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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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藍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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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凶兆




[left]  三百年前,赫爾墨·蓋亞肇建蓋亞王國的時候,其疆域不過以赫爾墨——原名安布洛爾——城為中心的一個小王國而已,長寬都不過兩百餘裏,還不到奧古斯特時代的十分之一。其後,用武力征服或經濟吞併、外交壓制,將大陸東南部的近百個僭主政權納入版圖,蓋亞王國才得以逐漸達到今天的龐大規模。[/left]
  因此,蓋亞國內,貴族城堡和封地林立,實際王家所能夠直接掌控的,還不到四分之一。各貴族領中,象維爾泰斯、坎德培、達克等是歷代功臣新領,約占全國領土的五分之一左右,而象塔比奧拉、蘇納底、凱塞等則是舊日僭主政權的殘餘,約占全國領土的二分之一還強。金·斯沃在登上王位以後,立刻借參與以坎德培伯爵為首的謀逆的罪名,毫不留情地處罰舊貴族。從公爵到普通爵士,被裁撤封地的超過五分之一,而被削減封地的,更超過三分之一。
  其實這種風暴,歷史上所在多有,但一般情況下,在裁撤和削減舊貴族領地的同時,一般也會大賞功臣,再封賜許多新的貴族。然而,斯沃在對有功之臣大幅度加官晉爵的同時,新封贈的領地卻少得可憐。
  而平定叛亂的最大功臣潘·達克男爵,也被晉封為子爵,轉封到王都西方的洛斯瓦爾地方,其領地面積要稍大於沙思路亞舊領,但經濟狀況還不足舊領的三分之二。原沙思路亞領劃歸王家直轄,沙思路亞城被定為陪都,斯沃任命他的最後一任王子輔佐官米德·梅爾瓦男爵為陪都行政官。
  然而,斯沃出人意料地重賞了一個人,那就是長袖善舞的貝納威爾子爵。原因是他向原財政大臣艾克斯·盧當提供了有關薩頓·巴蘭格以克拉文作誘餌圍捕希格蒙德的情報,坐實了巴蘭格的罪名,直接導致柯裏亞斯陣斬巴蘭格,斯沃大加褒獎,賜予他財政次官的要職,晉升為侯爵,並將貝納威爾的采邑加增了整整一倍。

  羅蘭多·卡龍·貝納威爾,時年二十六歲,是朝野矚目的青年貴族。從他還是貝納威爾子爵公子的時候起,就開始混跡於赫爾墨上流社會。他年輕、英俊,學識淵博,風度翩翩,得到貴族們的普遍好感,無論是柯裏亞斯党還是修內斯黨,都有不少人成為他的至交好友。就其本身的性格而言,本來也應該成為斯沃的朋友的,但是斯沃卻一直對他避之惟恐不及。
  “殿下不要整天和下層市民、百姓來往,失了王家的體統,象貝納威爾子爵那樣的青年才俊,才是殿下應該經常往來的啊。”據說,梅爾瓦男爵曾經這樣規勸過當時還是王子的斯沃。
  “科德賴爾是個討厭的傢伙,可是他卻不會說出這種話,”傳說中,斯沃是這樣回答梅爾瓦的,“那種戴個惹人喜愛的面具,一心想往上爬的傢伙,我才看不上呢。”
  然而,出乎朝野意料之外,甫登王位的斯沃,卻那樣重賞並且重用了貝納威爾。更出乎人們意料的傳聞是,貝納威爾當殿跪拜,堅持請求國王收回對他的獎賞。斯沃的目光似乎是誠摯的:“不必謙遜,愛卿。你的功勞不能被湮滅,我還寄希望你能夠用你傑出的才能來輔佐朕呢。放你兩個月長假,回去打點接受新增的領地,然後回王都來開始你的工作。”
  “陛、陛下……”貝納威爾顫抖著抬起頭,“臣瞭解了……已經如此了,臣遵命……可是,臣立刻就可以開始王國財政的工作,不需要……”
  “回去吧,回去貝納威爾,記得,兩個月以後回來,朕等著你。”斯沃微笑著揮了揮手。
  平日倜儻瀟灑的貝納威爾,突然象變了一個人似的,目光散亂,蹣跚著出去了。當天下午,他派人送急信給羅尼妲·菲爾斯,請求伯爵夫人在國王面前進言,收回讓他回去領地的命令。在遭到委婉的拒絕後,他留下一封信給羅尼妲,然後收拾行李,當晚就離開了赫爾墨城。
  信中寫道:“佩戴黃金者,會被黃金腐蝕;掌握權力者,會被權力腐蝕。我本來以為只要瞭解了黃金的價值,就可以瞭解佩戴它的人的價值,只要瞭解了權力的大小,就可以瞭解掌握它的人的價值。我忽視了人本身的價值,這是我自蹈死地,與人無尤。”
  在突然明白了貝納威爾的處境和他信中含意的羅尼妲急忙追出王城的時候,那位年輕的新貴已經去得很遠了。

  在貝納威爾才出王城的時候,遇到了好友左拉亞·莫德蘭斯——其實莫德蘭斯已經在這裏等他很久了。自從殺死坎德培等人以後,這位伯爵公子立刻身價百倍,既得到了斯沃的讚賞,又在民間傳說中成為討逆複國的大英雄,受到朝野上下一致矚目。
  “羅蘭多,”莫德蘭斯跳下馬來,叫著貝納威爾的名字,“一切都安排好了嗎?”
  “還需要安排什麼嗎?”面色灰白的貝納威爾走下馬車,苦笑著,“你是個真正的聰明人,請你告訴我,我還有沒有免死之道?”
  莫德蘭斯搖頭:“我想知道,當初是誰把那條情報遞送給你,讓你如今成為王家衛隊眼中釘、肉中刺的?”
  “是伯恩斯坦,就是那個如今和羅茲一起成為陛下身邊大紅人的平民商人伯恩斯坦——我不怪他,他利用了我,我也利用了他。真正把我押上斷頭臺的是陛下,我看錯了陛下,是我自取死道。”
  “是啊,”莫德蘭斯歎一口氣,“我們當初都看錯了他。柯裏亞斯他們都已經死了,科德賴爾和瑪特都還有利用價值,為了平息薩頓·巴蘭格殘黨的憤怒,把他們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犧牲你了。不過,他現在只是把你這樣的人做為棄卒,什麼時候他忍心犧牲自己身邊最親密的人,他才能夠成為一位真正的霸主。”
  “也許那才是真正的他——你想推動他完成真實的自我嗎?”貝納威爾雙手撫著臉,輕聲問道。“也許吧,”莫德蘭斯俯身拍拍朋友的肩膀,“永別了,羅蘭多。”
  “好在,我的名字會在史書上留下吧——雖然這並非我一向所追求的。”貝納威爾拉起衣領,以遮敝嚴冬的寒風,點點頭,跨上馬車。車夫一聲吆喝,四輪滾動,逐漸消失在淒寒的夜色中。
  回城的路上,莫德蘭斯遇到了羅尼妲的馬車。“也許,直到今天,羅蘭多也才發現了真正的自己。”他這樣對伯爵夫人說道。

  也許是同一時候,數百里以外,回到荷裏尼斯的斯庫裏·亞古,邁進了魔法師公會的大門……
  “嗨,納林。最近好麼?”
  公會接待員納林抬起頭,驚訝地望著走進來的年輕魔法師:“啊,亞古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啊——大概有快一年沒回來了,真懷念啊,故鄉的氣息——我不在的時候,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嗎?”
  “……沒,沒什麼……還是老樣子吧……”納林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安,含糊地回答道。
  “怎麼了?好象有什麼事發生。”敏銳的斯庫裏立刻捉住了他這一細微的表情變化。
  “沒有,真的沒什麼,”納林趕緊岔開了話題,“說到您,亞古先生。聽人說,這次蓋亞內戰,您出了不少力呢。那麼在蓋亞的宮廷魔法師名單中,應該就有您的名字了吧。和貝內文托·阿爾沃多佛的那場對決,被吟游詩人們傳遍了整個大陸呢。”
  “呵呵,那是布拉德先生的功勞啊。”
  “誰說的……您太謙虛了……”
  “你們兩人說點有營養的話吧,”不耐煩的西兒,從水晶裏探出頭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斯庫裏啊,與其在這裏閒聊,不如咱們去找女王玩兒吧。”
  “別瞎說……”
  “去吧,去吧,我這裏還有事呢。”納林連忙低下頭去,儘量掩飾住眼中驚慌的神色。
  西兒得意地、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納林,斯庫裏也仿佛察覺到了空氣中的某些東西,於是匆匆告辭,走出去了。
  斯庫裏的背影才剛在門口消失,一個人影立刻從邊門閃了出來。
  “哼哼,果然不出閣下的預料,”那人望著斯庫裏離開的方向,冷冷一笑,然後轉過頭去,“納林,你很聰明,沒有說不該說的話,閣下將會賞賜你的。”說完,那人立刻消失在一陣淡淡的煙霧中。
  納林擦了擦額頭沁出的冷汗,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全能的神啊,保佑女王,快點結束這場噩夢吧……”

  斯庫裏走出魔法師公會的大門,原本輕鬆的心情,被一種莫名的焦慮束縛了起來。剛才在公會中所感受到的那種惡意的魔法波動,盤旋在他的心頭,久久不能消失。他打消了原本要回家和到“好鄰居”酒館看望布特大叔的計畫,徑直來到了王宮前——
  “請通報,我要求見會長庫比歐閣下。”
  衛兵面無表情地回答:“庫比歐閣下不在……”
  “不在?那我請求覲見女王陛下。”
  “女王?你以為你是誰?!”
  西兒叫了起來:“誰?這位元是元素魔法師斯庫裏·亞古先生,蓋亞王國的宮廷魔法師!”
  “那又怎麼樣?奉魔法師公會副會長歐薩姆閣下的命令,任何人沒有魔法師公會的書面許可,不得進入王宮!”
  “是女王陛下允許我們隨時可以覲見的!”
  “那麼證明呢?有誰可以證明?”
  “……”
  斯庫裏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算了,西兒,我們走。”
  “可,可是……”
  “我們走!”
  斯庫裏轉過身,大步向來路走去。走了不到半裏,西兒突然從水晶中跳出來,趴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喂,注意,有人在跟蹤我們。”
  “我知道了。”斯庫裏眨眨眼睛表示明白,於是更加快了腳步,向居民比較稀少的城南走去。來到一個拐角,突然向旁邊一閃……
  藏在街道拐角的魔法師,靜靜地傾聽著顯得有些慌亂的腳步聲逐漸靠近,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跟蹤者的衣領——能夠這麼準確地掌握敵人的動向,完全是拜託藏在另一邊的西兒打手勢指點的功勞——另一隻手幻化出暗綠色的光芒,蓄勢待發。他逼近敵人的臉,這是一張年輕的端正的面孔——
  “你是誰?”斯庫裏用低沉的,絲毫不容對方違抗的聲音問道。
  “我是見習魔法師艾隆·薩魯特,”年輕人好象並不害怕,並且舉起雙手來表示自己並無惡意,“我是受魔法師公會會長庫比歐閣下的委託,來向亞古先生您傳達一項指令的。”
  “哦,是這樣。”斯庫裏輕輕放開了對方。艾隆稍稍後退一步,整理了一下稍稍淩亂的衣領,雙手交叉在胸前施了一禮——這是魯安尼亞的宮廷禮節——“元素魔法師斯庫裏·亞古先生,我奉庫比歐閣下的命令向您轉達……”說到這裏,他向四周看了一下,苦笑道:“亞古先生,能不能另找個地方呢?”
  “那好吧,請跟我來……”斯庫裏微笑著,“不要稱呼我‘先生’,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叫我的名字斯庫裏就可以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了斯庫裏家附近的“好鄰居”酒館。老闆布特大叔正好有事不在店裏。斯庫裏和艾隆兩人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向侍者要了兩杯蘇尼亞水和一杯瑪蘭尼發泡酒(是給西兒的)。
  “我奉命向您傳達的命令是:‘請儘快離開荷裏尼斯,並且早日回到蓋亞去,我會在合適的時候給你新的指令的’。”艾隆喝了一口飲料,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這算什麼命令……沒有更明確一點的指示嗎?”西兒在旁邊插嘴。
  “很抱歉,就這些。這還是通過女王親衛隊傳遞出來的口訊。”艾隆聳聳肩膀,回答道。

  以魔法立國的魯安尼亞,並沒有設立類似蓋亞或是托利斯坦一樣的完善的政府機構和正規軍隊體制,換句話來說,魯安尼亞的國家機器,仍然停留在魔獸紀元初期普遍應用的古老形態上。
  這個魔法強國通過歷代女王和魔法師們千絲萬縷的聯繫,形成了一套特殊的政府系統:國都及其附近地區的治理,完全是由魔法師公會全權辦理的,地方上則由當地領主獨斷治理。整個魔法王國,由女王(其實是魔法師公會)直轄領和超過三十個的強大貴族領所組成,貴族領的人口之合,要超過女王直轄領兩倍到兩倍半。王國沒有統一的成文法典,沒有完善的貴族領監督機構,感覺上,仿佛是鬆散的國家聯邦。周邊地區的一些殘餘僭主政權,如果想要加入成為王國的一部分,手續也很簡單,只要政權首腦前往荷裏尼斯覲見女王,承認女王是自己唯一的主君,就可以了。
  魯安尼亞首都荷裏尼斯及其周邊直轄領的的防務,除了依靠強大的魔法師公會的力量,和不足三千的由民間徵集的民兵外,就只剩下五十多人的女王親衛隊了。這支女王親衛隊,例來由前代女王在位期間訓練和培植出來,交付給繼任的女王使用的,全部由女性組成。它的來源,是女王親自從民間遴選八到十四歲的幼女,根據其資質的不同,由魔法師公會或者戰士公會無償幫助培養成材的。雖然按照慣例,不可能授予她們相應的職業稱號和等級,但是女王親衛隊的實力絕對不容忽視——
  七百三十年前,在魯安尼亞第三王朝後期,女王安捷麗娜猝逝,因此就出現了兩位女王繼承人並立,尚未來得及甄選確定的混亂局面。這兩位女王繼承人,一位是魔法師公會從民間挑選來的村女,另一位則是當時魯安尼亞最大的領主巴里公爵千金。雙方面的擁護者,都堅持自己所擁立的女性才是安捷麗娜生前所指定的唯一繼承人,並且都能夠拿出相應的證據來坐實自己的觀點。一時間,整個魯安尼亞陷入了無休止的紛爭中。一部分貴族傾向于巴里公爵,另一部分貴族則無條件地擁護魔法師公會。
  同時兩位新女王擁立,造成了建國以來最大的一次內亂。巴里公爵率領反對派的魯安尼亞貴族以及大量傭兵,共七萬大軍圍攻荷裏尼斯城,直到一年後,戰事的膠著,令得雙方協定暫時由兩位女王共同執政。在這一年的守城戰中,魔法師公會一如既往的保持著絕不介入政治糾紛的宗旨。也是由此一戰,女王親衛隊的赫赫戰功傳遍了整個拉爾夫大陸。

  斯庫裏從艾隆那裏並沒有得到更多的情報,略坐一會兒便結束了談話。離開酒館以後,他匆匆向荷裏尼斯城外走去。
  “喂,笨蛋,就這樣離開嗎?你又怎麼知道那個叫艾隆的小子說的是真話呢?”西兒趴在斯庫裏肩上問道。
  “我沒辦法確定……但是如果他說的話是真的,我便要遵從命令,離開荷裏尼斯……”
  “對啊,說的沒錯,但要是假的呢?”
  “如果是假的,那就表明,在魔法師公會高層中出現了極大的變故,以至於竟然有人膽敢假傳庫比歐閣下的命令!我只是一名新進的元素魔法師,對於公會高層從來接觸很少,也基本沒有什麼影響力,繼續留在荷裏尼斯於事無補,反而可能被捲入旋渦成為犧牲品。所以……我現在只能離開。”
  “那我們回蓋亞麼?”
  “不,沒必要那麼快回去,現在蓋亞的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斯沃並不那麼需要我,”斯庫裏皺皺眉頭,“我……現在也沒心情回去。”
  “那我們……”
  “我們去找人吧,找一個能夠給我一些建議的人。”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向傳送魔法陣走去。
  強烈的冬日陽光毫無暖意的照在地上,寒風裹著塵土仿佛在嘲笑人們無法把握的命運和人生,斯庫裏揉了揉眼睛,將身上的披風裹又的緊了一些……
 
危害你的一切 都由我的手臂去擊敗
直到鮮血奔流成寬廣的河川 所有這一切才會落定塵埃
美麗的夜之女兒,你所憎恨的一切,都由我的手臂去毀滅
那是異教徒? 是同胞? 抑或是『聖戰』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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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魔法師的憤怒

(斯庫裏·亞古的心路歷程之四)




[left]  我和西兒離開了荷裏尼斯,準備通過傳送魔法陣轉移到離聖湖最近的的小城,去找尼爾斯閣下。在向傳送魔法陣走去的路上,我心裏總是平靜不下來,反復地回想到荷裏尼斯以後所發生的這些事情,卻怎麼也理不出頭緒來。[/left]
  其實,當我在魔法師公會覺察出有人在監視我和納林的談話的時候,就隱約地動過這個念頭,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該去找大魔法師尼爾斯——那個親切、和藹,有點怪的老人。這種感覺,大概就象斯沃那傢伙對喀尼亞斯拉老爺爺的感覺一樣吧。記得在沙思路亞圍城的時候,斯沃就不只一次地在私下對我說過:“要是沒有那個老爺爺,我恐怕連一天也撐不下去了。”當時,我還暗中嘲笑那傢伙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從小父親對我就沒有過太多的呵護,我幾乎是一個人在魔法師學校長大,以後也是獨自在大陸上遊歷,我認為這是身為一個魔法師所必經的人生歷程。
  大概從那次前往紫森林晉級開始吧,我的生活就逐漸變了一個樣子,庫比歐的委託、尼爾斯的教誨、沙思路亞的圍城、蓋亞內亂的平定……這一切恍如夢境,就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一樣。我以前對任何事情都抱持的冷靜甚至說是漠然的態度,在拉夫尼爾閣下去世時幾乎完全崩潰了。現在幾乎不記得當晚我是怎麼回到臥室的,唯一有印象的就是,當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枕頭是濕的……那幾天,我只想躲到誰的懷裏,痛痛快快大哭一場……我想,當時在城中的那些人,斯沃、潘、布拉德他們,大概也都是這種心情吧。
  想著,抬起頭來,已經來到了魔法陣旁邊。我和守衛魔法陣的衛兵打了個招呼,就一步踏了上去……

  我來到了聖湖邊上的卡撒爾村外,就是上次我在這裏住過的地方。這邊正在下雪,村人們都躲在家裏,幾乎沒有人出來走動。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幾步以外就連人影也看不見了。四周很安靜,可以聽到雪落在地上的沙沙聲。我繞個圈子,沿著聖湖向尼爾斯師父的小屋走去。不知道什麼原因,湖面並沒有結冰,氤氳的霧氣從水面上冉冉升起。雪已經下得很厚了,這種安詳靜謐的景色,使我幾乎忘掉了不久前發生的種種不愉快。西兒現在老老實實地躲在水晶裏,他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寒冷的天氣。
  我專挑大片的雪地走,靴子踩在雪上的咯吱聲非常好聽。就這樣一邊走一邊玩兒,我終於來到了尼爾斯師父的小屋門口。屋頂的煙囪冒著白煙。
  我上前敲門:“在家嗎,尼爾斯師父?我是斯庫裏·亞古。”
  “哦,亞古嗎?快,快進來,”隨著聲音,尼爾斯師父打開了門,“啊呀,一年不見,你瘦了很多哪。外面太冷了,進來烤烤火吧。”
  我脫下披風,撣了撣身上和頭上的雪,走進屋子。西兒也從水晶裏飛了出來,抱著老人的脖子好一陣親熱。
  在火爐旁坐定,尼爾斯師父遞過來一杯“地侖丁”,據說這種飲品是用聖湖特產的某種浮游植物熬制而成,對魔法力的恢復很有幫助。
  “孩子,你又成長了,”尼爾斯師父用慈祥的眼光端詳著我,“連我這個孤老頭子也聽到了元素魔法師斯庫裏·亞古的大名呐,哈哈……”
  “那只不過是我碰巧在沙思路亞和認識斯沃罷了。”聽到尼爾斯師父這麼說,我有點不好意思。
  “不,斯庫裏,”尼爾斯師父忽然嚴肅了起來,“並不是這樣,我並不認為這僅僅只是碰巧。”
  “不是嗎?”我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問道,“難道師父你是一個宿命論者?”
  尼爾斯師父從椅子上直起身來,在屋中踱步:“宿命論?不,我的孩子,我不相信宿命,但是我相信,每一個人來到這世界上,都會有他應該要做的事情。”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師父說下去。
  “歷史就象一棵樹,而人就是樹上的螞蟻。比如說你的同學們吧,小時候都擁有相同的童年,學習、在大陸上遊歷,就象螞蟻們在向樹上爬的時候,都要爬過同樣的樹幹一樣。但是,等你們年紀大了,就開始各自向不同的樹枝前進:有的,爬到較矮的樹枝上就停了下來;有的,也許會從樹上掉落回地面;而有的,卻可以爬上最頂端的樹枝。雖然沒有人可以正確把握自己前進的方向——畢竟小小的螞蟻,是不可能看清大樹的全貌的——不過,每個人都知道肯定會有那麼一條路線,可以使自己達到頂點。”
  說到這裏,尼爾斯師父頓了一頓,臉上又顯露出了那種慈祥的微笑:“對於一隻老螞蟻來說,它的經驗可以預感到小螞蟻們所行進的路線是不是正確的;而對於某些老螞蟻,它們甚至可以預知小螞蟻的未來。”
  “……”我沉默了,在求學的那幾年中,除去魔法技能的鑽研,我很少會去考慮這些抽象的問題。
  屋裏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只能聽到爐中的木柴劈劈啪啪的響聲……我突然沉浸在對不可知的未來的崇敬中。

  過了不知道多久,尼爾斯師父突然從椅子裏一躍而起,快步走到門口,笑著說:“下這麼大的雪,還到我這裏來,真是辛苦你啦。”
  我悚然一驚,從深深的思索中醒悟過來。我聽到,緊接著師父的話語,門外傳來一個圓潤但略帶點蒼老的女性的聲音:“不辛苦,為了弄清楚你們這些老傢伙的底細,是很值得的。”
  我驚異地望向師父。他回頭朝我微微一笑,擺擺手示意我別動,自己打開門,大步走了出去。我對趴在壁爐上的西兒招招手,將他收回到水晶中去,然後緊跑幾步,跟到了門外。
  雪還在紛紛揚揚下著,樹林中緩緩現出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身影漸漸走近,那人伸手將斗篷的風帽摘了下來——竟然是一位老婦人。從她的相貌,和繡在斗篷上的徽章上面,我認出了她,她正是托利斯坦魔法師公會的會長——世界上唯一的女性大魔法師科麗婭!
  科麗婭仿佛沒看到我,冷著臉問尼爾斯師父:“其他的人,都在那裏?”
  “是卡爾卡斯派你來的嗎?”師父的語氣,也罕見地嚴厲起來。
  “不完全是。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對不起,女士,我不能夠告訴你。”
  科麗婭和尼爾斯師父站在雪地中,兩個人一樣的嚴肅表情,四處飄落的雪花根本靠不近兩人的身體,模模糊糊地可以發現,在他們四周都隱約包圍著一個球形的屏障。
  雪越下越大了,兩人仍然一動不動,也停止了使我疑惑不已的對話。雪在他們腳邊堆起了一指厚的一層。突然,科麗婭一揮手,一道無形的風刃劃破雪幕劈向尼爾斯師父。這時候,師父腳邊的積雪向四外飛濺,身體四周無形的壁障陡然變換成淺紅色,同時,他雙手虛抱向前一推,一顆豔麗的火球飛快迎了上去。風刃和火球,兩股魔法在空中猛然撞擊,迸發出絢麗如夢幻的煙霧。火球最終抵消了風刃的威力,向科麗婭胸口直撲了過去,師父趁此機會,又發射了同樣的一顆火球,這一顆比前面的速度更快,威力更大。科麗婭絲毫也不驚慌,她雙手伸直,掌心向外,在面前輕描淡寫地一抹,立刻,兩股旋風卷起地面的積雪,直沖雲霄,擋住了尼爾斯的進攻擊。
  我在門邊看著,目瞪口呆。對戰的兩人並沒有在自己的攻擊魔法中摻雜任何另類的魔法力,這種純粹的攻擊,我曾經以為僅僅會出現在下位魔法師的對決中。但是,單一的純攻擊魔法竟然運用到如此出神入化,並且在兩種完全不是同一系統的魔法中,竟然不存在絲毫停頓(比如剛才尼爾斯的風系魔法障壁,暫態間就轉變成火系魔法障壁,難道他並不需要收回自己先前釋放的咒語嗎?),這在以前,我甚至都完全不敢想像!
  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甚至沒有感覺到,西兒悄悄在我身邊施放了一道防禦障壁。
  科麗婭和尼爾斯師父的對決越來越是激烈,四周樹上和小屋頂上的積雪,被兩人的魔力卷起,變成一道道雪牆。透過雪牆中間的縫隙,我發現師父已經變換了三種不同的攻擊魔法,火球、爆裂彈、水晶針。而科麗婭在化解了這幾種魔法攻擊後,還使用吞噬球進行還擊。
  雪越下越大,兩人身邊的雪牆也越來越厚,我逐漸無法看清裏面的戰鬥情景。我想走近兩步,被西爾一把抓住了頭髮。突然間,雪牆中傳出一聲悶哼——那是尼爾斯師父的聲音。隨即,又傳出科麗婭淒厲的冷笑,一道強光閃過,四周聳立的雪頹然落下,裏面只剩下師父一個人的身影。我趕緊撤掉身邊的防護,緊跑幾步來到老人身邊。師父單腿跪在地上,嘴角沁出一絲鮮血。我扶起他向屋裏走去。
  將尼爾斯師父放到床上,我從火爐上的壺裏倒了一杯地侖丁,端到床前。老人喝了下去,他鐵青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斯庫裏,”聲音還是那麼渾厚,我放下了心,“你不要再留在這裏了,回到你朋友的身邊去吧。不用擔心,那老太婆不會再回來的,她受了我一擊,傷得也不輕。”
  “您不要緊吧……”
  “不要緊。放心,我也會儘快離開這裏的。”
  我本來還想就荷裏尼斯發生的事情請教一下尼爾斯師父,但是現在這樣情景,實在不好開口。師父似乎看出了我有話要說,反復地追問,我才吞吞吐吐地告訴了他一個大概。他想了一會兒,微笑著說道:“不要迷惑,按照指示去做吧。我們這些老螞蟻不會害你的,庫比歐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幫尼爾斯師父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又確定了他的身體狀況確實沒有什麼大礙,才依依不捨地告別,踏上返回蓋亞的道路。
  雖然和師父的一席談話,解決了我一部分疑惑,但是科麗婭的出現使我更加擔心,心情變得非常混亂。我和西兒並沒有急著趕回赫爾墨,遵照庫比歐閣下的命令,離開了祖國魯安尼亞,來到蓋亞的邊境城市維納希斯。我打算從這裏慢慢地步行回赫爾墨,趁此機會整理一下紛亂的心緒。然而,世上的事情總是不肯趁人的心意。
  在蓋亞國境內所見到的,儘是一些不能讓人高興的事情,戰爭之後的疲敝景象接二連三的出現在我的眼中。照理說,從魯安尼亞邊境到赫爾墨之間的這片地方,距離戰場是比較遠的,但是,這場席捲整個蓋亞王國的內戰戰後的陰影卻也是無處不在的。我明白,在戰爭之後就應該是這樣的場面,可當自己親眼看到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失去了兒子的母親,失去了父親的孩子……他們眼中所包含的悲傷、恐懼,還有對未來無邊的迷茫的時候,我怎樣也不能用“理所當然”這四個字來安慰自己。
  畢竟,我也是這場戰爭的參與者。
  我覺得在路上走了很久,好象走了一百年。在這條回赫爾墨的路上,我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原本決定步行,是為了調適自己的心情的,但到底有沒有達到希望的效果呢?我不知道……

  赫爾墨的城門就在眼前,張燈結綵,繡著金色執劍獅鷲的大紅色條幅從城牆上一直垂到地面,執戟的衛兵們盔明甲亮、威風凜凜地站在城牆上和城門邊,我漠然的看了他們一眼,腦海裏還是回映著在路上所看到的種種淒涼景象。
  衛兵看到我回來,好像朝我說了些什麼,但我沒有聽見……
  一輛馬車停在我的身邊,載我前往王宮。王宮裏也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每一個人的笑臉,在此時的我看來,不知為什麼,卻都那麼地使人不快。
  “亞古先生,國王陛下請您到書房來。”走廊上,一名侍從恭敬地施禮後,對我說道。
  我猛然從混亂的思緒中掙脫出來——對啊,如果和斯沃那傢伙說一下,他肯定會立刻賑濟他的子民的。雖然那傢伙玩世不恭,但在這方面,我還是頗相信他的憐憫心和責任感的。我的精神徒然一振,跟著那名侍從,大步來到書房。斯沃正和潘、布拉德三個人坐在那裏閒聊,看見我來了,一齊起身相迎。
  “嗨,書呆子,你不是說只去三五天嗎?這次可是你遲到了呀,哈哈哈哈哈~~家裏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吧。”斯沃仍然還是那副一貫的閒散神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在的雙眸正在放光。
  我沒有理會他說的話:“金,我有事情跟你說。”
  “我也有事要和你說啊,嘿嘿嘿嘿嘿,”那傢伙仍然沒有國王的威儀,竟然側身坐在了書案上,“好吧,你先講吧。我也是很擅長傾聽的呦。”
  我大步走近他,雙手扶著書案:“從魯安尼亞邊境到赫爾墨,我是一路步行前來的。金,國內的民生狀況不怎麼好啊,到處都是因為戰爭而失去親人的家庭,還有許多荒蕪的耕地……你能不能趕快想辦法賑濟一下?已經是冬天了,氣溫越來越冷……”
  布拉德在一旁微微點頭,而潘則皺起了眉頭。“斯庫裏,”這位新任財政大臣叫著我的名字,“這是戰爭後的必然現象,不是一兩天就可以解決的,我們正在……”
  “我知道,但是,”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打斷了潘的話,趕緊歉意地一笑,“我所經過的地方,還是戰亂波及較少的的地區。想想中部和南部,有沒有派人下去巡視過?我想境況會更糟糕吧。”
  斯沃仍然微笑著,端起面前的酒杯:“不要著急,什麼事情都要一步步慢慢來。賑濟,你說起來很簡單啊,斯庫裏。首先,王國要有足夠的糧食和物資,其次是運送問題,最後是分配問題……很複雜的,也不是立刻可以見效的。況且,就算要賑濟,沙思路亞城內孤兒寡婦無數,我總得先照顧他們吧。”
  “哦。”我雖然不喜歡他這種仍然按照戰爭時期把人分為敵我陣營的做法,但是當想到在沙思路亞城上,那一個個浴血拼殺,最後為了保護斯沃而倒在我為斯沃加護的魔法壁障前的身影,我也就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也許你們在王都,在宮廷中,沒有看到,真的很慘啊,”我歎一口氣,自己搬把椅子,在書案前坐了下來,“戰爭……真是可怕的事情。人類自己的戰爭,和千年一度的魔族侵攻……哪個更恐怖呢?我看很難說。”
  “好啦好啦,別在悲天憫人啦,”斯沃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你再不回來,我就要派人去魯安尼亞找你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讓你知道啊。”
  “什麼事情?”
  我發現,斯沃的眼睛裏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你知道嗎?我準備要稱皇帝啦!”
  “啊,華麗王子永遠都在追求華麗而不實用的東西啊,”我故意嘲笑他,“早料到了——什麼時候?”
  “就在下個月,”斯沃哈哈笑了起來,“你那是什麼表情啊,你也覺得太快嗎?快有快的必要性啊。”
  我何止覺得太快,我簡直覺得那傢伙在發瘋——本來以為,成為一國之君以後,他就不會再發瘋了。我強抑制住心中的不快,依然用平靜的聲音問道:“必要性?說說看。”
  斯沃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飲盡:“當然要快啦。我一定要在新年舞會之前完成儀式!哈,我已經膩味所謂‘蓋亞王家新年舞會’了,它很快就會變成‘皇家新年舞會’——雖然名稱的改變並不一定等同於實質的改變,但我希望它可以做到變革的一定推動力……”
  我打斷了他的誇誇其談:“你不是說國庫物資匱乏嗎?你有錢去搞這種華而不實的典禮,不如先賑濟災民吧!”
  這數日來的經歷和所見所聞,以及現在面對的這個人玩世不恭的態度,使我不禁有點生氣。但是,斯沃這個白癡,似乎根本就沒有發覺得一點:“別把兩件事混為一談,斯庫裏。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啊,我是在說正經事……”
  這句話,簡直象在篝火上澆了一勺沸油,我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了。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我的面孔又熱又脹,我猛然站起身來,雙手重重地拍在斯沃面前的書案上——書案上的酒瓶被震倒了,殷紅的液體到處流淌,滴滴嗒嗒的滴落在猩紅的地毯上。
  “尊敬的金·斯沃陛下,記得你以前不止一次的和我說過,你鄙視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我也相信你說的話,認為你和他們不同,當你做了國王,你會將自己的國家治理得繁榮昌盛。沒想到,當你真的到了這一天,也和那些無恥的貴族一樣,不,你比他們還無恥!因為他們還沒有故意披上正義的外衣!”我好象要把所有的鬱悶,都發洩在這個以自己為中心的公子哥兒的身上似的大叫著。書房裏的三個人驚異地望著我,斯沃臉上的表情更是難看之極。
  “我真後悔,在當時幫助了你,為什麼不讓貝內文托的‘緋紅之蟒’燒死你!那樣的話,至少我不會像這樣看到你的醜態,那樣的話我也許還會在你的墳墓上撒上幾滴眼淚!總比現在在你面前吐上一堆口水要好得多!”
  說到這裏,憤怒隨著罵聲上升到頂點。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那麼大的力氣,雙手一抬,竟然掀翻了書案,然後重重地踏步,向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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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血色皇冠




[left]  金·斯沃·蓋亞的稱帝計畫,所遭受到的阻力意外的微弱。潘、布拉德等青年權貴,雖然對如此急促的日程安排不大滿意,但在國王的堅持下,也很快就不再發表任何反對意見了。斯庫裏·亞古雖然一反常態,在國王面前掀了桌子,但起因是另外一件事,稱帝計畫不過導火索而已,在斯沃允諾先撥出一筆經費開始撫恤陣亡士兵家屬以後,他也就很快消了氣。[/left]
  也許是出於好奇,斯沃很想瞭解某一個人的想法,於是將他召入了內廷。
  “陛下,臣對此事不發表任何意見。”這個人,就是幫助斯沃平叛的功臣,莫德蘭斯伯爵公子左拉亞。
  “不發表任何意見?”斯沃不動聲色地問道,“原因何在?對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事物,人起碼都會有自己的好惡不是嗎?”
  “不,陛下,有一種事物,人對它是沒有好惡之分的,”莫德蘭斯毫不畏懼地直視斯沃的面孔,“那就是,憑其本身的智慧所無法衡量揣測之事物。”
  “無法衡量揣測之事物?”
  “是的,陛下,”莫德蘭斯回答,“稱皇帝一事對民心的影響,對官員貴族的影響,更重要是對國際形勢的影響——恕臣愚鈍,無法做出哪怕是個人主觀的計算和判斷,因此臣不發表任何意見。”
  “油滑的傢伙,”斯沃在心中暗罵,“這傢伙不是大賢就是大奸大惡……不,他怎麼會是賢臣……這個包裹著重重正義外衣的傢伙,遲早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只有王國宰相德拉斯坦·科德賴爾,一如既往地反對斯沃的異想天開,他甚至做好了當廷被斯沃斬殺的準備,語氣咄咄逼人,寸步不讓:“陛下繼承王位不過才一個月,卻突然想要稱皇帝!如果這是某位貴族或者大臣出的主意,臣請求陛下立刻將其斬首;如果是陛下自己的主意,也請陛下立刻打消這個念頭,並且恭自反省——您已經是蓋亞的國王了,不再是可以玩世不恭、胡作非為的第一王子!”
  按照斯沃平常的脾氣,和他一貫對待科德賴爾的態度,這時候就算不拔出劍來架在宰相脖子上,也該摔杯子破口大駡了。然而,今天的斯沃不知道是接受了何人的指點,不但沒有動怒,反而笑嘻嘻地傾聽科德賴爾的發言,然後良久才點點頭,溫和地說道:“你說得有道理。不過這個主意是我自己出的,並且不想收回。”
  “陛下,臣已經再也無法從國庫中拿出一枚第納爾來為陛下舉辦稱帝儀式了,”科德賴爾瞪著雙眼,“陛下總不會想要放棄撫恤計畫,或者倒行逆施,增加百姓的賦稅吧!”
  “倒行逆施……這種詞你都罵得出來,你狠!”斯沃在心中暗罵,但表面上卻仍舊和藹地微笑著:“當然不,內廷還能湊出一點錢來,然後讓貴族們募捐——差不多就行啦,朕也不要求太過隆重,左右不過表面形式而已。朕看中的是實質啊。”
  科德賴爾愣住了,半天無話可說。今天坐在御座上的,似乎不再是那個華麗而無品味的斯沃,而完全換了另外一個人,這使得他所說的每句話,都象射出去的箭矢碰到防禦壁障一樣紛紛落地,毫無效果。
  斯沃心中暗笑,但表面上仍然溫和地說道:“麻煩宰相了,下去準備吧。”“可、可是陛下,”第一次聽到科德賴爾竟然結結巴巴,差點說不出話來,斯沃真想跳起來大笑一場,再大翻空心跟鬥,“陛下,人類世界的皇帝只有一位……”
  科德賴爾逐漸鎮定了下來:“人類世界的皇帝,只有作為神的使者的托利斯坦教皇。如果陛下稱帝的話,臣想托利斯坦一定不會善罷幹休,如果再度引發兩國間的戰爭,以我國目前的實力,贏面非常之小;就算我國僥倖取勝了,也將極其嚴重地破壞國內生產力——竊以為,陛下剛剛平定亂局,不宜再把百姓推入戰爭的旋渦。”
  斯沃點頭:“卿言有理。但是蓋亞的強大,勢將威脅到托利斯坦的宗主國地位,她遲早會出兵來戰的。我稱皇帝,就算是一種試探吧,如果對方決定用兵,我再去除尊號就好了……”
  “陛下不覺得那會極大地損害您的威信嗎?!”“戰爭是遲早要爆發的,事先瞭解托利斯坦的態度,對於我國以後的外交策略和戰爭,都會有很大的參考價值吧。至於我個人的威信——為了國家,我就算死亡甚至身敗名裂,又有什麼關係呢?”
  仍然是溫和但毫不退讓的回答。在斯沃的這種態度面前,科德賴爾感覺怒氣衝衝的自己,簡直象舞臺上插科打諢的一個小丑。他一肚子怒火無從發洩,竟然轉變成了苦澀和尷尬,只好暫時住口,訕訕地退下了。
  望著科德賴爾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斯沃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地狂笑了起來,笑得甚至捂著肚子從御座上滑了下來。
  “陛下,請注意您的儀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斯沃強忍住笑,緩緩站了起來:“厲害啊,羅尼妲,你真是對那傢伙的性格瞭解得一清二楚呢,多虧你的主意——”
  出現在斯沃身後的,是科德賴爾的堂妹,菲爾斯伯爵夫人羅尼妲。她微笑著走過來,挽著斯沃的胳臂:“可是陛下,宰相說得很有道理啊。現在稱帝真的有必要嗎?真的沒有問題嗎?”
  “必要?遲早是必要的,早一點又有什麼關係?”斯沃在羅尼妲的臉上輕輕一吻,“問題?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相信我吧,羅尼妲,只有你才能夠瞭解我真正的價值啊。”
  說著話,輕輕推開羅尼妲的手:“我必須追上去……”“什麼?”“你想,”斯沃向羅尼妲擠擠眼睛,“科德賴爾在我這裏碰了個大釘子,現在會找誰去討救兵呢?”

  正如斯沃所料,科德賴爾才走出宮廷,立刻快馬前往軍政大臣府,拜望新任軍政大臣卡休·喀尼亞斯拉。喀尼亞斯拉正直之名,他很久以前就聽說過,並且他認為,現在能夠阻止國王胡鬧的,大概也只剩下這位方正而有見識的老騎士了。
  喀尼亞斯拉此時正臥在病床上。他已經年過六旬,前此半年多的戰爭,侵蝕了老人的精神和身體,在取得勝利以後不久,他終於再也支持不住而病倒了。科德賴爾輕輕來到老騎士的床前,但還是被對方察覺了。喀尼亞斯拉緩緩睜開紅腫的雙眼:“啊,宰相大人……我知道大人的來意……”
  “閣下……”“是為了陛下想要稱帝的事情吧。確實,非常突然,不過考慮陛下一貫的性格,也就可以瞭解了。”
  “閣下,”科德賴爾問道,“您對此事持何種態度?”“宰相大人,”老騎士掙扎著坐起來,僕人趕緊在他背後墊上厚厚的鵝絨枕,“我和陛下相處不過半年,您已經認識他十數年了。我想,咱們各看到了他的一個側面,在不同形勢下所顯露的不同側面。陛下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我現在越來越感到疑惑……”
  科德賴爾點點頭,因為他也正抱有相同的感覺。老騎士繼續說道:“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陛下不是一個無能的人,不是一個不懂得權衡事物輕重的人。他的志向……他的志向非常遠大,他遲早會稱皇帝的。何必悖逆他——宰相大人,您是一位正直的人,一位稱職的輔佐者,蓋亞不能沒有您。而陛下……如果在這件事上您堅持己意,我想陛下不會放過您的。他不是一個冷酷殘忍的人,但是某些事情……我預感他會做得出來……”
  科德賴爾悚然一驚,他點點頭,說道:“我擔心的是托利斯坦的態度……”“卡爾卡斯三世在想些什麼,就象神在想些什麼一樣,永遠無法瞭解……但是,時至今日,蓋亞的存在,本身對托利斯坦就構成了巨大的威脅,他應該會不擇一切手段來顛覆蓋亞的。奇怪的是,在內戰的時候,本來應該是托利斯坦出兵的大好時機……”
  “是啊,”科德賴爾不住點頭,“據我所知,蘭普德維爾等主戰派在內戰之初,就叫囂要趁機踏平我國,可是被霍爾貝克、奧斯卡他們制止了……一直到戰爭結束,托利斯坦都反常地按兵不動。前兩天,因為錯失了時機,軍方高層許多官員聯名要求霍爾貝克紅衣主教作出解釋,結果被一句‘教皇陛下自有他的用意,豈是你們所可以瞭解和敢於揣測的’,就全部頂了回來。”
  “卡爾卡斯三世的心意無從得曉,”老騎士喘著氣回答,“但是霍爾貝克和奧斯卡都是心機深沉的人,這點我瞭解……他們一定有陰謀,而一個計畫中的縝密的陰謀,是不會因為對手的出乎意料的舉動而輕易改變的。既然蓋亞內戰不能動搖他們的執念,那麼,我想陛下稱皇帝也不會……”
  “如果動搖了呢?”
  “那更好。他們在策劃一個要比出兵內戰中的蓋亞,更能給我們造成傷害的巨大的陰謀。如果能夠迫使這個陰謀在尚未完善之際倉促起動,不是一件好事情嗎?”喀尼亞斯拉盯著科德賴爾的眼睛,科德賴爾想了想,點一點頭:“明白了,閣下果然是國家的柱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其實從私人的感情來講,誰不希望自己的君主成為蓋亞第一位皇帝呢?”
  科德賴爾告辭離去。而早已來到,躲在門後靜聽的斯沃,緩緩走到老人的床前:“閣下,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這些情況,一直模模糊糊地在朕的心中迴旋,卻總是理不出頭緒來,你這麼一說……”
  “陛下,”老騎士似乎早就知道斯沃來到了,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詫,“您前面的道路坎坷艱難,一定要小心啊。”
  “老爺爺,”斯沃突然握住了喀尼亞斯拉乾枯的手掌,用還在沙思路亞的時候,不那麼正規,卻極其親密的稱呼叫道,“如果托利斯坦出兵,咱們能夠擋得住嗎?”
  “聖河尼倫保佑,一定能!”老騎士緩緩抬起頭,眼望遠方,“我不會讓西方人再踏上蓋亞的土地——五十年前,我看到了,到處是血,是屍體,還有那眼神,那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不會再發生了,只要我活著,不會再讓那種眼神產生……”
  “什麼眼神?”斯沃疑惑地問道。
  “在‘七玫瑰之戰’中,我所看到的……眼神……”喀尼亞斯拉突然一個哆嗦,似乎把悠遠的思緒強拉了回來,他望著斯沃,“陛下,科德賴爾宰相是國家的棟樑,即使偶爾他的步伐遲緩,追趕不上陛下,也請您始終信任他,維護他……”
  斯沃點頭:“我知道的,老爺爺,請您放心。好好保重吧,我不能沒有科德賴爾,更不能沒有您。希望您的病可以很快好起來,我希望由您來為我加冕!”
  “陛下……”

  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早晨,盛大的加冕儀式在赫爾墨的王宮大廳內舉行。所有曾經追隨王子金·斯沃征戰的臣子們,都懷著激動的心情站在大廳裏,等待著新的帝國的誕生。王宮的大門打開了,蓋亞王國國王金·斯沃·蓋亞出現在眾人面前,宰相德拉斯坦·科德賴爾、財政大臣潘·達克子爵、軍政大臣卡休·喀尼亞斯拉子爵、宮廷魔法師巴比特·布拉德,以及客卿、元素魔法師斯庫裏·亞古等緊跟在他後面。
  科德賴爾微微皺著眉頭,臉色很不好看。一方面,他對斯沃如此急促地稱帝,一直抱持懷疑和憂慮的態度;另方面,調撥資金,準備儀式,也把他累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喀尼亞斯拉大病稍愈,強撐著來參加加冕典禮,他的面色表現出一種反常的極度興奮的紅潤,雙眼卻佈滿了血絲。斯沃指定由他來為自己加冕,這份殊榮使得他激動不已。
  科德賴爾曾經請求蓋亞地區最高主教泰德勒斯為新帝加冕,但是被拒絕了:“所謂皇帝,是神統治人間的最高代表,只有,並且只能有一位,那就是托利斯坦的教皇陛下!”
  聽聞此事的斯沃“哈哈”大笑:“泰德勒斯不是教皇,更不是神,他怎麼知道神選擇誰作為他在人間的統治者?歷代托利斯坦教皇,大都是由前任教皇為其加冕的,但是托利斯坦各朝開國皇帝呢?由誰為他加冕?太古老的歷史無從考證,但就朕所知,一百二十年前,卡爾卡斯二世沒有指定繼承人就突然駕崩了,馬爾巴勒皇帝不是自己為自己加上至尊之冠的嗎?”
  就這樣,決定將教會排除在外,而僅由世俗官員參加,舉行加冕典禮。
  “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在這裏,新的帝國即將誕生,諸卿都將是歷史的見證人,”斯沃站在御座前面,微笑著宣佈,“在舉行加冕儀式之前,朕首先要在朕的全名中加上先王的名字,以此來告慰先王在天之靈。喀尼亞斯拉子爵……”
  老騎士喀尼亞斯拉邁前一步,對斯沃深施一禮:“臣在。”
  “由卿來為朕戴上至尊之冠。朕得以繼承王位,卿是最大的功臣!”
  “臣遵旨。”喀尼亞斯拉直起腰來,轉身面向群臣:“皇帝陛下加冕典禮現在開始……”
  樂聲響起,科德賴爾用雙手莊重地從御座左邊捧起一塊深紫色的天鵝絨墊,斯庫裏將上面鑲滿寶石的皇冠輕輕遞到喀尼亞斯拉的手上。老騎士激動得微微顫抖,他手捧皇冠,蹣跚走到斯沃面前,清清嗓子,大聲說道:“我宣佈!新的……”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御座前面的時候,突然間,從右邊落地大窗的窗簾後一連射出三支弩箭——因為音樂聲的緣故,沒有人聽到弓弦的響聲。這三支弩箭瞄準了斯沃的胸口,而布拉德和斯庫裏等人的視線,被正在舉行加冕儀式的兩人擋住了。這時,似乎沒有人可以擊落這三支也許即將改變歷史進程的弩箭!
  除了——
  老騎士用盡全身的精神和力量,及時擋在了斯沃的身前,用自己寬闊的胸膛,承受失敗貴族們的切齒仇恨。鮮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淌下,灑在了象徵一個新時代的誕生的蓋亞皇冠上。
  斯庫裏從雙手間放出了火球……
  布拉德急忙沖向窗口……
  一個黑影越窗向外逃去……
  潘子爵沖上去,扶住了緩緩倒下的喀尼亞斯拉……
  所有的大臣,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喀尼亞斯拉雙手捧著皇冠,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喘息著說道:“陛……陛下,請不要停止這神聖的儀式吧。讓我可以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親眼看到蓋亞歷史上第一位皇帝的誕生……”
  斯沃含著眼淚,莊嚴地接過這沾滿老騎士鮮血的皇冠,戴在自己頭上。
  欣慰的笑容慢慢浮現在喀尼亞斯拉的臉上,慢慢地凝固……
  斯沃從潘手上接過老騎士的屍體,緩步走向御座,將他放在上面,單膝跪倒。這時,王宮內一片寂靜,外面隱隱傳來了人們歡慶的喧鬧聲……
  蓋亞曆三二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金·斯沃·奧古斯特·蓋亞,在赫爾墨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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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主要登場角色




[left]●金·斯沃·蓋亞年齡:二十三歲;職業:魔法劍士[/left]
  商業王國蓋亞第九代國王奧古斯特的長子,喜歡一切新奇華麗的花樣,討厭繁瑣的宮廷禮儀,被普遍認為是絕無出息的花花公子,因此遭到以宰相柯裏亞斯公爵為首的當權貴族的排擠。但他艱苦奮戰,終於奪回了本該屬於自己的王位,並最終僭位稱帝。

●斯庫裏·亞古年齡:二十三歲;職業:魔法師
  出身于魔法王國魯安尼亞的元素魔法師,性格溫和,在魔法學方面有很高的天賦。他是斯沃的同學兼好友,幫助斯沃守衛沙思路亞城,並創建了魔法兵部隊。

●希格蒙德·布隆姆菲爾德年齡:約二十八歲;職業:無
  以自由都市艾爾帕西亞為大本營的雇傭兵,使用一柄釘錘,沒有職業,是斯沃的朋友。他組建了輕騎兵部隊,沖出沙斯路亞城,在各地進行騷擾作戰,為斯沃的最終勝利奠定了基礎。

●尤曼斯·卡貝爾年齡:三十五歲;職業:魔法師
  聖國托利斯坦下級貴族出身的魔法師,長年在魯安尼亞修業,喜歡探索和追求不可知的事物,因此逐漸走上了轉職召喚術師的艱難道路。

●西兒年齡:不詳
  來歷不明的小精靈,在魔法方面有極高的造詣,因為寄宿在上代古魔法使莫洛所遺留下來的精靈水晶中,而成為斯庫裏在魔法學習方面的啟蒙導師,喜歡和斯沃拌嘴。

●巴比特·布拉德年齡:三十歲;職業:魔法師
  蓋亞王國的宮廷魔法師,大魔法師拉夫尼爾之徒,也是斯沃在宮廷中少有的朋友之一。跟隨其師來到沙思路亞城中,和斯庫裏一起輔佐斯沃取得勝利。

●華史·繆倫年齡:二十五歲;職業:魔法劍士
  其父本是托利斯坦的貴族,因為質疑教廷的所作所為,而被宣佈為“叛國者”,華史繼承其父的衣缽,向教廷的權威發起挑戰,遭到追殺,因此遠走艾爾帕西亞,準備招募雇傭兵,與教廷相對抗。

●卡休·喀尼亞斯拉年齡:六十六歲;職業:騎士
  蓋亞的老騎士,少年時參加過“大陸戰爭”,其耿直和忠誠先後得到派翠克和奧古斯特兩代國王的嘉勉。退休後居住在沙思路亞城,受斯沃和潘·達克所邀,成為抵抗王國討伐軍的主將,是斯沃登基的第一功臣。

●潘·達克年齡:二十二歲;職業:戰士
  蓋亞南方達克領的領主,男爵,居住在沙思路亞城中,是斯沃的好友,因此有“斯沃的影子”之名,受到貴族們的排擠。他具備吟游詩人的天賦,在經濟規劃和運作方面也頗有心得,因為幫助斯沃奪位而受到重用。

●傑伊根·柯裏亞斯年齡:五十七歲;職業:魔法師
  蓋亞第四世國王戈爾丁的後裔,受封柯裏亞斯公爵領,長時間擔任王國宰相。因為厭惡斯沃的為人,而趁奧古斯特王駕崩之際,假傳遺詔,剝奪斯沃的繼承權而擁立第二王子克拉文繼位,併發兵討伐斯沃。

●德拉斯坦·科德賴爾年齡:四十一歲;職業:戰士
  蓋亞科德賴爾地區領主,子爵,原第一王子輔佐官,後升任王都行政官。他是柯裏亞斯公爵的親信,基於與公爵同樣的理由,而剝奪斯沃的繼承權,擁立第二王子克拉文。但在斯沃奪位成功後,他卻出人意料地並未被殺。

●沃恩·拉夫尼爾年齡:五十二歲;職業:魔法師
  蓋亞王國唯一的大魔法師,因為與國王奧古斯特交好,而在宮廷中任職。奧古斯特駕崩後,他協同弟子布拉德前往沙斯路亞協助斯沃,並最終為此付出了生命。

●艾德里安·羅茲年齡:三十三歲;職業:無
  蓋亞下議院議員,著名的平民商人。為了打破貴族商人在許多領域的壟斷,他起而鼓動廣大平民商人支援斯沃奪取政權,並因此得到了優厚的回報。

●裏森·修內斯年齡:五十六歲;職業:騎士
  蓋亞王國軍政大臣,侯爵,與宰相柯裏亞斯公爵並為王國兩大最具勢力和影響的貴族官僚,並且長年明爭暗鬥。他最終一步算錯,被柯裏亞斯軟禁起來。

●薩頓·巴蘭格年齡:四十歲;職業:騎士
  蓋亞王國軍的重要將領、王家衛隊副司令官,子爵。因為党同軍政大臣裏森·修內斯,與宰相柯裏亞斯相對抗,而遭到猜忌,在擔任討伐軍主帥而未能完成預期目標後,被尋找藉口斬殺在陣前。

●列文·瑪特年齡:四十八歲;職業:騎士
  蓋亞王國軍中與巴蘭格齊名的重要將領,王國近衛騎士團團長,勳爵。他雖然對斯沃抱有好感,但本著軍人不參政的原則,默許了柯裏亞斯公爵的陰謀。在戰爭的最後階段,他被斯沃所勸服,舉軍來降。

  注:角色年齡基本按魔獸紀元五零四四年(蓋亞曆三二七年)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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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left]一、紫月草
  是拉爾夫大陸上的稀有藥草,主要生長在紫森林內,功效卓著,是治傷良藥,價格昂貴。

二、精靈之吻
  紫色灌木,生長地僅在在紫森林內,高約100-150cm,果實鮮紅色,微酸,有特殊香氣,是調味佳品。在其他地方也可種植,但香氣會減弱甚至完全消除,失去了它作為香料的價值。

三、格雷
  魔法強度單位,是為紀念古魔法使斯科爾·格雷而定,把格雷本人的魔法強度設為一百。大約平常人能達到05格雷的魔法強度,魔法學徒最高達到20格雷左右的魔法強度,見習魔法師最高可以達到40格雷左右,元素魔法師的魔法強度最高可以達到70格雷,大魔法師則在90格雷左右,只有古魔法使可以達到100格雷。傳說有人達到過120格雷,但是這只是傳說,任何一部魔法書中都沒有明確記載過。

三、第納爾
  是魯安尼亞、蓋亞王國的流通貨幣,分為金、銀、銅三種硬幣類型。一枚金幣價值250第納爾,一枚金幣兌換10枚銀幣,一枚銅幣價值是一第納爾。

四、僭主政權
  來源於古希臘的“僭主政治”一詞。“僭主政治”,又名“暴君政治”或“王者政治”。“僭主”本身並非貶義詞,它指以非法手段從舊式氏族共和體制中獲取政權,建立的獨裁統治。如古希臘的“僭主政治”,一般對於肅清氏族制度殘餘,都起過積極的歷史作用,但同時,在激蕩的政治鬥爭潮流中,往往不能久存。

五、東方山脈
  拉爾夫大陸東方的最大山脈,呈東北——西南走向,是人類世界與龍族沙漠的分界線。在山脈南麓,曾經有弗拉斯沃爾等數個強大的僭主政權存在並興盛過。

六、勒度酒
  魯安尼亞和蓋亞等東方國家中最流行的一種酒精飲料,主要原料為穀物,重要添加劑為櫟樹汁。口味主要分為幹、甜兩種。各地的勒度酒良莠不齊,品質有著很大的差距,一般認為魯安尼亞北方鄰近精靈森林的部分村莊的出產,無論香味還是口感,都是最佳的極品。

七、帕薩尼汁
  著名廚師帕薩尼的調味汁,充分發揮了“精靈之吻”香氣濃郁的特點。主要配料是:白糖、少許醋、大蒜、搗碎的“精靈之吻”果實。口味:酸甜,微辣,有濃郁的香氣,是肉和魚類菜肴中的高級調味。

八、聖山
  位於拉爾夫大陸中央,海拔高度超過六裏,是大陸上最高的山脈,山頂長年覆蓋積雪,傳說是最接近於神的宮殿的地方,另一說本身就是撐天之柱。山頂積雪融化而成為尼倫與亞倫等重要河流的源頭,滋育了整個人類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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