 

回覆 使用道具 檢舉

回覆: 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 (長篇)

接下來要說故事的人是一個生面孔。一個臉色有點蒼白,五官卻十分秀麗的女生,
這個女生好像是和幾個朋友一起來的。她的眼珠子色澤非常的淡,幾乎近似淡褐色
的樣子,在不甚明亮的光度中,像是靈媒一樣的透現出神秘的氣息。

‘啊!又是一個陰陽眼的人嗎?’這是當時我心中忍不住萌生的奇異想法。

不過,聽她說了幾句話之後,好像只是一個平常的漂亮女孩。女孩自我介紹叫做宛
青,是朋友介紹來參加怪談會的。

‘剛才聽了前面那位先生說的故事,說那個坐在拱橋上的女鬼的事,我才突然間想
起來有些事情和這個故事可以連得上一點關係,’宛青握著蠟燭的手勢和其他人有
些不一樣,她的手指細長,像是拈著什麼似地兩手持著燭光。‘有些傳說中說,那
些站在水邊,或常常出現在橋邊的鬼魂,很多都是為了尋找替身才出現在那兒引誘
人的,不曉得大家聽過這樣的故事嗎?’

‘聽過,’林成毅點點頭。‘我們在西雅圖的“怪談會”中常常談到這方面的事,
一般的傳說上來說,最常找替身的是淹死的水鬼。但是如果鬧起來最凶的話,則是
吊死鬼。’

‘對,’宛青向他微微頷首,表示同意他的說法。‘我想,這種傳說在我們的記憶
中或多或少都曾經出現過。在我們的老家,有一年就發生過類似的事件,因為情形
非常的怪,所以我對它的印象非常深刻。

有一年夏天,在我們的老家有四個兄弟因為耐不住暑熱,就在下午偷偷跑到附近的
溪邊玩。這四個兄弟年紀都非常的小,最大的才十四歲,最小的不過六七歲。在這
裏要說明一下的是,他們去玩的那條小溪是附近小孩子非常喜歡去的一個地方,溪
水相當的淺,最深的地方也不過淹到膝蓋的一半,所以,附近人家也很放心小孩子
到這條溪裏去玩,因為那麼淺的溪水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差錯才對。

可是,這四個兄弟在那個下午居然在那條溪裏淹死了三個。’

‘怎麼可能?’前一天說過不少話的大學生阿忠今天也來了,可是卻一直沒吭聲,
一直到現在才開口。‘不是說,那條溪最深的地方只到小腿的一半嗎?怎麼會淹死
三個呢?難道是河水暴漲嗎?’

‘所以,這件事就變成了當年村裏最轟動的怪事。’宛青徐徐地說道。‘唯一沒死
的是四兄弟裏面的大哥,應該說算是他的命大,因為他是被路過的一個農夫救活過
來的,據那個農夫說,他那天下午湊巧路過那兒,溪裏面已經臉朝下趴著三個小孩
,都已經硬梆梆沒氣了,而當他發現這幾個小孩的時候,這個獲救的哥哥也以同樣
的姿勢趴在淺淺的水裏,救起來的時候也已經失去了知覺,送到醫院急救才救活過
來的。’

‘怎麼會有這種事?’湯米不可置信地駭然笑道。‘他們就這樣淹死的?’

‘後來警方將小孩子的屍體檢查過,發現沒有任何的外傷痕跡,也不是死後落水,
而真的是淹死在水裏的。’

‘那個大哥呢?’林成毅急急地問道。‘後來有沒有醒過來?’

‘有,’宛青簡潔地說道。‘而且還恢復了知覺。當他醒過來之後,知道弟弟都已
經全數淹死了的時候,情緒變得非常激動,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大人們一直問他當
天發生的經過,可是等到他情緒平定下來,說出來的經過卻讓每個人面面相,不
曉得如何是好。’

‘是水鬼嗎?’林成毅還是不改心急的個性。‘真的有水鬼嗎?’

‘據那個哥哥說,當天下午,他和三個弟弟跑到溪邊去玩,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不對
勁的地方。天氣炎熱,水卻非常的清涼,幾個小孩玩了一會水之後,突然間,最小
的弟弟喊了:“花!好漂亮的花!”,就往水中央走去。

幾個大一點的往弟弟指的方向看,的確看見了一朵非常大、非常漂亮的紅花開在水
中央。幾個孩子這時候就神志有點不清楚了起來,也沒有想到最小的弟弟往水中央
走去就沒有再回來。跟著,第二個弟弟也仿佛身置夢中地口中念著:“花!好漂亮
的花”,也朝水中央走過去。第三個弟弟也走過去,而且沒有回來的時候,那個生
還的哥哥說,那時候什麼事都沒有想,心裏面只想著那一朵大紅花,而且一心一意
就只想摘到它。

三個弟弟都走過去水中央之後,那個哥哥也走進水裏,他一心只想摘到那朵花,然
後,就神志不清了。大概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農夫才走過來,及時把他拉離水面,
救了他一條小命。最重要的是,那個農夫後來也去警察局做了筆錄,而他信誓旦旦
地肯定,當天下午的溪裏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一朵大紅花。’

‘所以,那個大紅花是假的東西?’湯米問道。

‘不曉得是真的還是假的,’宛青說道。‘但是村子裏的老一輩這時就傳出了一種
說法,說那條溪其實是有水鬼在“討替”,這是臺灣話的說法,意思說就是有水鬼
在那兒討替身。所以,一直到現在,村子裏的大人都絕對禁止自己的小孩到那條溪
旁玩,怕成了水鬼的祭品。’

‘其實在民間傳說裏,水鬼討替身是最常聽到的,而且常常聽到的情形和宛青剛才
說的非常類似,’阿忠說道。‘有時候會平白無故在水裏出現漂亮的東西,有時是
花,有時是玩具,而這些東西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只是要吸引你到水裏去。有時候
,傳說中水鬼也會化身成人向你求救,如果你以為有人在水中溺水,因而下水解救
的話,就中了它的計了,因為,這樣子它就可以完成“討替”的工作。’

‘這樣子的傳說我也聽過,’有個女生介面道。這個女生前一晚上也在,人很開朗
,和說故事的人聊得相當融洽,但是自己並沒說故事。‘但是,有一種鬼也討替身
,討起來卻要比水鬼厲害得多,剛才林成毅也提過了一點點。’

‘你剛才說什麼?’湯米也許是方才沒聽清楚林成毅說過什麼,悄聲向他問道。


‘他說,’開朗女孩沒等林成毅開口,便俏皮地接上去。‘我來幫你說。剛剛林成
毅提過,會討替身的鬼除了水鬼之外還有吊死鬼。聽說,水鬼討替身只討一個就可
以超生了,可是吊死鬼一討起替身來,卻是接二連三的。’

大夥紛紛張大眼睛,許多人都露出‘有這麼厲害嗎?’的疑惑眼神。

‘其實,在古代的鬼書“聊齋志異”就曾經描述過吊死鬼討替身的情形。在那個故
事中,吊死鬼化身一個女人,在房裏吊了個繩圈,叫書生看繩圈裏面,從外面望進
去,繩圈像是一個視窗,窗內有著綠草如茵的美麗世界。吊死鬼要書生探頭進去看
,說這樣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書生機警地將腳伸入繩圈,讓吊死鬼無功而返
。’

‘好帥,’林成毅開玩笑地笑道。‘不過,難道吊死鬼不能把他倒吊起來嗎?’


‘基本上,“聊齋志異”雖然是鬼狐傳說,但是卻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了現實的傳
說。在臺灣人的傳說中,吊死鬼是很凶的,像是一種會傳染的可怕現象,如果一條
街上有人上吊而死,就會像疾病蔓延一樣,接二連三發生同樣的吊死事件。而且,
聽說吊死的那條繩子也非常的凶,如果沒有經過妥善的超渡,會出很大的問題開始
作祟。’

‘而且,我好像也聽老一輩的說過,’阿忠說道。‘什麼玩笑都可以開,就是上吊
的玩笑不能開,只要開了第三次,就會弄假成真,救也救不回來了。’

‘好像就是這樣。’那女孩點點頭,隨即發現大家都盯著她看。

‘你一定有很精采的吊死鬼故事吧?’林成毅代表了大夥兒的一致想法。‘說來聽
聽呀!’
‘吊死鬼的故事,我可沒有親身經歷過,只是小時候從長輩那兒聽來的。

我們的老家在台南,祖先算是市街上的作生意人家,事情發生的時候是在民國初年
,是一個夏天,那一陣子,老家的街上正因為吊死鬼討替身的事鬧得人心惶惶,每
個人心中充滿了不安,因為,就在半個月不到的光景,一條街上就上吊死了三個婦
人。

這件事情是發生在我的叔公身上的。當時,雖然街上的人已經因為吊死鬼的傳說鬧
得沸沸揚揚,但是我叔公也是很鐵齒的人,並沒有將這種傳言放在心上。

有一天下午,我叔公在大廳上打盹。古時候的人家房子的結構都是這樣的,一進門
是個大廳,廳的正中央擺著神明,而他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

在半睡半睡間,他突然看到隱約有一個人影從門的側邊鬼鬼祟祟地走進來,警覺地
一睜開眼睛,卻什麼人影都沒有。

我叔公有點詫異地起身四下看看,卻沒有見到什麼人,心想可能是錯覺吧?坐在椅
子上坐了一會兒,一陣睡意襲來,又開始打起瞌睡。

這時候,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又出現了。這一次我叔公故意不張開眼睛,等著那道
人影慢慢走過他的身邊。

說也奇怪,那時候他的意識是在一種介於睡夢和清醒之間的狀態,等到那道人影接
近身旁的時候,他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但是心裏頭有個念頭是很清楚的
,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道人影走進他的家裏。

於是,我叔公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來,喝罵了幾聲。那道人影仿佛被他激怒了似地,
便開始和他扭打起來。

我叔公在粹不及防的狀況下便和“它”扭打在一起,據他說,那道人影的力氣非常
的大,沒兩下我叔公便被他打倒在地,只能眼睜睜地看“它”走進內堂。

過了一會兒,突然間,我叔公的神志恢復了清醒,便連滾帶爬地跑進內堂,卻發現
自己的老婆已經拿了條白絹,踩了張椅子,正打算在梁下上吊哪!’

‘哇!’林成毅吐吐舌頭。‘好厲害,結果呢?真的吊死了嗎?’

‘沒有,’開朗女孩笑道。‘還好發現得快,還沒吊上就被發現了。不過那個嬸婆
被迷得非常厲害,救下來之後口吐白沫,久久神智回復不過來。後來終於恢復神志
之後,問她發生了什麼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有人叫她拿條白絹上吊,她就
迷迷糊糊上吊了。’

‘水鬼討替身的故事,我常常聽到,’林成毅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但是吊死鬼討
替身的案例,這倒是第一次聽到。’

‘後來呢?你叔公有做過什麼處理嗎?’

‘有,’女孩點點頭。‘整條街的人做了場好幾天的大法事,還從唐山請來了最有
名的法師作法,這才把這場怪事解決掉。’

‘說完了,下一位。’開朗女孩大方地將蠟燭傳出去,這時候,卻聽見人群中傳來
一個低低的微弱嗓音。

‘我來說好了。’

開口的是一個高大的男生,這個男生的個子真的很高大,坐在那兒幾乎要比身邊的
人高上一兩個頭。

‘請說。’林成毅忙道,示意大家把蠟燭傳過去。

‘我的名字叫做天洋,’壯碩男生天洋說道。‘我們的老家,在這兒的附近也有一
棟很大的古宅,雖然沒有像這棟房鬧鬼鬧得這樣凶,卻也有相當出名的傳說。在我
們的古厝中有一個房間,小時候大人都不准我們接近,後來等我們長大了,才知道
那個房間裏面鬧鬼,作祟的是一個女生,論輩份我們得叫她姑婆。

這個姑婆過世的時候才十八歲,正是像花朵一樣初開的年紀,可是,這個姑婆卻是
個性相當拗的一個人,當年她的死因有點莫名其妙,是因為照顧五歲的小侄女,不
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吵起架來,大人罵她大小不分,這個姑婆一個氣不過,就投水死
掉了。死因就是這樣的荒謬無聊。她過世之後,剛開始幾年還相安無事,後來家裏
把她的房間剩出來租給人家,就開始出來鬧了。’

‘怎麼鬧的?’林成毅好奇地問道。

‘遇見過她的房客有好幾個,第一個人是個從大陸來的唐山客,據他說,他常常在
半夜的時候突地被人吵醒,有時候是用叫的,有時候更不客氣,是用腳踢的。’


‘好凶哪!’湯米吐吐舌頭笑道。

‘只是聽到聲音或是被人踢醒嗎?’林成毅問道。‘有沒有看到樣子什麼的?’


‘有,有時候他會看到這個…我想應該叫它姑婆吧?有時候他的確會看到一個年輕
女孩子的背影,坐在梳粧檯前,也曾經看見過她陰森森地立在床前,頭髮濕答答地
直披下來。’

‘好可怕…’人群中有個女孩這樣低呼道。

‘的確相當的可怕。但是剛開始的時候,大夥兒對這個唐山客的說詞並不是非常相
信,以為他是為了少付點房租才這樣說的。但是,後來陸陸續續換過不少的房客,
有幾個也遇見過同樣情形,看見的也是一樣的女孩影像。’

‘這種事情在那個年代應該會找些懂法術的人來處理吧?’林成毅不愧是‘陰風慘
慘怪談會’的主辦人,一問就問到了問題的核心。‘難道你們家的人對這種現象置
之不理嗎?’

‘當然找人來處理過了,可是什麼法子都沒有用,用道士招魂,或是由親人超渡都
沒有用。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只是固執地認定那個房間仍然屬於她。’天
洋在燭光下苦笑。‘還有一件事也很怪。’

‘什麼事?’

‘這個姑婆一直到我們小時候還出現過,看見的人看的依然是個年輕女孩的身影。
可是,算算她如果還在世的話,也該是個八九十歲的老太太了,但是留存在人間的
,卻仍然是她十八歲過世時的模樣。’

‘這個房間…’湯米沉吟道。‘還在嗎?’

‘是啊!’林成毅興沖沖地問道。‘還在嗎?’

有幾個女生低呼了一聲,不少人都聯想到林成毅好鬼成性的特異行徑,也隱隱猜得
到他正在動著什麼樣的念頭。

‘還在,但是那個房間從十多年前開始就不再打開了,’天洋聳聳肩。‘因為家裏
的長輩把房間的門用水泥封了起來,表示“永世不得開啟”。’

林成毅露出惋惜的表情,果然,他的心中的確存在著某種接近瘋狂的念頭。

‘好可惜,要不然我們又找到一個可以辦怪談會的地方了。’

燭光持續地在空間中搖曳著。突然間,有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是阿忠,
在前一天晚上說過有關‘亡神’作祟的故事。

‘我只是在想,天洋的那個姑婆一直都是十八歲的模樣出現,這樣算不算是一種“
永恆的青春”呢?’

雖然這樣的說法有點怪,但是一時之間也沒有人持反對的意見。
‘蠟燭呢?’林成毅問道。‘傳到誰那裏了?’

隨著傳送的燭光到處,有人靜靜地開口。

‘在我這兒,’那人說道。‘換我來說好了。’

‘當然歡迎,不過請先自我介紹好嗎?’

如往常一般,大家的眼光全數往燭光閃耀的方向看過去。此刻手持燭火的是一個三
十來歲的男生,頭髮燙得卷卷的,臉色有點青白的感覺。

‘我叫楊威,’那男生說道。‘我要說的,也是在軍中發生的故事,是我自己的親
身經歷。

我當兵的地方在金門,一般我們都叫它“金馬獎”。我們的部隊在海邊,但是和一
般海邊的部隊不同的是,我的單位很大,大約有一百來個人,平常,這一百來個人
都睡在大通鋪裏。我睡的那個大通鋪是軍官們睡的,設備比較好,也比較乾淨。最
重要的是,也許是因為軍官們的八字比較重的關係吧?我們那個大通鋪也從來沒鬧
過什麼奇怪的傳聞。也因為如此,我發生的那件事,當時就在部隊裏鬧個遠近皆知
。’

這個楊威的聲音相當的柔和,而且他的開場白相當引人入勝,所以大家紛紛屏息以
待,靜靜地聽他把故事說下去。

‘一開始,是一個很奇怪的夢,’楊威幽幽地說道。‘在夢中,我走在一條長長的
白砂道上,應該是晚上吧?但是不曉什麼地方照過來的光芒,所以白砂道上的情形
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每一次的夢都一樣,我總是在這條白砂道上一直走著,直到
我看見一個白衣服女孩子的背影為止。’

‘白衣服女孩子?’湯米奇道。‘你說的這種情形還是在夢中,對不對?’

‘對,每一次的夢境都一樣,在我的前方出現一個白衣服的女孩子,然後在這一瞬
間,夢境結束,我就這樣醒了過來。’

‘那個女孩子長什麼樣子?’林成毅問道。

‘不曉得,’楊威回答得很肯定。‘因為每次只要她的身影一出現,我就會醒過來
,後來雖然有再次睡著,夢卻不再持續下去。’

‘所以,她是什麼長相你一直都沒能看見?’

‘從來都沒看見,因為只要我一看見她的身影,就會立刻醒過來,’楊威說道。‘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好一陣子,我也沒能找出做這個夢的原因。有一天晚上臨睡前,
我突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就在睡前拼命告訴自己,說如果在夢裏再見到這個女孩
,一定要撐下去和她打個招呼…’

‘有效嗎?’林成毅駭然笑道。

‘說也奇怪,那天晚上做的夢真的就有點不同了,’楊威說道。‘接下來我要說的
情節可能在座大家不太能夠接受,但是我要再次強調的是,這是千真萬確發生過的
事情。’

‘好啦好啦!’湯米輕鬆地笑道。‘別賣關子了,這本來就是場怪談會嘛!不管是
什麼樣的情形,我們都有心理準備,OK?’

楊威點點頭,又凝神想了一下,才緩緩開口。

‘當我在夢中又走到白砂道上的時候,我走著走道,咦?那個女孩的白衣背影又出
現了,我一步步走過去,在夢中仍然記得清楚睡前交待過自己的事,一定要撐到和
她打個招呼才能醒過來…’

‘結果這下子你看到了?’林成毅好奇地問道。‘她長什麼樣子?’

‘不,我打了招呼了,可是仍然沒看見她的長相,為什麼呢?’楊威技巧性地頓了
頓,環視了眾人一眼。‘我在夢中走到她的身後,我記得非常清楚,我叫了她一聲
,然後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

‘然後呢?’林成毅問道。

‘然後我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知道她回過身來,我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她的長相,只
來得及看見她重重的一拳打在我的眼睛上!’

‘打在你的眼睛上?’林成毅怪聲叫道,一付無法置信的神情。‘她真的打在你的
眼睛上?’

‘所以我剛才說,要不是這種事發生在我自己身上,別人說給我聽我也很難相信的
。’楊威攤攤手。‘但是她真的就這樣,一回身就重重K了我眼睛一下,那種痛楚
的感覺非常的清晰,我到現在都還可以記得。’

‘不過你不是說你在作夢嗎?’湯米問道。‘也許你的自我暗示改變了夢境也說不
定呀!’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過來時我也這樣想,“是夢嘛!”,但是,當我走到鏡子前面
時,看見鏡中的自己,簡直要把自己的下巴給嚇掉了。’

‘發生了什麼事?’林成毅笑道。‘你總不會告訴我,你眼睛上被打的部位真的留
下痕跡吧?’

楊威以耐人尋味的表情看他,林成毅張大了口,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沒錯,就像你想像的一下,在這個部位,’楊威在左眼上虛畫一圈。‘整片是非
常可怕的瘀青,眼皮都下垂了,那種瘀血的顏色濃到讓你覺得像是墨汁似的。’


‘但是你不是說只是在作夢嗎?’有個女孩這時也發出疑問。‘會不會是作夢的動
作太大,自己在床沿碰傷的?’

‘當時軍官們也這麼說,大家都知道我會作這種怪夢,但是在夢中捱扁,醒過來還
留下瘀痕畢竟也太匪夷所思了。所以我試著說服自己,可能是因為作夢時翻身碰傷
的痕跡。可是,第二天,那個夢又來了…’

‘不會吧?’有人在人群中這樣嘟噥了一聲。

‘第二天晚上,同樣的夢,同樣的白砂路,我走在路上看見一個女孩的背影。在夢
中,我還是傻傻地走過去,拍拍女孩的肩膀,然後,她又回身猛力地又K了我一記
,這一次,則是在右眼。’

‘所以,你醒過來之後,發現右眼上又是一大塊瘀青?’

‘不偏不倚,和左眼上那一記互相對稱,像是熊貓一樣,走在路上三十公尺外的人
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你們的軍官這一回怎麼說?’

‘同樣的怪事連續兩晚上都發生,有些軍官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但是又沒人
知道怎麼樣去處理,只好帶我去醫務處敷敷藥便算了事。’

‘第三天晚上,還是一樣嗎?’

‘不!不一樣了,我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次,發現睡覺前自我的暗示的做法
好像可以改變夢境,我也擔心第三天晚上如果再作同樣的夢就糟了,因為我已經沒
有第三只眼睛讓“她”K了。’楊威苦笑說道。‘所以,我在睡前就拼命告訴自己
,絕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做些什麼。’

‘有用嗎?’

‘第三天晚上,我就這樣睡著了,果不其然,還是那條白砂路,我在路上一直地走
著,然後,那個白衣女孩的背影出現,我走近過去,拍拍她的肩膀…’

每個人仿佛呼吸停止似的,屏息聽著他將結局說出來。

‘你…又挨K了?’林成毅喃喃地問道。

‘不,這一次我在夢裏終於還手了,我趁她還沒有出手前的那一霎那一拳就揮過去
,可是,怪事發生了…’

有個女孩子低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嚇著了還是覺得這個故事好玩透頂。

‘在我揮拳擊中她的時候,我就醒了過來,整個人虎的一聲跳了起來,那一個同時
,我聽見重重“砰”一聲,有什麼東西從我睡的上鋪跌到地上,發出好大的響聲。
因為聲響非常大,好幾個同寢室的人也醒了,連外面的衛兵也被驚動,大夥兒把燈
打開,看見地面上的景像,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什…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林成毅急忙問道。

‘在地上,本來我們都排著一個個的鋁制面盆,裏面放著盥洗用具,’楊威揮著手
,比出面盆的樣子。‘結果,我的床附近的鋁盆被踢倒了好幾個,有一個還被踩扁
。好像有一個人從我的床上跌下,一路逃出去似的。而更可怕的是,在接近寢室門
口的地方還有一道長長的血滴。’

‘太扯了吧?’林成毅叫道。‘怎麼還會有血滴的?’

楊威攤攤手,一付無奈的表情。

‘我知道這種情形不用說發生了,連聽都沒聽過,對不對?’他堅定地說道。‘但
是就如同我前面說的,這都是實實在在發生在我眼前的事。’

‘後來呢?’別忘了,美國人湯米最喜歡的就是推理,這時候,他問了幾個疑點。
‘有人化驗過那血滴嗎?還有那個被踩扁的鋁盆有沒有腳印?如果有的話是什麼樣
子的腳印?’

‘那時候,大家也沒有什麼心情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而且因為軍中向來就是大
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做法,所以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我忍不住問道。‘那這個夢你還有沒有作過?’

‘沒了,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作過類似的夢境,而且我們那個寢室也沒再發生過
任何的怪異事件,如果不是眼睛上那兩塊瘀青過了四個月才褪去的話,簡直就像是
一場春夢似的,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那麼,’有個女孩怯生生地問道。‘你最後回手那一次,看清楚了那女孩的臉沒
有?’

‘還是沒有,從頭到尾,我始終沒見過那女孩的臉。至於“她”是什麼東西,為什
麼要找我,以及“她”有什麼用意,我一直都找不出來答案。’

楊威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大家因為很少聽過這種蠻‘另類’的鬼故事,紛紛低聲
交換著意見。有的人認為楊威還是作了場夢,而眼睛上的瘀青應該只是在床上碰出
來的傷,至於為什麼會有血跡,卻沒有人提得出解釋。還有人言之鑿鑿地說楊威大
略是遇上了狐仙或是山精水怪一類的妖怪。眾說紛雲,倒也憑添了不少趣味。

這時候,蠟燭傳到了一個載眼鏡的胖男生手上,胖男生便說了個有點可怕,又有點
好笑的鬼笑話:‘一條辮’。
在故事中,有個男生在樹林旁的工廠上班,每天黃昏下班時總會在樹林旁遠遠看見
一個女孩苗條的美麗背影,垂著一條長長的辮子。

這樣見了幾次之後,男生始終沒能看見女孩的長相,每次看到總是遠遠的背影,垂
著烏黑柔亮的辮子。男生對女孩的仰慕之情越來越強烈,有一天,他決定鼓起勇氣
,想去和女孩搭訕,想看看她的樣子,不願意每天只看見她垂著辮子的背影。

有一天黃昏,男生又在樹林看見女孩的背影,他鼓起勇氣追上去,跑到女孩背後的
時候,他拍拍女孩的肩膀,女孩也大方地回頭,這一回頭卻幾乎嚇破了膽。

因為女孩的正面並沒有臉,也只是一條長長的辮子。

所以,男生才會每次見到她,都只是垂上一條辮子的背影,因為她的正面背面都是
‘ 一條辮’。

不過,說完這個故事之後,胖男生很鄭重地說,這只是一個鬼笑話,並不是真人真
事。不過是什麼我想也不太重要,因為大家都很喜歡這個故事,總覺得其中有著揉
絞害怕以及爆笑的奇異成份,讓你又覺得可怕,但卻忍不住還是要駭然發笑。


 

回覆 使用道具 檢舉

回覆: 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 (長篇)

‘先講五哨好了。’林成毅把蠟燭遞回明輝的手上,笑著說道。

明輝手上握著蠟燭,想了一下,才緩緩的開口。


‘五哨,這個哨所和其他的哨不同的是,它並不是一個廢哨,因為一直到我退伍的
時候,五哨依然還是有人站,並沒有廢掉,’他說道。‘所以,即使一直鬧鬼,五
哨還是沒有撤掉。而且,五哨的鬼和其他哨所的鬼不同,這個鬼,是一個會幫忙我
們阿兵哥的鬼。’

聽見這樣的前言,大家更有興趣了,人人屏住氣息,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在我們的部隊中,阿兵哥和軍官永遠在玩一種像是官兵捉強盜的遊戲。半夜在一
般人的生活中是睡覺的時段,但是辛苦的阿兵哥們卻要站衛兵,生理時鐘作祟之下
,常常就有人會在站衛兵的時候打瞌睡。’

‘對,’有一個年紀大些的男生也點點頭。‘而且有時人手一缺,一晚上搞不好要
站上兩班呢!’

‘嗯!’明輝點點頭。‘但是人就是這樣,特別是大夥兒都是廿歲出頭的小夥子,
遇到瞌睡蟲一來,簡直要有超人的毅力才撐得下去的。但是撐不下去的機會還是有
,所以如果站衛兵的時候被軍官抓到打瞌睡其實是很嚴重的事,小則扣假,嚴重一
點也可能被關緊閉。半夜站衛兵打瞌睡被抓的情形常常發生,可是,在所有的哨所
中,唯獨站五哨的衛兵從來沒有被抓過,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五哨有一個鬼,這個
鬼會幫阿兵哥,所以在這個哨站衛兵從來沒有被軍官抓到過。’

大夥兒紛紛地‘喔’了一聲,覺得這種情形相當的有趣。

‘你說那個鬼會幫你們,’湯米好奇地問道。‘怎麼幫?’

‘大部份的情形是這樣的,如果你在這個哨上站衛兵,站的時候打瞌睡,有時候,
會發生一些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你醒過來,如果有這種情形出現,就表示巡查的軍官
快要出現了。’

‘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呢?’有人這樣問道。

‘聽說…我真的必需強調一下,因為這個哨的歷史因為我實在沒有親身經歷過,只
是聽一些老兵說過不少相關的故事,所以情節只能算是轉述。聽說早些年這個鬼對
阿兵哥還算相當的和善,如果有人打瞌睡,有軍官快來了的話,會聽見有人在你的
耳邊叫著:“學弟!學弟!別睡了,有人來查哨了!”,有時候,則是打瞌睡的人
會打個哆嗦驚醒過來,剛醒來的時候會看見前頭一個穿軍服的人影,可是定睛一看
,就什麼也沒有了。這時候,大家心知肚明,因為不一會兒,查哨的人就會出現了
。’

‘還真有人情味哪!’有人在黑暗中湊趣地說笑道。

‘什麼是“學弟”?’美國人湯米疑惑地問道,他是個從來不曾到過臺灣的外國人
,雖然中文說得不錯,但是遇到一些特定名詞就不行了,像前一天的敍述中,他也
一時聽不懂‘陰陽眼’是什麼意思。

‘在我們當兵的時候,按照我們入伍的先後,我們會以學長學弟相稱。所以,學弟
的意思就是說,被稱呼的人是比稱呼者後進的阿兵哥。’

‘那麼…’湯米還是有點疑惑。‘為什麼那個鬼會叫人“學弟”?’

一開始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問題,現在湯米一提起大夥兒才想到這也是個耐人尋味的
問題。

明輝很贊許地點點頭,仿佛是在稱讚他問到了關鍵的核心。

‘這個就是五哨的鬼最特別的地方,因為五哨的這個鬼是個有名有姓,而且有案可
考的鬼。他是個早我們五年在營區當過兵的學長,當年就是在五哨自殺的,死後卻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離去,就一直待在五哨照顧這些半夜打瞌睡的學弟們。’

聽到這裏,大家恍然地‘啊’了一聲,出現了這樣很少聽見的情節,果真令人聽得
津津有味。

‘當初,聽說這個學長因為一些家庭因素一時想不開,就在哨所上了吊,剛死不久
就已經常常在五哨出沒了。後來,聽說和他同時入伍的阿兵哥們退伍的時候還辦過
一場公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沒有回家…’

‘就一直留在營區,照顧半夜打瞌睡的阿兵哥們。’林成毅有點感性地這樣說道。


‘不過,後來聽說有人對“它”做了些不敬的事,所以現在“它”已經不會那麼友
善地叫醒你了。但是還是會在軍官查哨的時候提醒你一聲,只是用的方式就不再那
麼客氣,可能是打你一巴掌,或是把鋼盔推倒,匡鎯匡鎯地掉下臺階什麼的,不過
…’最後,明輝仍然謹慎地說道。‘這真的只是聽來的故事,不像前兩個哨,是我
的親身經歷。至於九哨的故事,那就離我的當兵時代更遠了,也沒有什麼太精彩的
情節,只聽說在半夜會有金屬的聲音在鐵絲網前劃動,好像有人拿著金屬器物在鐵
絲網前劃著玩,還會發出一長串的火花,可是鐵絲網的另一端

不可能有人在那兒走動的。基本上,就是這樣的故事。’

明輝說完了九哨的故事後,一室裏有了暫時的沉寂,每個人都在這場靜寂中消化方
才聽見的奇妙鬼故事。過了一會,林成毅才在人群中開始出聲說話。
‘蠟燭…’他看看四周,除了明輝遞給他的燭光之外,另一根一直在傳遞著的蠟燭
現在正在靠西側視窗的角落閃爍。‘請接到蠟燭的人說下一個故事。’

這時候,接到蠟燭的是一個戴眼鏡,瘦瘦高高的男生。這個男生我也認識,我們都
叫他布萊恩,是在西雅圖的大學同學,但是並不是‘陰綺也夜談會’的成員之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布萊恩是在美國長大的日本華僑,好像也從來沒來過臺灣。


‘請介紹一下你自己。’林成毅按照慣例這樣說道。

‘我叫布萊恩.黃,’布萊恩說道。他的聲音比較高一點,和前幾個嗓音低沉的說
故事者有點不同。‘但是我的日本姓氏是佐藤,因為我是從日本來的華僑。’

以一個在美國長大的小孩子來說,布萊恩的中文算得上流利,雖然有點腔調,但卻
表達得相當流暢。

‘我現在要說的,是一個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故事,應該可以算得上是鬼故事吧!


我小的時候住在日本的福岡,後來搬到了美國,但是有時候還是會趁暑假的時候回
到福遠假。有一年,我記得應該是我高中一年級的時候,我又在夏天回福遠杉?br /> 了
。在那個夏天,我和我的朋友們玩得非常開心,玩機車、玩衝浪,一個夏天就這
樣過得非常的快,幾乎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有一回,我和朋友騎機車經過海邊的一個隧道。那是一個燈光很亮的隧道,在裏面
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水泥牆和山壁。在隧道的牆壁上用水泥建了一根一根的牆柱,那
種牆柱很奇怪,並沒有和隧道的天花板連結,而是留下了大約兩公尺的空隙,加上
那種牆柱又非常的粗,所以在牆柱的頂端應該是一塊可以站人的空間。一般來說,
騎過隧道的時候應該沒有人會去注意這種牆柱的,為什麼我會注意到呢?因為我在
高中一年級騎過隧道那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就遠遠看見有一根牆柱上站了一個女孩
子。’

‘女孩子?’林成毅奇道。‘站在牆柱的頂端?’

‘嗯!’布萊恩握著蠟燭,燭光映照下的眼神有點空白,仿佛正在追憶一項迷蒙的
回憶。‘我遠遠就看見她了,看得非常清楚。因為我是坐在朋友機車後座,不用騎
車,所以能夠分心去看別的地方。在隧道裏,每經過一根牆柱,因為空氣的對流,
耳朵裏就會發出一聲聲‘唰’的聲音。在這種聲音裏,那個女孩越來越接近了,我
可以看得很清楚她的臉。’

‘是什麼樣子的臉?很可怕嗎?’湯米很好奇地問道。

‘不,一點也不可怕。那是個很美的女孩子,頭髮短短的,單眼皮,小嘴巴。為什
麼我會看這麼清楚呢?因為隧道裏的光線很亮,而我從老遠就看見她了,一直盯著
她看,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她。她也和我對望著。我從遠遠的平視角度看她,一直
到離她很近時,轉成了仰視的角度,經過了她站的那根牆柱後,我還回頭去看她,
而她也站在牆柱上一直看我。’

‘就是你們兩個一直在對看的角度就是了,是嗎?’我問道。

‘對,就是這樣,’布萊恩點點頭。‘她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好清楚。那真的是很
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但是臉上的表情很悲傷,也好像流著眼淚的樣子。’

‘你說,她站在隧道裏的牆柱上對不對?’湯米說道。這個頭腦縝密的美國人就好
像是推理小說中的神探一樣,聽起鬼故事來像是在辦殺人案。‘那種牆柱有多高?


‘我想,大概在四公尺到五公尺之間,但是上面並沒有和隧道頂連接,而是留下兩
公尺的空隙。’

‘那女孩子就站在牆柱的頂端?’

‘其實,我想事情最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裏,因為那是一個完全沒有人行道路的隧道
,’布萊恩說道。‘只有開車的路。而且,我就一直這樣看著她,一直到出隧道口
為止。但是,最奇怪的是,後來我問那些一起經過隧道的朋友,可是,卻沒有人注
意到牆柱上站著任何人,換句話說,只有我一個人看見這個女孩子。後來,我們回
程又要經過那個隧道了,這一次,我刻意去注意看見女孩子的那根牆柱,當然,我
一定記不得是哪一根特定的柱子的,但是約略的方位卻是記得的,不過,在回程我
看遍了每一根牆柱,卻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女孩子了。

不過,在回程上我卻注意到了另一件很奇怪的事,我發現那種牆柱是緊貼在隧道壁
上的,而在牆柱的前端也沒有看見任何可供攀爬的梯子,那個女孩子是怎樣上去的
,也是讓人非常想不通的一件事。但是你們知道,年輕人就是這樣,雖然發生了讓
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可是過了一陣子就不記得,只是偶爾想起來見過這樣一個女
孩子,她的臉,她的悲傷表情,過了很久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高一那年渡完暑假後有好幾年我沒有再回去日本,再一次回去已經是大學三年級,
也就是去年的事了。我回到了福岡,又聯絡上了幾個少年時代的玩伴,玩了幾天之
後有人提議到附近海邊去玩風帆船,幾個人一樣騎著機車,騎到那個隧道附近的時
候我才想起來,原來我又到了那個見過短髮女孩子的隧道口了。

我們幾個人從陽光下騎進光線比較暗淡的隧道,那天的隧道裏壞了幾盞燈,光線有
點陰暗。剛進隧道口的時候我的心裏打了一個突,想起來幾年前看過的那個女孩子
,這一次我是騎著機車的,在隧道中騎了沒多久,遠遠的,我又在遠處的一根牆柱
上看見有個人影站在上面。’

‘是…’林成毅結結巴巴地問道。‘又是那個女孩子?’

‘沒錯,真的是她,’布萊恩的臉上充滿著困惑的神情。‘我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就
認出來了,還是一樣的臉,一樣的頭髮,一樣的悲傷神情。我一邊看著,一邊叫坐
在我背後的朋友看。我的朋友也看見了,後來,他說他還和那個女孩子招手,可是
女孩子一點也沒有反應,只是和我一起對看。那時候,我心裏面有點害怕,也不敢
停下車,就這樣越過女孩子站的那根牆柱,出了隧道。我們追上在前面的幾個朋友
,向他們說了發生的事。有個膽子大的朋友就說:“我們為什麼不去那根牆柱前面
看看?”,因為有多一點人壯膽的緣故,我們真的就折回去隧道裏面探個究竟。


結果,就和幾年前那一次一樣,我們折回隧道之後,再回到牆柱前面,就已經沒有
任何人影了。我們將車子停在牆柱前,打算爬上去看看,卻發現柱子上光溜溜的,
根本就爬不上去,如果那個女孩子爬得上去,一定是練了輕功。

我和那幾個朋友約略說了前幾年也看見過這個女孩子的事,其中有幾個朋友對這件
事產生了莫大的興趣,海邊也不想去了,他們堅持要查個水落石出。在隧道口繞了
一會,發現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隧道上方的山上。我們在小路上走了一會,才發現
山上是一片整理得非常漂亮乾淨的墓園。我們在墓園旁探了探,也沒發現什麼不對
的地方。突然間,有個老管理員扛著鋤頭遠遠走過來,看到我們,又看了我一眼,
突然說了句讓我們都嚇了一跳的話。’

‘什麼話?’林成毅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說,’布萊恩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在燭光下看起來蠻詭異的。‘指著我說,
你又來了?好幾年沒來了,怎麼又來看她了?’

‘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湯米問道。‘當然,你一定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墓園的,對
不對?’

‘當然,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墓園,也因此,聽到這樣的說法我也覺得非常的訝異
。那個老管理員又走近了些,仔細地打量我一眼,才發現認錯了人。原來,從前真
的有過一個長得和我很像的男孩子常到這個墓園來探望葬在這裏的女朋友,只是這
個男孩子年紀要比我大上十多歲,而且也已經很久沒來過了。我聽了他這樣說,心
裏突然有著靈光一閃的感覺,我們央求老管理員帶我們去看這個男孩子女朋友的墳
墓。老管理員拗不過我們的哀求,就帶我們去了…’

‘結果…’有個女生喃喃地問道。‘就是那個…那個站在牆柱上的女生?’

‘我想應該是,’布萊恩說道。‘老管理員帶我們去的,是一個年輕女孩的墳墓,
那個女孩叫做原辰素幸,是十六歲時過世的,但是如果在世的話,應該已經有三十
歲了。墳墓上有張用磁磚砌成的照片,短頭髮、小巧的嘴唇,雖然照片已經有點饃
糊,卻可以看得出來就是我在隧道裏看見的女孩子。而且,我後來才想起來,這兩
次我看見她的時間相隔了四五年,可是兩次見到的卻是同一個模樣,一點也沒有變
過…’

‘所以,’方才開口的女生仍然有點喃喃自語地說道。‘所以她以為你就是她那個
好久沒來看她的男朋友?才會站在隧道裏看你?’

‘也許是這樣,但是實情是如何,我想也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吧?’

‘你還會回去看她嗎?’女生仿佛不願意讓這個故事太早結束,一直問著布萊恩不
同的問題。‘你想,她是不是有可能會愛上你?’

當然,這種問題是不會有答案的。布萊恩苦笑地聳聳肩,一時間也不曉得該怎樣去
回答。這時候,蠟燭正傳他的身邊,他就勢把手上的蠟燭傳過去。手持兩支蠟燭的
,是一個個子粗壯的男生,這個男生在剛才明輝說到當兵鬼故事的時候曾經介面說
了幾句話。原來,他也是個當過兵的人,手持的蠟燭,他也說了一個當兵時代發生
的鬼故事。

原來,這個男生當兵的時候也曾經在一個滿布墳墓的營區待過,有一次,有個阿兵
哥半夜站完衛兵回來睡覺,沒睡一會就大哭大叫地在寢室內繞著圈亂跑,直說有個
飛在天上的墓碑追著他打。眾人拉著他,好不容易讓他靜了下來,沒過一會兒又是
一樣,又大哭大叫地亂跑,同樣說有塊墓碑追著他打。這樣鬧了一夜,鬧到天明人
才靜下來。
單位裏有些軍官見多識廣,一聽之下就知道出了什麼蹊蹺。原來這個兵下了衛兵懶
得上廁所,所以就在野地自行解決。單位的軍官要這個兵帶他們到撒尿的地點察看
,果不其然,這個兵的確在夜裏認不清方向,把尿撒在一座墓碑上,也因此才被夢
中的飛天墓碑追了一整個晚上。

還有,另外一個叫做春木的男生也說了個和布萊恩有點類似的鬼故事。

這位春木曾經在高中時代有一回在夜裏騎車回家,經過一道拱橋時發現欄杆上朝著
河水坐著一個穿碎花白色小洋裝的女孩,一頭的長髮,低著頭,垂下的長髮遮住了
她的臉,所以看不清楚她的長相。原先春木是好心,想去問問她有沒有什麼要幫忙
地方的,可是正當要折返的時候才猛然想起,這個女孩的身邊泛著青白的微光,所
以他才能在黑暗的橋旁看她看得這麼清楚。這樣一層想法之後,當然就不敢返頭了
,一路騎回家,到家時,才發現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後來春木的爸爸看見他神色不對,問了他原因,才知道原來那個橋上的女孩…不,
應該說是女鬼其實早在春木的爸爸那個年代就已經在了。春木的爸爸年輕時也和朋
友在同一個地點見過那個女孩,但是故老都流傳這個拱橋是個冤氣極重的地點,所
以沒有人曾經見過這個女孩的長相,也不曉得她為什麼一直會在那兒徘徊不去。


接下來,說故事的是一個留平頭的男生,自我介紹叫做阿良。阿良說的故事並不是
太長,只是短短的一則。他說的是家鄉的山上曾經發生過的靈異往事。有名開運豬
車的司機曾經在當地的山路上開車經過,因為運豬必需每天早上很早就啟程,所以
那名司機開過附近山區的山路時,是清晨三四點鐘的時候。那天的山路上有著挺濃
的霧,司機在霧中慢慢前進,卻看見從遠遠的路中央飄過來一個隱隱約約的物體,
他凝神細看,等到看清楚是什麼的時候,不禁慘聲大叫起來。

那是一個飄浮在半空中的女孩,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完全看不見,女孩子的身上穿
著白色的衣服,卻染著斑斑的血跡。她的臉色非常的難看,是那種會讓人聯想到死
亡的慘白。她就這樣,一臉怨毒的神情慢慢飄向載豬車司機的駕駛窗前,那張可怕
的血臉緊緊貼在車窗上,目不轉睛地瞪著司機看。

那司機到了這一霎那再也忍耐不住,狂吼一聲便踩下煞車,打開車門就往外面跑。
在山路上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遇上了巡山的員警。員警陪著載豬車的司機回到遇
見女鬼的地點去,發現霧氣猶在,可是那女鬼卻早已不見蹤影。不過,載豬車的前
輪卻離懸崖不過幾公分光景,車頭已經全數懸空,如果當時司機沒有踩下緊急煞車
的話,早已落下三百公尺深的深谷。

只是,那女鬼的出現是為了救司機還是害他跌落山崖,已經是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等到阿良的故事說完,林成毅站起來宣佈怪談會的休息時間又到了,他將室內的燈
打開,讓大夥有個機會舒活舒活一下筋骨。因為有了前一個晚上的經驗,大家比較
知道怎麼去抒解一下因為精彩鬼故事層出不窮而繃緊的神經。有人挑這個空檔結伴
去上廁所,有人坐在原位低聲地交談。我混雜在人群之中,突然間發現有一件不太
尋常的事。

不過,說‘不太尋常’也未必,只是透著一點奇怪。我發現那個前一天晚上自稱看
得見一些靈界東西的胖胖女生美珍並沒有在人群之中,而我在剛到的時候也沒看見
她的人影。如此看來,今天的‘陰綺也夜談會’她是唯一一個缺席的人了。

當時,老實說我並沒有想得太多。只是一個自稱陰陽眼的人參加過一晚上的怪談會
,第二天就不再出現總有點奇怪。

‘喂!’我走過去林成毅的身邊,隨口和他提了提這件事。‘那個陰陽眼的女生今
天沒來呢!’

林成毅聞言也向人群細細地環視了一遭,隨即聳聳肩。

‘來者不留,去者不追,這個怪談會本來就是這樣的嘛!’他輕鬆地說道。‘也許
她覺得我們的故事不夠看,就沒興趣了吧?’

既然連他都這樣說,那我就沒什麼好講的了。看看大部分人都回來了,林成毅將燈
關掉,一室內又重新陷入黑暗,只有兩支蠟燭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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