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話連篇 － 道士之死

aesir

在一個寒冷的深秋的夜裡，母親早早趕我上床。不過，我只是在床上扭來扭去，就是不肯老實的睡覺。直到父親進來用威嚴的神色瞟我一眼，我才不情願的閉上眼拉起被子；在草叢裡的蟲兒們「嘰嘰」的大合唱聲之中，我逐漸感到睏了；我翻個身正要睡去時突然感覺到有隻手搖我。我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小姑姑；她神祕的臉色之中藏著一絲緊張，不等我開口便一把拉我起來，接著就帶我悄悄往柴房走去。

柴房的小窗子外就是大路，而大路的對面就是“將軍爺”大廟的廟埕；民國六十年代的鄉下，馬路只要鋪上柏油就蠻了不起的了！

我一步一跳、高高興興的跟著小姑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好康耶』：「阿姑，阮要去哪裡？」

柴房裡很黑，向來是花貓“阿咪”餵子的香閨。不過，“阿咪”今天晚上不知道跑去哪兒；我覺得有點怕。

「噓！安靜！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小姑姑躡手躡腳的推起柴房的小窗，神色不定的向外張望。

「不可以告訴大人們說我們在這裡！不然，下次有好玩的就不帶你去了！」小姑姑鄭重的警告我道。

我聽到小姑姑的話更好奇，便纏著她一定要知道是怎麼回事。

「ＸＸ地方的那個法力很高的道士－“○○師”死了！聽說他今天晚上要下葬在廟的後面哩！」小姑姑小聲道：「阿爸說“○○師”的徒弟特別交代：今天晚上的出殯任何人都不能看！」

「啊？『出山』好熱鬧哩！為什麼不能看？」

「小笨蛋！“○○師”是被法力更高的對手在鬥法當中鬥死的！聽說對方還畫符召來一堆鬼魂對付他呢！“○○師”的徒弟怕壓不住場面，所以才故意不讓人看啦！」

「那他又為什麼要葬在廟的後面？」

「“將軍爺”神明的法力更高啊！只有神明才能保護“○○師”啦！懂不懂？」

深秋的夜無色無形的流動著，在那不能觸及的永恆黑暗裡藏著童年的一切神祕與恐懼；深秋的風冰沁寒冽的吹嘯著。隨著那無由地捲起的落葉，多少鬼笑魂哭盡情起舞在無言的朦朧月色裡。

我緊緊抓住小姑姑的衣角，又害怕又想看，小小的手心裡已滿是冷汗。不過，小姑姑其實也會怕，因為我注意到她悄悄摸出藏在衣領裡的護身符並合起雙手，嘴裡喃喃的不知道唸著什麼。

不知何時，風漸漸的變小，薄薄的秋霧把路燈變成一個朦朧的光球。

「明天必定是好天氣！」小姑姑道。

馬路的遠方不知不覺間傳來一陣細碎的節奏，「嘿－咻－嘿－咻－」的低沈男音在薄霧裡迴盪；小姑姑一下子把我背上肩，兩人的四隻大眼睛好奇的望著窗外。只見“○○師”的大徒弟身著道袍，左手拿著帶枝的竹葉向右手的碗裡蘸水，然後向四周揮灑，嘴裡無聲的唸著安慰靈魂的咒語。在他的身後，六個大漢清一色的穿黑衣，在節奏中穩穩扛著“○○師”的靈柩，隨著低沈的吼聲一步步前進。轉瞬間，一行人就消失在霧裡。

「哎！我還以為會有什麼事呢！真無聊！」過了一刻鐘以後，小姑姑忍不住道。

我們都覺得很無趣，便意興闌珊的要回去睡覺。可是，我們步出柴房時，馬路上突然有些聲音傳來。

「阿姑，稍等一下！有奇怪的聲音！」我緊張的拉住小姑姑道。

然後，我們的面前出現一群野狗，牠們大約有五、六隻並邊嗅邊跑的在廟埕上晃來晃去。

「狗有什麼好看的？傻孩子！」

小姑姑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但我們很快的就明白了：一隻、兩隻、五隻、十二隻…野狗們一隻隻的從迷濛的霧裡走出來並越聚越多；起初，牠們還只是三三兩兩、閒閒的捉蝨子、搔癢什麼的。可是，漸漸的，牠們似乎受到什麼力量的影響，全都一起圍著半圓形的廟埕邊緣再面向廟門的坐在地上。

「嗷嗚～嗷嗚～嗷嗚～」

野狗們在首領的誘導之下突然一齊高聲吹起『狗螺』來了！小姑姑嚇得一陣顫抖，差點把我摔下來；這時，我把臉深深埋進她的背上，不敢向外看一眼；野狗們的“『狗螺』大合唱”持續了一陣子，怪的是大人們卻都沒驚醒過來，荒涼的大地上似乎只有小姑姑和我是清醒的面對這一幕不尋常的天地異象。

「蹬蹬蹬…蹬蹬蹬……」

野狗們突然改變動作，開始參差不齊的用臀部敲擊地面，而我們已嚇呆，就像雕像一樣的呆立，癡癡的看著牠們發作，連野狗群什麼時候散去的都不知道……

在鄉野的傳說中，野狗懂得用屁股敲擊新墳的土，若聲響聽起來沒有結實的感覺代表墳土鬆軟，野狗只要扒開墳土讓墳裡的棺木風吹日曬上幾個月，等棺木朽壞，牠們便能拖出棺裡的屍骨來吃。至於『吹狗螺』，這表示野狗看到那種“東西”；或許是“將軍爺”的神威顯赫，牠們畢竟只能在廟前示威而已。

隔天，“○○師”的墳墓仍然完好，但我卻開始生病並一連發燒好幾天。母親嘴上只說我是感冒而已，但她卻悄悄帶我去“收驚”；當然，從此以後一直到小姑姑遠嫁它方為止，父母都不許我再跟著她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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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詳

[ 本文章最後由 aesir 於 09-10-20 21:33 編輯 ]

溺水娃娃

看到小狗們的特異行為，的確是蠻恐怖的
尤其加上一些傳說的影響，更是詭譎…

小特魯

這種故事的結局  真讓人有很多想法   不錯~~

小園丁

沒有詳細的描述道士鬥法.真是看不過癮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