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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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藍琉璃

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一章-遇見斑斕滑稽的小丑魚

   XXI

  手機明明傳來女人的聲音,文祺卻矢口否認,這樣的謊言讓佳琳的心沉到了谷底。一直以為可以相信他,現在卻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一個字一個字,她將無言的傷心刻在魔界的碑銘,哀悼心灰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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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種窒息的痛> 11月29日,星期五。

  我的心在飄雪,是雪也是血。

  雪一片一片封住我對你的信任。

  我不喜歡自己一再一再的受傷。

  我累了。

  希望雪停能結冰,把我難過的情緒凍結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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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度瑞拉只存在於魔界的夜空下,玻璃鞋遺失在童話裡。


  一曲傷心推近barroom的路程,一句謊言拉遠了愛情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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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一章-遇見斑斕滑稽的小丑魚

   XXII


  和文祺因為昨天的事吵了一架,面對他的責罵,佳琳委曲地掉下眼淚。想到barroom以音樂和酒解放難過的情緒,但是一想到那副威尼斯小丑面具,心就懸在魔界裡。

  他不在,她焦急難耐。察覺到自己的血液已經變質,生起某種微妙的化學反應,背叛的罪惡感讓佳琳輕闔雙眼,想假裝什麼都看不見。害怕誠實面對自己的心,那意味著可能背負沉重的背叛。



  信箱裡有berserk的足跡,她讀著信箋,那魔界傳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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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特效藥> 11月30日,星期六。

  sweetangel身體很不舒服,zany gentle帶她到魔界的診所看病,但是診所空無一人,別說找不到醫生,連個護士也沒有,sweetangel忍不住擔心起來。

  「醫生在那裡?」sweetangel憂心忡忡地問。

  「我就是了。」berserk指著自己。



  zany gentle笨拙地在她面前披上醫生的白袍,連鈕扣都扣錯了,滑稽生澀的模樣讓sweetangel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幫他重新扣好鈕扣,不知怎的,總覺得像在玩扮家家酒的樣子。



  「說說妳的症狀吧。」

  「很難過,心有種窒息的痛。」

  「先把脈好了。」



  他用兩根指頭按住她手腕的動脈,不住點頭,頗有醫生的架勢。沒多久就執起sweetangel的手,親蜜地在手掌中把玩磨娑起來,她的臉不禁掛了三條斜線...



  「你確定你在把脈嗎...」

  「對啊,現在要聽診了。」berserk這麼回應。



  他拿聽診器在她胸前聆聽心跳,認真的樣子頗有名醫的調調,但是沒多久聽診器就像條魚一樣在她身上游來游去,她不禁臉上又掛了三條斜線...



  「很難過是吧。」berserk問。

  「是啊。」

  他沉吟一會兒,在疑似病歷表的紙上胡亂塗鴉一番,然後滿意地收起病歷表。

  「妳的心被雪塞住了,所以會難過。」berserk煞有其事地說。

  「該怎麼辦?」她問。

  「和我約個會吧,病就會好了。」

  「真的這樣就會好了嗎?」她狐疑地看著他。

  「妳怎麼可以懷疑醫生的話呢?」

  「你又不是真的醫生。」sweetangel一針見血地說。



  ( 驚~)berserk神情閃爍。



  「怎麼這麼說,我好歹也是...醫學院畢業的呀...」他用心虛的語氣說著。

  「醫學院畢業,那你的畢業證書讓我看看。」

  「好吧,我拿給妳看。」

  他從抽屜裡翻出彩色筆、積木、小鴨子、聖戰士、芭比娃娃、山豬布偶...等雜物,最後在抽屜最下方拿出一張因年代久遠而泛黃的證書。他將證書交給她,她看了笑得好開心,那是一張蒙古大學醫學院的畢業證書...



  「呵,你這個蒙古大夫。」

  「心裡的雪融化了吧,笑就是最好的特效藥了。」berserk厚著臉皮說道。



                          berserk

                            your zany gen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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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解凍的笑容因為冰雪的融解而浮上臉頰。她想不透,世界上怎麼有這麼一個會逗她開心的人。

  下線一段時間了,她躺在床上聽著爵士樂。正打算外出時,雅屏一通電話讓佳琳再次回到魔界的夜空底下,那裡有位思念已久的蒙面大俠。



  他熟悉地遞給她一張兩人世界的邀請函,於是她隨著光電交織的變幻層迭,以閃爍的浮標光點為星,遼遠的黑暗為景,翩然來到優雅漆黑的兩人夜世界。



sweetangel berserk (小丑紳士) 之聊天記錄

sweetangel:一上線沒看到你,剛剛本想走了,要我的朋友看到你上線就打電話通知我,因為有事跟你說。

berserk:受寵若驚。

sweetangel:你的信讓我很開心。今天回來心情很差的,看到你有趣的信讓我烏煙瘴氣的心情一掃而空。

berserk:只是希望妳知道,地球上某個角落,總有一個人在乎妳。

sweetangel:這就是我要說的,謝謝你。以後別看我的黑色札記了,我覺得自己的札記很乏味。

berserk:我不把那當文學作品看,把它當表達心情的日記,這是很稱職的札記。

sweetangel:我也只能寫這種札記了,還能寫什麼呢?

berserk:像我,以前看了自己的日記後就發誓不再寫日記了。裡面全是詩章詞句,搞不懂自己是在寫詩集還是日記。

sweetangel:可是你明白自己在表達什麼啊。

berserk:我無法從日記上得知那天到底做了什麼事。例如...如果被人陷害,妳一定寫被人陷害之類的字眼吧,這樣簡單明瞭多了。

sweetangel:淺顯易懂不就好了嗎?

berserk:可是,我寫的是,那邪惡的毒蛇...

sweetangel:真有創意。

berserk:弄到最後,整本日記我都得回憶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變成了一本密碼書...

sweetangel:哇,以後我不敢欺負你了,怕你把我寫成吃人的蜘蛛精。

berserk:才不會。妳是蠍子,我要和蠍子牽手。



  berserk的日記會怎麼寫這一段?

  佳琳的腦中浮現兩隻蠍子在月光下牽手的旖旎情景...



berserk:記得妳常身體不舒服,我想妳應該很少運動吧。

sweetangel:偶爾會去附近學校的操場跑跑步,心情差的時候,跑步能扔掉許多不好的情緒。以前當空姐時,早上都要跑步呢。

berserk:空姐啊...真希望能搭承sweetangel航空。

sweetangel:這家航空有什麼特別的嗎?

berserk:能在一萬英呎的高空上被美女伺候,多麼奢侈的享受呀。

sweetangel:你享受,我可累的呢。

berserk:陪妳一起累吧,有機會也來陪妳跑步。

sweetangel:那你不能跑贏我喔,你會讓我的,是嗎?

berserk:這句話應該是給墮落的我說的。

sweetangel:每天晚上我都當你和我的相遇是12點的魔法。有時想想挺有趣的,就像現在,我就很想像電影裡開玩笑的說,親愛的王子,我們該分離了,縱然心中不捨,但是時候不早了。呵,我真的瘋了。

berserk:是呀,妳快回去,如果馬車變回南瓜就回不去了,妳肯定得挨罵。

sweetangel:記得把我的鞋收好,明晚我會回來找的。

berserk:我會收好那雙玻璃做的鞋子,放心吧。

sweetangel:呵呵,玻璃鞋?逗得我好開心。

berserk:童話能在現實中上演,這樣的機會,我很珍惜。

    該離開了,將夜,還給妳。

sweetangelby.e

berserkby.e



  晚安了,白馬王子。
  晚安了,我的小丑紳士。
  夢裡的王宮在銀月高掛的夜幕底下燈火輝煌,驀然回首,戴著威尼斯小丑面具的王子正拎著一雙玻璃鞋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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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一章-遇見斑斕滑稽的小丑魚

   XXIII


  天空一片灰濛濛,陽光被陰霾遮蔽,天氣涼得有些冷清。文祺不斷詢問她的行程,這種不信任感讓佳琳感覺好像自己天生就是背叛別人的禍水。晶亮的只剩眼淚,心情卻如同墨石般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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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心情> 12月1日,星期日。

  哭也哭過了。

  雖然。

  工作還是一樣忙碌。

  日子還是一樣要過。

  地球還是一樣運轉。

  而我,終究是我。



  從今天起,偶爾出現的小情緒,我會學著視而不見。

  盡量讓黑色心情,不再出現在我的札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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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發現一封berserk的信!不知何時,sweetangel的信箱變成了berserk信件的專屬保險櫃,她或許已經發現這一點,不過發現了又如何?她知道自己逐漸習慣berserk的存在,就像魚習慣水裡游,鳥習慣了風中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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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把我灌醉> 12月1日,星期日。

  深夜失眠,想起某個人說心情不好時會去跑步,我也來試試。

  熱身之後,開啟了這段深夜的旅程。非常奇特的經驗,我居然跳過痛苦的高原期,很快地嗎啡在腦海裡恣意橫流,暖熱輕鬆。風吹拂我的髮,熱流在全身迴盪,那是很熟悉的感覺,像是重溫遙遠的年代,三萬九千六百公尺那段心碎又美妙的時光。

  「鞋子啊,帶我到沒有愛情的地方。」



  無人的堤防只剩下美麗的昏黃燈光,安安靜靜,連拍翅的天蛾也沒。點了一根煙,尼古丁是劣質的嗎啡,嗎啡是優質的尼古丁,當嗎啡和尼古丁混合成酒精,寂寞像極了微醺,多麼希望某人就在身旁,陪我眺望深夜的月光。夜風的吹彿像她撫摸我的臉頰,我醉了...



  當半包煙燒成灰燼,我還剩下半包煙的寂寞,不管怎麼跑,鞋子永遠無法帶我到沒有愛情的地方。心頭湧上微醺的寂寞,循著風的軌跡,某個人溫柔地擁抱孤獨的長跑者。



  妳的愛,無所不在。



                          berserk

                            your zany gen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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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首星辰,凝視深邃黑暗的夜空,視線沉浸於朦朧的耽美...男人像貓一樣失焦的眼神、舞池裡失去節奏感的舞步全都映照在叮噹冰塊聲敲響的威士忌酒杯。



  穿上高根鞋,心情藍藍的她出門了。

  「鞋子啊,帶我到沒有愛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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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一章-遇見斑斕滑稽的小丑魚

   XXIV


  爭吵的風暴連著兩天襲來,捲滅了原本就已孱弱的愛情冓火。一個是千年木的深根佔有,一個是蒲公英的隨風飄流。文祺轉身離開的剎那,毫不眷戀地割裂大地的佔有與天空的自由。



  望著他無情的背影,她的心一陣陣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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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煙火> 12月3日,星期二。

  傾注所有的愛情當火藥

  我想應該不必再說什麼

  煙火綻放的時候

  天邊有顆星星悄悄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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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也好。」



  想起文祺離去前最後一句話,螢幕前的佳琳,眼淚忍不住滴下。曾經以為愛情應該像高懸的星子一樣,恆久不滅,如今她的希望碎為微塵,隕星墜毀的幻滅感崩解了纖細脆弱的感情世界。



  世界末日的冷酷異境裡,刮著星塵的野風無言地飄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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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 12月2日,星期一。

  sweetangel:「今天開始要努力不再失意了。」

  berserk:「加油!加油!」



  隔天…

  berserk:「怎麼了?」

  sweetangel:「又失意了。」

  berserk:「這樣呀...」



  berserk拿著蠟筆在札記上塗鴉,塗出一層黑色的雲。

  「那團黑色是什麼?」sweetangel問。

  「妳今天的心情。」

  「黑色旁邊的那抹紅又是什麼?」

  「那是陪伴妳的我。」

  「唉,總是會失意...」sweetangel輕聲嘆氣。



  berserk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陪她,就像畫上伴著黑的那抹紅一樣。

  世界上,也有只是默默陪伴的溫柔。



                          berserk

                            your zany gen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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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封於哀傷裡的笑顏解凍了,蒼白的臉頰流過一股潮紅。即使身處冰天雪地的銀寒世界,煉金術士的微弱冓火還是在心頭升起淺淺的溫暖。只是,溫暖是那麼微薄,心寒是那麼徹底,文祺怎能輕易就捨棄兩人之間曾經創造的美好回憶?她不甘心...至於究竟是不是愛情,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不想再見到文祺,就算是在BBS上也不想。想逃避他,就像逃避一場不堪的惡夢。她留一封短信告訴berserk,她流浪去了。



  眼中閃爍候鳥的漂泊,髮帶繫上蒲公英的流浪,無家的吉普賽女郎離開原本的城市,滿天冰雪的懷抱裡獨自徬徨。期待或許暗路旁有一叢營火,然後在笙歌鳴奏和杯觥交錯的月夜裡,將過去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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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一章-遇見斑斕滑稽的小丑魚

   XXV


  經常一整天都陷入空靈的悲傷,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包含著惆悵、不甘、哀愁、無奈與絕望。不管是工作、到barroom喝酒還是看電影,她都無法將過去的回憶抹滅,被遺棄的寂寞總是在夜深人靜時悄悄湧上心頭。不堪寂寞的她開始想家,至少那裡有一個人能夠撫平她心中的傷口。

  只是數天不見,沒想到家裡的鍵盤如此令人懷念。手指踩著輕快的節拍,一個曼妙的克利夫蘭迴旋,翩然來到魔界的王宮。侍者用銀盤端來發著金黃汽泡的香檳,酒杯旁有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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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萊的嘆息> 12月6日,星期五。

Dear sweetangel,



  陽光輕輕擁抱大地

  月光也親吻著海波

  但這一切又有何益

  要是妳不肯吻我



                           berserk

                             your zany gen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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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著這首雪萊的短詩,月光堪破空靈的黑暗,渾濁的心潮流被映得清澈明亮,淨化的水浪反射幽明的波光,映照出自己閃耀的靈魂。



  戴著威尼斯小丑面具的貴族執起她的手,行到王宮深處無人的祕密花園。

  天上高懸的魔性弧月底下,相偎的兩人低吟離別的歲月。



sweetangel berserk (小丑紳士) 之聊天記錄

berserk:怎麼了?我好擔心。

sweetangel:別問,好嗎?

berserk:只要妳回來就好。

sweetangel:對不起,最近才發現原來我真的那麼愛哭。

berserk:我能為妳做些什麼?

sweetangel:我希望你能陪我度過難過的日子。

berserk:我的榮幸。還記得魔鬼寫給天使的契約嗎?

sweetangel:記得。

berserk:只要有妳的凝視,我願意一直跟隨著妳。

sweetangel:別讓我又掉眼淚了。

berserk:就算讓妳掉淚,也是幸福地落淚。

sweetangel:這一個禮拜以來,雙眼紅腫,跟兔子一樣。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一想到,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下來。

berserk:知道嗎,妳不能太常哭。因為妳的眼淚是鑽石,一旦落淚,那會是無比的奢侈。

sweetangel:以前我也覺得眼淚很珍貴。現在呢,眼淚太廉價了,一顆一顆的掉。

berserk:我會讓妳的眼淚再度珍貴。



  他揩掉她眼角的淚,雖然看不穿面具底下的表情,她卻感受到白瓷面具映照的月光是如何溫柔地輕拂她的臉,像一雙多情的手。



sweetangel:坦白說,會回來是放不下這裡,我也不知道等你是為了什麼。心情既複雜又酸澀,或許是為道別而來,這次的跌跌撞撞真的讓我傷透了。

berserk:我可以陪妳度過這一段,天使折翼並非不再是天使,她只是需要時間療傷。

sweetangel:好難過。我以為自己很灑脫,以為心可以控制,我以為很簡單的。沒想到我放不下,放不下這一切。

berserk:一直關在房子裡,心情很難開朗的。如果妳願意,我們出去走走。

sweetangel:我的眼睛像兔子一樣,怎麼出門呢?

berserk:妳也和我一樣戴面具吧,然後我們出去看看海、聊聊天、賞賞花。

sweetangel:笨蛋。



  說這句笨蛋的時候,是從花叢間的甜蜜幽香裡竄出的。

  雖然已是乾冷的冬天,佳琳在黑夜中的語調卻是如同春花般的柔媚。



berserk:帶瓶威士忌還有妳喜歡的酒,我們一起野餐。也可以到動物園逛逛,我想去看動物園裡最英俊的小丑,又強壯又帥氣,大家都愛他。

sweetangel:呵呵,你想回歸童年呀。問你,我們認識多久了?

berserk1029日第一次正式聊天。

sweetangel:哇!你記得呀,好棒。

berserk:記得那天聽到妳的背景jazz,所以我就向妳傳訊,Nice music

sweetangel:我是不是曾寫過信給你?這種感覺好奇妙喔。

berserk:第一封信,妳說1203 上站,我1157 下站。

sweetangel:好厲害,你真想得起。

berserk:因為妳每一篇Feeling版上的留言,我幾乎都有回信。像那個妳說...親愛的,我相信你就是我在天上的那顆星,就這樣落在我身邊,終結我苦不堪言的孤單。下一篇留言就接12的魔法。

sweetangel:呵呵,你好厲害呀。

berserk:妳說要把心剜出來,放在銀盤上,獻給某個人。多麼甜美的文呀。

sweetangel:今晚這樣一起回想過去的感覺,挺美妙的。

berserk:真是個回憶之夜,我想起我們相遇的那天。我說我是夜行神龍,白天是石頭,晚上因妳而復活。那一晚,妳在版上說妳眼珠掉了、沒有腳,是鬼魂。我說,白天我只是石頭,但是晚上我卻可以解放妳,溫暖妳的眼眶,舞動妳的靈魂。

sweetangel:哇,你都記得呀。

berserk:後來妳忽然消失。我寫了一封信給妳,我說妳應該更明亮,是大家心目中溫暖的太陽,溫柔的月亮。

sweetangel:讓人好溫暖的一封信。

berserk:接下來,妳說要天上的星星答應妳不要掉淚。star說派berserk陪妳,berserk說誰叫我...記得嗎?

sweetangel:我記得,掩耳盜鈴的小丑。

berserk:再來,妳說一個人過得挺痛苦。我說,那麼兩個人如何。

sweetangel:記得,記得。那次的信讓我笑得很開心,好像廣告詞呢。

berserk:我都寫短信,除了妳嚇我的那個晚上之外。

sweetangel:對不起,我以後不嚇你了。

berserk:直到妳生日那天,我以魔界賀禮團代表名義向妳寫了第二封長信,便是sweetangel帝國長信曆的開始,越來越多的長信。我常早上起床寫信,一早就想著妳,一天會變成美麗的粉紅色。後來妳說如果死了,影像會不會如八釐米一樣在眼前播放。記得嗎?

sweetangel:為什麼我不能動?死神說,那是因為妳沒有身體的緣故。

berserk:所以死了就不能吃好吃的,做愛做的事,不能亂死。

sweetangel:呵,那句台詞我很喜歡呢。

berserk:下篇長信應該是接...我想想,Gas。妳說大家好像都約好在肚子裡灌瓦斯,然後妳就耍小調皮把我的瓦斯點燃,我們就陷入世界末日般的光景。看吧,好奇果然會殺死一隻貓。

sweetangel:貓才沒死,只是在鋼琴上昏倒了。



  溯著倒流的時光,佳琳從高空落下,跌坐在鋼琴之上。龜裂的大地滿是高熱的熔岩竄流,空氣被蒸得扭曲起來。遠方的火山此起彼落地爆發,轟隆響聲一次又一次搖晃著大地。無數的火流星川流不息地從天空墜擊地面,墜地的瞬間綻成朵朵熾燁紅豔的岩漿之花,交織成愛的文字爆炎地獄...



berserk:下封長信,和蠍子牽手。噢,我們的相愛註定是場華麗的冒險。

sweetangel:我記得呢,讓人印象深刻的克利夫蘭迴旋。

berserk:魔鬼抓住幸福的尾巴,印象也很深刻。

sweetangel:把箭頭尾巴收好,可別被人發現喔。

berserk:後來小丑醫生幫妳治病,妳又重新展開了笑顏。

sweetangel:呵呵,你這蒙古大夫,那封信讓我開心好久呢。

berserk:我們之間的過去,似乎都是很美的回憶。

sweetangel:你說的我都記得,都記得。

berserk:我們都在為自己的人生創造美好的回憶。永遠記得人生的這一段,我的生命有妳,妳的生命有我。

sweetangel:不會忘的,這樣的感覺會刻劃在心裡很深很久的。今晚的我很開心,有你這樣的陪伴,好美妙。

berserk:很榮幸能在妳的人生留下淺淺的足跡,我們的相處是很微妙的感覺呢。

sweetangel:是呀,我也這麼覺得,謝謝你。

berserk: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看看我們的信,我們曾有的過去,曾經踩過的足跡,記起我們曾有的一段,彷彿前方依舊閃亮,人生充滿光芒。開朗點好,我喜歡笑的妳。



  回憶是一道甜美的漩渦,捲入了沉浸其中的佳琳。面對花香為濤、文字為浪,彷彿寧願在名之為小丑流的魔力潮水中滅頂。

  感受著小丑流包圍的溫暖、洋溢的癡迷,她情不自禁張開雙手擁抱這五彩繽紛的美麗珊瑚海,還有那隻穿梭藍洋與珊瑚之間,斑斕滑稽的小丑魚。

  

sweetangel:想見我嗎?

berserk:想。



  簡短一個字,答得毫不猶豫。波浪想也不想,前仆後繼地倒在礁岸,是執著的好奇,還是異常的著迷?

  或許是緊張吧,她打字的手指顫抖著,因為即將見到朝思慕想的人物。



sweetangel:這星期日下午500在天母的誠品書局見好嗎?

berserk:一定如期赴約。

sweetangel:那一天,我怎麼認出你?

berserk:別擔心,妳一定一眼就能認出我,因為我是在場唯一的小丑。



  一眼就能認出,難道他穿小丑裝踩大球?

  即使隔著螢幕,她還是能透過文字,看清楚面具底下那一副戲謔的表情。



sweetangel:就這麼定了,我會帶著蔓延在心底粉紅色的氣息入眠。今晚的夜色很甜,你給我的氣氛很美,像粉紅色一樣。

berserk:想帶著粉紅色的氣息入眠了嗎?

sweetangel:一起走吧。

berserk:那我牽一下粉紅色的馬。

sweetangel:你好煩呀。

berserk:執著妳白裡透紅的手。

sweetangel:呵呵,別牽了。

berserk3

berserk2

berserk1



  魔界的煉金術士即將走入現實,期待謎底揭曉的一刻,她不斷猜想傳說中的小丑紳士究竟是什麼模樣?



  魔性之月高掛的夜空底下,於小丑流溫暖的潮水中恣意倘佯。
  五彩繽紛的珊瑚海裡,遇見斑斕滑稽的小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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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珊瑚礁裡遊戲

  I

  法國的慵懶、日本的流行、美國的豐饒、義大利的浪漫組合成天母這塊充滿異國情調的蛋糕,整塊誘人的蛋糕上爬滿台灣人和外國人這些嗜甜的螞蟻,傍晚的陽光像生日蠟燭般溫暖和煦。

  佳琳特地從台中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到天母,像鮭魚溯著河流尋找過往的回憶,還有期待潛藏在河床底下的驚奇。現代的街頭藝人繼承中世紀吟遊詩人的漂泊靈魂,在黑色的、褐色的、綠色的、藍色的瞳孔裡,當街拉奏輕快的小提琴博取響亮的銅板聲。流浪的旋律一階一階迂迴爬升,加重力道的樂曲跨越現世穿透了另一個空間,引來魔界流浪的煉金術士,循著人世的提琴聲追著星塵而來。



  berserk說得對,一定一眼就能認出他。一位身穿筆挺黑色西裝,戴著威尼斯嘉年華會風格小丑面具的男子在她面前粉墨登場。



  精雕鏤花細緻地裝點金色眼罩邊,吐露宮廷高貴的氣息,綴飾華麗的紅棕色短羽,更添白瓷面具的神祕。黑西裝內裡的火紅襯衫像是午夜跳動的火燄,將人們注意的視線燃燒殆盡。幾許金色髮絲落在面具上,亮眼的及肩金髮和面具的瓷白形成壁壘分明的顏色對比,像是盤據天空的金陽與白月相互輝映。

  魔界小丑在她面前優雅地彎腰行禮,佳琳因為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魔幻的開場而顯得有些錯愕,臉上的表情彷彿夏蟲看見了冬天的雪冰。



  berserk?」她錯愕地問,黑色連身長裙被手指不經意地撥弄出微巧的擺盪。

  他點點頭。

  「哇!你的行頭好誇張啊。」

  「是嗎?這套算很樸素了耶。」



  小丑認真觀察自己的模樣惹起佳琳一串銀鈴般的輕笑,冬天的雪冰融化了,在夏夜的風鈴聲裡。



  「好久沒逛書店了,陪我看看書好嗎?」嫵媚地眨了下眼睛,那是個連天母都會甜得融化的表情。長長的睫毛勾來小丑紳士的臂彎,像淑女與紳士般,她大方挽著他的手臂,華麗的威尼斯小丑面具傳來瓷白的聲音:「我的榮幸。」



  電梯走得有點慢,大概是負載了太多路人的眼光。熱情的注視讓她有點窘迫,心慌意亂的她挽緊他的臂彎以免被捲進洶湧的目光裡。和他站在同一階電梯,比較得出身旁的小丑身材和她差不多,身高不到一七O公分,大概只比她高出半根手指。望著身邊男人窄肩的玲瓏曲線,反倒覺得再自然不過,如果一個身高一八五的大漢戴著同樣一副面具,那感覺就像站在狂戰士旁邊,神祕會隨著高大的軀體質變成恐懼。小丑本來就該是這樣精巧、不帶壓迫感、輕盈的,貓一樣的玲瓏八面。

  走過電梯一層層的波濤迭起,恍然間步入誠品書局。她凝視著身旁吸引周圍目光的奇妙小丑,雖然隔著面具,卻彷彿能看見他的笑顏,一脈自在的姿態像走在窄牆上的貓躡著從容優雅的腳步,無視他人眼光的輕盈。



  貓樣的!



  似乎感染那從容的氣息,她慢慢開始能夠體會這種旁人目光包圍下,恍若置身異世界的情趣。今天之前,她從來沒想過魔界的berserk和真實世界的sweetangel會踩著思念的鞋,相會在這浪漫多情的南海島嶼。

  漫步巨大的書本迷宮,一副紙上的面具吸引她的注意,那是她兩年前從圖書館借來看過的<歌劇魅影>。翻閱過往的回憶,彷彿自己變回了那個喜歡看書的女高中生,一個悠哉的星期天下午,在咖啡香味的陪伴下幻想自己是在劇院裡唱著天籟美聲,被幽靈艾瑞克所深愛的克莉斯汀...

  回過神時,發現小丑紳士正望著出神的自己。



  「看什麼呢,克莉斯汀?」

  「我在看艾瑞克的面具,不曉得面具底下是什麼樣的光景?」

  「相信我,妳不會想揭開他的面具。」隔著面具的聲音如瓷器般蒼白,雖然明亮,卻少了生命的真實氣息。

  「為什麼呢,艾瑞克?」

  「因為劇院之鬼屬於黑暗。」

  「那麼對艾瑞克而言,克莉斯汀又是怎樣的存在呢?」

  「永夜的極光,黑暗的光明。」



  她笑了。這一句,足夠了。



  「喜歡這本書嗎,克莉斯汀?」

  「親愛的艾瑞克,我很喜歡呢。」

  「我買給妳。」無比的寵愛,藏在他瓷白的聲音。



  櫃台結帳的工讀生不時轉著眼珠子盯著那副綴著紅棕短羽和披垂金髮的威尼斯小丑面具,一旁等候結帳的人群也好奇地投以注視的熱情。被接連而來的眼波淹沒的兩人站在浪漫多情的南海島嶼,他跳入藍色的海洋中,悠遊的樣子就像...

  「噹!」收銀機的聲音拉回所有人的注意,他浮出水面將<歌劇魅影>揣入懷中,然後牽著她的手轉身離去。

  「我們走吧。」他說。瓷白的聲音上了熱情的釉彩,就像遊戲於珊瑚礁裡的斑斕小丑魚。



  他的手掌傳來南海潮水的溫暖,那是一種幸福的溫度。她甚至有一種想法,如果自己是藍鬍子的妻子,一定不會開啟那個禁忌的房間,如果那扇門永遠不開,或許這樣的幸福就會永遠延續下去。

  出了大門,迎接他們的是優雅的黑夜。對佳琳而言,來自魔界的小丑終究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是那麼的虛幻,路燈照在白瓷面具上,微弱的反光多少給了他一點真實感。冷冷的天裡,她的手在他溫暖的手掌歇息,他的一切、他的來歷、他的姓名就像黑夜一樣渾沌不明,深埋華麗的面具底。如果艾瑞克屬於黑暗,克莉斯汀不會揭開他的面具,因為只有艾瑞克還戴著面具在黑暗裡,她才能成為他永夜的極光、黑暗的光明。



  「城市的燈好亮,這樣的光害都看不到星星了。」佳琳失望地說。

  「是嗎?可是我眼前有一顆璀璨的明星。」

  「呵,哄我開心啊。」

  「是啊,是要哄妳開心,我帶妳到陽明山賞星星。」



  綠色小March輕馳蜿蜒的山路上,佳琳搖下車窗,暗影雜錯的樹林一路從眼前晃過,慢慢爬坡的踏實感像是會就這麼在車內響起的爵士樂陪伴下,一路開到天空的月亮上頭。或許是尚未晚餐的關係,黃色的月亮看起來像是可口的乳酪。

  他一手握方向盤,另一手從後方座椅拿出一盒起司蛋糕交到佳琳手上,金黃的結實口感滿足地撫慰了饑餓,雲邊的上弦月看起來就像是被一口一口吃掉的起司。



  「你不吃嗎?」

  「我不餓,妳吃吧,好東西只想留給妳。」

  「那我吃光,不留給你囉。今晚的蛋糕很可口,像是黃色月亮般的乳酪。」她微笑著,嘴角沾了一小塊月亮的碎片。

  「說到月亮,我想起一則吸血鬼的傳說。」

  「你和吸血鬼很熟嗎?」

  「我們都是黑暗中的魅影。」



  或許是面具反射了迎面車燈的關係,光影變換間她以為面具俊美的五官動了,上了金彩的唇想吐露什麼似的微微開啟。隨著來車的交錯駛離,光線又暗了下來,面具上的五官依舊以俊美的姿態沉睡,剛才的光景恍如幻影。



  「說給我聽,那則吸血鬼的傳說。」

  「當黃色月亮變紅時,吸血鬼會出來尋覓永恆的愛人。他的氣息將融化她的頸項,吐出魔幻的咒語,立下至死不渝的誓約,在緋紅色的月亮底下。」

  「咒語?是什麼樣的聲音?」

  「是誘惑,也是嘆息。」

  「誘惑?像是野貓傳紙條給家貓,慫恿她出庭院來玩的那種誘惑嗎?」佳琳童趣地說,一邊將蛋糕盒整齊地放回車後座。

  「是啊,如果家貓不出來玩,野貓肯定會嘆息的。」滑稽的聲音說。

  「呵呵,不曉得野貓的嘆息聲聽起來如何?」

  「那嘆息夾著哭泣的悲鳴,嗚哇~ 嘩啦~ 像是海浪拍擊石岸的呼喚。」



  一只高腳杯和一瓶波爾多紅酒被遞到她手中,瓶塞一拔就起來了,原來小丑紳士早已體貼地為她開瓶。杯子注滿深磚紅的酒精,果香沉穩厚重的滋味有力地將她帶回了葡萄的故鄉,左岸礫石的土地。人們像吸血鬼般貪婪地啜飲杯內大地的血液,臉頰上醉酒的紅暈彷彿青春會永遠地留駐,大西洋的海風吹散她的髮,空氣中還聞得到河流濕潤的水氣。她關上車窗,海風被擋在山坡,法國和吸血鬼的傳說都遺忘在遙遠的谷地。

   陽明山的晚風從搖下的車窗淘氣地撩起他的金髮,爵士樂在山夜的靜諡裡舞蹈,像是March可愛的彎路節奏,總是在一個彎曲,她的視線折過威尼斯小丑面具而蔓延到窗外遙遠的星星。



  「我倒一杯給你。」雖然口頭說著,佳琳其實很想知道他會不會因為一杯酒而卸下面具。

  「到了,我們去賞星星。」他停下車,巧妙迴避了問題。



  他紳士地為她打開車門,佳琳大方扶著他溫暖的手,感受到一股真實的生命觸感。冷冰冰的面具傳出的聲音有些虛幻,她說不上來這樣的感覺,像是和一具沒有生命的傀儡說話一樣,只有溫暖的體溫才是那副軀殼有血有肉的證明。牽他手的時候,手掌的溫度才讓她感覺到他的真實。

  踏過草地,回首山上的停車場有些冷清,除了過耳的風聲和稀疏的蟲鳴,夜是這般地靜。身旁暗森森的樹幹上,兩隻蝸牛在黏液裡溫存,互相交纏的奇妙姿態吸引了佳琳的目光,兩隻眼睛骨碌地盯著纏綿的戀侶。



  「你瞧,他們好熱情。」

  「融化的深吻是蝸牛表現愛的方式。」

  「就像蠍子互相牽手那樣的愛?」

  「是的,除非雄蠍放手,否則兩隻蠍子再也分不開,永遠地在一起。」

  

  月明星稀的晚上,星子孤單地閃耀,遼闊的夜空任人思緒馳逞,勾起一段美好的回憶。



  「天空怎麼沒有夜行神龍飛翔呢?」佳琳開玩笑地說,仰首星辰,憶起第一次相遇的夜晚。

  「因為這裡沒有夜行神龍。」

  「夜行神龍果然沉睡在遙遠的曼哈頓島上。」

  「也不全在曼哈頓,我的家鄉也有神龍。」

  「真的?也是惡魔翼人的形像?」佳琳好奇地望著那副典雅的白瓷面具,就像信徒祈求祭司賜下神諭的表情。

  「品種不同,不是有翼惡魔,而是有翼獅,長著一對強壯的羽翼。」

  「白天是雕像,晚上也一樣會破石而出,黑夜翱翔嗎?」

  「晚上,有翼獅仍然在石頭裡沉睡。」

  「為什麼不飛,翅牓不就是用來飛的?」

  「因為白天的獅子與夜晚的獅子交接,如同守護寶藏的神獸,寸步不離,輪流看守魔界的祕密。」

  「什麼祕密?」

  「見到獅子之後,妳就會明白了。」他輕巧地說,將祕密扔到山風的迴旋裡。



  她賞著幾株野杜鵑,少了太陽健朗的映照,幽微的月光將寄居枝影的花朵綴點得若現若隱,灰濛濛一片,一切都曖昧不明。



  「晚上果然只能賞星星,賞花太勉強了。」

  「其實夜晚是有花可賞的。」

  「咦?」

  「陽明山沉睡著一種玫瑰,平時藏在地底,只有在無人的時刻,它才會盛開在黑夜裡。曇花還有一夜的盛開,它卻只有三分鐘的美麗,豔冠閃耀毒氛的罌粟花,絢爛得連黑夜都燃燒了起來。」

  「你又在哄我開心。如果是無人時刻才盛開,那人們不就永遠也看不到?」

  「閉上眼睛,直到我呼喊妳。只要妳願意,煉金術無所不行。」



  半信半疑地閉上眼睛,心思卻沒有隨著闔眼而平靜。奇蹟,還是虛假的幻影?佳琳感到不可思議,和他在一起,總是分不清是活在現實還是夢境。風聲不住在耳邊呢喃,心頭的秤兒搖擺不定,直到一聲輕喚,這才睜開眼睛。



  「玫瑰,盛開了。」小丑說。他手上一團小火球,看起來像是火柴的橙橘色磷燄,火球在空中舞出一條亮眼的拋物線,半空中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墜地的瞬間,竟然揚起衝天的桃紅粉燄,火浪狂瀾般向兩頭蔓延,直到合成一個圈包圍住他們倆為止...



  「黑夜,燃燒了...」佳琳說。望著盛大的異樣玫瑰燄,那純然的粉紅、妖嬈的粉調火光壯麗地將天地席捲,驚咋、浪漫、熱情、讚嘆,所有的悸動在心口匯流成驚濤裂岸、濁浪排空,火海中的佳琳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

  從身後環著她,兩人的手指緊緊相扣,冷夜的溫暖在掌心裡傳遞。在她耳邊,低沉地升起遠古的咒語:



  騎士向公主詠誦的誓約

  風傳給風鈴的聲音

  吸血鬼尋覓愛人的傳說

  咕嚕咕咧月光底下的咒語

  蝸牛與蝸牛之間的深吻

  海波留給峭壁的嘆息

  家貓寫給野貓的信箋

  獅子與獅子之間的祕密

  風與耳朵纏綿的情話

  蠍子牽手蠍子的耳語

  想妳嫩白的粉頸

  啜飲妳甘美的氣息

  在黑夜燃燒的玫瑰花園之間

  說聲 愛妳



  熾熱的氣息深吮她的頸項,就連靈魂也要融化,獻給黑暗的夜之王。
  
  她的瞳裡映照壯麗燃燒的玫瑰火光,天邊一抹緋紅色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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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二章 珊瑚礁裡遊戲

   II

  雖然過了好幾天,佳琳的心思還是停留在難忘的那一夜。精雕金色眼罩搭著白瓷亮澤的典雅,紅棕短羽陪襯的華麗,集結眾人驚奇的眼光於一身,那旁若無人的貓樣輕盈。直到現在,zany gentle鮮明的印象還栩栩如生地活在她的心裡。

  那一夜,夢幻的那一夜。忘不了在冷氣中迴響的爵士樂,山路蜿蜒的可愛小March,天邊的月亮是那麼可口,直到現在,舌尖還有乳酪濃郁的香味。搖著高腳杯,奢侈地飲下深磚紅的甜蜜血液,吸血鬼的傳說是嘴邊流下的鮮紅酒滴。交雜疊錯的樹影中,眼前纏綿的是黏液裡的蝸牛無盡的深吻,耳邊繚繞的是羽翼的獅子守護魔界的秘密,雄蠍子牽著她的手,吐出白髮千古的浪漫誓語。吸血鬼之吻的蝕骨銷魂至今仍真實地印在白晰頸項,她沒回首一睹劇院之鬼的容顏,因為這是克莉斯汀與艾瑞克的默契。置身熊熊燃燒的火燄玫瑰園,天空被火光渲染成一片粉調紅暈,zany gentle最初的預言在耳邊迴響起。

           金色的髮在黑夜中華麗地燃燒
           白色面具底下埋藏失落的純真
           紅色赤子之心在狂熱的愛慕中悸動
           粉紅色的天空之下
           我踏月色而來 
           而妳的微笑
           如夢似幻

  照著鏡子的佳琳仔細檢查頸子,沒有吸血鬼獠牙咬下的齒印,而那一晚留下
的吻痕早已褪去...

  走出浴室,洗完澡的清爽讓她徹底地放鬆,就連打字也能看見飛快舞動的手
指冒出氤氳的水氣。

  「晚安。」早在線上等候的berserk招呼著。

  「好累呢。」她撒嬌地說。

  「要不要洗個澡,消除疲勞。」

  「剛剛洗過了。」

  「那身體一定香香的。」

  「剛擦過乳液,都是乳液的味道。」

  「妳身上並不是純粹乳液的味道,那味道混有妳殘留的體溫和身體的香味。」

  「呵,你聞到了嗎?想太深了。」

  「是啊,思念深如海。如果我是王子,見到妳這月光下的美麗人魚,情願被捲入思念的漩渦裡。」

  「那人魚是不是該放棄尾巴,換來雙腳擁抱岸上的王子?」她開玩笑地問。

  「人魚無需為王子放棄魚尾,王子更甘心為她變成魚,深深想念的藍色蝴蝶魚。」

  坐在礁石上的人魚濕著身體,擺盪的魚尾打起晶瑩浪花,月光之下閃耀無邪的美麗。王子從沙灘走入潮水的擁抱,情不自禁地游向人魚。捨棄了人類的束縛,海神波賽頓施捨他魚樣的身體。長長的鰭,海水色的身軀,愛的美麗與哀愁就像廣闊的藍海一樣無邊無際。

  「如果有一天,人魚不再愛王子,那王子怎麼辦?」

  「變成泡沫,融入深邃美麗的海裡。」

  「王子會後悔嗎?」她問。

  憂鬱的藍泛成迷離的海
  蝴蝶魚如癡如醉地遊戲
  深深著迷的無邊無際
  這是妳瞳仁的祕密
  斑斕的色彩稀釋於無垠的深藍
  遺忘自己的魚溶入水裡
  迷失是輕鬆的自在
  眼界也變得透明
  就是藍
  無可救藥的沉迷
  游到無力也不捨離
  情願溺死在妳瞳裡
  藍色的蝴蝶魚

  「很哀愁的感覺呢。」聽了berserk的詩句,人魚的鱗片閃動著迷離月光,藍海泛起淒美的氛浪。

  「藍海美人,哀愁不適合我們的。蝴蝶魚和人魚在溫暖藍洋的珊瑚礁裡嬉戲,我們相逢在南海熱情的島嶼。」

  「熱情,就像那一夜的玫瑰火燄簇擁的熱情嗎?想說聲謝謝你,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個美妙難言的夜晚。」

  「我的榮幸。」

  「明天會更冷,記得被子蓋暖一點,晚上別踢被。」

  「我會乖乖在被窩裡打太極拳的。」

  「祝你今晚有個美夢。」

  「妳也是,要穿美美的冬裝上班喔。」

  「一起走吧。」

  「3」

  「2」

  「1」

  涼涼的水氣在張開的毛孔裡留連,和著乳液的香味構出夜晚的搖籃。伸個懶腰,她側身憩息,躺在水氣和乳液香味的搖籃裡。

  搖籃柔柔地擺盪著海面底下的水光粼粼,數以萬計的銀鱗魚壯闊地環繞包圍著藍海美人魚,月光閃耀下點綴成海底的點點繁星。金髮男人赤裸的完美線條和藍海美人細緻的肌膚鱗片溫柔地纏綿於波光水色裡,體溫在相擁的熱帶魚之間交流傳遞,融為一體。唯有兩人的寧靜小宇宙,星光銀鱗的深情包圍,一
切都在遼闊深邃的藍色海域。

  噢,是你,Blue Butterfly Fish。

  藍色的蝴蝶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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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珊瑚礁裡遊戲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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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的痕跡> 12月11日,星期三。
Dear sweetangel,

  昨天在大安公園渡過一個悠哉的下午,我坐在露天音樂廳的380號長椅,喝著咖啡抽著煙,想著家鄉想著妳。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叫人舒服得忍不住呻吟起來。天很藍,一片蔚藍的亞德里亞海,寒冬中閉上雙眼,溫暖的煦陽摩娑如妳的雙手捧著我的臉,我深深陶醉。

  點了根煙,我現在是亞德里亞海藍天之上的飛行員。將飛機泊在碼頭邊,酒吧內點杯威士忌,妳婀娜走來,周旋許多愛慕者之間。遠遠望著妳,難逃妳攝人魅力,我深深著迷,卻始終沒有勇氣走過去。

  巧笑倩兮,是否洞穿我的心意,還是妳也和我一樣近情情怯?第一次的相遇,香煙一根接一根,我在吧台的煙灰缸裡將相思化成灰燼。


  巡邏完蔚藍的亞德里亞海,我在樁上綁好纜繩,泊好飛機,情不自禁去尋那隻美麗的人魚。酒吧裡的我,一樣的位置、一樣的酒,妳是花叢中翩飛的蝶,翩然穿梭於愛情的遊戲。儼然人見人愛的冬日暖陽,所有人折服於妳四射的光芒,杵在一旁的我像是呆愣的向日葵,除了讓一顆心隨著太陽起舞之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靜靜待在一旁,默默承受排山倒海的思念在胸口澎湃。

  心底響起Misia那首「難忘的日子」,那為愛情怯的靈魂化為想念的旋律,歌聲旋出我的左心房,循著想念的軌跡,圍繞著妳。


  妳走了,我一人在吧台,看著兩天來煙灰缸裡的相思成灰,那是一段無言、甜蜜、掙扎、又淒美的時光。戴上魔界的小丑面具,奇幻的煉金術在閃亮的光芒中摘下這段時光,留住那會心、情怯、甜美又莫名的想念。

                            berserk
                            your zany gen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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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琳收了一封信,原來是昨天太累而漏看的一封信。

  亞德里亞海的酒吧、魔界的小丑面具、一點點的藍、一點點的夢幻,這是一段公園午后的綺想。願意分享心情的信任讓她有股甜蜜的歸屬感,彷彿他們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寄託自己的所在。

  佳琳拿出一張手寫的紙條,那是上班時偷偷寫下的,她照著紙條上所寫的字句鍵成一封給berserk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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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寫信給你> 12月12日,星期四。
Dear zany gentle,

  又是一個藍色上班日,冰冷的冷氣團籠罩台灣,寒氣直逼心頭。

  早上起來,匆匆的趕到公司。走進辦公室,對著案頭那一大堆等待處理的工作,在這個忙亂的都市,我實在看不到我開心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有一種想要寫信給你的感覺。即使連寫什麼給你都不知道,但就是想讓你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我試圖想像,和我生活在同一個都市的你,在同一個早晨之中,會有什麼樣的心情?而此時此刻,心煩,是我的寫照。

  我閉上眼睛,往椅背上一靠,享受這片刻的寧靜。突然想要你出現在我身邊,看著我,陪我說說話,我的不快樂應該會一掃而空。告訴我,這樣忙碌的情形不會停留太久的。

  呵呵。我曉得,這又是我懶惰的藉口了。


  這封mail透過電纜,走過寬頻,經過伺服器,再過層層關卡之後,來到你的信箱。我忍不住猜測,你收到mail的時候,心裡會想什麼?你一定覺得,我在鬧你。呵呵。

  為什麼要寫信給你,我說不出明確的原因。即使我顧左右而言他,說了一大堆的言不及義,你是不是能看得出來,我想念你。  

                     911212 AM 09: 25
                     sweetangel在辦公室邊偷懶邊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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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上線了,她等著他讀完信,猜想他今晚的第一句話。

  「我也好想妳。」berserk火熱地開場。

  「這是今早寫在紙上,回來key上去的。」


  接受了berserk的邀請函,畫面瞬間拉大,遼闊得吞沒了視線。夜般漆黑,星光點點,回到熟悉又幽遠的兩人異世界。


【 sweetangel 與 berserk (小丑紳士) 之聊天記錄 】

sweetangel:昨晚因為很累,所以早些離開,覺得有點不禮貌。

berserk:別想那麼多,我的心裡sweetangel一向禮貌又體貼的。

sweetangel:我認識的berserk每天都吃糖了嗎,都說些好聽的話哄人開心。

berserk:在公園度過一個藍藍的午后。大概是天有點藍,心情也有點藍,所以想念起家鄉的海洋了。

sweetangel:可惜我不在身邊,不然可以陪你一起度過午后時光。

berserk:我已經摘下那段時光,妳想要的話,我將它捧在妳手上。

sweetangel:時間怎麼能留得住呢?

berserk:別忘了,我可是魔界的煉金術士喔。

sweetangel:好吧,親愛的煉金術士,我會期待下次的相遇。


  到底他怎麼摘下那段午后的時光?是戲言,還是真的有什麼煉金術可以把時光留下來?留住時光,聽起來荒唐,不過對象如果是戴著威尼斯小丑面具的他,卻又讓人深深置信,毫不懷疑,就像那一夜的夢幻火光。會有相信的想法,或許是因為煉金術和小丑紳士本身就是首狂想曲的旋律,所以才會如此搭調吧。

  「下次見面一定要為難他,看他怎麼拿出那段時光。」佳琳像個可愛的恐怖份子策劃著下一次的行動...


berserk:午覺做了一個夢,夢見妳在barroom喝著一杯whisky。

sweetangel:然後呢?

berserk:很漂亮,美豔不可方物,我被妳的美弄瞎了眼,看不清妳的臉。我戴著面具請妳喝酒,妳知道我是berserk,好開心,我們在barroom跳舞耶。

sweetangel:呵,被你賺到一次約會了。等我一下好嗎?我想脫掉身上的衣服。

berserk:呃,嗯...


  褪下沉重的冬裝,肩膀釋放出解脫的輕鬆。像是看見螢幕彼端berserk口水滴到地上的模樣,佳琳戲謔地微笑。給苦悶的男人一點遐思的空間,這是女人體貼的恩賜。


sweetangel:好舒服,感覺到身上的毛孔都在呼吸了。

berserk:我能想像妳只穿一層香水睡覺的樣子。

sweetangel:是啊,我裸睡的。不習慣穿衣服睡覺,這樣令我難受,會失眠的。

berserk:這是一個好習慣,要保持喔。換我失眠了...

sweetangel:呵。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好喜歡看著螢幕上你打的字,因為你的字很可愛,是一個一個跑出來的。

berserk:真的嗎?沒想到打字慢也是一件可愛的事。

sweetangel:有時候也會情不自禁看著一個一個冒出來的字,唸起來了。

berserk:我愛你。唸一次。

sweetangel:欺負我,壞男人。

berserk:被妳識破我高超的陰謀了。

sweetangel:真的好可愛,就是那樣很認真很努力的一個一個字。我就不同了,都是一行冒出來的。

berserk:我的手指是烏龜,只能慢慢爬。不像妳運指如飛,手指會跳舞呀。

sweetangel:你真可愛。倦了,該睡了。

berserk:晚安,甜美的天使。

sweetangel:by.e


  赤裸的她躲進被窩,棉被和肌膚摩挲的舒服感觸讓她忍不住一聲嬌吟。憶起那副魔幻的威尼斯小丑面具,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惋惜。

  「可惜你不在身邊...」她意有所指地說。

  相聚太火熱,餘燼分外冷淡;相聚太短,思念格外漫長。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一段感情隨著魔法的消失而結束。不冷不熱,這樣的溫度剛好。


  倦了,閉上眼睛不再遐想,赤裸的羔羊憩在不慍不火的灰燼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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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珊瑚礁裡遊戲

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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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左右而言他> 12月13日,星期五。

  「好漂亮的羽毛手套。」zany gentle執起sweetangel的手。

  「是呀,精品店買的。」sweetangel微笑。

  zany gentle撫摸手套一會兒說:「這是青鳥的羽毛加上天山的雪蠶絲紡織而成,很珍貴呢。」

  「沒想到我買到這麼好的東西。」

  「好漂亮的衣服。」他的眼光骨碌地打量著sweetangel,神情有些羞澀。

  「你喜歡嗎?這是百貨公司買的,當初挑很久喔。」

  「喜歡呀,波希米亞風的衣裝很有自由的氣息呢,讓人看了心情也奔放起來。」

  「那你現在心情很奔放囉?」

  「就像一隻脫韁的野馬,眼光不聽話地在妳身上留連忘返。」

  「你這傻瓜。」

  「好漂亮的鞋子。」zany gentle稱讚著。

  「鞋品店買的,不錯吧,穿起來很舒服喔。」

  「你知道嗎,義大利人認為鞋子很重要,一雙好鞋子會帶主人到幸福的地方,我相信妳腳上一定是雙好鞋子。」

  「你怎麼看出這是一雙好鞋子?」

  「好鞋子,因為它讓我們相見。」

  「你也有一雙好鞋子。」

  「當然,好鞋子總是成雙入對的。」

  「呵,笨蛋。」

  他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兩人目光相接,他不好意思地說:「好漂亮的...」

  「這次是什麼,好漂亮的耳環、手機、還是項鍊,你到底想說什麼?」他話未說完,sweetangel就接著問。她盯著那副害羞的面具,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好漂亮的人。」他接著說:

  「只是想說,好高興見到了朝思慕想的人。」

                           berserk
                           your zany gentle.
                           拿著思念的鵝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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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浸淫游移於純真與滑稽的字裡行間,說不太上來是怎樣的感覺。一點點的童真,一點點的妙,一點點的眉開眼笑。

  今晚興致不錯,她將暱稱從失意酗酒的女人換成Beautiful Angel。換個暱稱,也換個想飛的心情。未久他上線了,遞張邀請函給她,少女的矜持猶豫了一秒鐘,然後挽上他的手臂。


【 sweetangel 與 berserk (小丑紳士) 之聊天記錄 】

berserk:好久不見,我差不多一天沒看到妳了。

sweetangel:又耍嘴皮子了。

berserk:怎會想改名字,Beautiful Angel想飛到那裡?


  公司在國外有個差職,正在徵詢她的意願,只是她仍左右搖擺,遲遲下不了決心。他一句話在她回憶裡惹起細密的漣漪,如風之低迴,如月之吐暈。

  心湖的水紋,蕩開了...


sweetangel:我一直很想飛到國外去,這夢想目前不會改變,還在等機會。

berserk:有向公司請調嗎?

sweetangel:沒有。我想再過些時候,等自己的心情確定後再說。

berserk:也對,別太早去,不然我會太想妳。

sweetangel:呵。今天上來找你,沒什麼特別事,只是要過年了,突然很想念你,想跟你說聲新年快樂。

berserk:也祝妳新年快樂。年假放到初幾?

sweetangel:我得工作,沒有放假時間的。

berserk:真辛苦。可惜我不在妳身邊,不然幫妳抓幾下肩膀,放鬆一下。

sweetangel:那明天要不要來幫我放鬆一下?


  對於自己大膽的邀約,佳琳自己也感到驚訝。愉快的夜晚,總是讓人忍不住
想解放自己。如風之綻放,如月之流溢。

  心湖的水紋,蕩開了...


berserk:我的榮幸。時間,地點?

sweetangel:就約明天下午3點在你曾提過的大安公園露天音樂廳好了,你說過下次要給我看你摘下的時間,是嗎?

berserk:是的。我會好好包裹再綁個漂亮的蝴蝶結送給妳。

sweetangel:我會期待的。明天還要早起呢,晚安。

berserk:by.e


  終於,要再相見了嗎?如風之輕顫,如月之羞赧。

  心湖的水紋,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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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珊瑚礁裡遊戲

V

  藉著出公差之便,佳琳一早搭車上台北,下午在台北總公司開完會後,信步來到大安森林公園。看看手錶,距離3點還有20分鐘,她隨意走走,沉澱都會忙碌的煙塵。滿是髒空氣的都市,這一片小森林的氣息格外清新,煩躁被芬多精洗白滌淨,越來越輕,然後飄上藍藍的天空。

  欒樹的羽狀複葉在空中搖曳生姿,讓她想起某人所執的鵝毛筆,大概也是這麼擺擺盪盪地在桌前寫下薄薄的思念吧。走過修剪成籬的扁柏來到一尊巨大的觀音像前,低矮的黃葉榕因為初冬的薄弱日光而斑駁金碧,恰似綠意的古老檀香,佳琳在這自然的佛壇前合掌祈禱:「鞋子啊,帶我到幸福的地方。」


  腳下踩的紅磚路不知何時變成了白色和綠色方形地磚拼成的走道,她沿著樹籬包圍的小湖漫步,幾隻不知名的鳥在樹上搔首弄姿,像在哼歌一樣,偶爾發出幾聲清脆叫聲,把沉睡的午后驚醒。一隻白鷺鷥掠水而過,水面上激起層層擴散的波紋,水紋不住擴散,直到碰到岸邊的石頭而撞得粉碎。破碎搖盪的湖面上映著岸邊青翠的垂柳,還有一副白色的面具...


  「zany gentle!」佳琳幾乎驚喊而出。


  魔界的小丑在公園裡丟吐司,紅番鴨、白鴨和綠頭鴨在岸邊呱叫爭食,看在佳琳眼中真是一幅奇特的光景。他還是一樣的裝扮、一樣的面具,旁若無人的輕盈。喜歡和他在一起,或許是渴望那種可以無視他人眼光的自在,畢竟那是容易被人情束縛的佳琳所沒有的,就像地欣賞水的柔軟、水讚嘆火的熱情、火陶醉風的瀟灑、風羨慕地的剛毅。

  察覺他沒有發現她之後,佳琳繞著圈子從他後方悄悄逼進,想給他一個驚喜。可愛的暗殺者躡手躡腳地從zany gentle的後方潛行,一邊慶幸自己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而不是會喀喀作響的高根鞋,一邊為自己即將得逞而暗自心喜...


  「午安。」他背地轉身,向她優雅地彎腰行禮。動作是如此自然,彷彿背後了眼睛,早知道她會來臨。愣在原地的佳琳過了幾秒後才從錯愕轉為驚奇地問說:「你早知道我在後面?」

  他點點頭:「風傳來妳的消息。」

  她的眼神依舊迷惘。

  「野薑花淡雅的香味如妳勾住我的頸項,悄悄將我喚醒。夜來香的清新滋味恰似網路上和妳的每一次相遇,越夜越美麗。風中的香味傳來清秀佳人的消息。」

  「原來如此。」佳琳這才恍然大悟。


  花香在空中漫捲成柔亮的漩渦,渦流裡有金陽之和煦。

  順著渦流的兩隻魚兒慢慢遊近,波光的低迴是一個吻的距離。


  「那你又是什麼味道呢?」雙手擺在後腰,她悄皮地貼近。

  他沒有任何前兆地擁她入懷,突如其來的擁抱一時間衝擊了平靜的心,佳琳愕然地貼在他的胸膛喘息,直至寧靜裡聽見他的心跳,傳來令人安心的聲音,低沉的怦然才安撫了她慌亂的情緒。心跳的波濤帶來藍海寧靜的包容,潮水的藍調湧入鼻腔,暖濕的水流漂浮著乾燥的雪松香氣。海與山的組合,潮與乾的對比,在他的懷中融合得那樣完美,卻又各自鮮明。她陶醉著,直到竹子清新的香氣再度將她從沉浸裡喚醒。


  「什麼味道?」他問。

  「海洋的無邊無際。」她說。

  「大概是家鄉的海洋味道吧,蘊涵綠意的藍色海洋,我總是這麼稱呼她的。」

  「你在家鄉也是這樣餵著鴨子?」

  「鴨子沒有,鴿子倒有一堆。滿山遍野的,轟也轟不走,有些鴿子索性就不飛了,有時候真搞不清楚牠們的翅膀是用來幹嘛的。」

  「傍著海洋的魔界裡,也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小丑囉?」

  「是啊,大家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他點點頭,接著說道:「不過我的比較帥氣。」

  「呵,有人往臉上貼金呢。」


  漫步港城的柔和綠水間,環繞翠碧海洋的魔界都市泛著迷幻的光彩。猙獰飛龍、捲鬍子的海盜、大鼻子情聖、尖耳朵的精靈、俊美男子、滑稽丑角、獠牙魔鬼、調皮的哥布林...街上許多zany gentle戴著奇妙的面具爭奇鬥豔。有翼石獅蜷在廣場鎮守寶藏,小丑們走過鴿海激起一波波振翅羽浪,光想像就是一幅有趣的光景。


  一個穿運動杉的民眾從他們身邊跑過,這是公園常見的場景。憶起什麼似的,孩子性起的佳琳推開他的懷抱,將長髮束成馬尾。

  「你還欠我一場慢跑喔,你會讓我的,對吧。」

  他環環脖子,轉轉腳踝,一副熱身運動的模樣。「鞋子啊,帶我們到幸福的地方。」


  佳琳穿著深褐色長褲和一雙平底鞋,不過和zany gentle的黑色西裝搭皮鞋相比,她的運動服算是專業多了。沿著柏油路慢跑,穿梭在小森林裡的方磚道和柏油路間,然後轉入紅沙鋪地的外圍跑道。他像伸展機翼般地張開雙臂,以為自己是小飛機,一會兒衝向前,旋又折回繞著佳琳幾圈,然後四處奔飛而去。機翼傾斜,迴了一個漂亮的大圈,又折回她的身邊,活像是繞著地球打轉的人造衛星。


  「那有人像你這樣跑步的。」佳琳一邊跑,一邊微笑地喘氣。

  「跑直線太無聊了,人生才不會這樣單調呢。」他傾倒機翼向前俯衝,迴出一個半圈後又朝佳琳飛來,面對面地從右方擦身而過,再從佳琳身後低飛,以極快的速度衝到她的左側,完成一個環繞佳琳的漂亮8字迴旋。

  「這樣跑不累嗎?」

  「怎麼會呢?」他跑到佳琳面前望著她,雙手抱胸,跟著她的速度,倒退著踮起貓樣的腳尖躍步。「水上飛機都是這樣飛的,妳聽過飛機喊累嗎?」不一會兒他再次展開機翼,天地四方乘風破浪。

  那樣瀟灑的跑法、近乎無限的體力釋放讓佳琳驚奇不已!一向以為跑步是一直線的佳琳,從來不曉得跑步可以這樣忽快忽慢、左右搖擺、疾起直迴地像飛行那樣寫意。

  「真是台高性能的飛機。」

  「當然囉,berserk廠榮譽出品。」他收起機翼,踩著優雅的克利夫蘭迴旋,舞蹈般地來到她的身旁。兩人默契地緩下腳步,並肩散步森林小徑上。跑過一千公尺的佳琳回想起剛才猛烈釋放體力的飛空滑翔機,覺得他的片刻就像跑過一萬公尺那麼充實,和他在一起,生命充滿了無窮的可能性。


  矮樹長草築起天然的圍牆,兩人悠然來到露天音樂廳。她數著長椅背後的號碼,踩著一階階往上的階梯:「377、378、379,找到了,你說的380號長椅!」

  佳琳輕鬆地坐上深紅色的木頭長椅,本以為berserk會坐她身邊,沒想到他竟走到背後,雙手抓著她的肩,適中的力道放鬆了緊繃的肩膀,這才想起berserk還記得當初的約定。

  「當初答應妳的,我可沒忘記喔。」他熟練地捏著她的肩膀,她舒服得忍不住呻吟一聲。

  「你的手好巧,那裡練的?」她由衷地讚美。

  「以前常幫爺爺按摩,久而久之就熟練了。」他稍微加重按壓的力道,推開筋絡的舒暢讓佳琳飄上了雲端。

  「你爺爺也戴著面具嗎?」

  「嗯。不過爺爺上了天堂,這副面具是他留給我的。」愁緒從放慢的手指穿透佳琳的肩膀,她也感染了那份淡淡的憂傷。

  「對不起,提到遺憾的事。」

  「別介意,每個人心裡總會埋藏幾個故事,有時候說出來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就像是永遠不會再被過去羈絆一樣。」

  「故事啊...」佳琳喃喃低語。過去的灰暗轉眼讓天空變了顏色,空靈的悲傷瞬間承載了重量。

  「我感到一陣灰色。」他的語氣有些沉重,但手上的勁力卻更溫柔地撫慰她的肩膀,想卸下她心頭的重擔。「說說妳的故事吧,說出來,就自由了。」

  瓷白的聲音不可思議地安撫了灰暗的心,肩膀上手指的溫柔緩緩流入左心房,沖開過往的阻塞,將悲傷釋放。一股莫名的信任感油然而生,像是可以分擔她的重擔,撫慰過去的情傷。

  「那是一段高中的青澀初戀。我遇見Lino,然後就這麼愛上。他親口說愛我,信以為真的我還傻傻地為他編毛衣、做便當,天真的我以為愛情就是這樣單純而簡單吧,沒想到半年後我在路上見到Lino和另一個女人親熱,這才知道自己真的太傻了...」

  「妳一定很難過吧。」他說,輕輕揩去她臉上的淚。「我可以想見妳過去那一段以淚洗臉的日子。」

  「整整三個月,放學後就躲進房間不出來,想到Lino就哭,聽見情歌就掉淚,真的好難過,我實在不清楚自己那裡做錯了。」

  「錯的是他,他該珍惜妳的,不該讓妳從手裡溜走。」

  「後來我開始混barroom,見多了世面,才發現愛情完全不是我想的那回事。男歡女愛,不就是如此嗎?感覺沒了,愛情就毀滅了。直到我遇見了文祺,才又開始信仰愛情。只是,這次他也把我傷透了。或許,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愛情這回事,那是商人催眠大家,好騙大家買情人節禮物的手段也說不定。」

  「有時候我也是這樣想,世界上真的有愛情這種東西嗎?電影上演的,書上寫的,我一樣也沒碰過。雖然心痛是那麼真實,但是愛情仍舊虛幻,看不到,摸不著,在海底,在雲端,還是在地球的某一個角落?」瓷白的聲音黯淡了。

  「我感到一陣灰色。」佳琳牽著他的手,讓他坐自己身旁。「我想知道你的過去,願意告訴我那一段往事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幽幽吐息。

  「很久以前,我喜歡上Michaele,她是一個褐髮,臉上有一點雀斑的女孩。一開始Michaele還能接受我,我常常捧一束花去找她,偶爾寫上幾句情詩,從來就以為我倆是相愛的。直到有一天,她哭著說叫我放了她,她實在很害怕面對我,每一次和我相聚都像一場精神的凌遲。『人不該是這樣的,你是魔鬼。』她說。然後我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她逃命般飛奔而去,直到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後來爺爺告訴我,如果我能跑完一百圈操場,愛情就會降臨。那天,滂沱大雨,我一圈一圈跑著,數著愛情的距離。記得風很寒、雨很冰,我越跑越冷,越跑越無力。腳上的水泡磨破好幾個,每一步都是錐心刺骨的劇痛,痛得讓我清醒地回想起每一幕傷感的過去。一束束鮮花、一首首情詩,我曾以為愛情的美麗,原來只是我的自以為是,一個真實的虛幻,多麼心碎的諷刺。體力幾乎消耗殆盡的我咬著牙,在雨中與濕寒、心碎和衰竭對抗,只要能離開黑暗我都願意忍耐,那怕只是一個微渺的希望。後面的時光,一圈就像一年那樣漫長,在雨中,愛情的座標如火燄般鮮明,我卻冰冷地失卻希望的溫度。跌倒在地上的我爬不起來,任我如何用力捶打失去知覺的雙腳,就是動也不動一下。九十九圈了,愛情就在眼前,為什麼就不讓我離開可憎的黑暗,去擁抱那夢寐以求的光亮?癱瘓的我在雨中無助地哭著,留下一段三萬九千六百公尺的悲傷。鞋子啊,為什麼不帶我到幸福的地方?

  當我醒來,人已經在家裡。爺爺說我好傻,那只是想讓我放棄的謊言,沒想到我真的去跑。有時候我真希望爺爺別告訴我那是謊言,這樣我就會以為愛情還是有希望的,我只是被邱比特惡作劇的倒楣鬼,而不是上帝失敗的作品。上帝創造我,卻用毀損的零件,不給我一般人的完美,卻給我一個生命的殘缺。偶爾,我會想起古老的傳說,在光明與黑暗交接的黃昏時刻,在碧波蕩漾的水上,等一個愛我的女人,我們在橋下擁吻,廝守一生。但這樣的美麗終究只是傳說而已,愛情永遠缺席,當世界墜入無明的夜裡,我仍舊一個人孤單地在黑暗裡嘆息。

  有些人永遠得不到愛情,不管是劇院之鬼、鐘樓怪人還是剪刀手愛德華,心裡再怎麼奢望燦爛的愛情,也無法坦蕩蕩地站在陽光底下,只有黑暗才能包容他們的殘缺,才是他們的歸屬。克莉斯汀,妳能明白光亮對於黑暗中的魅影是多麼珍貴嗎?早已不奢望擁有完整的愛情,心裡只祈求能得到一點點真情的凝視,在那凝視中,沒有恐懼,只有關愛。我會流淚,會顫抖,彷彿多年的悲傷、生命中的缺陷與傷痕已被真誠地撫平。

  要的,是能包容我們生命中的缺陷,一點被愛的溫暖而已。妳能明白嗎,克莉斯汀...」哽咽的尾音吐露脆弱的心聲,佳琳心疼地將他抱緊,臉龐埋入金色的髮流中,體會懷中人對光明的憧憬。強勁腳力揚起的竟是過往不堪的煙塵,亞德里亞海上迂迴曼妙的飛機,背後原來刻劃了一段三萬九千六百公尺的傷心里程。

  「可以放下你的面具嗎?我想好好看看你。」她的語氣充滿真摯。

  「妳會離我而去的…」他離開她的懷抱說:「當作自欺欺人也好,別那麼快把我推入黑暗。莫摘下我的面具,就算只能多待妳身邊一天也好,我還眷戀著光明…」

  「我會等你願意摘下面具的那一天的。」佳琳清朗的神彩驅走了天空的灰暗,像是感染那樣的明亮,白瓷面具閃耀著午后煦陽的光芒。她的眼光不經意地掃過散落露天音樂廳旁的南洋杉,經過修剪後底豐頂薄的枝幹看起來就像是一棵棵鮮活的聖誕樹。

  「你看,好多聖誕樹。」她調皮地指著遠方的南洋杉。

  「我有提前準備妳的聖誕禮物喔。」

  「真的,在那裡?」

  「椅子下囉。」

  她彎低身子,長椅下果然有個漂亮的藍色小包裹,上頭還打上一個鵝黃色的緞帶蝴蝶結。她拾起包裹,坐回椅子,好奇地不住打量。

  「答應妳的,那一段摘下的午后時光。」

  「我可以拆禮物嗎?」孩子般的殷切語氣,她實在好奇裡面的時間是什麼模樣。

  「只要妳想就行。」

  謹慎打開蝴蝶結,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那是一個米黃色的小盒子,泛黃的顏色漾著古老的神祕。她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張相片,幾十根煙蒂在380號長椅的深紅木頭上拼成「佳琳」的字樣,一段成灰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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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段無言、甜蜜、掙扎、又淒美的時光。戴上魔界的小丑面具,奇幻的煉金術在閃亮的光芒中摘下這段時光,留住那會心、情怯、甜美又莫名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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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一種什麼都懂了的感覺。


  佳琳像捧著寶物般將相片揣入胸前,那是一種被珍惜的想念。冰天雪地裡的熱咖啡,也沒有心頭這一刻的暖冽。天邊一支風箏飛得高遠,小小的鳶影將藍藍的天空襯得無比遼闊,視線被吞沒於深邃無垠的晴空。


  「我覺得你就像天上的風箏,看起來自由自在,事實上卻被線所捆綁。」佳琳指著高遠的風箏。

  「看起來是被線捆綁,事實上風箏是幸福的。」zany gentle望著天上,提出他的看法。

  「失去自由,怎麼會幸福呢?」

  「風箏和傀儡一樣,沒人理睬,就只能躲在寂寞裡。有了主人的關愛,有了那份注視,它們的生命才有重量,才感覺得到存在的價值。」

  「所以,風箏和傀儡是幸福的囉?」


  木然的盼望

  打轉在早已無淚的眼眶

  愛的傀儡

  深鎖的櫃子是世界遺棄的墳場

  縫隙透出依稀曾被埋葬的閃亮

  陽光撥開久閉的眼簾

  驚醒沉睡的時間

  我是幸福的傀儡

  隨妳挑弄舞動復活的喜悅

  為妳美麗 為妳憔悴

  為妳漫舞心甘情願的執迷不悔


  我是幸福的傀儡

  纖細的手指撩撥絲線

  勾劃出我的悲傷與愛戀

  多麼感謝有妳

  若失去主人的寵幸

  我不過是一具

  精美的屍體


  中世紀的吟遊詩人漫舞在美人身旁,她懷中的煙燼和流浪的野風在露天音樂廳的廣場吟唱。在靜止的時間之流中,曾經的燃燒,深情的凝望,跌碎成數不清的碎片,散落死生契闊的天地間,白瓷面具在耳邊訴說著炎與風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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