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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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antoone                


血債血還(1)

        『我寫了一本邪書,不過,我覺得像羔羊一般潔白無疵。』
        “Ihave written a wicked book, and feel spotless as the lamb.

        -----------梅爾維爾寫給霍桑
        一陣嘔吐的慾望喚醒了約翰,胃壁的痛楚顯然讓他想起了一切,這種感覺非常糟糕。就像小時後吃到過期的愛麗絲煨羊膝一樣,那是他永遠忘不了的一天--小約翰那天倒楣透頂了。不僅被學校那頭凶狠的惡霸山姆用壞了他的筆記型電腦,回家還被泥水濺了一身。最後,那個糟糕的愛麗絲煨羊膝還讓他整整住院一個禮拜。

        「那是因為他們忌妒約翰比他們有才華。」年幼的約翰總是如此忿忿不平。

        但是……現在的約翰卻不認為那是天妒英才,而是一種更深層的恐懼湧上心頭。眼前是如此的漆黑,似乎是被誰蒙上了眼睛。這令他想起下班途中的那一棍,後腦杓又開始痛了起來。

        約翰開始嗅了嗅,只能聞到空氣中帶有溼漉漉的青草味;聽了聽,只能聽到遠方稀疏的引擎聲。他不知道身在何處,是否還在倫敦,又或者是……?想到這裡,約翰已經不願在多想了。他討厭迷失方向的感覺,那種無法控制一切事情的感覺令他害怕。他決定掙扎看看,卻發現無法動彈,彷彿無數的東西壓在他身上。

        「約翰。」沙啞的聲音對著他的耳朵吐氣,「土裡的感覺舒服嗎?」

        冰涼的東西在他耳根搖擺著。

        是恐懼……

        「感覺怎麼樣啊?」聲音聽起來略帶笑意震進約翰的心檻裡,「嗯?約翰。」

        接著,冰涼的物體劃破約翰的左耳。灼熱的刺痛感痛得他哇哇大叫,臉頰上溫溫的液體滑落至下巴,只留下濃濃的血腥味。

        約翰,只剩一隻耳朵了。

        「舒服嗎?」語氣帶著無限的關心,但不是同情,「喔。舒服到耳朵都掉下來了嗎?

        「你要錢是嗎?還是要我的公司?我都可以給你。」約翰顫抖著。他拿出僅剩的勇氣,提高了音量,「只要你放過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喔?聽起來不錯,不是嗎?」聲音轉為輕蔑。

        「那既然你同意的話……」約翰心中那塊名為恐懼的巨石鬆懈開來。

        「我可沒答應你喔。」他連忙打斷了約翰想說的話。

        「比起那些,我更想要你的臉蛋呢。」他奸笑道,是略食者的優越感。

        約翰想要阻止一切,但是已經為時已晚。尖銳的物體緩慢地從他的左臉頰滑入,配合著約翰的五官改變不同的角度。這種感覺令人痛不欲生,卻不致命。約翰奮力地掙扎抵抗,但是一股無可名狀的蠻力卻使他只能言聽計從。

        「你真是調皮,約翰。」語氣中帶著狂熱,「但是臉皮被弄壞就不好了呢。」

        直到尖銳的物體從右臉頰滑出為止,約翰唯一能做的只有呻吟跟喘息。好不容易,約翰終於結束了一波苦難。雖然疼痛依舊,但是比剛開始好了很多。

        「哈……」聲音的主人變態地笑了出來,「不行!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他又連忙止住聲音。

        「現在……」他接著說,「各位先生們!女士們!」他吞了吞口水,「讓我們的約翰迎接全新的世界吧!」

        約翰的臉皮被扯了下來。痛楚讓約翰發出了這一輩子都沒發出了聲音,來自地獄的吶喊。

        鮮血可以清楚地從肌肉的縫隙中溢出,蓋滿約翰的面部。接著,紅色的血液不斷地從下巴滑落,又有新的鮮血再度從肌肉流出。慢慢地,在無聲地大地上刻出了神秘的銘文。

        「獻給我最尊敬的您。」他緩慢慎重地說。

        約翰繼續呻吟著。雖然這還不足以致死,但是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他緊貼著約翰的右耳說了幾句話。只見約翰聽完之後,就開始猛烈掙扎。他露出一抹淺笑,這樣的感覺最美味了。

        「晚安了。約翰.瑞克。」他沙沙地說。

        月光從陰影中露出久違的笑容,照亮了倫敦的街景。除了些許的車輛外,此時的倫敦已是夜深人靜。當鐘塔的時針指向三的時候,約翰的軀體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隻無用的手臂。凌晨三點……一個生命逝去……



[ 本文章最後由 22600979 於 10-2-15 19: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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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債血還(5)

        愛德華把藍寶堅尼LP640停進社區的停車格後,從車座走出來。他輕輕地關起車門望了望四周,映入眼簾的是一棟三、四層樓高的公寓。棕色的牆磚在泰晤士河的光線下,令愛德華瞇起了眼睛。公寓旁的黑色柵欄緊緊閉鎖,過濾起來來往往的訪客。

        這裡是位於大倫敦地區漢墨史密斯自治市的泰晤士河畔,與河水另一側的里奇蒙自治市互相對望。雖然在許多遊客的印象中整個倫敦就是一個大城市,但是如果對於英國的土地劃分制度有一定的概念,就可以知道其中的差異。正確來說,整個倫敦城能夠被稱為城市的只有西敏市跟倫敦市,而其他部分根據《1997年郡長轄區法案》整個倫敦地區應該稱呼為倫敦郡。另外,整個大倫敦地區還可以分為內倫敦與外倫敦的差別。巧合地,墨史密斯自治市與里奇蒙自治市正好就位於這樣的差別上,內與外,就像是城市與鄉村。

        愛德華轉頭看了看泰晤士河畔另一端,放眼望去是他熟悉的聖保祿學院。綠色的草坪涵蓋了整個里奇蒙自治區廣大的面積,可以想見整個校地面積的廣泛。他心思一拋,回想起了種種回憶,也想起了最後一次與父親的針鋒相對。

        


「你知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去的。」華勒斯擦乾了頭髮,將薄荷精油抹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讓自己的心靈能夠獲得自由的空間。就像古希臘的厄琉息斯秘教一樣,渴望獲得心靈的啟發。

        「爸。你不懂……」十八歲的愛德華坐了下來,設法軟化父親的鐵石心腸,「我只是……我只是希望能夠追隨我自己的夢想而已。」

        「這太危險了。」華勒斯仰頭,全身癱軟在沙發上。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

        「危險?」愛德華拉高了音嗓,「只不過是到牛津唸個書而已。況且我真的很想要繼續學到更多東西,難道這樣都不行嗎?」

        「對。」華勒斯毅然決然。這次他仰起頭注視著自己的兒子,墨綠色的眼光專注而散發光彩,「我有我的計畫。等到時候到的時候,你將會接受比牛津還要更好的教育。」

        「那是什麼?」

        「我……」華勒斯的眼神轉為迷惘。他知道身為一個家族的家長他還不能告訴他,但是體內對兒子的呵護卻讓他想把話說出口。家族與父親的抉擇,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告誡他的話。最後,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想起了年少時他總是覺得威士忌喝起來像是汽油的感覺,啜飲了一口,「等到時候到了,你就會知道一切的真相了。」

        「時候到了!時候到了!究竟會什麼時候才到?」愛德華終於爆發出來了,憤怒跟厭惡充斥了他的心靈,讓他變成了盲目的怪物,「你永遠都不肯告訴我真相,卻要我像籠中鳥一樣被關在他人支配的世界!」愛德華突然覺得雙眼好刺痛,「我永遠都尊敬你,你說得每一句話我都永遠聽你的。你是我最愛的父親,但是……每次碰到這類問題的時候,你卻一直逃避!」他大吼了一聲。

        「聽著……」華勒斯抿住雙唇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放鬆肩膀。他知道這個節骨眼上更該保持冷靜,「如果你受傷了,我怎麼向你死去的母親解釋?你是我的至愛,也是你媽媽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到一絲損傷。」

        「但是我可以!」愛德華忿忿不平地瞪著自己的父親。隨後,拾起地上早就準備好的行李包,用力地甩門而去。

        「愛德!愛德!」華勒斯大聲地喊叫,但是頭卻痛得發暈。只能坐下來按著他的太陽穴。
        
        雖然到達牛津後,愛德華一直滿心後悔地想打電話,但是卻老是撥不通。一直到在牛津即將度過一年的日子,他才接到父親的死訊。這使得愛德華永遠都在為此而自責,他一直認為選擇進入牛津是他這一輩子的錯誤。

        
        「愛德?愛德!」夏米爾口齒不清地說道。

        愛德華嚇了一大跳,才發現是夏米爾。他手拿著牛肉腎臟派,其中一塊碎屑才噴到他的衣服上,讓他不得不大喊,「嘿!不要在我面前亂噴好嗎?」愛德華拍了拍衣服。

        「但是,這個真的很好吃,要不然你說說看到底好不好吃啊?」夏米爾回嘴道,又咬了一口。

        「是很好吃,但是……」愛德華皺起眉頭,「那不是重點。」
        
        「你要不要吃一口。」夏米爾把剩下的部分遞給愛德華,「看你午餐也沒吃。」

        「不。」愛德華推了回去,「要吃你自己吃!我想說的是……」

        「你是不是又在用史蒂諾斯?」夏米爾不顧一切打斷愛德華的話,又咬了一口牛肉腎臟派。

        「嗯……」愛德華被這麼一問也忘記原本想說的話,他開始懷疑夏米爾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不過在看到他那副蠢臉的時候,他還是決定撒個謊,「沒有。」

        「真的?」夏米爾瞇起了眼睛,又咬了一口派。

        「對。」愛德華裝出不耐煩的樣子走了起步,然後轉頭看著他,「我們到底還要不要進去?」

        「喔。對。」他在咬下最後一口,把剩下的垃圾揉成一團,「你太好騙了。」他歪了歪頭,露出了笑容。

        「什麼?」愛德華走了幾步又轉頭。

        「沒事。」夏米爾笑了笑,「走就對了。」接了個小跑步跟上前。

        
        保羅爵士已經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面足足一個小時了。副處長提姆一早就看到保羅處長的面色凝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肯定的是整件事情絕對不尋常,但是究竟是哪裡不尋常,就連提姆自己也不那麼肯定。這樣不安的預感讓他想起華勒斯處長去世的前一個早上也是這樣的氣氛,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助理處長,但是卻還記得那一天的情形。

        那一天早上,華勒斯爵士露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凝重,就連兒子的離開都沒有使這位處長如此地把外在情緒顯露出來。提姆不知道他跟當時的保羅副處長交代過什麼話,只知道當華勒斯交代完後,就離開了。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到活生生的處長,也是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之後,當他接到華勒斯處長的噩耗的時候,他只看到胸口插著一把刀,被虐待到血肉模糊的屍體。

        提姆盡量避免這樣想,他可不希望警局裡面再次發生這樣的案件。他也相信,局裡面的所有人都不希望再次目睹這樣的事情發生,特別是愛德華,這會讓這個孩子失去該有的判斷力。他是一位有為的青年,從他的身上提姆看到華勒斯的影子。只是他還是太血氣方剛,不如華勒斯的沉穩。

        當提姆想到這裡,他發現處長已經進到他的辦公室。保羅輕輕地關上門後,按下了門鎖.好確保這件事情具有足夠的安全性。

        「咳!」保羅清了清喉嚨,帶有磁性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說出,「提姆。」

        「是!」曾經擔任過軍人的他,由於慣性使然而站了起來,豎直身體。

        保羅處長頂著半光的頭頂,額頭上的皺紋因為困擾而清晰可見。從他那對搖擺不定的黑色眼瞳中,可以看得出來他有多麼地迷惘。當他決定摘下他的眼鏡以後,提姆知道他要說話了。這是保羅處長的慣性動作,他一向都是如此。

        「我希望……」保羅爵士欲言又止,他又擦了擦他的鏡片,把眼鏡戴了起來。

        「希望?」

        「我希望你能夠在我發生意外後,馬上接替我的位置,替我指揮。」保羅說道,他想起來華勒斯那天跟他說話的情景,「這也是……前任處長曾經向我說過的話。為了更安全的倫敦而一起努力。」

        「不。」提姆現在才發覺到他的預感一向都是如此準確,「我沒辦法……」

        「一定要,提姆。」保羅面色憂傷,「總有一天你也要接下這個職務。」

        是的。總有一天,但是他並不希望是現在。「是的,爵士。我盡量。」提姆斟酌著說話,「但是……」

        「不!別說那個。」保羅笑了笑,「那樣實在是太噁心了。」

        提姆也笑了出來,「說得也是。」

        「好了。趁我們開始抒發自己的情感以前,我最好趕快離開。」

        「去哪?」

        「蘭斯波羅飯店。」保羅擠了擠眼,做出故弄玄虛的神情,「一個約會。千萬不要跟我老婆亂說。」

        提姆會心一笑,「嗯。我懂得。」

        

        「叮咚!」

        愛德華在門口已經等候了將近五分鐘之久,始終沒有人來回應。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份備份鑰匙,斟酌著該不該使用它。不過當他發現夏米爾也在看這份鑰匙的時候,他連忙又把它收進口袋裡面。

        「等那麼久了,搞不好是已經出去了。」夏米爾把眼睛往外飄,假裝好像什麼都沒看到。
        
        「嗯。」愛德華看了看公寓的大門,總覺得有種不安的預感,「我打電話看看。」

        愛德華從口袋中把手機拿了出來,他只希望教授是真的出門去買東西了。當電話開始撥通後,愛德華開始急切了起來。慌恐的雙腳不知不覺地開始來回踱步,讓夏米爾也跟著煩躁了起來。

        「不要在踱了!你不急,我心裡面都急了!」

        「抱歉!」愛德華停止了腳步,但是隨後又開始自言自語地開始說起「接啊!快接啊!」的語句。

        電話進入語音答錄後,失望的愛德華還是把電話掛了起來。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了備用鑰匙,繼續斟酌著要不要用它。一直到夏米爾開始催促它的時候,他才硬著頭皮把鑰匙插入鑰匙孔。

        「快進去吧!」夏米爾從後面用力一推,把愛德華擠了進去。

        
        「叩叩!」

        當潔西卡聽到房門外的敲門聲的時候,他連忙走上前。現在的她已經快被悶壞了,只希望敲門的人是能夠幫她解悶的人。不過當她碰觸門把的時候,卻又想起來愛德華警官警告她的話。這讓她縮起手來,畢竟她也不希望這趟旅程會發生什麼不測。

        她決定把手移到門把上的鎖,至少這可以讓她安全一點。她把金色的鍊子釦進門鎖的格子上,輕輕地轉開門把拉出了一條小小的缝隙。

        從孔隙中可以看到一名相貌和體型接近三十歲的男人,不禁讓潔西卡納悶起是不是倫敦警局的警察又來煩她了?但是當她看到男子黑色的長袍與紳士帽後,才發覺到這不是倫敦警察的制服。男子面帶笑容,從他顯眼的蒼白皮膚底下,金色的瞳孔閃爍著光芒,讓潔西卡沒辦法不去注視著他的眼睛。

        「請問……」潔西卡從門缝中好奇地試問,「你是誰?」

        「我是eBook的股東之一。我也是已故的約翰先生的摯友。」他脫下黑色的紳士帽放到了胸口,並且行了禮,感覺就像是一隻優雅的黑貓,「能夠見到您是我的榮幸,潔西卡小姐。事實上,您母親的姊妹也常常向我提起您。」

        聽到這,潔西卡連忙想起小時後時常拜訪他們家的喬阿姨。喬阿姨每次來都會買一堆禮物跟故事給她,還有每次都稱她為「美麗的小公主」。她喜歡這個阿姨,因為喬阿姨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特別是他講「玫瑰戰爭」還有一些關於雷根總統的故事。這也是為什麼他大學會選擇去讀歷史系的原因之一。

        「你是說喬阿姨嗎?」潔西卡試著把門稍微關起來一點,拉開了門鎖。

        「是的。我想……是的。」當潔西卡把門打開後,他發現男子把帽子套回了自己的頭上,拿起了放在牆邊的黑色雨傘,「容許我自我介紹,亞瑟。亞瑟一世.布列塔尼。」他露出深邃的酒窩,「是的。我想請你跟我走一趟。」

        
        人們總是為了命運而四處奔波,到頭來卻常常徒勞無功。真正能夠改變命運的,究竟有多少人呢?又有多少的機率能夠改變它?昔日法國自然詩人歌德就是因為明白箇中的道理而寫下了千古名句:
        
        人的靈魂啊,
        你深浩似水!
        人的命運啊,
        你飄逸如風!

        「這……」地上腐敗的屍體讓愛德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提起勇氣去找出證據,「這是不可能的。不!不應該是這樣!」

        木已成舟,夏米爾不知道現在該如何安慰這位好朋友。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雙腿失去力量的愛德華身邊唸唸有詞,「相信我。愛德。一切都會好轉的。」

        我們永遠都不知道面對命運我們是否還有選擇的機會?或許,根本沒有。上帝創造了我們的性格,那祂顯然早就知道我們所有的選擇了。既然如此,命運真的還有選擇的機會嗎?我們不知道,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答案。

        「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保羅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快去!快去調查誰把她帶走了!」保羅粗聲地命令道。

        或許,這一切的答案只有上帝才會知道。
        
        巨大的下水道內,老鼠們正觀察著這些滴著血水的屍體究竟是什麼東西。直到一聲腳步聲逼近牠們,才讓牠們嚇得聞風而逃。腥紅色的眼睛低頭看了看這些幼小的傢伙,露出了邪惡的笑聲。

        「看來你們這些小東西真的餓了呢!」腥紅眼睛的主人從胸口拿出一把刀,用力地切下腐敗的肉塊,「來吧!快吃吧。小傢伙們。」他笑了笑,把肉塊往鼠輩們的方向一扔。


當他把肉塊扔完以後,老鼠們好奇地往肉塊墜落的地點移動。而腥紅眼睛的主人撐開了手掌,把一張椅子移動了過來,像是看著好戲一般靜靜地坐下。他露出了笑容,享受著這樣的感覺。直到其中一隻鼠輩因為腐肉的惡臭而向後退開,他才從微笑轉為憤怒。

        「看來你們似乎不喜歡!就像那些噁心的人類一樣!」他腥紅的眼睛開始閃爍起來,雙手運起了硫磺色的火焰。他越是憤怒,雙手的火焰就越來越大,直到足以照亮整個空間,「去死吧,鼠輩們!」他放聲一笑,巨大的火球往這些生物的方向投擲而去,讓周圍陷入了火海。

        「現在,」火焰照亮了他的臉孔,灰白的頭髮與臉孔就跟亨利教授幾乎一樣。不過正確來說,我們該說是同一個身體,不同的靈魂,「我們有光了。」他的手掌突然出現了一顆頭顱,驚恐的約翰臉孔讓亨利教授興奮了起來,「或者,我應該說,好久不見了。約翰。」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約翰血肉糢糊的臉龐,「不過我們的亨利可不這樣想。是吧。小亨利。」

        當亨利教授說完後,眼睛隨即變回原來的眼色,「上帝!求求你!讓我解脫!上帝!我求求你!」之後,本來的眼色又轉回腥紅色眼睛,「有了我,你還會需要上帝嗎?」

        

        
        

[ 本文章最後由 22600979 於 10-6-19 04:3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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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債血還(4)


        「叮咚!」

        刺耳的門鈴聲喚起空氣分子的連鎖反應,從門的這邊開始擴散開來,響徹了整個室內空間。與鈴響互相共鳴的是老教授的奮筆急書,精美的書寫字體在筆下隨意滑動,形成一幅美麗的畫作。隨著鈴響結束,圓滑的字體逐漸停止了舞動。而畫,就這樣凝結了空氣,從筆下渲染了氣氛,周圍又恢復了死寂。

        亨利教授抬起頭來,看了看時鐘。布榖鳥的時鐘完美地坐落在羅馬數字的十點半的位置。雖然跟他的學生約定的時間還足足早了半個小時,但是從學生所發出e-mail的內容上看來,整件事情的嚴重性也許是讓他選擇提早過來的原因。

        他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筆,看了看左手邊的的畫。畫中的女人右手持著天秤,測量著善良與罪惡。當底下的犯人被宣判有罪的時候,她執起左手的劍,天上的神靈、天使就會在地上掀開一個洞,而犯人就會跌落到地獄,永遠受罪。這是他祖父由老盧卡斯的畫作《公平與正義》中獲得靈感所畫的畫作。雖然整體的繪畫技術並沒有特別出色,但是繪畫底下的細膩感是讓亨利教授不願意出售的原因之一。其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畫中的犯人在地獄底下從人類轉化為惡魔的情形,這也是亨利教授不願意出售的原因之二。

        他闔上了書本,把書本依照類別放回書櫃。那是仿照冒號分類法的分類方式,讓那些難以分類的書籍可以找到正確的地方。最後,亨利教授把書本塞進[社會學,法律,法哲學:法官;司法正義:研究.英國'1979]的書洞中,接著,從書櫃的另一頭抽出了一大疊與歷史相關的書籍、一本自己所寫的書、一本古騰堡聖經跟葉慈的詩集,然後放在桌上。

        在放下書本後,他又看了看裝飾有洛克克風格鏡子前的自己。灰白的頭髮下,衰老而蒼白的臉孔映入眼簾。『瞧他們把你變成什麼樣子了,衰老而蒼白。』亨利教授想了想,『也許我應該要把真相告訴他,然後宣布辭掉牛津教授的職位跟退休。』不過他非常清楚,這只不過是癡人說夢,就算他想宣布退休,那些東西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走出了書房,看了看偌大的客廳裡面擺滿了各式各樣他為了填補空洞所購買的藝術品。『這裡什麼都有,唯一少的就是生命力。』他苦澀地笑了笑,想起了二十五年前離異的妻子。『不過現在至少還有那個孩子要照顧。』亨利走向對講機,準備按下螢幕的開啟按鈕,『我應該要告訴他嗎?』亨利收起了手,搖頭一笑,『不!當然不可能!他還不夠成熟,等到時機到了才能告訴他。就像當初議會要他發起的誓言一樣。』亨利按下了對講機的螢幕按鈕,看了看對方是誰。

        不過螢幕下的臉孔卻不是他的學生,而是一個黑頭髮的女警察。亨利教授開始納悶了起來,『為什麼會是個女人?也許我該通知警衛,我該通知嗎?』猶豫了良久後,亨利決定按下對講的按鈕,也許是他的學生因為其他事件,所以選擇委託他人前來。

        「哈囉?」亨利教授清了清喉嚨問道。

        「你不認得我了嗎?」螢幕下的女人嘴角上揚,「是我啊!維多利亞。不過也難怪你會忘記,就連我也都認不出我自己了。」

        維多利亞?難道……不會!絕對不可能,她明明……

        「你以為你能擺平我嗎?大教授。」她露出刺耳的笑聲,「別忘了,我可是……」

        維多利亞閉上了眼睛,抬頭往上一看。亨利看到,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原本的黑眼珠,瞬間染上了閃爍的深紫色。

        「惡魔。」他往上看著,就好像只要透過對講機的監視系統就可以看到他一樣。這讓亨利教授嚇了一跳,趕緊關起對講機。

        『我該通知警衛嗎?不不!這樣會害他被殺的!那我該怎麼辦?等等!亨利。等等!冷靜下來!』亨利教授蹲了下來,搥了自己發抖的膝蓋,『你知道要怎麼對付他們的。想想看!想想年輕時代的自己。』慢慢地,亨利緩和了自己的害怕,『沒錯!你知道的。他們不是對付不了。』

        他趕緊往後退幾步,咬了自己的手掌一口。鮮血從他的手中湧出,這讓他吃痛了一下。
原始部落的人類很早就知道鮮血的力量,他們用鮮血祭祀神明,也用來驅趕邪惡的生物,就連聖經裡面也記載了鮮血象徵的生命力量。亨利教授在牆壁上面畫上了捆魔咒,由五芒星構成的維納斯標記,不管在哪個遠古宗教都是神聖的印記。『雖然這樣子仍舊沒辦法阻止她的到來,但是至少能減緩他們的行動速度。』

        亨利教授壓住出血的手掌,拉高了手臂,做了簡單的緊急舒緩血液流動的措施後,便以最快的速度退回書房。他坐回書桌的椅子上,翻了翻最後一層的抽屜,但是卻翻不開。不管怎麼用力敲,用力捶,原來那個抽屜仍舊穩如泰山。

        「你是想打開那裡面嗎?大教授?」維多利亞從室內現形,變出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那好吧。」她拍了拍手,櫃子瞬間從書桌上面飛了出來,壓住了亨利教授的整隻手,這讓他痛得大叫一聲。
        
        「想不到我們的大教授叫得跟女人一樣。」她翹起二郎腿,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臉孔。

        亨利教授咬緊牙根,用另外一隻手翻掉整個櫃子,好讓他的手能夠掙脫。接著,從翻掉的書堆跟紙張中,找到了一把銀色的左輪手槍。「少假猩猩了,維多利亞。」亨利教授挺起身體,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卻也不敢相信他的法陣會沒有效果。

        「這得要問問你們議會裡面的人了。」她露出了一抹淺笑,早就看透教授的心思,「說實在的,你們人類就是喜歡為了自己的權力出賣同伴,而我們這些惡魔就是喜歡做上這幾筆交易。」

        議會?出賣我?亨利教授早就聽過議會有些人擁護著另一個人,但是卻沒想到他們會把他出賣給惡魔!

        「包括你喜歡在哪裡畫上的捆魔咒,從門口左手邊,到書房底下的這一幅。」維多利亞拍了拍手,巴洛克風格的地毯掀起一角,底下的捆魔咒被房間外延伸過來的裂痕給分割開來。

        議會有人想要他死!雖然這樣的挫敗感讓他感到些許的驚愕,但是擁有許多"獵補"經驗的他,這樣的失敗不過是其中的一次。至少他還有其他的方案。

        「那妳想要什麼?」亨利教授冷靜地擰了擰自己的傷口,擠出了鮮血,在第二層抽屜寫下了三個英文字母[TNA]

        「你真的老了……」維多利亞用手指在裙子上畫了起來,做出了扭捏的動作,「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你,就像那個愛德華。」

        一聽到愛德華的名字,教授的臉色馬上轉為憤怒,「我警告你!」他眼珠圓睜,用力地指著她,「妳趕動他一根寒毛,我一定會讓妳永遠都回不來!」說完,卻感覺頭部一陣暈眩。

        「別太緊張,亨利。或者,我該說……親愛的。」維多利亞笑了笑,「要不然你的高血壓又要出來了。歲月可真是不饒人啊!」

        「算我求妳,好嗎?維多利亞。」亨利教授從第一層抽屜裡面掏出了一件早就準備好的白色信件,把一張紙跟地圖塞進信封,放入第二層抽屜。從第二層抽屜裡面掏出一顆銀白色上面刻著奇怪符號的子彈,裝進銀色左輪手槍的彈巢裡面。

        「這樣就對了。」維多利亞放下二郎腿,「不過……」他忽然消失不見,這讓亨利嚇了一大跳,然後才想起來這只不過是惡魔的把戲。

        「你敢耍什麼猴戲……」他的眼睛忽然變成帶著金色光芒的紅色,好像數把火焰在她的眼睛裡面燃燒著,「我可不會饒過你!」她用力一張開雙手,亨利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強大力量,把他往旁邊一推,讓他撞碎了整塊洛克克式的鏡子。

        亨利的頭部感覺一陣刺痛,他摸了摸額頭,才發現自己的額頭淌著鮮血。他感受到一陣心跳加快,鮮血夾雜著汗水不斷地溢出。『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亨利教授這樣想著,開始緊扣住扳機,把槍口對準眼前的女人。

        不過,這樣的效果卻惹來維多利亞的惱怒,她釋放出更強大的力量,把亨利手上的槍支給吸過來,「這讓我想到了十三年前……」她把槍口轉了向,指著這位頭髮灰白的男人,「你也是這樣對付我的。」

        「因為妳是錯的。」教授倒在鏡子下,只是心不在焉地環顧四周,設法找到可以對付她的武器。

        「是這樣嗎?」她抿住嘴唇,往天花板上射了一發子彈,「我為了你……」她把左輪手槍隨意一扔,好像不用看就知道裡面已經沒有子彈了,「我為了你背叛了整個地獄,為了你做了那麼多,甚至幫助你讓華勒斯得到了子嗣。但是……到頭來你卻把我推回坑裡!」怒氣從維多利亞的身體裡面爆發開來。

        「看看我的眼睛!我回到地獄以後,被女王焚燒的眼球!」她指著泛著金光的火紅眼睛,接著說道,「到現在這樣的火焰連澆也澆不息!」

        「妳害死的是無辜的生命。」亨利回想起痛苦的往事,他閉上了眼睛,表露出比哀傷還要更哀傷的神情。

        「我害死?」維多利亞輕聲笑道,「說話也要有點良心吧,亨利。你明明知道生命不可能無中生有,就連你們的上帝也都辦不到。我多給那個女人十二年的壽命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

        「想要那個女人的生命是嗎?可以,不過愛德華必須死!」她又笑得更大聲了。

        「我不準妳這樣做!」亨利大聲吼叫一聲,發現他的頭部已經出現缺氧的症狀。

        「當心你的身體,亨利。」維多利亞笑了笑,她喜歡把凡人耍得團團轉的感覺,「其實我這次來是別有目的的。」

        「什麼目的?」
        
        「我可以保證你的小愛德華可以在兩年內不受到任何傷害。」維多利亞在原本亨利坐的椅子上面坐下來,「不過女王……不!是整個地獄要你的靈魂。」

        『聽起來這是最好的方法了。至少可以讓另外那個男人啟動整個學院的機制,至少他相信那個男人對於"皇室"的忠誠。』亨利教授這樣想道。『另外,他讓約翰安排的那個女孩也可以幫助他。』

        「好……我答應。」亨利發出沙啞的聲音,被推向維多利亞的身邊。

        「那就成立契約吧。」維多利亞摟住這個他曾經喜歡過的男人。她知道,這將會是一場很愉快的交易。至少是這個吻,甜美而致命。

        維多利亞把雙唇緊湊到亨利的嘴唇上面。一陣靈魂般的交流伴隨著愉悅的起伏,讓亨利想起了很多年前把他迷惑的那個女人,或者說,這個女人。也許他的一生都錯了。他不應該被這個女人迷惑,也不應該幫助他,更不應該出軌。他是一個不忠的丈夫,甚至比惡魔更加地邪惡。或許,地獄才是他最好的歸處,他本來就不期待能夠上天堂。不過,至少在他下地獄之前,能夠保護好這個孩子。他內心的純真與正義感,是不容許被這些邪惡的生物染指的。

        「漂亮的交易。」維多利亞放開了亨利,流露出不捨的表情,又吻了他。

        亨利實在沒辦法相信,這樣感覺是如此的愉悅。他不得不承認他對於維多利亞還是有感情的,可能是從生物對於害怕與恐懼同時產生的快樂,就像是公蜘蛛與黑寡婦,也可能只是單純的愛情。他也不願意去承認在他體內的邪惡本質,也同時害怕這些本質。他想起了愛德華這個孩子,他不知道對於這個孩子的感覺就是是出自於他父親臨終前的委託,還是出自於自私地想要把這個孩子當作自己的兒子呢?或者,是兩者兼具,又或者,是兩者皆否呢?不過肯定地是,他應該要表現地像一個真正的導師該有的樣子。「這樣契約就完成了吧。」他用力地推開維多利亞,露出了厭惡的眼神。

        「對。」維多利亞一臉興味盎然,顯然是看透了他,「人類總是喜歡把自己自私自利的想法戴上冠冕堂皇的藉口。」

        「妳想說什麼?維多利亞。」亨利搖了搖頭,把雙手放在桌子上,藉此稱住自己虛弱的身體。缺氧的症狀雖然舒緩了許多,但是頭部的陣痛依然讓他覺得難過。

        「沒什麼。」她拍了拍手,「只是在送你下地獄之前,還有東西想要讓你看看。」

        「什麼東……」亨利看見,一個駝著身體並且帶著腥紅眼珠的男人從空氣中現形。他背著鼓鼓的黑色大型皮製包包,身上的西裝與他的長相一點也都不搭,甚至讓人感覺像是小說中的某個鄉下農夫進城。

        「倒出來吧。」維多利亞吩咐著,男人就拉開皮袋,倒出了裡面的東西。

        黏滯的暗紅色肉漿夾著暗紅色的血液從皮袋中倒了出來,噁心的的味道飄散到整個空氣中刺痛了亨利的眼睛。這樣的味道聞起來就像是尿騷味,或者更甚於那樣的味道。亨利想起幾本醫學紀錄寫到的,這是一種叫做腐胺以及屍胺造成的氣味,這樣的氣味如果有非常多的劑量,是足以讓人致死的。想到這裡,他連忙摀起口鼻,避免過量的味道滲入自己的氣管中。不過他又想起來,自己已經是將死之人,吸不吸過量又有何妨呢?

        「看起來真是不錯。」駝背的男人貪婪地看著這一大團腐肉,流下了口水。

        「這是什麼……」亨利想問,「不!不對!應該說這團肉是誰的?」亨利露出噁心的表情,他已經開始倒胃了。

        「噓!」維多利亞顯然不受到這樣的味道干擾,「把書本遞上來。」她攤開一張手,作出接起東西的動作,而駝著背的男人就從西裝裡面掏出一本泛黃的書。

        書本的顏色泛黃,而且皺縮,就像是某種動物的皮被曬乾了一樣。封面則寫上亨利.約翰.萊恩斯.柯曼特的黑色字體。『為什麼上面會寫著我的名字?』亨利想了一想,才突然恍然大悟。黃色的書皮他曾經看過幾本,這種顏色絕對不是纖維素造成的,而是一種動物的皮,非常……非常珍貴,而且稀有的皮。人皮……沒錯!就是人皮!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這是他年輕時代一直想要收藏的。不過……這樣的收藏完全違背議會的道德標準,所以他也就選擇放棄。經過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打算要再次收藏,甚至不願意對他人提起這段往事,除了……她……

        「您的妻子一定非常希望她的皮能夠滿足您的慾望。」維多利亞用雙手遞上書本。

        這讓亨利完全崩潰了。他跪了下來,眼神一片茫然地望向遠方,往事如同幻燈片一樣攏照著他。「為什麼……為什麼……」從他嘴中發出來的,是沒有感情的字句,「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放過喬?她難道還被妳害得不夠慘嗎?你的忌妒心為什麼就像個惡魔一樣,永遠也都停止不下來?」他繼續毫無意識地唸下去,就像是陷入芝諾悖論的無限循環當中。

        「因為我就是惡魔。」維多利亞放聲大笑。看著她同時深愛著,卻又憎恨著的男人徹底崩潰的感覺真是在好不過了。

        「我可以拿這個身體了嗎?主人?」紅眼睛的駝背男人摩拳擦掌,等待他最喜歡的時機到來。

        維多利亞開始唸起了咒語,顯然時機已經到來了。她將手掌指向這個駝背的男人,冥想了起來。雖然女王准許眼前的這個東西進入他的體內也讓她覺得十分厭惡。不過想到他也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維多利亞的心裡面就稍微好過了一點。她還對這個男人有感情嗎?也許是一點,也許根本沒有。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了。

        在維多利亞停止唸咒以後,巨大的黑色煙霧從紅眼睛的男人體內竄出。不過與其說像是煙霧,不如說是某種黑色的流質物體。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但是經過空氣的沉積以後,就會形成某種特別的生物。通常,惡魔非常厭惡以那種型態存在。雖然顯露原型可以讓他們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但是那也是相當脆弱的。維多利亞把黑霧導入了亨利的身體裡面,而亨利就像淹水窒息的人一樣,抽動著自己身體,卻又無法掙脫。最後,黑霧逐漸消散,亨利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亨利在混亂的黑霧之中,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夢見了很多東西,九歲的時候,跟著祖父到西敏寺弔唁首相邱吉爾的逝世。薔薇?為什麼他會想到薔薇?也許是第一次看到西敏寺畫有十一使徒的薔薇玻璃,也可能是另一側天使飛舞的薔薇窗。『等等!那為什麼我又會想到葉慈的《TheRoseTree》呢?』他又想起來1966年的世界杯足球賽,英格蘭人的驕傲,靴斯著名的「第三球」;1969年大家都守在電視機前面,等著阿波羅登上月球的那一刻;1970年,披頭四的解散,黑膠唱片跳著「Lastnight I said these words to my girl .I know you never even try, girl.Come on, come on, come on, come on .Please, please me, wo yeah, likeI please you .」接著,轉到「HeyJude,don't make it bad.」又開始唱起「WhenI find myself in time of trouble,Mother Mary comes tome.」;伯特蘭.羅素的逝世,一堆回憶就像錄放影機一樣,不斷地錄製,又播送。就像是俄羅斯國娃娃、八寶鏡、狗咬尾巴,鏡子裡面還有個鏡子,無限循環下去。最後無論是烏龜還是阿基里斯,都永遠不可能追到最後一個鏡子。只有《馬丁.伊登》才是最後的贏家,但是……「就在他明白那一刻,他已經停止了理解。」。『所以,我停止理解了嗎?我不知道,因為我永遠都追不到最後一面鏡子……』

[ 本文章最後由 22600979 於 10-4-30 12: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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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0530012  原創內容  發表於 10-4-30 21:28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就在最後一片樹葉即將從樹梢上面落下來的時候,佛羅倫斯的冬天已經悄悄地到來。雖然佛羅倫斯的冬天不比其他北國來得酷寒,但是刺骨的冷風卻是不曾少過。最近夜暮來得很早,大約接近晚餐時間就已經是夜色籠罩。

        這幾天,母親幾乎都沒有在晚餐的時候出現,這讓晚餐冷清了不少。雖然我很想問父親關於母親的情況,但是我知道父親的回答多半只是簡單扼要的身體不舒服。就算想要知道更多,也只會遭到父親狠狠地訓話。因此,我決定放棄開口的權利,繼續把晚餐給吃完。在把麵包跟濃湯吞下肚果腹後,我跟姊姊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當我吹熄燭火準備上床的時候,我卻發現到我開始後悔了。皎潔的月光孤獨地掛在在窗口上,遠方的野生動物開始用自己的語言咆哮了起來,這讓佛羅倫斯的嚴寒不減反增。如果說冥府的哈得斯跟我的心意相通的話,我相信這種嚴寒是他不願意離開冥界地府的好理由。
        
        我開始輾轉反側,並不是因為木製的床鋪過於粗糙難眠,而是胡思亂想的問號令我開始不安。我可以想一百個萬一,萬一母親明天不見了,我該怎麼辦?萬一父親沒有讓母親吃飯,怎麼辦?萬一姊姊有一天離開我,我該怎麼辦?萬一……我可以提很多個萬一,直到黎明到來為止。不過……就在最後一片烏雲籠罩月色的時候,我周圍也開始黯淡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的神智是什麼時候開始清楚了起來。當我再度睜開眼皮的時候,黑夜依然盤據在天空中。佛羅倫斯的冬天陽光一向都來得很晚。有時候就算到了早餐的時間,也仍舊看不到陽光。
        
        這次一雙溫暖的手又搖了搖我,我的意識又更清醒了一些。

        「但丁!」手搖得很急促,我才認出這個聲音是姊姊的聲音。

        姊姊的聲音跟母親的聲音有點不同。姊姊的聲音比較高,是大鍵琴裡面的高音。而媽媽的聲音卻比姊姊來得廣闊多彩,就像豎琴一樣。雖然說兩個人的聲音是沒辦法用任何由理性建築出來的知識去比較,但是我還是喜歡媽媽的聲音,畢竟每個小孩子都還是喜歡自己的父母的。
        
        「但丁!」姊姊又喚得更用力了。這次我不得不從床舖的誘惑中爬出來。

        當我揉著惺忪睡眼,才發現到姊姊焦急的雙眼。

        「母親……」我注意到姊姊臉上的淚珠從臉頰上面滑了下來,每顆眼淚都如同水晶般晶瑩剔透。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形容這樣的感覺。只能任憑沉重的心情換上一套袖口有點過長的暗紅色外衣跟灰色的短披肩,看起來就像是既笨重又肥胖的國王一樣。當我發現姊姊正在擦眼淚的時候,我悄悄地用小手抓著姊姊的手指,靜靜地看著她。

        「走吧!但丁。」姊姊揉了揉眼睛,對我擠出了一個疲憊的微笑,使得原本腫脹的眼皮被肌肉擠壓下看起來又更腫了些。

        「好。」我輕聲地說。語氣多半帶著對不安與不捨。

        其實我很清楚姊姊使哭泣的好幾種理由,但是我還是不想去面對這些問題。我讀過很多書本裡面對於死亡的描寫,就像是睡著了、回到神的身邊等說法。不過唯一有一點我非常清楚,那就是死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很快地,這些不安把我引領到了母親房門前的走道,我只是牽著姊姊的手掩飾我早已預測到的不安。取而代之的空氣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香味,而是教堂常用的精油味道。不遠處的黑袍男人頂著莊嚴的光亮頭殼不知道在說什麼事情,而父親只是靜靜地聽,將寂靜化作點頭的動力。

        當我再靠近一點的時候,男人的面孔又更加鮮明了。充滿智慧的紋路跟斑點佔據了他的身體,顯現出了歲月的痕跡。黑色的披肩上面掛著一個金色的小十字架,與他手上拿的大十字架產生強烈的對比。

        在他意識到我正在觀察著他之後,他把手上的黑色小圓帽戴了起來,轉過頭來注視著我。那雙灰白色的瞳孔比寶石還要澄淨,從眼神中透露了諸多的訊息,彷彿正在讀取我的心靈一般,讓我害怕。當他再次看回父親的時候,我才認出來這位神父,是替我施洗、偷偷教我科學跟語言的馬拉克神父。

        我緊緊抓著姊姊的手,繼續前進。直到走到母親房門外,我才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神父。」姊姊推開我的手,行了個禮。現在的姊姊比平常還要莊重,顯得氣份格外嚴肅。我抓著姊姊衣服的一角躲在斜後方窺探,希望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我。

        「但丁。」馬拉克神父對姊姊簡單的點頭後,馬上叫了我的名字。

        「是的。神……神父。」我探出一顆頭來,顯得有點羞怯。

        「拉丁文學得如何?」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讓氣份緩和下來。

        我注意到父親看我的眼光,他現在就宛如古羅馬的執政官凱撒一般鐵面無情。我開始害怕這樣的場面,只是呆呆地站著不敢出聲,甚至開始懷疑只要稍有一舉動我就會馬上哭出來。

        就在危急的那一刻,幾名神父也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其中有一個神父手拿著一瓶精美瓶子,其他的神父則是兩手空空只是摸著胸口中的十字架。他們走了出來站成一排,好讓出一條路。只有剛剛那位拿著瓶子的神父走過來向馬拉克神父說了幾句話。

        「都完成了,馬拉克神父。」他的表情很慎重。

        「謝謝你,艾拉神父。」馬拉克神父點了點頭,「剩下就交給我吧。」

        馬拉克神父頓了頓,又轉頭看著父親。灰白色的瞳孔雖然並沒有改變,但是卻又跟剛剛的感覺不太一樣。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只能用彷彿能夠隨心所欲地改變來形容。不過現在的感覺說不上讓人害怕,反而使人感覺到憂鬱。

        「通知信使了嗎?」

        「還沒。不過……」父親摸了摸下巴,然後皺起眉尖,看了看我跟姊姊。

        「放心吧。就交給我。」馬拉克神父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那我這就去了。」

        我看著父親轉身,背影開始越來越小,消失在走道的盡頭。而我只是抓著姊姊,渾然不覺得有人靠近我。直到一雙手放在我頭上,我才看到馬拉克神父的身體。我抬頭看了看姊姊,不過她卻沒有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不要害怕,但丁。」馬拉克神父蹲了下來,「主會永遠看照著你的。」

        說也奇怪,這一刻馬拉克神父的眼神不再讓我感覺害怕,反而就像以前一般的慈祥。我開始感覺心中有股悸動,讓人無法言諭的溫暖讓我克服了害怕。當我再次回過神來,馬拉克神父已經回到原來的位置。雖然我很想問他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不過他卻只是把目光望下房間,讓我打消了念頭。

        「跟著我走吧。」他看了看姊姊後,就把大十字架放在胸口。

        「是的。神父。」姊姊拉著我跟在馬拉克神父的後面,接著其他幾位神父也跟上來。

        進入母親的房間後,在桌子前的兩個男人正把左右兩邊的白色蠟燭點了起來。大大的十字架掛在床頭的帷幕前,本來的床鋪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箱子。我不太清楚裡面是裝了什麼,只是跟著姊姊想要一探究竟。

        不過當我靠近以後,我後悔了。白色的絲質蓋住一位蒼白的女人,我馬上就認出來那雙母親的臉孔。她躺在箱子裡面緊閉著雙眼,就像是一些書裡面形容的像是睡著一般。我很想流淚,但是淚水卻流不出來。想要哭泣,卻發不出聲音。痛苦盤據在我的內心,化作悲傷刺痛我的喉嚨。即使如此,我還是發不出聲音,甚至沒辦法產生任何想法,只是摸了摸母親的手,然後找了地方坐了下來。

        我不記得這些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馬拉克神父開始唸起悔罪的《詩篇》時,佛羅倫斯教堂的喪鍾迴盪了起來。當早晨的太陽升起來,父親就氣喘噓噓地加入了禱告的行列。

        我不記得當我在母親房間裡面的時候,有多少人進來,又有多少人離開。甚至連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都不記得了。稍微有印象的事情只有在接近傍晚的時候,馬拉克神父把我們叫離開現場。之後,我的記憶就直接跳轉到了接近教堂的送葬隊列中。

        「現在我把這名兒女交給您,仁慈的天父。」馬拉克神父緊抓著十字架走進教堂的大門,「請您派遣您的天使帶領她前往天上的教會,靜待復活之日到來。阿門。」

        進入教堂後,抬棺木的幾位男士們把母親腳跟的方向面向祭壇。所有的村民們都開始紛紛入座,我跟姊姊跟著父親走入前排的座位。馬拉克神父走到了旁邊,這次換上了另外一個神父開始唸頌起來。

        Requiemæternam dona eis, Domine, et lux perpetua luceat eis.(主啊,請賜與他們永恆的安息,讓永恆的光輝照耀著他們。)

        馬拉克神父坐在一張黑色的椅子上,開始彈奏起主日彌撒都會使用的大鍵琴。不過這與平常的曲子有些不同,我馬上就發現到這是《末日經》的節奏。

        一排排的修士跟修女紛紛走出來帶領大家開始唱了起來,緩緩地頌出古老的歌詞。我發現許多人都開始手牽起手,就像一場和諧的派對。

        這一天,神怒之日,
        天地將燃燒成灰燼,
        正如大衛與西碧兒諸先知所預測的。
        人們胸中多麼地恐懼,
        當審判者從天而降,
        嚴厲地判決一切!
        
        號角響起,絕妙的音響,
        穿透了人間的墓塚,
        將世人帶到我主跟前。
        死亡降臨,世界震撼,
        人類群起
        答覆他們的審判者。

        判書呈上,
        其中載著一切紀錄,
        世界將如此受審。
        審判者即位以後,
        每一項行跡都將被揭發,
        也就不會再有未得賞罰之事了。

        我這可憐的人該祈求什麼呢?
        連正直的人都無法倖免時,
        那我又該找誰申訴呢?

        無比輝煌的國王,
        你慷慨地拯救那些能得救贖之人,
        憐憫之泉,請善待我吧!
        請記得,善良的耶穌,
        我的救贖是您降世的緣由。
        請別在審判日遺棄我!
        尋覓著我,您疲累地坐了下來,
        您希望承受十字架的罪行來救贖我,
        希望這樣的苦難沒有白擔。
        公正地賞罰判決者,
        在判罪日之前,
        請以寬恕之心原諒我。

        我呻吟著,我是罪人,
        罪惡感漲紅了我的臉,
        天主,請寬容一名哀求者吧!

        當歌曲進行到這裡,我開始按捺不住煩躁的情緒。究竟母親犯了什麼罪惡,我們到底犯了什麼罪惡,需要被天上的那個人給寬容。難道身為人就是罪惡嗎?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只能抬頭看著靜默不語的姊姊,然後稍微調整坐姿。

        『你想知道答案嗎?』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心中開始冒出這樣的聲音。不過我很清楚,那並不是我的聲音。聲音沙沙地,帶著平板的語調。

        『你想知道答案嗎?』

        歌曲進入「我的禱告雖然卑賤,」的時候,聲音又更明顯了。我轉動著眼珠,環顧起四周。不過仍舊沒辦法分清楚聲音的來源,我把頭稍微仰起,面向棺木與祭壇的周圍,再次查看一遍。

        我看到天空中降下了一匹黑色的戰馬,披著黑袍的騎士拉起了疆繩。我起初以為這是葬禮的習俗,不過當我發現大家彷彿視若無睹的時候,我才開始懷疑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會飛的黑馬一點都不合理,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動物。

        我害怕了起來,把手放在嘴巴上,不敢出聲。我深怕大家會認為我是巫師或是怪物,我曾經聽過一些巫師的下場,被綁在柱子上,燒到變成一團黑色的木炭,不成人型。

        不過好奇心卻驅使我再度偷瞄一眼。這次騎士從馬上躍下,我才發現他沒有腳,甚至連手都沒有。唯一像手的,是一團透明的不知道是什麼物體的東西。

        騎士走向了棺木,低頭望下棺材內的東西。我真懷疑那麼大的東西大家為什麼都沒看到?我只能祈求主能夠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並且從天上下來保護我。

        不過祈求卻沒有應驗,我只能看著騎士用嘴巴從母親的身體裡面吸一團白色的小光球。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也不想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萬能的父、子、聖靈快來保護我吧!

        黑色的騎士把頭罩內的虛無轉過來,像是在尋覓著什麼東西。我瞪大的雙眼,眼睛的淚水救快要留出來了。唯一慶幸的是沒有人在看我,大家依舊面向前方繼續唱著經文。
        
        當他面向著我的時候,我差點就要喘不過氣來。黑色的虛無逐漸浮出了一張臉,那張臉如同紙一般飄浮在風中,眼睛是充滿空洞的黑。

        我認出了那張臉,是母親的臉。他突然向我微笑了起來,如同找到獵物一般快樂,然後像前走了幾步。又走了幾步,他把頭歪斜起來,開始張開黑色的大嘴,露出比快樂更加快樂的表情。黑色的嘴巴像是會吸走一切似的,不斷地刺激著我的肌膚。

        我感覺好冷,好像全裸地被置身在大雪紛飛的季節。緊接著,他的頭又更歪了,歪到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能夠轉動的程度。這次我發現到我的身體跟呼吸開始不能自由地驅使,只能默默地坐在椅子上面。一股灼熱的痛楚抓住我幼小的心臟,只能任憑這股無可名狀的力量操控著我。

        最後,困頓的睡意與無法呼吸的痛楚迫使我閉上雙眼,開始掉入無盡的黑暗。唯一能夠聽到的只剩下群眾的尖叫聲,姊姊的哭泣聲,以及馬拉克神父不知道在喊著什麼的聲音。

        『一切沒事的,孩子。』我聽到跟馬拉克神父很相似的聲音,但是卻又說不上來是誰的聲音。我甚至不太確定我有沒有聽過。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呼吸開始順暢了很多,不過睡意仍舊攏罩著我。

        過沒多久,我開始陷入夢境之中。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如此肯定,不過我相信這裡就是夢境之中。

        周圍的迷霧把視線給遮蔽住,讓我沒辦法看得更清楚。

        「馬拉克那傢伙也太小題大作了。」聲音伴隨著男子顯現出來。

        男子的臉白皙地如同大理石,立體的五官是希臘哲人認為的完美比例。雄壯的肌肉之下,是被迷霧遮掩的下體。當他注視著我的時候,眼睛依然是閉上的,就如同本身就不存在,或者說是不需要。

        「你……你是誰?」本能的驅使下,我開始往後退了幾步。

        「我?」他把手指放在胸口上,「你應該要客氣一點。還有不是我,而是我們。」

        我遲疑著要不要說出來,畢竟這樣的用法實在是太奇怪了。不過在想一想後,我還是決定把話說出口。

        「請問你們……」我緩慢地說出口。

        男子的臉如同大理石般裂開,但是卻沒有流出任何一滴血。他咆笑了起來,我甚至不知道那是痛苦還是快樂。一塊一塊的碎肉從他的臉上掉下來,露出純白的骨頭。我嚇得跌在地上,雙腳使不出任何的力氣,只能用雙手挪動身體後退。

        「不要……」我挪動著身體開始滿頭大汗,淚水從我的雙眼毫不費力地流出來。

        他一邊剝開身上的肉,卻又一邊掏出一把黑色的寶劍。劍上被鑲嵌上無數顆黑色的寶珠,在霧氣中閃爍著黑光。緊接著,他拿起寶劍指著我,而我只能不斷地後退。不知道後退了多久,我的手軸撞上了刺狀的物體,痛得我馬上收回來。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他見狀就停了下來,放下了寶劍。寶劍上放下來的那一瞬間,馬上變成了灰燼。之後,男人就這樣消失在空氣中了。

        我納悶地爬了起來,開始看了看四周。確定那個怪物已經消失以後,才用手壓住胸口,呼出了一口氣。

        突然,一雙手把我給抱住,害我嚇了一大跳。我抬頭一看,是一個全裸的女人抱住了我。

        女子的臉一樣是充滿完美的希臘比例。讓人想到美神維納斯,但是是閉著眼睛的維納斯。棕色的頭髮飄著清新的香氣,讓人說不出來那是什麼味道。她摸了摸我的頭髮,像是在調情一般玩弄著。我想要掙脫,但是她的雙手卻充滿力量地把我團團捆住。

        「我說過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她的聲音好比羽毛一般的輕,輕到我感覺她是直接在我的耳邊說話,「在希臘,人們管我們叫塔納托斯。凱爾特人稱呼我們為所陰。羅馬人通常都稱我們是馬斯。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好幾個名字。我們是一個群體,不過我們也可以只是一個單數。」在她蹲了下來後,我才發現她比我還要高上好幾顆頭。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把臉輕輕地貼在我的臉上,「我想見你。」

        我想要開口,不過她卻打斷我的話,「噓!你只要聽我說就好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唇。

        「雖然我很想見你,不過馬拉克卻老是不準我來見你。」她繼續說。

        我皺起了眉頭,很好奇馬拉克到底是什麼意思。是馬拉克神父嗎?不過這太奇怪了,馬拉克神父跟這個人到底有什麼關係?

        「你一定很想知道馬拉克到底是什麼,對吧。」她看穿我的想法,露出了一抹淺笑。

        「不過馬拉克可不想讓你現在就知道。」她又說道,「現在你知道這些就夠了。等到那天到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雖然我還有好幾個問題想要開口,不過她卻吻住我的雙唇讓我沒辦法說話。之後,我的意識又逐漸被夢境中驅離,然後消失在黑暗中。

        「再見了,但丁。」在黑暗中,我又再度聽到她的聲音,「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現在,我又聽到姊姊的聲音。我睜開了雙眼,不知道說了哪些話。姊姊把葬禮剩下來的聖餅拿了一些來給我吃。我不記得我到底是什麼吃完它們的。唯一有印象的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地開始邊吃邊哭,而姊姊只是摸著我的頭。

        用過餐後,睡意再次叫喚著我。我就這樣靠在姊姊的身上,睡著了。這次夢中再也沒有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情了。那是我跟姊姊圍繞在母親身邊的夢。夢中,母親的臉好慈祥,讓我不由得地再次流下淚水。

[ 本文章最後由 22600979 於 10-3-22 17:5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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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0530012  原創內容  發表於 10-3-22 22:17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血債血還()

        「愛德!」

        愛德華被突如其來地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踩下煞車踏板。這時候他才想起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他。那是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他選擇挺身拉他一把。雖然愛德華在人群的眼中總是表現地如此完美,但是只有那個人知道……愛德華當時是多麼地軟弱。

        「夏米?」愛德華只是無意識地脫口而出,甚至忘記車窗還是關著的。

        直到夏米爾走到車窗前敲著他的車窗的時候,愛德華才發現自己忘記拉開車窗。他按了按車上的電腦版,窗戶就神奇地往下收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

        只見夏米爾仍舊氣喘吁吁,「什麼……」愛德華著急地在補上一句。

        夏米舉起一隻手喘了一下,「抱歉!我趕著來找你。」他拿起幾張紙遞給愛德華。紙上面是今晚原本約翰先生預計要邀請的宴客名單。愛德華注意到了幾個特別的名字,像是他在牛津大學裡面曾經聽過的著名教授,有些則是政商界的一些知名人物。愛德華把這份名單放進夾層中,以確保名單的安全。

        「我想這應該對你會有幫助。」夏米爾露出靦腆的笑容,「還有……」

        愛德華露出一抹淺笑解開車門鎖,「上車吧。」他永遠都知道夏米爾想要什麼,就像夏米爾永遠知道愛德華心中的一些秘密一樣。就像是真正的親兄弟……

        夏米爾笑了笑拉開了車門。藍寶堅尼LP640現在又開始繼續行駛,轉出了蘇格蘭場的地下停車場。

        
        「現在我們要去哪裡?」夏米爾率先打破沉默。他非常清楚如果不這麼做,愛德華是永遠都不會說的。

        Gieves& Hawkes 。」愛德華只是清淡地描寫一句。

        「什麼?」夏米爾皺起眉頭。不過這不是因為他沒聽過Gieves& Hawkes 的緣故。只要在倫敦稍有時尚觀念的男人都會知道Gieves& Hawkes 代表的意義,名貴、時尚、只有有錢人才能穿得起的西裝。

        「我們……」夏米爾嚥了口口水,「真的要去那裡嗎?」

        「當然。要去見我的恩師總得要先穿得體面一些吧。」

        「可……可是……」夏米爾看了看愛德華。

        「放心吧。我出錢。」愛德華微笑,他早就知道夏米爾的擔心是多餘的。

        「哇!你就像《阿拉丁》的神燈精靈一樣,可惜你不會用魔法幫我實現人生的第一個願望。」

        「那你的第一個願望是什麼?」愛德華不經意地問出來。

        「有一天天上會掉下來數不清的巧克力甜甜圈,像雨一樣一直下下來。」

        「你是富林?」

        「少來了。我又不宅。」夏米爾不慌不忙地加上一句。

        兩人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愛德華催了一下油門,藍寶堅尼LP640的引擎發出隆隆聲響,繼續疾駛向鄰近海德公園的No.1Savile Row

        
        「所以我認為這極有可能是一樁連環殺人案。」愛德華隔著試衣間喃喃自語道。

        「可是……」夏米爾從另外一間發出聲音回答道,「你怎麼可以那麼肯定?」

        「你知道潔西卡這位女士嗎?」愛德華套上純黑色的西裝外套後,把手伸進了那件螢光色警用外套的口袋中。
        
        「你是說你今天早上去訪問的那位女士嗎?」夏米爾回答道,「我看過資料。不過我猜那個傢伙搞不好早就跟約翰先生有一腿了。」

        愛德華沉默不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從他剛剛從外套拿出的手錶。手錶的帶子是米白色般的白,銀白色的錶框內只是簡單的鍍銀數字,看起來如此平庸無奇。但是愛德華非常清楚,這只手錶有意義的地方絕對不是它的價值,而是它的記憶。那是他父親最珍愛的手錶,是才剛滿十歲的小愛德送給父親的父親節禮物,也是父親在命案現場唯一留下的遺物。

        愛德華想到這裡不禁眼眶泛紅。他想起了父親,一個永遠超越不了的完美化身。也許在許多人的眼中愛德華已經是完美到無懈可擊就像華勒斯一樣,但是他知道--在他的內心永遠都超越不了自己的父親,他知道他還很脆弱,還需要父親的輔助。

        『父親,你知道我還不能……』這些話愛德華只敢想,卻不敢言,『我還不夠堅強,沒辦法獨當一面……』他緊緊握住手中的錶,由於過度地用力,導致掌心泛紅。

        「愛德?」夏米敲了敲試衣間的門。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換好衣服的。

        「馬上好了。」愛德華趕緊把手錶收進褲子口袋,揉了揉鼻樑。

        愛德華收起悲傷的神情,他可不想讓這個好友為他操煩度日。在調整好領帶的位置後,他才決定走出試衣間。

        當愛德華走出試衣間的時候,他才注意到這家店的裝潢。簡單俐落的櫥窗設計,一排一排男用西裝,看起來非常清新。而在鄰近他的櫃檯,店長白花花的頭髮正在用機器縫製著一件又一件的西裝外套,眼睛瞇成一條線,神情專注無比。愛德華非常喜歡這樣的設計,簡單、俐落,甚至帶有古典服飾店的風格。不過就在他繼續張望的時候,夏米爾卻突然打斷了他。這讓愛德華有些不知所措,身體開始發熱冒汗。

        「愛德,你沒事吧?」夏米爾開頭第一句就問道。

        「當然。」愛德華露出靦腆的笑容,以避開夏米爾瞇成像狐狸一樣的眼光。

        夏米爾繼續盯著他的臉,摸了摸下巴,才緩緩開口,「沒事就好。」

        「先等一下。」愛德華對著不遠處的店員招了招手。

        夏米爾看見那位店員馬上放下手邊整理衣物的工作,向愛德華走了過來。那位店員除了有點過於蒼白的臉蛋外,其他的地方無一處不讓夏米爾驚艷不已。那金黃偏棕色的瞳孔彷彿充滿魔力讓夏米爾的眼珠連轉都不敢轉,銀色的秀髮與白色的襯衫搭配的更是絕妙,而那黑色的窄裙更突顯出她玲瓏有緻的身材。這讓夏米爾不禁慚愧起來,他彷彿是野人碰上現代人一樣。

        「愛德華先生。還有……」店員的笑容如沐春風。

        夏米爾很想從嘴巴擠出一些字句,但是嘴唇卻好像不聽使喚地說不出一句話。就在店員微笑得有點尷尬的時候,夏米爾才好不容易從口齒間拼湊出零零破碎的單字,「夏……米……爾。」夏米爾勉強露出尷尬的笑容,「我叫夏米爾.佛朗哥.柏桑納。我的祖父是義大利人,祖母是法國人,母親是英國人,所以眼睛是棕色的。不過到夏天又會變成綠色的。我喜歡自己的鬍子,因為很多人都說我留著鬍子很像亞當.山德勒。我最喜歡的是千層麵,討厭的是有綠色豆子的千層麵。我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我的老天,我在說什麼?」艾德華發現夏米爾搥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顯然對自己的失態感到氣惱。

        「好的。」店員又恢復那如沐春風的微笑,「兩位有什麼地方需要我效勞的嗎?」

        「剛剛進來的時候,似乎都沒看到妳。伊莎貝拉小姐。」愛德華神情從容,就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一般。

        夏米爾現在開始有點忌妒愛德華。他懷疑愛德華不太會應付女性的表現根本是為了偽裝自己感情上弱點的一種藉口。想到這裡夏米爾忽然萌生一股恐怖的想法,他想要向前抓住好友的領帶,然後緊緊地勒住他,直到……。不過當愛德華墨綠色的瞳孔望向他的時候,夏米爾隨即打消這種恐怖的念頭。他怎麼能夠為了一個女人,而對這位生死與共的好友做出這種行為呢?

        「這樣看起來就很不錯了。」伊莎貝拉笑著說,「這樣很適合你。愛德華先生。」

        愛德華看了看身上這件伊莎貝拉推薦的西裝外套,又看看鏡子前面的自己,「我也覺得這樣看起來還不錯。」愛德華露出滿意的笑容,「那夏米呢?」愛德華接著問道。

        「我這樣就好了。」夏米爾揮了揮手,希望能夠儘早省去這些麻煩。

        「好吧。」愛德華從皮包裡面掏出了一張VISA卡給伊莎貝拉,「順便幫我們的警用衣物打包一下。」

        「好的。」伊莎貝拉微笑道,隨手拿起了卡片朝櫃檯走去。

        「你怎麼了?」伊莎貝拉離去後,愛德華連忙開口。

        「沒事。」夏米爾長嘆一口氣。這顯然令愛德華有點吃驚,不過他還是決定不去過問。

        「對了。」愛德華倒吸了一口氣,好像忽然想起什麼,「我們剛剛的那個話題聊到哪了?」

        「說到潔西卡那裡。」為了剛剛那個恐怖的念頭道歉,夏米爾決定不要把剛剛補充潔西卡的話在重複一次。

        「喔。對。」愛德華又笑了,「我從潔西卡那裡得到了關於一項很重要的情報。」

        「是什麼?」夏米爾好奇地問道。

        「潔西卡女士跟約翰先生都是屬於一個組織--藏書票協會的成員。」愛德華停了下來。不過夏米爾知道話還沒說完,他知道愛德華總是喜歡釣他的味口。

        「繼續說。」

        「所以我離開蘭斯波羅飯店的時候,我飛快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以前在牛津的老師。」愛德華露出愉悅的神情,「結果馬上得到回應,我得到了藏書票的成員名單。」

        「所以你把那些成員比對過,調查出其中的關聯了嗎?」

        「當然。」愛德華信誓旦旦,「而且老師在郵件底下的附註,讓我很感興趣。」

        「什麼樣附--」夏米爾眼神充滿著慾望,就像小孩子總是希望把故事聽到最後一般。

        「愛德華先生。」不過這時候伊莎貝拉忽然打斷夏米爾的談話。這令夏米爾有些氣惱,不過他還是覺得沒關係,「麻煩請在這裡簽個名。然後……」他遞給愛德華一張白色的簽單。

        「這是您的衣物。」

        「謝謝你。伊莎貝拉。」愛德華順手簽了個名,並且接下裝了衣物的袋子。

        「來。」伊莎貝拉接過簽單後,把其中一份簽單、還有其他的發票之類全都遞給了愛德華後,才揮手與他們告別。

        「伊莎貝拉是一個不錯的好女孩。」愛德華在走出Gieves& Hawkes的透明玻璃大門的時候,悄悄地在夏米爾的耳朵說道。

        「嗯。」夏米爾心裡沉沉的,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言歸正傳吧。」就在愛德華把袋子往車內丟的時候,夏米爾這樣說道,「什麼附註?」

        「是關於名單上面被畫上紅字的註記。」愛德華坐上駕駛座後,從車子的夾層中拿出筆記型電腦。筆記型電腦的外殼是如同大理石般的黑,就像愛德華的個性。

        愛德華飛快地打開電腦進行操作。沒多久,那封電子郵件就映入夏米爾的眼簾。一欄一欄的格子上面寫著一排一排的名字,紅色與黑色交錯在一起,令夏米爾有些眼花。而名字後面則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像螞蟻一般小。愛德華繼續往下移動,移到最底下的附註。

        只見夏米爾瞪起雙眼,大聲呼道,「他們都死了?而且都是近幾個月?」

        「沒錯。」

        「那是為了什麼?」夏米爾頓了頓,「或者應該說是誰?」

        「根據我的所知大部分的藏書票成員都喜好秘密集會。」愛德華停了一口氣,接著說,「所以能得知這麼多,肯定不是外人所為。」

        「所以你認為是學者自己做的?」夏米爾皺起眉頭,「那是什麼原因呢?恩怨?或是對組織不滿?」

        「雖然這些聽起來有道理,但是似乎都不是這些學者會做的原因。」愛德華沉思了一下,「所以這顯然是錯誤的推理。」

        「難不成是為了……」夏米爾想回答,但是卻覺得這個答案似乎太荒唐了。

        「沒錯。是為了一本書。」愛德華搶下夏米爾的發言權,「一本讓這些堪稱書痴的學者們都為之發狂的書籍。」

        「看來真的是這樣。」夏米爾說道,「幹得好!福爾摩斯!」

        「你也不差。我的好華生。」愛德華笑道。

        現在案件漸漸開始明朗化,一切都等待人證、物證來加強這項推理的正確性。愛德華跟夏米爾決定繼續出發,前往愛德華老師在倫敦郊區的住所。一切會像愛德華所想的一樣撥雲見日嗎?

        

        CrouchEnd的一條街道上,米黃色的牆磚與藍天色的瓦磚交織的高級豪宅上空攏罩著與之格格不入的黑色烏雲。現在,大雨又開始滴答作響了。整片豪宅除了用陰森來形容,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形容詞。

        揭開棕色的木製大門,除了旁邊通往地下的螺旋梯外,整間屋子空無一人。隨著螺旋梯向下,潮濕瀰漫在火光之中使得光影昏暗不明。一名穿黑袍的神秘人接起了電話鈴響。

        「是的。我知道是妳。」黑袍神秘人聽起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的好女兒。」

        「父親。」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女子的聲音,是伊莎貝拉,「我用了你交代的咒術。雖然離成功近在幾呎,但是……」

        「是的。我知道。」神秘男人說道,「那些咒術不僅對凡人具有影響,對我們也是影響不小。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妳做得很好。」

        「那他們離答案還有多接近呢?我的女兒。」神秘男人繼續接道。

        「十之八九了。雖然有一點點偏離正確的答案,但是……」伊莎貝拉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應該就快要找到了。」

        「是的。他們就快找到了。」神秘男人驚呼一聲,「就快找到了!」

        「那……父親。」伊莎貝拉回答道,「我接下來要怎麼做?」

        「怎麼做?」神秘男人發出疑問,「沒錯。怎麼做……」

        「把咒術書燒掉,繼續監視他們!」他接續說道。

        說完,男人把電話掛了起來。舉起桌上裝滿鮮紅色液體的杯子,晃了幾圈。

        是的。盟主吩咐給他的麻煩可真不小。不過……

        他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露出滿足卻又貪婪的眼神。

        是的。一切都會依照盟主所願。舞台、佈景都準備好了。只剩下演員們親自上陣。

        沒錯!這一切都是開始。愛德華.漢利萊格。

[ 本文章最後由 22600979 於 10-2-28 19: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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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時間就這樣被竊走了幾許,來到了秋天。在希臘的神話裡,秋天是狄密特對女兒的不捨與擔心。祂不捨女兒就這樣離開祂,遠到那深幽的冥界。祂擔心女兒在冥界吃不好,於是下令穀物豐收。是做母親的對兒女的不捨,化作陣陣地颯颯風聲。

        我放下書本,從桌旁的窗口窺伺著路邊行人的來來往往。人們彼此接踵摩肩,好像一場盛大的派對一樣。我看到了一個小男孩被一位九尺大漢迎面撞倒,紙袋內的蔬果被弄得滿地皆是。接著,一個婦女不小心踩到了一顆蘋果,而跌個四腳朝天。
        
        1270年的佛羅倫斯,繁榮、興盛。很難想像14年前,這裡曾經因為忠誠問題,而發生過的流血暴動。如今,柏齊林派已經被宣布放逐,而蓋爾非派也取得了他們的權力。這就是現今的佛羅倫斯。當然,以上這些我也不過是從父親的口中得知而來的。其實,對我來說,是柏齊林派也好,是蓋爾非派也罷。只要能夠像現在這樣,那誰又需要介意你是柏齊林,還是蓋爾非呢?
        
        「但丁!」不知名的手把我從思緒拉回了現實,「你有聽到嗎?」

        「嗯?」

        我將視線從窗口轉回屋內。這時候才發現到一束棕色的漂亮秀髮從上面垂到我身上,搔得我癢癢的。我抬頭一望,一位年紀比我梢長的女孩俯首而視,凝視著書本旁的紙張。

        「你這句錯了,應該是這樣才對。」她隨手拿起書,翻了翻。

        「姊姊。妳不要亂偷看啦!」我趕緊用手臂遮住紙上的字跡。

        「來。」她放下書本,指了指書上其中一頁的內容,「這句文法應該是這樣用才對。」

        我假裝只是稍微偷瞄一下書本,接著說,「我知道啦!」我假裝應付道,「那妳轉頭一下。」

        「好好……」姊姊轉了身過去,「真是拿你沒辦法。」

        這時候我才敢把剛剛姊姊指過得那一行仔細看過一遍。在確認過錯誤的地方以後,我才開始拿起鵝毛筆做出修正的動作。

        「真是不公平。」我嘟起小嘴,「明明姊姊比我厲害,但是為什麼都還要我來讀書。」

        「那是因為你是男生啊!」我注意到姊姊往背後偷瞄的眼神,「改好了嗎?」

        「你又偷看了!」我瞪了她一下,「就快好了。」

        就在最後一筆劃完成的時候,姊姊突然就轉過來。我只好趕緊收手,拿書本將字跡給蓋住,把手壓在書本上。

        我趕緊看著她,露出了微笑,「不想給我看就算了。」她說道。

        「可是我覺得男生跟女生又沒差別。」我伸了伸懶腰,「明明妳比我厲害,這是事實啊!」

        「等你以後長大就懂了。」姊姊慢慢走向窗口旁邊,「這也是沒辦法的……」我彷彿看到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哀傷。

        我看著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許……我真的對這個世界了解還不夠深吧!但是我還是假裝希望自己能懂,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穩重。

        「而且……」姊姊突然轉過來摸著我的頭,「我覺得但丁以後會比我還要厲害,我相信但丁有這方面的才能。」

        「真的嗎?」我抓了抓頭,露出靦腆的笑容。

        「當然是真的。」姊姊笑了笑,「所以讓我看一下吧。」突然抓起我的手。

        我驚聲呼叫道,「姊姊妳好詐喔!」

        「借我看一下啦!」姊姊把書本下的紙抽了出來。我還來不及反應,她就把他舉得高高的,讓我想搶也搶不到。

        「姊姊妳好詐喔!」我嘟起小嘴,生著悶氣。

        「好啦!」她笑得可開懷了,「吶!還你。我看完了。」

        「我不要!」

        「好啦!不要生氣,」姊姊蹲了下來摸了摸我的頭,「下次我偷偷帶維吉爾的《農事詩》給你。」

        維吉爾?聽到這三個字不禁讓我心動了一下,但是……「哼!」我撇過頭,才不會那麼容易就饒過她。

        「真的不要嗎?」她特別提高語氣,「那好……」

        「等等。」我趕緊插嘴,「我要!」

        「我就知道。」她笑了笑,把紙折成一半,放進了書本裡。

        「好了。」姊姊伸了伸懶腰,接著說,「那我要先走了。要不然等等父親又要罵了。」
        
        「我怎麼了嗎?」父親突然從門口跑了出來,讓我跟姊姊突然不知所措。

        「我不是告訴妳要表現的文雅一點的嗎?」父親盯著姊姊,「你剛剛的動作,妳知道其他人會怎麼想嗎?」父親停頓了一下,「鄉下來的野丫頭!妳懂嗎?我可不希望我阿利吉耶羅的女兒被說像沒有教養的野女孩。」

        「是的。父親。」姊姊雙手相合,微微地蹲下。

        「還有但丁……」父親的目光轉向我,讓我只敢把頭低下來,「我給你請了禮儀老師,希望你能學著怎麼繼承我的衣玻。」

        「是……是的。」

        「另外,」他又看了看,「把拉丁文趕快學好。」

        「是。」

        「我有事要跟你姊姊說。」父親看了看站在那邊快要變成木頭雕像的姊姊,「你繼續看好你的書。」

        「是。」

        臨走的時候,姊姊偷偷地轉頭跟我揮了揮手,我也只好偷偷地跟她揮手告別。不過卻馬上被父親給發現,我也只好趕緊收回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說真的,父親所謂的衣玻也不過就是收收房租,一些祖先以前的房地產業而已。這種東西我真的沒興趣。對於我來說,能領略維吉爾的字字句句遠遠勝於眼前的一切。
                                                        

[ 本文章最後由 22600979 於 10-2-23 15:2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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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債血還()


        側邊藍綠相交的銀白色藍寶堅尼LP640從蘭斯波羅飯店急駛而出。駕駛座上的愛徳華手煞車一拉,同時打著方向盤,踩下油門,向右一轉,消失在GrosvenorCrescent的道路上。

如果你是陌生的遊客和沒注意到車前頭的字母的人的話,你可能會以為駕駛座上的男子是某個富家子弟。這就是愛徳華,年輕、英俊、還有那雙令人難以捉摸的雙眼,令他成為女警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尤其是他那段令人神秘的過去,更是為他添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有人說愛徳華是他那曾經擔任過警政署長的父親華勒斯意外收養的,也有人說是華勒斯與他神秘的情婦所生的。唯一共同的地方是愛徳華的父親就是警政署長華勒斯,而愛徳華的母親喬也曾一度傳言沒有生育能力。

而愛徳華投入警界的原因也是人云亦云。許多人都認為愛徳華會投入警界是為了要找出害死他父母的神秘兇手。為了要找到這個兇手,愛徳華寧可選擇放棄原來的高等學位投身警界。這使得他被冠上了「復仇王子」的稱號。當然,當這些謠言碰到愛徳華的時候,總是會被他的笑容給吹得灰飛湮滅。

藍寶堅尼LP640現在緩緩地彎進標示著「NEWSCOTLAND YARD」招牌的地下停車場。在轉了幾次方向盤後,愛徳華終於把車子駛入停車位中。

        愛徳華悄悄地把引擎熄火,拔起了車鑰匙,接著右手習慣性地輕觸車門把手。就在門把拉到一半的時候,他連忙收回右手。静静地坐在駕駛座上,視線只是望向前方的玻璃。

        最近這陣子所發生的一切總是讓愛徳華感到很茫然。他一直有一種很奇特的預感,他總是能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感覺在他體內蠢蠢欲動。

        愛徳華從來都不曾忘記那種感覺,他剩至永遠都不會忘記那種感覺。那是父親第一次稱讚他,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父親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背後,幫他扶住槍管。就像在保護他一樣,環抱住他。細心地指導他該怎麼瞄準。而年幼的愛徳華則學著卡通人物的瞄準方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輕輕地觸摸板機。

        「想像自己是一隻獅子。」華勒斯輕聲地說,「先静静地觀察,然後等待時機。」

        年幼的愛徳華內心裡面突然楊起一股強烈的感覺,彷彿好幾個世紀前就存在的感覺。透過家族,透過父親,流到自己的血液當中。他第一次終於感覺到自己是父親的孩子。不必在乎那些父親的同事們之間的閒言閒語,因為他的血液裡面就已經證明了一切。

        突然「砰」一聲,如鋼珠大小的銀白子彈射入了眼前不遠處的雄鹿體內。雄鹿雙腳隨即癱軟,倒在血泊中呻吟著。

        「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在營火邊烤鹿肉來吃了。」華勒斯笑了笑,準備向前抱起雄鹿。

        不過卻被愛徳華的小手拉住父親的袖口,「牠會死嗎?」他的眼角泛著淚光,看來是後悔自己開槍殺了牠。
        
        華勒斯停頓了下來,斟酌著自己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會嗎?」愛徳華搖了搖父親的柚子。

        「會。當然會。」華勒斯誠實以告,看著自己快要哭出來的兒子,「但是牠幫助了我們啊!讓我們不會餓肚子。所以我不應該哭泣,而應該要心懷感激地替牠高興才對啊!」

        「那牠會上天堂嗎?」

        「會。當然會。」華勒斯摸了摸愛徳華的頭,「牠會在天堂過得很快樂。」

        「那……」愛徳華又搖了搖父親的袖子,「在一個問題就好了。一個。」他用小手比了一根手指頭。

        「你覺得我會讓你覺得很丟臉嗎?」

        華勒斯愣了一下,有點納悶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因為我聽到很多人都說我是收養來的,一點都不像你。」很難想像這種超乎年齡的話語會從一個十歲大的小孩口中說出來,「我自己也很懷疑。因為我一點也都不勇敢。」

        「怎麼……怎麼會呢?」華勒斯蹲下來,緊緊地抱住他,「你是我的驕傲啊!不管誰說什麼,你都是我的兒子。」

        「聽著,」華勒斯按住兒子的肩膀,「善良並不表示不勇敢喔!事實上,善良是勇敢的先決條件。所以像愛徳華這樣善良的人,他一定是我華勒斯的兒子。」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華勒斯舉起手,「爸爸是絕對不會騙愛徳華的。」

        「我不要你發誓。」愛徳華的小手輕壓華勒斯的大手,「打勾勾就好了。我相信爸爸!」

        「嗯。打勾勾。」華勒斯勾了勾他的小小手。

        「好了。不要讓媽媽等太久。」華勒斯站了起來,左肩扛起了雄鹿的身體,右手緊緊握住自己兒子的小手。

        

        愛徳華回神過來的時候,手機的鈴聲已經響了不知道有多久了。

        「哈囉!」他連忙接起手機,「這裡是愛徳華。」

        「不要在說哈囉了啦!」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男子的說話聲聽起來很年輕,像是年齡只有二十歲的青少年。

        「夏米?」愛徳華疑惑道。

        「對啦!」他吊兒郎當地回答,「我這邊有個超級……超級……超級有趣的新發現喔
。快點來看!」

        「反正快點來看就對了啦!」不等愛徳華說話,夏米爾就連忙搶著說,「對了!你現在在哪裡啊?」

        「我在……」

        「你一定在把妹,對吧!」夏米爾又馬上說,「下次分享幾個,要不然我就不幫你了。」

        「等……」

        「其實也不用太漂亮的啦!平凡一點的就可以了。」夏米爾繼續忘我地說道,「那就……」

        「慢著!慢著!」

        「怎麼了?」

        「我得要先解釋清楚,第一點,我沒有去你所謂的把妹,而且我目前也沒有意願交任何的女朋友或把妹。第二點,我現在在地下停車場,正準備要過去。除了處理這件案子外,我沒有做過任何其他的事情,明白嗎?」愛徳華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語氣顯得非常不悅。

        「你……你生氣了嗎?愛徳?」夏米爾趕緊賠罪,「好啦。對……」不過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愛徳華掛電話了。

        
        
        潔西卡已經坐在房間內整整一個小時了。自從愛德華來過後,他又接到eBook公司打算取消行程的電話。她原本可以自由地逛街、參觀倫敦,但是現在卻得待在房間待命,準備下一部的動作。

        「我想可不可以麻煩請潔西卡小姐在房間待命,」潔西卡記得約翰先生的秘書安娜是這樣說的,「等到股東會做出決定後,我們在通知您。」
        
        經過這些事情後,已經讓潔西卡開始厭倦這趟倫敦行程了。她無法忍受被捲入這樣的麻煩之中。就在她忿忿不平地想著時,手機的靈聲響了起來。

        她看了看面板上面顯示了一串號碼跟一個人的姓名。終於鬆了口氣,接起電話。

        「喂。媽……」

        

        「早安。愛德華。」在電梯裡面的女警拍了拍愛德華的背。

        「喔。早。」愛德華轉身看了看她,「妳是?」愛德華皺起眉間,這讓他的墨綠色的瞳孔看起來更加迷人。

        「我是維多利亞。」女警微笑說道,「我是新進來的刑警。」

        「很高興認識妳,維多利亞小姐。」愛德華伸出手,意示禮貌。

        不過維多利亞並沒有伸出手,反而更接近愛德華,「我聽說過……愛德華的迷人程度……」食指的指尖在愛德華的胸口上面徘徊,「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愛德華趕緊往後一縮,被卡在電梯們的死角處,「不要這樣,維多……」

        「噓!什麼都不要說。」維多利亞用手指親撫過愛德華的嘴唇。

        「我要叫囉!」愛德華雙腳一癱,跌坐到了地板上。

        突然叮一聲,電梯門緩緩地滑開了。愛德華趕緊用手抓住外面,用力一撐,設法讓自己離開電梯的死角。等到滑到正中央的時候,他身體一翻,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電梯外面。

        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愛德華不清楚自己走了幾里路,經過多少間辦公室。不過,他現在已經在刑事重案組的辦公室門口外。

        愛德華氣喘噓噓地蹲了下來。正準備要開門的同時,門把卻突然轉開了。

        「愛德?」滿臉鬍子的男子手拿著銀色的鋼杯問道。

        「嗨!夏米。」愛德華挺起身子,用雙眼看著眼前這位身高只有到他脖子的男子。

        「聽著……」夏米爾一臉抱歉,「我很抱歉剛剛對你說的話。」

        「現在重點……不是在這個。」愛德華喘氣道。

        「不!你不懂!」夏米爾指著他,「我是真的很抱歉,而且是非常抱歉。」

        「好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愛德華喘也不喘第一次把話說完。

        「那來個大擁抱吧。」夏米爾笑得跟白痴一樣,張大雙手。

        「喔。好吧。」愛德華敷衍地抱了一下。

        「現在可以聽我說了吧。」愛德華連忙推開夏米爾。

        「我洗耳恭聽。」夏米爾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雖然我只有兩隻耳朵,好笑吧!」

        「你知道那個新進來的女警察維多利亞嗎?」

        「我知道。她好辣。」夏米爾望下遠方,「如果我能跟她上床的話,我變成鬼也瞑目了。」

        「聽我說。」

        「好。繼續。」

        「她是個變態。」愛德華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她剛剛在電梯想要非禮我。」

        「能夠被這樣的變態非禮我做鬼也甘願了。」夏米爾又望向遠方。

        「那你最好趕快去做你的鬼吧!」

        「不過說實話,」夏米爾說,「維多利亞怎麼可能會在電梯裡面?」

        「怎麼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夏米爾皺起眉頭說,「她今天早上就一直待在這裡,我一直在觀察她。」夏米爾推開門,指了指在座位上辦公的維多利亞。而維多利亞看見兩位男子在討論著她,也意示地回以一笑。

        愛德華拉長了臉,「不會吧!」他瞪大雙眼,「那我看到的是什麼?」

        「誰知道。」夏米爾聳聳肩,「也許是真的鬼也說不定。」

        「想太多了……」愛德華拉長語句,「慢著!」他大叫一聲,「你剛剛說你偷窺她?」

        「你太大聲了啦!」夏米爾用手警告,「況且我是在觀察又不是偷窺,把我說得跟變態一樣。」

        「你本來就是。」

        「算了!不說這個了。」夏米爾沒好氣地說,「等等到檢體陳列室,我有驚人的發現給你看。」

        「沒問題。」

        「對了!」

        愛德華一臉疑惑地看著夏米爾,猜想他等等又會說出什麼話。

        「我們這樣算扯平了嗎?」夏米爾指了指自己和愛德華,「你和我。」

        愛德華悶哼一聲,「算吧。」無奈地回答道。

        

        純白的石磚密室,讓人感覺喘不過氣。銀色鐵櫃裡面透出陣陣地寒氣,所有的恐懼都被完整地保存在這邊。桌上幾張照片還有證物都完整地呈現出被害人死前的驚恐、豪叫以及絕望。這裡就是警方的檢體陳列室。當你走進這裡面,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從此被分成兩邊。另一頭的世界你絕對沒辦法想像、永遠不敢觸摸的世界。

        愛德華俯瞰桌子上的照片,這些是約翰.瑞克的死前訊息。照片上,一隻手躺在血泊中,血泊形成的圖案像數把彎刀一樣交錯在一起。

        這是約翰死前想留下的訊息嗎?愛德華絞盡腦汁地想著,但是這太奇怪了。一個快要死的人憑什麼辦法弄出這樣的東西?還是這是犯人想要宣示的東西?或是一個陷阱?

        愛德華猜不透照片中的涵義,於是他決定放下照片,看了看旁邊那本用袋子密封起來的書。

        黑色的書皮上鑲著金邊的藝術字體。雖然很難辨識,但是仍就可以看出寫得是「purgare」這行字。底下一幅畫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跪在一團發光的白霧前,好似念念有詞,只是不知道在說什麼。

        purgare?這是什麼意思?義大利文?還是西班牙文?」愛德華笑著自言自語,「難怪我討厭義大利。」

        「那個是拉丁文。」夏米爾從旁邊補上一句,「虧你還讀到牛津法律系。」
        
        「是啊!可是我讀到一年級就休學了。」愛德華淡淡地說道,「況且我也好多年沒有接觸拉丁文了。」

        「好啦。傷心的事情就不要在提了。」夏米爾拍了拍愛德華的肩膀,「至少你還有我這個好兄弟在。」

        「你是怎麼知道那麼多的?」愛德華看了夏米爾笑了笑。

        wiki百科,最自由的百科全書。」

        「快來吧!真情告白的時間結束了。」夏米爾走到鐵櫃旁邊。

        夏米爾指著鐵櫃上的標籤,不斷地收索著。最後終於拉開其中一層的櫃子。櫃子裡面充滿著寒氣,那是為了要防止標本腐爛的一些措施--所有的鐵櫃溫度控制都要調整在四度c左右。

        「你看這個。」夏米爾興奮地拿起一個透明小袋子,袋子裡面裝著沾血的門牙,「從手臂的肉塊裡面挖出來的。」

        「門牙?」愛德華百思不解。

        「對。而且是人類的。」

        「所以已經找到兇手了嗎?」

        「不。」夏米爾把標本放回去,皺起眉頭,「這才是讓人最疑惑的地方。」

        「我們找過所有的DNA資料庫,所有的可能。」夏米爾接著說,「可是資料都是顯示這是約翰自己的門牙。」

        「他自己咬自己?」

        「怎麼可能。」夏米爾說,「這就是令人疑惑的地方。」

        「也許這是兇手製造的假象。」

        「也許吧。」夏米爾聳聳肩,「不過我比較相信這是……」

        「什麼?」愛德華疑惑地回道。

        「耳朵過來一下。」夏米爾靠在愛德華的耳朵說道,「那些超自然的東西幹的。」

        「得了吧你。」愛德華嘆了一口氣,「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些東西。」
        
        「我是說……你怎麼能相信那些東西。」愛德華接著說道,「你是一個警察耶!」

        「還有一樣東西能夠驗證我的話。」夏米爾指了指那本黑色的書,「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愛德華疑惑地聽著夏米爾的話。雖然說他不太相信這些東西,不過他仍舊照著他的話做。愛德華帶上了桌上白色的手套,慢慢地從袋子裡面拉出那本書來。

        他慢慢地翻開它來。裡面盡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或者說看起來更像是小孩子的胡亂塗鴉。

        「你看。」夏米爾指著,「這一定是咒語。」

        「這些不過是小孩子的塗鴉而已。」愛德華看了看夏米爾的臉,又再次把目光放到書前。

        突然一股奇怪的念頭從愛德華的腦海閃過。一個黑暗的地下,到處都是水聲。牆壁上長滿溼溼的植物。

        一個他似曾相識的女人被吊在此處唯一有光線的地方。全身血淋淋地對他懇求,眼神像是在說「快點救我」一樣。愛德華腦海中又浮現出幾行字,「J……a……s……s……i……c……a……」。

        愛德華趕緊把書闔起來,連忙喘氣著。

        「怎麼了?兄弟。」夏米爾關心道,「你還好吧?」

        「沒什麼。」愛德華站了起來,「我有點事情要忙,晚點在聊。」

        「喔。好的。」

        愛德華知道雖然剛剛夏米爾說的話不可信,但是他有種預感,這次他預感這將會是真的……

        comingsoon
        
        「你是誰?」愛德華拿起槍指著他。

        「我曾經是一個人類。」男子說道,「但是那不重要。我是來保護你的,愛德華先生。」

        「那些東西有多邪惡?」

        「非常邪惡。他們殺也殺不死。」他說,「這是一場不平等的戰爭。」

        巨大的隕石從天下落下,爆起了純白的巨大火光。從火光裡面走出了數十名的男女,身負武裝。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令人詭異的武器,這些都是不存在於這世界上的武器。中間的男子一聲令下,所有的男女都開始對惡魔射擊。短短一瞬間,二十隻惡魔都被白色的羽毛刺穿,化成灰燼。

        「我們是天使。上帝的戰士。」

        「你憑什麼證明你是天使?」

        天使們張開手臂。一對不存在的東西從影子中擴張開來。

        「為什麼我們可以相信你?」

        「你不需要信我,愛德華。」天使緩緩地說道,「是我們的父親要我信你。」

        另一方面,1270年的佛羅倫斯--

        我在母親的葬禮看到了奇怪的景象。那個穿著黑袍的男子,帶走了母親。但是我不敢說,我深怕父親會以為我瘋了。我開始把心思都集中在書本上的時候,父親又娶了一個新的女人當老婆。不過我現在不在意父親的感情生活了。我打算把所有的一切都寄託在書本裡面。

        十歲那一年,我愛上了貝亞德。她的純真,讓我深深地著迷。她是那麼美麗,讓我神魂顛倒。它是天使,讓我的靈魂與肉體都得到了救贖。不過她卻從來沒有注意到我。因為我是那麼的平凡,那麼地庸俗。但是我一點都不介意。對我來說,只要能夠在遠方盼望著她,那就是讓我死了也不需遺憾。

[ 本文章最後由 22600979 於 10-2-23 15:2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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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0年的夏天,那是一個文藝復興即將興起的年代。若要問我什麼是文藝復興?千萬別問我。畢竟,我也不甚清楚。
       
        那年,十字軍第八次東征。我常常在想……戰爭,到底是什麼樣子呢?是一堆人拿著刀劍砍到血流成河嗎?
       
        那年,死神帶走了母親。我常常在想……死亡,到底是什麼樣子呢?是很黑很黑的黑暗嗎?還是一大片森林?
       
        我不太懂,也許是因為我還小。
       
        當然,我從不那麼覺得。畢竟,承認自己年紀小,就代表著自己不夠穩重。
       
        「但丁。」父親倚靠在門旁,「母親叫你。」
       
        父親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到令我不敢置信。他還真的愛母親嗎?我常常這樣懷疑。
       
        我闔上了書本,決定不去多想。「是的。父親。」我轉頭看了看他,跳下了椅子。

        從這裡到母親寢室的路,令我覺得漫長。順著樓梯走下去是會客的大廳。大廳內,熊熊的火焰照亮了陰鬱,也照亮壁爐上方的油畫。油畫上,一個中年的男人被釘在十字架上,而下方是一堆人在膜拜他。父親說,「他是主。」。雖然父親是這樣說,但是我還是會感到害怕。

        穿過大廳,來到一條細小的走廊。陽光從高大的木製窗戶透了過來,開出一條道路。我追隨父親的腳步,繼續往前邁進。
       
        「但丁。」不知不覺地,我已經站在母親的房門前。母親對我招了招手。那樣的笑容就像天使一般無瑕。
       
        「快去。」父親輕推我的肩膀,把我推進了房門。
       
        「我的孩子。」母親抱著我,走到了床鋪上。
       
        「不要讓但丁待太久。」父親緩緩地說道。

        「嗯。」母親應聲道。
       
        母親拿起檜木製成的梳子,拂過我的頭髮。她的手顫抖著,我聽見她的抽泣聲。

        是母親在哭嗎?我內心很想好奇地轉頭窺探,但是我卻不敢。因為我害怕看到她哭。比起母親的哭泣聲,我更喜歡她的笑容。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父親為什麼如此冷酷?我不明白母親為何落淚?說真的,太多事情我都不明白。
       
        儘管如此,我還是很喜歡母親幫我梳頭。
       
        「但丁的頭髮很漂亮呢!」我喜歡母親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樣的笑容。
       
        「那我多生一點給媽媽。」然後,我會調皮地對她笑著。
       
        「傻孩子。」母親會摸著我的臉頰,笑著說道。
       
        我也喜歡母親身上那香香的味道,就好像教堂的香味。
       
        對我來說,母親就像是聖母一樣慈祥。因為,母親就是我的聖母瑪莉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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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債血還()

        潔西卡從睡夢中緩緩地醒過來,露出滿足的笑容。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油畫跟鮮花,紅色的小時鐘在油畫下安靜地滴答作響。床頭前,檯燈下的小紙條寫了幾串潦草的英文字。

        誠摯歡迎您
        哈佛大學歷史學教授
        潔西卡.艾莉.溫斯頓光臨
        蘭斯波羅飯店祝您好眠

        潔西卡坐起來,伸了伸懶腰。粉紅色的睡衣滑落了一角,看起來似乎不太合身。眼前的陽光,顯得格外刺眼。她揉揉惺忪睡眼,走進了浴室。

        浴室裡,一面裝飾美麗的鏡子映出潔西卡的身影。金色蓬鬆的亂髮是這幾天來操勞的證據,而那沉重的眼袋讓她看起來有點蒼老。

        儘管如此,仍舊藏不住潔西卡美麗的臉孔。細緻的皮膚,淺藍色的玲瓏雙眼,以及那分明的五官輪廓,散發出性感卻又惹人憐愛的魅力。這令她收到許多男同學的愛慕信。剩至,還得到了「哈佛的洋娃娃」的稱號,隆登上哈佛所有男學生最渴望的理想情人寶座。當然,這也讓她困擾不已。

        潔西卡梳洗打扮了一番,她給自己換上了白色的無袖上衣跟牛仔褲,設法讓自己看起來不會那麼糟糕。現在,鏡子前面的人已經與之前判若兩人。直到潔西卡覺得滿意為止,她才決定走出房門。

        正當潔西卡打開房門準備上鎖時,一個身影拍了拍她的背。她連忙轉身過去,眼前一個穿著螢光色外套的男子微笑面對著她。

        「潔西卡小姐嗎?」男子晃了晃手上的圓帽,笑容可掬。

        「你是……?」她露出狐疑的表情。

        「我是倫敦警察廳刑事調查局的警察。」男子墨綠色的雙眸加上黑色的短髮,看起來十分俊秀,「我叫愛徳華,請多多指教。」他伸出手。

        「蘇格蘭場?」潔西卡遲疑了一下。

        「嗯……」愛徳華斟酌了一下,決定該用哪個字,「我想大概相當於你們美國的聯邦調查局吧。」

        聯邦調查局?潔西卡面色慌張起來。

        「放……放心。」愛徳華結巴道,「我沒帶槍。」

        「噗……」潔西卡忍不住撫掌失笑,「看來你似乎不太會應付女人。」

        「總之……」他輕嘆一口氣,「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現在?」雖然這名男子看起來還蠻老實的,但是潔西卡仍然不放心。

        「如果可以的話……」

        潔西卡看了看男子的雙眸,一股真誠的親切感打動了她,「好吧。」她嘆了口氣,「進去裡面談吧。」轉開手把。
     
        愛徳華走進了房間,觀察了四周。房間左手邊的油畫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開始打量這幅油畫。是透納的《被拖去解體的鹵莽號戰艦》的仿製品。

       「很美,不是嗎?」愛徳華開口道。

        「咦?」

         他一臉困惑地看著潔西卡,然後又突然恍然大悟看著這位女士。「我……我是說這幅油畫。」

         「喔。」潔西卡笑了笑,顯然不想對畫多評論些什麼,「你要不要喝點什麼?」
        
        「一杯紅茶好了。」他也回敬一個笑容。
        
        潔西卡拿起話筒,按下了一個鍵。
        
        愛徳華專心地思考著,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話。唯一聽見的是「紅茶跟咖啡」這樣模糊的字句,剩下的都是零星破碎的單字。
        
        「愛徳華先生?」潔西卡輕拍這位男士的肩膀。
        
        「嗯?」愛徳華從思緒中回到現實。
        
        「你不坐嗎?」潔西卡指了指房間的沙發。
        
        「喔……喔。」愛徳華微笑道,「女士優先。」他伸出手。
        
        「英國人的那一套。」潔西卡抖抖肩膀,坐了下來。
        
        接著,愛徳華也跟著坐下。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張大約只有書本四分之一大小的相片。
        相片的背景是一顆蘋果樹。相片中,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笑得很開懷。茂密的黑髮下,厚厚的黑框眼鏡,讓他看起來有點呆滯。手中白色的捲軸握得緊緊的,捨不得放開。
        
        「他是……?」潔西卡看了看照片。
        
        「約翰.瑞克。」愛徳華緩緩說道,「他死了。」
        
        「約翰.瑞克?」潔西卡扎了扎雙眼,長長的眼睫毛來回擺動,看起來非常迷人,「你是說eBook公司的董事長約翰.瑞克嗎?」
        
        「是的。」愛徳華點了點頭,「妳今天晚上本來排定要參加他的酒會,不是嗎?」
        
        一陣突如其來的不安感席捲了潔西卡的胸口,使她嚥了嚥口水。倫敦警察局刑警,約翰.瑞克,eBook公司董事長,死了。這些感覺令她非常不安。「是的。可是我……」
        
        「放心。這只是一些例行過程而已。」愛徳華露出了微笑,「我是從約翰先生的日記本裡面找到的。」
        
        愛徳華彷彿看透了眼前這位女士一般,令潔西卡感到不寒而慄。那雙墨綠色的瞳孔,雖然平時看起來和善無疑,但是有時候卻猶如老鷹般犀利。
        
        「覺得很神奇吧。」愛徳華笑了笑,「事實上,我也是"巫師"之一。」

        「巫師?」潔西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很難想像從一個警察口中聽到巫師這個字。

        「我擁有看穿人心的巫術。」他眼神閃過一絲頑皮,「不過,把事實說出來就不好玩了。」
        
        愛徳華看了看潔西卡臉上的表情,用手指敲了敲照片。「回歸正題吧。」
        
        「嗯。」潔西卡有種被這個男人吸引住的感覺,尤其是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他並沒有注意到愛徳華說的那一句話,只是隨意的應一聲。
        
        「我想聽聽看你跟約翰先生之間的關係。」愛徳華把身體放鬆,靠在椅背上,「還有妳前天晚上十點過後在做些什麼?」
        
        「那是……」潔西卡眼神越過了愛徳華,看向了遠方。
        
        「抱歉。先等一等……」愛徳華舉起手,打了個岔。
        
        他拿起一本小小的咖啡色筆記本跟一隻手掌大的鋼筆,「例行性工作。」他露出了微笑,抓了抓頭,「我們開始吧。」
        
        「那是在上個月的事情……」潔西卡緩緩地說道,「我參加了一場藏書票協會的派對。」
        
        「派對?」愛徳華滑動著手上的鋼筆。
        
        「是的。不過跟你們所想的派對有點不同,比較像是一堆學者的聚會。」潔西卡露出淺淺的微笑。
        
        「我知道。」愛徳華眼珠往上一瞥,「聽起來感覺有點無聊。」
        
        「後來就收到愛徳華先生邀請我去歐洲巡迴演講的電子郵件。」
        
        「所以你答應他的邀請囉?」
        
        「當然。為什麼不?」潔西卡皺起眉頭。「為什麼不?」的句子說得很輕柔,讓愛徳華不禁聽得有點癡迷。
        
        「接下來。」愛徳華連忙回過神,接續原來的話題,「可以說一下妳前天晚上到今天都在做些什麼嗎?或者說,你可以提出任何的不在場證明嗎?」
        
        「你在說什麼?」潔西卡聳起肩膀,「事實上,我昨天晚上以前根本就不在英國境內。」
        
        「就如我剛剛說的。」潔西卡接著說道,「我到昨天晚上為止,都在歐洲各地巡迴演講。就連昨天晚上我都一直待在蘭斯波羅飯店內,從來都沒有出去過。」
        
        「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可以查看我的……」
        
        
        突如其來的鈴響打斷了潔西卡的對談。她看了一看自己的手機。手機正安靜地躺在那裡,絲毫沒有動靜。愛徳華也看了看,才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看來是我的。」愛徳華微笑,並且接起自己的手機。
        
        潔西卡看著愛徳華講電話的認真神情,出了神。她想起了陪她一起度過研究所時代的男朋友--傑瑞,那是她最後一次的戀愛。自此以後,她的世界就開始封閉了。
        
        她想起了傑瑞最後一次對她說得話,眼框不禁有點泛紅。
        
        「艾莉。」在波士頓的機場裡面,傑瑞很認真地看著潔西卡,「妳不能永遠像孩子一樣。」
        
        「不要走!傑瑞。不要走!」潔西卡向前緊緊擁住傑瑞,眼淚一顆顆滾落,「我會改。只要你喜歡,我可以做出任何的改變。」
        
        傑瑞輕輕推開她,「不。太遲了。」傑瑞雙眼的肌肉顫抖著,「很抱歉。艾莉。我要走了。」
        
        「拜託!傑瑞。拜託!」她抱住傑瑞的背影,「我求求你,傑瑞。在給我一次機會就好了。」
        
        傑瑞輕嘆一口氣,「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喘息好嗎?」他掙脫潔西卡的擁抱。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行李。
        
        那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傑瑞。之後,傑瑞就在也沒回來過了。就連手機也撥不通。任何可以聯絡得到他的工具,都聯絡不到他。傑瑞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妳怎麼了嗎?」愛徳華把手放在她的眼前晃呀晃。
        
        「沒什麼。」潔西卡揉揉眼睛。
        
        「沒事就好。」愛徳華笑了笑,「看來妳已經擺脫嫌疑了。」
        
        「剛剛國際刑警組織查過妳的所有入境還有飯店資料。」愛徳華補上一句。
        
        「還有,」愛徳華充滿興味地打量了她,「剛剛紅茶跟咖啡都送來了。」他啜飲一口紅茶。
        
        「喔……喔。」潔西卡拿起手上一小杯的咖啡也喝了一口。
        
        「聽著,潔西卡小姐。」愛徳華放下喝完的茶杯,站了起來。

        「嗯?」
        
        「我們希望你能夠盡快離開英國。」他接著說,「如果你真的想要繼續停留在這裡的話,」
        

        「請跟我們保持聯繫,我們會派人手保護妳。」愛徳華遞出一張紙條。
        
        「這是我的電話。」他轉身走向門旁。
        
        「還有,」愛徳華轉開門把,「妳剛剛的表情是我見過最複雜的。」他笑了笑。
        
        門輕輕地被關上,女人依舊在思考剛剛男人說的話語。保護?難道說我在英國的處境需要被保護?她輕皺眉頭,望向了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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