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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省思】韩侂胄冤也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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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如山

一般的勇者

電梯直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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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06-9-20 02:08:45 |只看該作者 |升序瀏覽大字中字小字正體化简体化

今天又看到某家電視台在重播《射雕英雄傳》，於是想起了一個老早想說的話題，那就是關於南宋權臣韓侂胄的曆史評價問題。
在金大俠的小說裏，韓侂胄是個徹頭徹尾的奸臣，害得郭楊兩家家破人亡，而在曆史上他是這樣的嗎？當然不是，而且還可算半個忠臣（這是我的觀點）
爲什麽這樣說呢？我們先來看看史書上對他的描寫：元代脫脫編寫的《宋史》把他列入了《奸臣傳》，與秦桧、蔡京、賈似道之流爲伍。而見於史書的罪行有：1、斥道學爲僞學，加以禁絕；2、阻塞言路，獨斷專行，結黨營私；3、“以勢利蠱士大夫之心”，登用辛棄疾等人；4、“自置機速房於私第，甚者假作禦筆，升黜將帥，事關機要，未嘗奏禀，人莫敢言”；5、一意孤行，極力主張北伐。最終他落得個身首異處，傳首安邊的下場，而謀殺他的史彌遠自此當政23年，而此人倒確實是個大奸臣。
然而事實果真如此嗎？我們再來看看其他人的觀點，在韓侂胄死後25年出生的南宋文人周密在自己的著作《齊東野語》中就率先指出“（韓侂胄）身殒之後，衆惡歸焉；然其間是非，當未盡然。”並提出衆多資料加以論說，同時借金人之口給出了韓侂胄“忠於爲國，缪於爲身”的評價，並說明“當泰、禧間，大父爲棘卿，外大父爲兵侍，直禁林，皆得之耳目所接，俱有家乘、日錄可信用。直書之，以告後之秉史筆者。”（嘉泰、開禧是韓侂胄當權時期）並且據此書記載，在韓侂胄頭顱向北方進發時，有人題詩道： “自古和戎有大權，未聞函首可安邊。生靈肝腦空塗地，祖父冤仇共戴天。晁錯已誅終叛漢，於期未遣尚存燕。廟堂自謂萬全策，卻恐防胡未必然。”又有人寫道：“歲幣頓增三百萬，和戎又送一於期。無人說與王柟道，莫遣當年寇準知。”清人錢大昕認爲史彌遠之奸倍於韓侂胄，卻未入《奸臣傳》，於是指責《宋史》編寫者“無識”，其詩寫到：“成敗論人亦可嗤，誰持秦鏡照須眉？如何一卷《奸臣傳》，卻漏吞舟史太師！”並對韓侂胄做出了“畢竟未忘青蓋辱，九京不愧魏公孫！”的評價（韓侂胄爲北宋宰相魏王韓琦曾孫）。
其實韓侂胄一生最大的錯誤在於得罪了一批道學家們，這也就是史書上其罪狀的第一條。然而在當時環境下，道學家們（尤以朱熹爲代表）大多是站在韓侂胄的對立面的，因爲他們中許多人是得到韓侂胄的死對頭趙汝愚的重用的，而趙倒台後，作爲一個政治家，打擊一下敵對勢力是很正常的，於是他將道學一黨加以貶逐，然而這一下韓侂胄可闖大禍了，因爲他得罪的是未來主導中國文化數百年的道學家的祖師爺們。雖然他自己也做了彌補（嘉泰二年起僞學之禁漸馳），但政治見解的根本不同導致道學勢力是不會原諒他的，於是在其死後，這些學者協助其後的掌權者對韓的形象、事迹加以醜化，於是奸臣之名定矣。然而史彌遠，這個絕對夠格當奸臣的家夥卻因爲對道學家們的優待而逃脫了奸臣的惡名。而後來寫史書的人大多是朱氏門生，於是韓侂胄爲奸臣幾成定論。
其實道學家們的指責實在吹毛求疵，甚至是不講道理。說韓侂胄阻塞言路，獨斷專行，其實是因爲他們的彈劾屢屢失敗，而從史料來看宋甯宗的執政並未出現因消息不靈而造成的什麽異常，反而有赈濟臨安受災百姓和多次免稅賦，及爲韓世忠建廟，追谥嶽飛爲鄂王，改谥秦桧爲缪醜的記載，如果說這都是獨斷專行的後果，這種獨斷也未嘗不可。（總比史彌遠恢複秦桧的名譽強吧）其實真正結黨營私的正是道學一派，他們以學問爲名，互爲聲援，在朝廷上一呼百應，一旦失勢也能憑借龐大的關係網漸漸恢複元氣，其後數百年間尤其明清兩朝的朝臣結黨（如楚黨、浙黨、東林黨）皆發端於此。說他“以勢利蠱士大夫之心”，其實是因爲韓侂胄沒有蠱惑他們這樣的士大夫，他起用的都是如辛棄疾之類的主戰士大夫及畢再遇之類的將領。說他自己擅自升遷罷免各地將帥，可是卻又拿不出更多證據（這是如上面罪狀4中的那一句話帶過，再無下文或呼應文字了），反倒是同出自《宋史》的“象祖等俱赴延和殿，以殛侂胄聞，帝不之信，越三日，帝猶謂其未死。蓋是謀悉出中宮及次山等，帝初不知也。”這段文字（錢象祖爲殺韓侂胄主謀之一）揭示了史彌遠等人矯诏擅殺大臣的嫌疑。韓侂胄矢志北伐，其初衷是好的，但因用人不當等原因導致大敗，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定他的罪啊，比他早幾十年的張浚也是一心北伐，最終釀成符離之敗，可是史書還是充滿了對他的溢美之詞，那位什麽就不能寬容韓侂胄一下呢？
凡此種種可以看出，韓侂胄的失敗在於他的急功近利，在於他能力的不足，在於他與道學家們的矛盾，在於他與時代格格不入的政治觀點（此時的宋廷已無北伐之心，主和派勢力強大，而韓侂胄受宋孝宗思想影響較深，於是産生了“不合時宜”的北伐的念頭，此觀點見於《齊東野語》）而決不在於他對國家的不忠或是贻害國家的奸心。所以我說他可以算得上半個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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