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Be alive…

希我

　　這裡……是哪裡？我在哪裡？
　　好吵……人類，別在我耳邊尖叫！
　　想起身驅趕，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移動。
　　低頭，看見腹部染上腥紅溫熱的液體。
　　我受傷了嗎？是我受傷了嗎？
　　但是，不對。我並非無神經無痛覺之物種，所以？
　　視線稍往前移，看見一個被高速燒熔貫穿的血洞。原來腥紅的液體是這樣來的。
　　斜躺在我身上的「軀躰」，穿著和我相同的雪色制服——即使紅色區塊已從側腹蔓開——，從敞開的大衣前襟，可以看見她腰帶上掛著一個小小黑黑的、被人類稱之為「兔子」的生物造型的掛飾。
　　那個是……我送給宿的。正確來說，是宿和我一起翹班的時候在人類的商店購買的。
　　視線開始狂亂。腹部、胸部、頸部……然後在頭部停下。
　　除了雙唇不再紅潤，肌色不再粉嫩之外，那，確實是宿的臉。
　　安穩的闔著眼，宿就像只是進入睡眠狀態。雖然我從沒看過她的睡顏。維持著十五度上揚的嘴角，記得這是她要我別擔心的標準表情。
　　懷中的溫度越來越低，宿的肌色已近乎慘白。
　　我，放聲尖叫。


+未完待續+

希我

　　　　Be alive…　Ⅰ

　　瞬間清醒，並迅速的由臥姿轉為坐姿，然後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緒。原來……只是夢境。
　　此時通訊器無機質的嗶叫起，外螢幕顯示的通訊對象為「AA609」。我按下通話鍵。
　　「AE457。」接聽通話時先報上自己的代號是基本常識。
　　「啊嗚？」對方回傳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外面要下平底鍋了嗎？」宿的聲音帶著笑意。
　　「什麼意思？」微一蹙眉。
　　「意思是說，平時不響個一點五奧爾（譯註：hour，小時。）還接不通的通訊器今天卻在三銫肯（譯註：second，秒。）之內由阿杪妳本人接聽，妳說，這不是發生奇異現象是什麼？」宿的回答似乎有點道理，但是……
　　「這句話原本用的名詞是什麼？」
　　「紅雨啊！」宿理直氣壯的說。
　　「那就拜託妳好好使用別人創造的句子好嗎？」
　　「可是……」聽出我聲音中的無奈，宿遲疑了一下，「紅色的雨對我們來說沒什麼稀奇的吧？」
　　「……是這樣沒錯。」因為職業上的關係讓我無法反駁這句話。
　　「所．以．啦！就是要連我們都沒看過的事情發生才能算是『真正的』奇異現象嘛！」我可以想像宿燦笑著說出這句話的樣子。
　　「那妳怎麼不說太陽會從南南西升起再從東北東落下？」
　　「好主意，下次我就這樣說！」
　　「千萬不要。」
　　「好啦，跟妳開玩笑的。」
　　「……」我無言了。大約五銫肯之後，「結論？」
　　「嗯？」宿沒反應過來。
　　「我醒了，所以？」
　　「噢，十弭你特（譯註：minute，分鐘。）後到我房間來，就這樣。」說完宿便結束了通訊。
　　我只能默默的放下通訊器走進淋浴間。

　　我是杪．禰因，剛才跟我進行通訊的人是宿．裏夜，當然，這不是本名。我們同樣隸屬於「神秘現象（妖怪、幽靈、邪魔）捕獵與聚集特遣部隊（Apparition Hunt & Gather Task Force）」，簡稱「AHGTF」。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專門處理各地神秘事件的組織。組織不單獨為任何國家、任何政府做事，即使是我現在待的這個小島國的元首要通報事件也得像其他人類一樣按照程序來。
　　沒錯，人類。在這裡，人類的稱號對我們不具任何意義。

　　在純雪色的制服外披上同色調的長版大衣，並在離開前從淋浴間取了一些水淋上那個宿硬塞給我要我照顧、聽說叫做「盆栽」的草色生命，然後步出房門。
　　房間號碼和代號是相同的，也就是說我必須從AE經過AD、AC及AB後抵達AA，再到609室去找宿。
　　一路上遇見不少同是A區住人的夥伴，她們穿著同款式的墨色制服，微笑著向我打招呼。
　　「小禰，早安。」這是AD107。
　　「禰因，早！」這是AC363。
　　「VGⅡ，早啊！難得哦。」這是AB486。
　　對於這些稱呼，我一律回以淡笑。並不是這些人沒有名字，只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去記住我認為不會用到的東西，因此到目前為止有被我記住名字的只有宿和這個小島國的分部長。通常只有熟到某種程度的人才會以首名稱呼對方，像是我和宿；大部分的人則是以次名相稱，像是剛才那些A區的夥伴們。
　　其實一開始並沒有硬性規定名字的形式，導致有些人的名字懶到只有一個字，也有部分人的名字長達二、三十字，使分部長管理起來十分不易。聽說當時有個叫做宿什麼夜的傢伙開始使用這種「首名一個字配上次名兩個字」的命名方式並且獲得大家的好評，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幾乎全分部的人都將自己原先的名字更改為這種形式，就連分部長自己也改了，並發公告規定全分部都必須使用這種命名方式。
　　而我的名字也從「杪」被宿改成了「杪．禰因」。

　　潔淨的白鋼房門，除了一塊印有「AA609」的金屬房號牌，另外還釘了一塊寫著「VG」的小木牌。

　　「VG」是「Vanguard」的簡寫，是「先鋒」或「領導者」的意思，也是宿現在的職位——A部隊的領導人。部隊中只有VG的制服是雪色，其餘隊員只能穿墨色的制服，但是上級通常會發兩套制服給VG，因此隊上有了不成文的規矩——VG可以將其中一套雪色制服送給同隊的一名隊員，這名隊員通常會被隊上稱作「小VG」或是「VGⅡ」，有VG接班人的意味。這也是為什麼方才AB486會叫我「VGⅡ」的原因。

　　伸手，在訴房門上輕扣了兩下。
　　一片靜默。
　　三弭你特後，我決定退到門的對面靠著前廊的牆就地坐下。又過了二弭你特，聽見開門聲而抬頭的我在發現打開的是AA610號房門時，臉上不掩的出現失望。
　　「哎呀，看到我怎麼可以是這種表情呢？小禰因。」身材姣好，美艷大姊姊型的AA610走了出來，後面跟著的是嬌小可愛的AA608。
　　「啊，是禰姊姊！」AA608一發現我，在AA610還來不及阻止的時候就撲了上來。我的回應是起身，悄悄向左移了兩步。
　　AA608撲了個空，有點不知所措的望著已經退開的我。
　　「不要。」
　　「可是……」
　　「不要。」我的態度很堅決。
　　「……」AA608鼓起臉頰想抗議。這時AA610靠過來替我解圍。
　　「小枷乖，小禰因是不讓『別人』碰的唷！」AA610摸著她的頭說，語畢還傳來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微微一皺眉。想也知道她指的是宿，因為我確實不可能讓宿以外的人觸碰到我。
　　「綾姊姊……」枷（AA608）似乎不知道這件事，她抬頭望向綾（AA610），再回頭看看我，「禰姊姊，對不起，小枷不知道……」
　　我擺擺手，「不要緊。」
　　「是說，很難得在這個時間看到妳呢！是要出任務嗎？」綾微笑著問道。老實說我不討厭她。
　　我聳聳肩，「宿只說來這找她。」
　　「可是……小裏夜的房間在十弭你特之前就沒動靜了耶……」綾的表情有些為難，我迅速轉頭望向609室，發現門上多了一個先前沒有的東西——宿的「鎧珞」。

　　「鎧珞」是宿從前到北之國出任務時帶回來的北方限定產物，它的外型有點類似人類的「紅蘿蔔」，但是多了細小的手腳及臉部表情，約拇指高。鎧珞在北國多為監看、監聽之用，因此在其他國家有「迷你偵查兵」之稱，而就我所知，整個分部中會使用鎧珞的，只有宿。

　　它坐在門把上，在發現我的視線之後對我頑皮的一笑，接著跳落地面，從門縫鑽進宿的房間。
　　我連忙趕過去，張開左手對準宿的房號牌。
　　「AE457，讓我進去。」

　　房號牌內部配置有熱感應器及身分辨識裝置，並且會自動向中央控制室進行登記。非房間主人想要進入，需進行指紋及聲紋辨識，因此多數人會選擇報上自己的代號供系統確認。

　　只見宿的房號牌發出微光，慵懶的電子音隨後響起。
　　「唔啊……是誰啊？一大早的……」顯然就是一副還沒醒的樣子。
　　「AE457，我要進去。」我重複了一遍。
　　「哼！」電子音聽起來比較清醒了，「誰理妳啊？請求別人的時候這種態度對嗎？AE457．杪．禰因？」
　　我瞇起眼，「我說，開門。」
　　「我．不．要！」電子音以非常欠揍的語氣說道，最後還加上應該是吐舌做鬼臉的聲音。
　　我則聽見類似理智的東西斷掉的聲音。左手向下一震取出「弒君」——總長一百西耶姆（譯注：cm，公分。），平時可縮至五分之一長收於左袖的棍狀兵器，直徑約三西耶姆，部份中空，可裝填彈藥。是我出任務時佩戴的武器——，還有或許是因為焦躁而不小心洩漏的些許殺氣。
　　鄰近的幾間房同時開啟，對殺氣有著極高敏銳度的同袍們紛紛探出頭來一看究竟。
　　「發生什麼事啊？」有人抓抓頭還搞不清楚狀況。
　　「不知道。」另一人聳聳肩，「感覺到殺氣就出來了。」
　　「殺氣的源頭在那邊。」旁邊有人伸手指向609室。
　　視線往我這邊集中，正好對上我再度平舉左手對準609室房號牌的畫面，只是這次我手上多了弒君。
　　「欸欸？是禰因！」
　　「不會吧……」
　　「第一次看到這傢伙有『情緒』欸！」
　　「真難得！」
　　接著是一陣爆笑。

　　這個時間待在房間的人很多，因為我們的工作大多從入夜後開始；跑出來看戲的人不少，據說是因為我平常「情感迴路未安裝」的樣子。順道一提，這個名詞也是她們擅自替我取的。

　　「開門。」
　　「口氣這麼差，人家不．想．開！」
　　「不開？」
　　「不開！」
　　「那我砸了你。」左手向後縮，我打算給它一個重擊順便打開房門。

　　旁邊有人出了聲。
　　「別開玩笑了！A區的房門可都是特製白鋼，小VG是打不爛的！」
　　我用倍增的殺氣當做回應。

　　「咦？不……不要啦！」似乎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它的聲音出現驚慌。
　　「不能開的門，不過是廢鐵。」一點也沒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我抓著弒君的中段往前突刺。
　　「等……等一下啦！」
　　我沒理會。
　　「住……住手！我開就是了啦！」它尖叫起來，弒君正好在它零點二西耶姆前停下。
　　房門緩慢地向內開啟，我收回弒君走進宿的房間。
　　「……被宿寵壞的小鬼……」它低聲嘟囔著。
　　「誰？」我停下腳步，瞪向房號牌。
　　「沒……沒有，我是說我自己。」它立刻改口。
　　「……不准你再這麼叫她。」不想搭理它粗陋的謊言，省略主語，我冷冷的警告。
　　「什麼？」
　　「宿。」我不想多說廢話。
　　「……我知道了。」

　　宿是……只有我可以叫的名字。

　　往裡面走去，很快地便發現站立在窗台，對我招著手的鎧珞。我緩緩接近，並且出手抓住它，至少視覺上是如此。實際上掌心並沒有抓住任何東西的觸感，而鎧珞也逐漸的在透明化，最後，它朝窗外指了指，就著麼消失不見。
　　「小禰因？我要進來囉！」綾的聲音從門外傳入。不確定她的位置是否能看到我，總之我點點頭表示聽見。
　　我爬上鎧珞先前待的窗台，透過玻璃往下看。那是一整片三百西耶姆乘以一百二十西耶姆的強化玻璃，聽說是F（Fix）部隊特別為VG製作的，不過目前沒有人能證明它的強韌度。
　　在下面的草皮上，我發現鎧珞跳上跳下拼命揮手的身影，一副巴不得我快點發現它的樣子。想推開窗戶，這才注意到它是把直接玻璃嵌在牆上的全密閉窗。


　　「小……小禰因？妳在做什麼啊！」綾拐個彎走進來，從聲音聽得出來她被我嚇到了。我站在窗台上，左手像剛才那樣握著弒君的中段，對玻璃擺出刺擊姿態。
　　「我要出去。」
　　語畢，我開始用弒君分別敲擊玻璃的四個角，最後在正中央敲了一下外加賞它一個鞋跟踢，於是玻璃就在我的踢擊之下粉碎，變成一堆閃著光的碎片落在下方的草地上。

　　玻璃破碎的聲響很大，同袍們不顧可能會被宿罵到死的危險紛紛跟進房內。
　　「唔哦！禰因妳也太誇張了吧？」
　　「根本就是犯規嘛！」
　　「喂喂，開玩笑的吧？不是說這是強化過的？」
　　「會被F部隊長追殺唷！」
　　前面幾句是驚歎，最後一句很明顯的是玩笑，不過不管是什麼，我都沒有要做回應的意思。我抓住窗框，翻出窗外，往下墜。
　　「小禰因！」我聽見綾在上面呼喊的聲音，稍稍回頭表示我有在聽。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趕她們）出去，（然後）關門。（要是有誰敢）動宿的東西，我就殺人。」希望被我簡化過的句子綾還聽得懂。不想踩到滿地的碎玻璃，我先用弒君撐住草皮，一個空翻落在前方的小徑，隨著鎧珞離開。


　　「等一下，A區宿舍……是在七弗洛侕（譯注：floor，樓層。）沒錯……吧？」


+未完待續+

[ 本文章最後由 希我 於 09-5-6 21:27 編輯 ]

希我

Be alive…　Ⅱ

　　我隨鎧珞沿著小徑進入一座杉木林，在約二十弭你特後抵達位於樹林中心的人造湖，宿穿著和我相同的雪色制服以雙臂為枕仰躺在湖邊的草地上。原本用悠閒的步伐一蹦一跳前進著的鎧珞在發現宿的身影時立刻直線加速往前衝刺，一邊發出「呀嗶！」之類的叫聲。原來鎧珞會說話？
　　「你回來……」宿沒有轉頭。話才說到四分之三鎧珞就向上一躍，並且準確的落在宿的鼻子上，使她原本要說的語尾助詞「啦！」變成了狀聲詞「嗚噗！」。
　　對這個畫面早已見怪不怪，我靠了過去。宿一面坐起一面把鎧珞從鼻子上抓下來。

　　左邊。我微微一笑。這是宿的習慣。

　　宿把鎧珞放進大衣的左邊口袋，拍拍身旁的草地要我坐下，我輕輕的搖搖頭，宿也不勉強我。

　　「妳太寵它了。」
　　幾銫肯後我先開口。
　　「什麼？」宿抬頭看向我。
　　「妳的房號牌。」
　　「還好吧，小儚很乖啊。」
　　「……不要給奇怪的東西取奇怪的名字。」我的語氣實在好不起來。
　　「房號牌哪是奇怪的東西啊！」宿反駁，「而且叫『小儚』很可愛呀！」
　　「會這麼想的宿是奇怪的人。」我下了結論。
　　宿嘿笑著，向後一躺回復成原來的姿勢。

　　「……它真的很可愛？」我嚴重懷疑。
　　「對呀，而且還很聽話。」宿點頭，臉上的表情應該可以稱之為「驕傲」吧。「是說阿杪妳好慢。」她拔了一根草在手中把玩。
　　「怪妳乖巧可愛的房號牌。」我在宿身旁屈膝坐下。
　　宿以食指和拇指夾著草莖旋轉，「發生什麼事嗎？」
　　「差幾銫肯就被我砸了。」我很乾脆的承認。
　　宿失笑，「妳們到底做了什麼啊？」放手，讓草葉隨風飛遠。
　　「是它不喜歡我。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玩的？」我完全不懂宿覺得有趣的點在哪裡。

　　這個分部的部隊分為A、F及S三隊，分別主攻擊（Attack）、維修（Fix）和後勤補給（Supply）。雖然不太清楚其他分部的配置方式，但基本上應該不會差太多。而除了負責維修之外，F部也因為興趣的關係而兼任研發部門，像是武器的開發及線路配置。
　　我跟S部不熟，跟F部也完全沒交集，但根據可靠的情報來源指出，F部的人盡是些怪傢伙。從她們願意幫宿的房號牌加裝人工智慧就可得知。F部研發出人工智慧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是會接受分部長以外之人的委託這還是頭一遭，硬要做解釋的話，只會感嘆宿的人脈真的很廣。不過會想出把人工智慧裝在房門上這種事的大概也只有宿了。

　　「有什麼關係，好玩就好！」宿燦笑道。
　　「……就跟妳說沒什麼好玩的。」我深感無奈。
　　聽說我跟宿在一起的時候會比較多話？但老是講輸她也不是辦法啊。宿的腦神經絕對比一般人多繞了好幾圈。

　　「解釋一下。」
　　「什麼？」宿傻傻的問。
　　「為什麼妳會在這裡？」是妳要我到房間找妳的。
　　「因為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一點五奧爾啊。」宿想了一下，理直氣壯的說。
　　我聽了則是一愣。原來把叫醒我的時間算進去啦？不過想想也是，出任務總不能遲到。
　　「那，為什麼是這裡？」我挑起右眉。
　　「不覺得這裡很舒服嗎？」宿毫不猶豫的說。
　　我環顧四週。高聳的杉木圍成林，確實阻隔了外頭的喧嚷，湖雖為人造，卻是如此清澈見底，各式水草及魚種悠然其中，抬頭，是一片毫無矯飾的湛藍天空，白雲緩緩流過，無心管轄這個被人類弄得亂七八糟的世界……
　　「沒有意見……」我將頭偏向另一側，不想讓宿看見我現在的表情。

　　其實，只要是有宿的地方就好。哪裡，都好。

　　微風將宿的頭髮撫亂。宿的頭髮一向略長於我。
　　我還是無法理解，「給房號牌裝人工智慧到底有哪一點好玩？」
　　「可以擋人啊！」宿輕笑著。
　　「……也只擋得到我而已。」我悄聲說著，不想讓宿聽見這示弱一般的發言。

　　根據紀錄，會進出609室的只有宿……和我。

　　不知怎地，心理不太舒服。是被排斥的感覺嗎？
　　大概是我的情緒又寫在臉上了，宿停了好一陣子沒說話。我的「又」僅限於在宿面前，在她面前的我總藏不住心事。
　　「這點小事別在意啦！」宿起身在我頭上搓了幾下，接著說聲「晚安！」又倒回去，一面將左手背負在眼上。
　　「喂！妳……」想也知道她是在裝睡，不過算了。我摸摸被她搓亂的短髮，背向宿側身往草地一躺。

　　這對我來說……才不是小事……

　　　＋　　　＋　　　＋

　　「……來！」
　　「杪，起來了！」
　　好吵。我皺起眉頭。不過，這聲音好熟悉？
　　不想理會，但又很介意那個聲音，在三十銫肯後，我決定睜開眼。一睜眼，看見的是宿的臉，而且還是距離不到五西耶姆的放大版。
　　我頓時無法思考，腦子一片混亂，全身僵硬的傻住了。現在是什麼情形？
　　「阿杪睡覺的時候好像貓哦！」宿笑著摸摸我的頭。

　　打擊。
　　被……被看到了……不對，我睡著了？

　　血液全往頭部——正確來說是臉頰——集中，我低著頭緩身坐起。
　　「……妳是故意的。」我用的是肯定句。
　　「嗯？」宿拖著長長的尾音坐起，「是阿杪妳自己要翻成面對我的唷！」說完還在我們之間比劃了一下。
　　「見鬼。是妳自己要跑到這一側的。」我很乾脆的戳破。
　　宿的眼神飄向左邊。這是她心虛時的表情。宿卻突然伸手指向湖面。
　　「那是什麼？」
　　我聞言轉頭，然後遭受襲擊。

　　宿用掌心夾住我的臉頰開始上下搓揉。

　　我蹙起眉，正準備開口抗議的時候，一個不算熟悉但應該要認得的聲音透過擴音系統幾十倍放大後從頭頂上響起。
　　「下面那個，在湖邊卿卿我我的兩位，AA609和AE457，限妳們五弭你特內出現在我面前，不來就試試看。」然後以一聲很大的「喀」做為結束音。
　　「完了。」宿吐舌做了個怪表情，「染生氣了。」
　　「……妳先放開我。」不然就換我生氣。

　　對於抵達傳送點之前的訕笑與嘲弄，我一律選擇無視，宿則偶爾回以「哎唷，不是妳們想的那樣啦！」、「別想太多囉！」之類的玩笑語氣一面維持著約二耶姆（譯注：m，公尺。）的距離跟在後方，並在我差一步踏進傳送點時趕了上來。
　　「別這麼急嘛。」
　　「我們已經遲了。」我微微偏頭望向宿。
　　「就是已經遲了才叫妳慢點啊，遲多點跟遲少點是一樣的啦！」宿整個趴在我肩上，半推半抓的把我放進傳送點。

　　「很重，走開啦！」
　　宿立刻移開。正想著她難得這麼聽話的時候卻看見宿繞到我身側行了個標準的舉手禮。
　　「分部長好。」

　　……慘了。

　　「沒關係我什麼都沒聽到。」分部長．染．歲羽闔上公文走近。
　　「……分部長好。」我望著地板訥訥的說。
　　感覺分部長輕輕的在我頭上搓了幾下，並在我抬起頭時對我微微一笑，然後伸手彈了宿的額頭。
　　「噢！會痛欸！」宿捂著額頭抗議。
　　「不痛我彈妳做什麼？就只有在這種時候才知道叫我分部長。」染的表情帶了點不悅。
　　「哎唷，不要計較這點小事嘛，會變老哦！」
　　「我不想被一個只差我十六天的人說老。」染走回辦公桌前，「汎珂，拿571來。黑特，奉茶。」
　　「是。」隨著一聲簡潔的答覆，分部長的專屬祕書汎珂與同是秘書的黑特分別從兩旁的房間步出，汎珂巡視書架然後取下一份白色封面的卷宗遞給染，黑特則踏入另一間房端出一壺茶與三個茶杯。
　　「謝謝。」染微笑接過卷宗，翻到其中一頁並將之抽出。
　　在染檢閱公文的時候，黑特回到辦公室，她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接著放下茶具端著另外兩杯走到我們面前。
　　「裏夜大人、禰因大人，請用茶。」
　　沒有喝茶的習慣，不過我對眼前這杯浮有櫻色花瓣的淡色茶有點感興趣。染總是能變出新奇的東西，也不知道她是透過什麼管道弄來的。

　　「這次的任務是……」
　　話沒講完宿就伸手扯走文件。

　　染挑起一邊的眉等著她的解釋。

　　「哎唷，這我跟阿杪等一下自己看就行了吧！」宿揮揮手中的文件，笑容燦爛的說。「當分部長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不等染開口，宿抓住我的胳膊拖拉著我向外走，途中順手接過黑特端著的茶一口乾掉。
　　「等、等等，你這樣抓我很難走啦！」由於宿的移動方向和我的站立姿勢成反向，因此我現在被她拉得只能倒著走，非自願的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移動方式進入傳送點。


　　「當初決定把杪交給宿果然正確。」染微微一笑，喝了口茶。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