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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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藍琉璃

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二章-珊瑚礁裡遊戲

   XVI


  這幾天,偉帶佳琳四處散心,心裡的甜蜜澎湃地激昂,她知道自己再次陷入情網。就算偉是多情的蜘蛛,她也寧願被纏綿的情絲捆綁,沉浸於魅惑的眼神,然後被吸吮得乾乾淨淨,像被抽離了靈魂,只剩一個奉獻的軀殼。

  有時在網路上對談,經常從他鍵入的笑臉符號中感受到溫暖的情意,一如他太陽般燦爛的笑顏。與berserk的魔界不同,偉是BBS裡另一個真實無比的世界,星塵被男女間的萬有引力所吸引,墜入宇宙的中心,甘願被熱情的太陽燃燒殆盡。魔界被遺忘在宇宙的邊緣,絕對零度的淒冷迴盪於黑暗深淵,寂寞蟄伏於星光不臨的永夜。早遺忘那遙遠的邊緣,任魔界如何清冷,在太陽身旁的佳琳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覺。


  戀愛使人多言,她依然欣喜地記錄今日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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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屬符號> 3月12日,星期三。

  如果要用符號記憶一個人,

  我會以什麼符號記憶你呢?

  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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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從甜蜜的心情拔脫,她又開始展讀berserk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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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妳> 3月7日,星期五。

  小丑是一隻優雅的貓,想念sweetangel而臉紅心跳。

  她來了,怎麼辦才好?

  手足無措東奔西跑,琴鍵被貓足踩得東升西調。

  一不小心,貓兒被一個C大調絆倒。

  sweetangel看著不禁笑道:

  唉呀呀,貓兒怎麼在鋼琴上昏倒。


                           berserk

                           your zany gen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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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子僵持於太陽的燦爛引力和黑洞的奇妙吸力之間,微妙地靜止於宇宙的腹地。這樣的平衡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地,寒冷的太空讓星子的外殼結一層冰,遮擋了對遠方黑洞的凝視。像尋求溫暖的候鳥飛往南方,在淚水傾斜的宇宙間,星塵一路燃燒灼亮,滾向甬道盡頭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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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二章-珊瑚礁裡遊戲

   X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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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 3月13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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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z
   ◢ ◤◥◥◥ ██◥◢ ◣ zany a-sweetangel
    ◣◤◥◥ ◢██▅▄▄▄▄▄▄▄▄▄▄▄▃▃▃▂▂ 
    ◤◢◥◥ ███◤◥◥    :)  XD
     ◤◤◤◢███◥◥  sweetangel kiss zany
▅▃▂▁▂▁▁▁████◣▁▂▁▁▂▂▃▄▃▂▁▂▁▂▃▂▁▁▂▃▅

  月夜之下,奇摩樹向夜空伸展開來
  妳好奇地伸出手指敲敲我的身體
  睡熟的我迷濛初醒,一不小心摔到樹下
  妳走了過來,優雅地微笑地溫柔地吻了我,聊表歉意
  我的心裡卻掩不住那內心的狂喜
  春波似海的草原上
  我墜入了愛裡

                           berserk
                           your zany gen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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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琳從信中的奇摩樹上,擬真地看到自己用手指敲著熟睡的zany gentle還有親吻他的模樣,這個月夜似乎充滿了遐想。只是,她有點惆悵...

  之前那篇留言所提到的笑臉符號是用來記憶偉的,並不是berserk,而他似乎誤會了,還是和往常一樣回信給她。五味雜陳的心不知該如何回應信中一點點的親暱,一點點的滑稽,一點點悲傷的言不及義…


  「好久不見。」berserk傳訊招呼。

  「是啊,真的好久不見。」

  
  杯內的威士忌一圈一圈搖晃著金色的光流,飄浮在太空中的冰塊不安地動盪,像是地殼相互碰撞地釋放出混亂的能量,波光閃閃迭起紛擾的波瀾。酒精離子漫無目標地在黑夜的氛圍裡游竄,任半醉半醒的離心力帶領著,負載夜的影,散射酒的光,然後在光影交錯的天體內旋轉…


  「妳最近似乎很忙。」

  「嗯。公司的工作量增多,在網路上閒逛快成了一種奢望。」

  「週末打算怎麼過?」

  「明天傍晚可能會在九份吧,和朋友約好去喝茶看夜景。」

  「我可以去偷看妳嗎?」

  「呵,笨蛋。說出來還叫偷看嗎?等我,有電話。」

  「嗯。」


  手機響了,原來是偉和她確定明天出遊九份的事。相談甚歡的時光過得特別快,不覺已過了十來分鐘,佳琳這才想起berserk還在線上等待。


  「不好意思,電話可能還要講很久,下次聊好嗎?」

  「好的。by.e。」

  「by.e。」


  「sorry,berserk。」她在心裡道歉。雖然覺得對不起berserk,但是她真的捨不得放下手中的電話。

  「該如何才不會傷害你?」


  黑夜的攝召被離心力甩得一乾二淨,星子的冰塵幾乎溶化於光流的懷抱。拋開暗影,她要更醉人的光亮。緩緩飲下漂流浮冰的螺旋星雲,宇宙再沒有混亂的秩序,一切塵埃落定,醺醉於最純淨最精粹的極光釀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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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二章-珊瑚礁裡遊戲

   XVIII


  今年春天的腳步遲了些,寒流籠罩了九份這個小小的山城。街巷熙熙攘攘的人潮四處流竄,顯然嚴冷的氣溫並沒有阻止遊客觀光的雅興。佳琳偷偷凝望牽著自己流連於商店街的男人,182公分的高大身材像是小山般為她遮擋寒風冰雨,在這個灰濛濛的九份山城,光是在他身旁就能感受到一股充滿生命力的暖和綠意,自己彷彿原野上的向日葵,貪婪地迷戀冬陽雄偉的光熱。

  如果說偉是天體中心的太陽,那麼在她的心裡,berserk便是宇宙邊緣的黑洞,一眼望不盡那遼遠的神秘,雖然強大的吸力不住將她吸引,但是沒人知道黑洞的盡頭究竟是什麼底蘊。人對於不了解的事物總是感到不安,這種不確定感會在看不見的黑暗裡慢慢渲染、漸漸擴張,最後膨脹成雷聲赫赫的閃電星雲,那是一個在雷電交加中撕裂情感,破壞理性的顫慄時空…於是未知的恐懼取代了異世界的奇妙情趣,她知道,自己沒有勇氣投向這樣一個未知的歸宿。

  一個男人走過,她的視線追著他的背影。自從和berserk第一次相遇後,她就意識到自己開始特別注意身邊的人,尤其是染金髮、身段玲瓏輕巧的男人。說不上來為什麼會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尋覓berserk的蹤影,或許是女人繼承了潘朵拉的血液,改變不了滿足好奇的天性,她的內心還是渴望能摘下那副神秘的面具…


  「妳在看什麼?」偉關心地問。

  「沒什麼。」


  牽著自己的溫暖大手一時間讓她心底生起許多感觸,之前berserk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沒想到才幾個月他就被拋得遠遠的,取而代之的是偉的陪伴。背叛的罪惡感不自覺襲上心頭,想當初berserk也是從文祺那裡奪走她的心,如今在偉的身旁,對文祺和berserk的那一份愧疚似乎更深了,或許自己真的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吧。

  berserk做錯了什麼?她搖搖頭。他沒做錯什麼,就像之前被Lino背叛一樣,自己也沒做錯什麼。忽然,佳琳明白一個可怕的事實,毫不珍惜地踐踏別人的心意,揮霍別人的愛,對文祺如此,對berserk也如此,打從一開始,她就是和Lino一樣殘忍的人。


  「妳臉色不太好,怎麼了?」發現她臉上一閃的陰霾,偉體貼地問。

  「大概是天氣太冷了。」

  「我幫妳取暖。」

  「你怎麼幫我取暖?」她的眼睛閃過一陣光芒。

  「跟我走就知道了。」


  偏離主街,他們走了一段爬升的階道,前面圍了一些人,看起來有些熱鬧。走近一看,原來是一間賣芋圓的店。

  「這一家的芋圓最好吃了,吃一碗就不怕冷囉。」

  「原來你說的取暖是指這個啊。」

  「不然妳以為那個?」他邪邪地問。

  「你想的那一個。」她裝無辜地說。

  兩人挑了離人群遠一點的地方吃芋圓,偉說得沒錯,的確吃完手上那碗熱騰騰的芋圓後就不怕冷了。那和在偉身邊那種心靈上的暖和不同,滿貫全身的熱流給了身體實在的飽暖。愛情也該如此,就像在偉的身旁吃這碗芋圓一樣,滿足心靈和身體的渴望,受用而且實在。

  「糟糕。」他說。

  「怎麼了?」

  「選的地方不好,這裡看不到夜景,我犯了一個錯。」

  「是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是不是?」她想起一個明星偷腥被抓到時的台詞,惡作劇地拿來反問。

  「才不會犯那種錯。不受肉體控制,主宰我的只有靈魂。」

  「你的靈魂屬於自己嗎?」

  「當然不是,妳也有一半。」

  「我也有一半?」

  「我們不是都說,你是我靈魂的另一半嗎?」

  一絲絲的甜蜜在心頭縈繞,她分不清那是芋圓還是偉帶來的滋味,就像分不清那是肉體還是心靈感受到的甜美。如果真要說出這樣的感覺,她會說這是一個暖暖的夜。

  「好暖和。」她說。

  「吃一碗就不冷了,我說得沒錯吧。」

  「我也來幫你取暖。」

  「妳怎麼幫我取暖?」他的眼神閃過一陣異樣的期待。

  打開手提袋,她從裡面拿出一條灰色圍巾。早在和他交往的時候,她每晚都打上幾針毛線,期待有一天能親手為他掛上圍巾。那種一心奉獻的感覺彷彿經過時光隧道重回高中時為Lino編毛衣的光景,單純的心思一針針編織在愛情的貢品之上,那是可以一整晚聽著情歌卻不會流淚,只有滿心期待的潔美喜悅。

  她踮起腳尖,在他頸項掛上圍巾。他的呼吸在耳邊喘息,吐出一波波熱燙的的潮水聲,在寒冷的天裡,那是非常暖人心脾的聲音。時間被寒流凍結成滯止的寧靜,濤聲在月光下訴說海洋無言的浪漫,直到一蓬金色曙光自地平線升起,掠眼的光芒將寧靜割成無數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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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髮在黑夜中華麗地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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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偉的懷中,她凝視他身後的耀眼金輝。白色圍巾蓋住那人的口鼻,卻遮擋不住心臟怦然地回憶起熟悉的身影。遠方商店傳來Misia悠揚的歌聲,「難忘的日子」多愁地在空氣中徘徊綻放,連接著遙遠的歲月和當前的悲傷。

  離開偉的懷抱,佳琳走向那名也在凝視她的人。她的腳步顫抖,就像他模糊的淚眼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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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法忘懷的 流淚過後

              一定會再回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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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住他手腕,冰冷驅走曾經佇足的溫暖,失溫的發顫讓她想起過去無數夜晚他陪伴的溫柔。仔細咀嚼每一篇留言,無論是喜是憂都陪伴她身旁,將她每一個心思當成寶物捧在手心,然後將體貼的珍惜化為一封封撫慰心靈的回信。他曾經深澈明亮的眸,為什麼頃刻間淚眼婆娑?

  眼前一片模糊,回憶為濤、文字為浪,名之為小丑流的魔力潮水湧入她熱燙的眼眶,無數個多情夜晚在她腦海裡打轉,在水面上捲起一圈圈耽美的漩渦。懷念小丑流包圍的溫暖、洋溢的癡迷,她想張手擁抱屬於他們兩人的回憶,五彩繽紛的珊瑚海,還有那隻穿梭藍洋與珊瑚之間,斑斕滑稽的小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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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一會兒 待時光流逝 

              放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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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闔眼,藍海不見了。

  洋流裡不再有金髮男人赤裸的完美線條留連、藍海美人礁石上擺動魚尾掀起淒美的氛浪、海中不再有千萬銀鱗繁星點點的深情包圍,小丑魚和珊瑚礁一瞬消失,異世界隨著悲傷印上輕閉的眼眸而殞滅。

  他轉身走了,她放開手。想說什麼,顫抖的喉音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融入魔性之月高掛的夜色裡。

  她知道從此不會再有華美的威尼斯小丑面具、貓樣的腳步、黑夜燃燒的火燄玫瑰、緋紅色的月、奇妙的煉金術士、亞德里亞海的飛機、夢幻的星塵和多情的藍海島嶼。

  當他閉上眼,不願再看見這個傷心的人間,瑰麗的異世界從此封鎖在閉闔的眼簾。眷戀魔界的幻美,想回顧往昔的一切,她只能溯著回憶,停滯在看見他的最後一眼。


  苦鹹的海水淹沒灰色的山崖連綿藍海的邊際,山海的盡頭沖刷著逝去的溫柔,裸露的岩層留下魔界崩毀的遺蹟。過往的情懷、難忘的日子全淹沒在波光閃爍的水世界底。那冰冰冷冷,一望深邃無盡,淚海的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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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I


  BBS空蕩蕩的網友列表上,他仍是一如往常地行跡消杳。雖然berserk的帳號因為太久沒上線而被系統取消,她仍然每天在網上等待他的來臨,習慣他的存在,像是等待一個不可能出現的奇蹟。

  快一年了,她仍然忘不了見他的最後一面,那冰冰冷冷,一望深邃無盡,淚海的瞳裡。那一刻,berserk的宇宙崩解了,滑稽珍奇的小丑巴洛克舞曲也永遠成了絕響,世界重歸冰冷空洞的虛無。

  自從berserk消失後,她不再於Feeling版上留言,或許是知道再也沒有人願意這麼認真地對她的心情報以一段段會心的文筆。帶著懷舊的心情,她翻閱以前的書信,或純真或滑稽或或魔幻或華麗,一封封生花妙筆總是緊扣她的心,陪她度過一個個難忘的夜晚。現在,奇妙的小丑再也不會回來了。想到這裡,她不禁掩面啜泣。


  哭累了,打起精神,她回到BBS。這次不是Feeling版,而是Feeling版下面的Forgiveme版,她想到懺悔版告解,關於失去berserk的一切。

  這個版很冷清,大概是現代人都不喜歡反省吧。留言之前,佳琳在版內四處逛逛,讓自己先對Forgiveme版的版風有個譜。當她開始逛精華區,隨意翻閱幾篇留言後,一篇標題抓住她的視線,她對著螢幕遲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sorry, berse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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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berserk> 12月14日,星期六。

sorry, berserk,


  我知道自己給了你很多壓力,但是我又太天真浪漫,偏偏事與願違,夢想與現實的差距越來越大。
  明明該認真工作的,是吧。為什麼總是花一整天的時間想著一個人?

  對不起,berserk,我真的很想認真工作,但是伊人的形影在我身旁徘徊不去,我的目光離不開這美麗的天使,就算粉身碎骨,只怕微塵仍然飛散包圍著她,就連夢裡,都是一連串纏綿悱惻的相思。點根煙,白霧幻成深邃美麗的亞德里亞海,我在碼頭上泊好飛機,在酒吧內開始命運的邂逅。走在路上,更是心神難安,我在人間千萬個女子中尋她的身影,驀然回首,多麼希望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我不敢跟她要電話,因為每天小指在電話鍵上刻劃的是漫長而刻骨的相思,輕輕的刻劃,卻是生命中不可沉受之輕。


  剜出我的心,鮮紅跳動的全是愛慕的情。刨出我的骨在蒼穹下立出十字架,仍然得不到上帝的赦免,骨子裡全是愛的文字,血肉交織的骨肉銘。獻出美夢也得不到救贖,夜不成眠都為妳。


  上帝,請您赦免工作散漫的berserk吧。在愛情面前,他也只是一個卑微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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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標題上的發言人,確定是berserk寫的沒錯。算算時間,正是之前自己到上海出差的前夕。佳琳一陣心驚,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berserk久遠前的貼文。段段思念的文字,串串戀慕的情思。

  這裡收錄了六篇berserk的懺悔,她一篇一篇細心讀閱,回顧當年他在版上寫下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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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berserk 2> 12月15日,星期日。

sorry, berserk,


  又是一個難眠的夜,即使睡魔將沉睡之砂撒入我的眼睛,仍然無法讓狂熱的心平靜,溶入深眠黑甜的夜裡。繫上鞋帶,我想跑到妳的城市尋妳。鞋子是我的天使之翼,踩著風龍之背,帶我飛越千山萬水追求天堂的蹤跡。閉上眼睛,我一如往常虔誠地祈禱:
  「鞋子啊,帶我到幸福的地方。」


  覓不著芳跡,天堂我尋不到妳的所在,面對浩瀚無垠的星空,我毫不眷戀。一種冷靜的屏氣凝神,我專注世間妳飄散的氣息,沒有那一扣動人的香味,人間只是沒有靈魂的幽冥。只要有妳,就算是地獄最深的淵藪,我也願意為妳沉墜到最底,獻上那朵純潔的白玫瑰。

  捨棄九品蓮台之慾,出離了三世火宅,卻擁抱八萬地獄之罪。


  神啊,我有罪!

  原諒我墜入愛情墮落美麗的大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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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白般的懺悔讓佳琳的心升起一股甜蜜,夾雜淡淡的惆悵,一點古老的回味,然後調成一杯微甘帶苦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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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berserk 3> 12月16日,星期一。

sorry, berserk,


  你答應她不抽煙的,可是我忍不住煙還是一根接一根地點。也許你不懂,抽煙像是一種思念,煙霧與手指繾綣繚繞的纏綿會讓我聯想到兩個人的擁抱。當煙草的灰燼落地時,你可知道,那是我成灰的相思?


  即將,她要到遙遠的北國。請原諒我,這段時間,我肯定戒不了煙,因為我擋不住黑夜裡襲上心頭的思念。當火燄燃起想念,想念隨煙紛飛,飛煙聚散無蹤影,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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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的北國,那是他對上海的牽掛。即使相隔一條台灣海峽,也阻斷不了兩地的相思。心疼他的癡心,她揩去臉上的眼淚,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了解擁有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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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berserk 4> 12月17日,星期二。

sorry, berserk,


  雖然我也很想有自在的靈魂,但是偏偏靈魂不是繫在我這裡,而是繫在她身上。現在的她應該已經在北國了吧,我的心思也飄洋過海地來到那個寒冷的國度。

  她會孤單嗎、會不會被工作的壓力壓垮、是不是很想有人陪陪她?berserk,我知道你很想立刻飛到她所在的遙遠城市,甜蜜地看著她在辦公室裡埋首於電腦與文件之中,趁她不注意時偷偷給她一個惡作劇之吻,看她錯愕而不可思議的表情。呵,這很有趣吧。


  神啊,請多給我一點時間。

  我一定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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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心她的工作、擔心她會寂寞,他的體貼總是一次次暖著她的心窩…

  她開始明白,有一種廉價叫眼淚,有一種珍貴叫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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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berserk 5> 12月18日,星期三。

sorry, berserk,


  我對不起你,雖然這一切都是月亮惹的禍...


  月色太美,捨不得睡。禁不起夜色迷人的招喚,信步到公園散步,從變化無常的月亮來揣摩妳的模樣。想著想著不覺入神,一時不察時間已逼近午夜,十二點的魔法即將消失,馬車要變回南瓜了。

  我驚慌失措地飛回電腦前,唉!今天妳明明有上來的,這樣美妙的機運我居然錯過了。戀人啊,是不是總在命運的交錯裡擦肩而過?


  眼淚在月光的碎片裡變了顏色,不要任何言語,在墜入失落的宇宙之前,請讓我凝視那雙寂寞的眼睛,我想緊緊地擁抱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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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感訝異!是有這麼一段插曲。記得初到上海時曾經上過一次BBS,遇不到berserk很快地就下線,沒想到那一次的蜻蜓點水竟在他的心湖激起如此大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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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 berserk 6> 12月19日,星期四。

sorry, berserk,


  我知道你想見她,可是這樣忙碌的夜晚只怕還得等個好幾天呢。


  四天沒見到她,黑夜忽然失去了星光,我用忙碌的生活填滿空虛,就像灰暗蔓延無盡的夜空。直到星星閃耀在天上,青苔爬上了我的臉,我聞到春天的香味,這時才悠悠醒轉。原來,我沉睡了四年。

  請妳原諒我,我是不是也同樣讓妳等待?如果是的話,那麼請妳懲罰我,罰我陪妳度過悠悠遠遠的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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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期然再次陷入愛的文字爆炎地獄,或許是命運對她暗示著sweetangel和berserk之間藕斷絲連的緣份。回想第一次和berserk在書店的約會,享受他人注目的異世界情趣、陽明山上黑夜燃燒的火燄玫瑰更是巧妙驚奇的奢麗,這些早已成為她生命中彌足珍貴的腳印。那張berserk留下的照片,一個午后的想念,一份煉金術留下的愛之印記,又讓她憶起那個亞德里亞海飛機自在翱翔的大安公園,露天音樂廳的380號長椅。當然,她絕對忘不了千里迢迢從台灣飛到上海來的聖誕禮物…


  「zany candy!」


  那顆漂亮包裝紙裹成的zany candy是berserk留給佳琳唯一的東西,她想如果拆開糖果,或許能找到什麼可以尋回berserk的線索。即使成功的機會渺茫,她也不願放棄唯一的希望。

  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裝紙,裡頭赫然是五顆細碎的彩石。她認得出其中有白水晶、黃水晶和紫水晶,另外一粒細碎的紅色石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或許是瑪瑙之類的礦石。剩下的最後一枚礦石任她怎麼也想不出來歷,潤黑的表面看似平凡無奇,細看之下酒紅的內裡透出醉人的紅光,像是諸神酒杯內香醇的葡萄酒液,酒光中透著閃閃的銀亮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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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籍記載,黑夜中以【sweetangel的凝視】為餌,就能找出傳說中的zany gentle。


附註:
  【sweetangel的凝視】,別名astral dust。


                   ~ 摘自berserk <煉金術士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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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有astral dust,就能找到zany gentle…

  酒紅的小宇宙捧在手上,涵蘊著星塵,掌握了希望。她微笑著,一股潮流暖暖流過眼眶。


  勇氣,在心口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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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II


  走遍台中所有的珠寶行、水晶礦石飾品店家,除了知道zany candy內的紅色石是紅玉髓之外,沒人知道另一枚神祕礦石的來歷。有人說是翳珀,只是像這樣酒紅宇宙中綴著銀亮星塵的翳珀卻是前所未見,這是台灣所沒有的翳珀珍品。有的店家甚至要出高價買下,佳琳當然不賣,這可是berserk留給她的珍貴回憶。

  即使有了一點進展,知道這枚奇特的彩石是稀有的翳珀,並不表示事情的發展就會很順利。佳琳心想,既然是台灣市面上所沒有販售的珍奇翳珀,或許可以從進口的店家那裡得到買主的線索,說不定真可以因此找到berserk的消息。但是從各個店家的答覆聽來,大盤商似乎沒進過這種高檔貨色,恐怕這枚翳珀是別人從外國帶回台灣的。若是這樣,那就真的斷了線索。

  回憶裡,berserk對天母和陽明山一帶似乎很熟悉,也曾經在大安公園悠哉地度過午后,應該是在北部活動的人…收起一張向店老闆打聽來的北部玉石市場和珠寶飾品店的清單,不願放棄的佳琳決定下次休假時將搜索的陣地從台中移往台北。這一次,再也不放手,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就算大海撈針也罷,她想尋回她的zany gentle。


  擺脫工作和課業,終於盼來假日。之前三次到台北逐間店家探訪翳珀的來歷,得到的答案總是讓人失望,沒有店家進過這款翳珀,berserk的消息依然石沉大海。

  抱著最後的希望,她踏入玉石市場內的一家店詢問。四十多歲的老闆娘將掌心上的翳珀翻成各個角度在燈光下仔細端詳,不住點頭稱是,臉上滿是驚奇之色。

  「這可是不輸給清珀和金珀的珍奇品種呢。」老闆娘把玩著手中那顆小小的翳珀。

  「妳知道那裡有出產這種翳珀嗎?」

  「中國的金珀、波羅的海沿岸的蜜臘琥珀和多明尼加藍琥珀都很出名,但是妳的黑裡紅琥珀反而比較像西西里特產的紅棕老琥珀。要我下注的話,我會押西西里。真沒想到,居然還能再看到這種貨色。」

  「什麼,妳見過!」佳琳幾乎大叫地喊出。

  「豈止見過而已,我還有一模一樣的貨呢。」說罷老闆娘走進內門,不久拿出一塊比佳琳那顆大得多的翳珀。滑潤的黑暗表層覆蓋了若隱若現的酒紅太空,點點星子閃爍著銀亮晶光,透露遠古的氣象。桌面兩塊翳珀,儼然一大一小兩塊分裂的小宇宙。

  「老闆娘,妳還記得是從那裡進的翳珀嗎?」她著急地問,像是問慢一點老闆娘就會不見一樣。

  「噢,很久了,恐怕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囉。」老闆娘抽了根煙,世故的煙霧為她的魚尾紋添了一點風塵味。

  「請務必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關係著我能不能找回一個很重要的人。」

  「情人?」

  「一個愛我卻被我傷得最深的人。」

  「妳若是找到他,會怎麼做?」老闆娘側著頭問,吐了一個白白的煙圈,試圖掩飾自己好奇的眼神。

  「我不清楚自己會怎麼做,但絕不會再傷害他。我只知道不想讓一個喜歡的人就這樣失落地離開我的生命,或許我會做些什麼事,將逝去的過去與現在美好地聯繫,圓滿彼此的人生,不再讓生命留下遺憾。」

  老闆娘似乎還想問些什麼,不過世故讓她明白這時候沉默是種體貼的禮貌。她吐了一口煙,打開腦中的陳舊抽屜,裡頭的泛黃回憶被一頁頁地攤開。

  「應該是一年多以前吧,一個人拿著這塊翳珀到我這裡估價,我猜他大概是跑單幫的。當時我愛死了那塊稀奇的翳珀,出了一個漂亮的價錢請他割愛,這就是為什麼這塊珀會出現在我店裡的原因。」

  「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嗎?」

  「記得他戴一頂漁夫帽,帽子拉很低,真的看不清楚他的臉。除了記得他染金髮之外,對他的長相實在沒印象。」

  金髮!佳琳的心像脫韁野馬般開蹄狂奔,抑止不住激動的情緒。

  「請妳再想想,對那個人還有什麼印象,或者有關他的任何事情?」

  「聽妳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喔?」

  「他的聲音…非常特別,形容不上來,就像是…」

  「就像是沒有生氣,瓷白的聲音。」佳琳若有所思地補述。

  「對,那聲音就是少了一點生命的感覺。看來他真的是妳要找的人了。」

  「一定是他…」她的聲音顫抖著。「妳還記得他曾提過住那裡,或者做什麼工作之類的嗎?」

  老闆娘又吐了一口煙,將自己埋入思考的煙霧裡。

  良久…


  「有了!他曾經在我面前講過手機,說是要到中途之家。我是天主教徒,所以特別記住這句話。」

  「中途之家…他有說是那一間中途之家嗎,有沒有提到去那裡做什麼?」

  「我只聽到斷斷續續的對話,好像是說會帶禮物到那裡。」

  佳琳又問了她幾句,發現真的問不出其他線索後就向老闆娘道別,離開了那家店。


  到berserk去過的地方,踩著他留下的腳印,彷彿只要尋著他曾經踏過的路一直走,就能連接過去與現在,尋回遺失的美好。體溫讓手上的翳珀流瀉優雅的松香,溫潤的香味撫平了紊亂的心。她閉上眼睛,沉緬於他留下的氣息,那空氣溫柔婉約,淡雅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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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III


  探察了台北的流浪動物收容、老人安養…等幾間中途之家,不過似乎都對berserk這個人完全沒有概念。即使他的形蹤飄渺,佳琳仍然緊握著重新裹好的zany candy,不放棄一絲希望。

  這一天,百般問訪下,她找到一間收容兒童的中途之家。白色調的房子和屋頂的十字架給人一種純潔的感受,陽光照拂就像是上帝之手的輕撫。佳琳進了大門,幾個孩子大聲嘻鬧,兩個外國女人在陪他們玩,她猜想那兩個人大概是天主教徒或義工吧。一個老婦人發現了站在門邊的佳琳,踩著從容的步伐朝她走來。

  「請問有什麼事?」老婦人和藹地問。

  「抱歉,打擾了,我想向妳打聽一個人。」

  「妳想打聽誰,是小孩子嗎?」

  「不是小孩,是成年的男人。」

  「什麼名字?」

  「我叫他berserk,但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身高比我高一點點,有一頭染金髮。」

  「他是妳什麼人?」老婦人露出打量的眼光。佳琳看在眼裡,多少明白眼前的人和berserk有著某種程度的關係。

  「一個很重要的人。」佳琳說得堅定,沒有一點遲疑。

  「妳是sweetangel吧。」

  「妳怎麼知道?」她十分震驚,無法接受眼前的陌生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Balboa告訴我的。」

  「Balboa?」

  「就是你說的berserk,他的全名是Berserk‧Balboa。」老婦人微笑著,彷彿什麼都知道。

  「你們是什麼關係,他怎麼會告訴妳我的事?」

  「這可是一段有點長的故事呢。」


  兩人在院裡一同散步,踩著berserk的過往,閱讀著一頁頁泛黃的歲月。老婦人叫阿滿,是院內的資深義工,在中途之家看著berserk長大。因為這層關係,不難想像他們有深厚的情感。

  「之前他來找我,都會提到妳,感覺得出來他很喜歡妳。不過後來他就不說了,我就猜想你們之間或許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對這名字有點印象,所以我剛剛才會猜妳是sweetangel。」

  「是我不好,我的確傷害了他。」

  「是感情的事?」

  「嗯。」佳琳哀傷地點點頭。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妳別自責,這裡沒人有會責怪妳,放寬心吧。」阿滿體貼地安慰佳琳,帶著長者的慈祥。「berserk這孩子很勇敢,雖然上帝用損毀的零件塑造他,他卻沒有因此消沉。小時候在院裡,他都是最安靜、成績最好的那個小孩。直到現在,在我心裡他一直都是個好孩子。」

  「毀損的零件…」往事浮上心頭,她憶起berserk在大安公園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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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創造我,卻用毀損的零件,不給我一般人的完美,卻給我一個生命的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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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究竟上帝給了他什麼生命的殘缺?」佳琳小心翼翼地探問。

  「我以為妳知道呢。」

  「我不清楚。在我面前,他總是戴著面具。」

  「原來如此。」阿滿低頭沉吟,像是整理思緒,飄移的表情漸漸轉為堅定。

  「上帝取走了他的聲音。」

  「可…可是…我明明聽見他說話。」佳琳動搖地問。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阿滿語重心長地說。「他天生就無法說話,用一般人的意思來講就是啞巴。直到他七歲那年,有個外國人到中途之家,他教導berserk說話的技巧,從此berserk就從寂靜的框框走入有聲的世界,開始了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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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該是這樣的,你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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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ichaele對berserk說的話在佳琳的耳邊迴響起,她的心蒙上一層薄薄的陰影。

  「可是…這樣還是能說話,為什麼berserk要戴著面具遮遮掩掩,我以為他是顱殘人士或者…」佳琳吞吞吐吐地問。

  「我知道妳的意思,妳是指既然已經和一般人無異,那麼應該就已經沒有缺陷,何必戴著面具,是吧?」

  「嗯。」佳琳低聲應著。

  「我先問妳,妳有沒有覺得berserk的聲音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是不太一樣,就像是沒有生氣,瓷白的聲音。」

  「因為他說的是魔鬼的語言。」

  「魔鬼的語言?」

  berserk在她19歲生日那天寫的華美賀文,悄悄地從回憶之海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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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any gentle優雅地彎腰行禮,執起sweetangel的手,親蜜地吻了一下,操著魔鬼的語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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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腹語。」阿滿接著說道:「在古代歐洲,有的地區將腹語稱之為魔鬼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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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清楚自己會不會說故事給baby聽,我很少話的,寫字塗鴉的時間比說話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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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berserk的聲音少了一點真實感,原來他使用腹語術發聲,也才明白這就是寡言的原因。


  「用腹語說話也是可以像一般人那樣交談,為什麼Michaele會說他是魔鬼…」話剛出口,佳琳才記起Michaele是berserk和她之間的私密語言,阿滿並不知道。一想到此,她不禁為自己的失言懊惱。

  「Michaele,我記起來了,她可是berserk的初戀呢。他連這個都告訴妳,想必妳在他心中一定有很重的份量。說到Michaele,這也不能怪她,妳要知道,他雖然會說腹語,但是那位外國人並沒有教他對嘴,所以berserk說話時是完全不開口的。一開始和這樣的人交談或許很新鮮,但是日子久了,有的人甚至會感到恐懼。明明他就在妳身邊,卻分不清話語來自東南西北,聲音像是一個不附屬於berserk軀殼的獨立個體,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望著他卻無法捉摸聲音的來歷,相形之下軀體幾乎沒有存在感,妳只會注意到明顯存在的聲音。於是軀體的感覺越來越薄弱,最後就像是幽靈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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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著說叫我放了她,她實在很害怕面對我,每一次和我相聚都像一場精神的凌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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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裡,佳琳終於了解Michaele為什麼離開berserk的原因。原來白瓷面具不是要遮擋容貌,而是要掩蓋魔鬼語言的真相。想到berserk多年來一直承受著孤獨的轟炸,被遺棄在世界的一角,她忽然間似乎可以體會劇院之鬼在黑暗中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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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摘下我的面具,就算只能多待妳身邊一天也好,我還眷戀著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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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瑞克…」她不捨地低吟。

  「其實扣掉這一點不談,他長得還滿好看的,大概是上帝不想讓他太完美,所以才取走他的聲音吧。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上帝也安排了一位天使教他腹語,至少他能對知心的朋友說說話,比只能用手語的朋友幸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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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爺爺上天堂了,這副面具是他留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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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國人、Berserk‧Balboa…他該不會是被那個教他腹語的外國人給領養了吧?」

  「妳滿聰明的,他七歲的時候就被領養了。」

  「難怪他會冠上Balboa的外國姓氏。」

  「他長大後,有時會回來找我們這些義工聊天,帶些禮物給院內的孩子,所以小朋友很喜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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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聽到斷斷續續的對話,好像是說會帶禮物到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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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她終於將所有的事件串在一起。berserk原本是個無法說話的小孩,後來被一位教導他腹語的Balboa爺爺領養。之後他偶爾回中途之家,看看一些老朋友,也帶些禮物滿足小孩的期待。但是在愛情的路上,他的期盼卻總是一再落空。他曾被Michaele傷過,後來遇見sweetangel,於是又有了擁抱光明的希望。只不過sweetangel仍然殘忍地將他推回黑暗的深淵,再次幻滅他的期待。

  「你的心一定碎了吧…」佳琳難過地低語。

  阿滿拿著樹枝在沙地上寫下「Michaele」和「sweetangel」,這樣的舉動抓住了佳琳的視線。

  「berserk曾經告訴我,這是他生命中最喜歡的兩個女人。不過…」阿滿用樹枝將Michaele的字樣抹掉,沙地上只剩下sweetangel一個名字。「隨著時間的洗鍊,Michaele早已遠去,他的心裡只剩下一個人。雖然他終歸黑暗,不過永遠忘不了生命中光彩的一段,那是曾經深深愛過,生命中無法忘懷的戀人。」

  看不清地上的sweetangel字樣,熱燙的眼眶氾濫,眼前模糊一片。

  「請告訴我berserk在那裡,我想找他。」

  「抱歉,我有保密的義務,不能告訴妳。」阿滿的語氣沉穩堅決,任佳琳百般請求也無動於衷,堅守立場。佳琳無奈,只好請阿滿轉話,如果下次berserk再回來,請幫她轉達,sweetangel很想念他。


  辭別阿滿,佳琳離開了中途之家。sweetangel很想到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尋回berserk,但是天地茫茫,日月星辰也點不出方向。想念化成了歌聲,輕輕在風中悠揚,就像berserk說的。


  噢,人都是寂寞的,所以才會想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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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IV


  自從佳琳身邊沒了文祺、berserk還有偉,myut1對她的追求日益熱切。拗不過myut1的邀請,佳琳只好答應他的約會,不過她帶了雅屏陪同,打算用閨中好友牽制myut1的行動。看在有人請客的份上,雅屏倒是很樂意當陪客。

  二月,天氣微寒。myut1、佳琳和雅屏三人坐在台北的露天咖啡座上聊天,煩惱和忙碌全都從午后洋溢的濃郁咖啡香裡頭解放。等咖啡的時間,佳琳在紙上塗鴉,Lino、berserk、Michaele…往事隨著筆鋒流瀉而出的藍色墨水躍然紙上,每個名字背後都埋藏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讀著這些名字,彷彿溫習了一遍又一遍的回憶。

  「佳琳,妳的Michaele寫錯囉,應該是M-i-c-h-e-l-l-e。」myut1端著咖啡回來,遞給雅屏一杯卡布奇諾,然後將摩卡和藍山咖啡遞給佳琳和自己。

  「我想我沒有拼錯。」佳琳放下筆桿,回想阿滿在沙地寫下的「Michaele」字樣。

  「myut1,人家佳琳寫的是義大利文,不是英文。義大利都是把Michelle寫成Michaele,你不要不懂裝懂。」雅屏冷冷地笑著,啜飲了一口熱騰騰的卡布奇諾。

  
  義大利!


  佳琳的心臟像是受到某種刺激似地登蹄狂奔,爆發的火山讓鮮血狂暴地沸騰,高熱的氣息從全身蔓延開,空氣中一副山雨欲來。


  「妳又知道佳琳寫義大利文了?」myut1不甘示弱地反擊。他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煙,銀灰色的打火機天空之下閃射太陽的光芒,看起來十分刺眼。

  「佳琳是不是寫義大利文我不知道,不過我建議你別點煙,把煙戒了,對健康比較好。」雅屏警告著,


  點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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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了根煙,我現在是亞德里亞海藍天之上的飛行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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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被熾熱蒸得扭曲,火山口噴射忿怒的熔岩。天空飛翔著無數的火流星,地面貫流枝狀的熔岩河,天地之間彷彿要燃燒起來。


  「義大利、亞德里亞海…」放著兩人的爭執不管,佳琳像個無事人一樣喃喃唸著,似乎抓住了某種東西,卻又渾渾沌沌地說不上來。

  「戒煙,怎麼可能!只有癌症病人和買不起煙的窮人才會戒煙。」myut1敲出打火機的火苗點煙,口中吐出一片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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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義大利人會為媽咪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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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熔岩河沿著地溝蔓延千里,強橫的高溫摧毀了湖泊和樹林,不要水藍不要森綠,高熱裡只有火紅的專一,某種東西在渾沌之中逐漸成形…


  「義大利、亞德里亞海、義大利…」佳琳想抓住義大利和亞德里亞海之中隱藏的東西,那個謎忽遠忽近,捉摸不定,難找得叫人愁悶發慌,苦苦思索的她墜入了絞盡腦汁的腦髓地獄。

  「我看如果佳琳叫你戒煙,你大概也戒不掉吧。」明知myut1喜歡佳琳,雅屏故意丟個難題。

  「如果是佳琳叫我戒的話,我就戒。」myut1悄悄看著佳琳的表情,期待她出口允諾,給他一個愛情的希望。即使是一句小小的要求都會讓他有種幻想,彷彿這樣的要求會慢慢變大、變大、然後擴張成誓言,忠誠的守誓會使人有一種戀愛的幻覺。不過佳琳似乎無動於衷,專心沉淪於長考的世界。

  「說得那麼好聽,剛剛是誰說只有癌症病人和買不起煙的窮人才會戒煙?我敢打賭一千元,就算佳琳叫你戒,你也戒不掉。」雅屏自信滿滿,語氣充滿輕蔑。

  「賭就賭,誰怕誰!」不甘被看輕,myut1認真起來。


  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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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下注的話,我會押西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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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天隕石挾帶驚人的毀滅力量直衝大地,地心引力的拉扯下在空氣中拖出一條條粗獷燄紅的燃燒尾翼,劃空的高速眩出一圈圈圓錐形的渦流音暴,宣告世界末日即將成型,整個空間被鳴撼得晃動不已。


  「義大利、亞德里亞海、義大利、西西里…我知道了!」佳琳激動地站起,連一旁的myut1和雅屏都嚇了一跳。


  一切幾乎是圍著義大利運轉啊!包括亞德里亞海,包括西西里。

  berserk藏匿的魔界究竟在那裡,是義大利西南方的西西里島嗎?不過西西里島在地中海,與亞德里亞海無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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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家鄉的海洋味道吧,蘊涵綠意的藍色海洋,我總是這麼稱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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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大利、家鄉、海洋…在義大利濱臨亞德里亞海的城市,難道是…」


  最終時刻終於降臨!大小隕石群席天捲地奔騰而下,接連不斷的轟隆巨響幾乎崩毀一切。地表被轟得解體,熔岩河從斷裂的地層兇猛湧出,熾燁光亮的燄紅盛大地吞食天地,遍野熾熔流,天雨火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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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著海洋的魔界裡,也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小丑囉?」

  「是啊,大家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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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嘉年華…水都威尼斯!」


  揭開魔界的神祕面紗,一想到能見到berserk,佳琳一刻也等不及。她拿出一張千元鈔放桌上,向同伴告別後就匆匆離開,留下面面相覷的myut1和雅屏。


  魔界浮了上來,原來一直深埋愛的文字爆炎地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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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第三章-淚海的瞳裡

   V


  今年的威尼斯嘉年華期間是2月17日到2月24日,為了趕在嘉年華會落幕前抵達威尼斯,佳琳連忙向公司請了長假,學校方面因為還在寒假期間,倒無大礙,整頓完台灣的事情後便從桃園搭機到羅馬,再從羅馬搭乘特急列車前往威尼斯,趕路的疲憊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養神。

  berserk的話中曾經透露出面具嘉年華的線索,佳琳相信只要能趕上威尼斯嘉年華會,一定能找到小丑紳士,或許他就藏身於威尼斯街上數以萬計的面具人之間。這種沒來由的相信包揉了一種天真、決心、勇氣和希望。


  經過5個小時的舟車勞頓,列車總算抵達聖塔露西亞火車站(Staz.S.Lucia),雙腳落地時,腳底湧上一股接觸地面的踏實感。走出車站,人山人海的壯觀著實嚇了她一跳,萬頭攢動的盛況彷彿向世人宣告,全歐洲的人都湧進這個由400多個小島組成的瀉湖城市,水路縱橫的威尼斯。

  雖然台灣的朋友曾警告她,如果沒在半年前就預約旅館房間,嘉年華期間恐怕得要有當背包族,露宿街頭的覺悟。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到威尼斯的衛星城市梅斯特雷(Mestre)訂房,確保晚上有個溫暖的小窩可以棲身。不過佳琳顯然沒將朋友的忠告放在心上,筆直地走向威尼斯滿街面具人的奇幻街景。今天是2月24日,嘉年華會的最後一天,同時也是唯一有可能找到berserk的機會,一旦錯過,就得再等上一年,那可是多麼摧人心肝的相思!對現在的她而言,再沒什麼比尋回berserk更重要的事了。她合掌祈禱:「鞋子啊,帶我到幸福的地方。」


  從中世紀開始,威尼斯就舉辦一年一度的面具嘉年華會。在這裡,貴族和庶民一視同仁,貧富貴賤的藩籬全被打破,只要一只小巧的面具就能將身份藏匿,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不分階級,人人沒有負擔地盡情享樂,解脫心靈與肉體的束縛,這裡是真正熱情奔放的自由之都。夜夜笙歌,光鮮奢糜,滿街華麗裝束的面具人更是爭奇鬥豔,數不清的面具化妝舞會和歌舞表演穿插廣場街道之間,只有人船的水都威尼斯被妝點得神祕豔情、風華萬千,迷濛了雙眼,恍若置身與世隔絕的魔界。

  心思從迷幻的面具人世界拉回,懸到了不知棲身魔界何處的berserk身上。該如何尋他,佳琳一點主意也沒有,或許只能這樣一步一步漫步街上,期待能在某個巷弄的轉角見到那副精雕鏤花的金色眼罩、紅棕色短羽華麗綴飾、吐露著高貴宮廷氣息的白瓷面具。置身威尼斯錯綜複雜的街巷迷宮,她謙卑地走著,默禱命運之神能在下個轉角給她一份生命的驚喜。

  她沿著一條名為Rio Terra’Lista di Spagna.的街道漫步,許多面具化妝師林立兩旁。只要挑個喜歡的化妝師付上5000里拉,他們就會用燦金、亮銀、翠綠、湛藍、桃紅…等斑斕的色彩在你臉上勾勒出一張攝人心魄的面具,更講究的會在眼角灑上一點亮箔或金粉,眼神在陽光的閃耀下會愈加明亮動人。身處面具人的世界卻不做任何妝扮,實在很沒參與感,難得來到威尼斯,她也想趁機奢華一下,找間店弄套戲服,戴上面具,享受迷離的嘉年華會時光。

  路過一間咖啡館,提拉米蘇吸引了她的目光。在台灣常吃提拉米蘇,不曉得道地的義大利提拉米蘇是怎樣的味道?吸入濃縮咖啡和櫻桃酒的義大利糕點,上頭灑了一層苦味的可可粉,咬了一口,甜中帶苦的滋味就像味香的愛情添加美麗的哀愁,揉和了戀人苦澀的眼淚。她的胸口忽然酸楚得糾結在一起,後悔自己毀滅的藍海夢幻、春光旖旎。想起了最後一眼,那冰冰冷冷,一望深邃無盡,淚海的瞳裡。

  離開咖啡館,佳琳找了間店,付錢弄了套戲服。穿起華麗的蓬蓬裙,頭頂誇張帽飾,垂下黃金般的假捲髮,戴上鑲有金色蝴蝶眼罩的白瓷面具,手持雕花緞扇搖曳生姿,一身黃金巴洛克風格地發光發亮,儼然是典型的威尼斯美人。在滿是面具人的嘉年華會,身為一個面具人是很有參與感的,就像自己是亞德里亞海的一滴水滴、磅礡星辰裡的一顆明星,和整個浩大歡樂的魔幻嘉年華合為一體。

  蜿蜒的水道和複雜的巷弄讓整個威尼斯蒙上一層古老的氣息,數不清的獨特小橋跨過水路,鳳尾船的船夫清著嗓子在水上吟唱義大利的浪漫情歌,歌聲繚繞著往昔古今威尼斯的淒美迷離。聽說每座小橋背後都有一個故事,或悲傷或浪漫或驚恐或豔情,徒步風情萬種的小橋流水,數不清的故事悄悄烙在歷史的長流裡。今天,威尼斯嘉年華會的最後一天,某座橋會不會也收藏著我的故事?那會是平凡的故事,還是圓滿的結局?佳琳想著想著,不禁入了神,直到過了橋,群魔亂舞的面具人群方才將她從沉思的迷夢裡喚醒。

  各式各樣的面具人迎面而來,就是尋不著那副魂牽夢縈的小丑面具。茫茫威尼斯,她不知何去何從,索性跟著人群走向聖馬可廣場(Piazza San Marco),那是嘉年華的中心,凝聚人們歡樂的重地。巍峨壯觀的修長鐘樓矗立廣場,哥德式的氣質和一旁聖馬可教堂的拜占庭風格形成奇妙的融合景致。哥德風的渾厚莊嚴、洛可可的輕巧華美、拜占庭的金碧輝煌、巴洛克的奢華壯麗,各種精巧的建築風格在這裡隨處可見,融合多元的藝術靈魂,華美得讓人目眩神迷。即使身處全歐洲最美的畫室,佳琳卻沒有興致讚嘆,壯闊的鳥禽捕捉了她的視線。廣場上的鴿子多得像天上的繁星,佔據了每一塊寶貴的地面,沒有飛的想望,人群來往只是在鴿海中掀起一陣陣波濤,彷彿威尼斯無所不在的波光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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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山遍野的,轟也轟不走,有些鴿子索性就不飛了,有時候真搞不清楚牠們的翅膀是用來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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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是魔界的中心!


  鴿子的鼓舞讓她充滿希望,佳琳興奮地遊歷聖馬可廣場,努力回想berserk的話語。這裡是他的家鄉,除了鴿子,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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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神龍果然沉睡在遙遠的曼哈頓島上。」

  「也不全在曼哈頓,我的家鄉也有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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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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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夜行神龍是沒有生命的石頭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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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像!


  「請問,那裡有石像?」她向一個遊客詢問。

  「面海的那邊有兩座守護神像。」半臉畫上翠綠油彩的女人指著遠方。


  穿過無數蠱惑人心的面具幽靈,她走到廣場面海處,兩座雕像橫亙前方,守護水都威尼斯的門戶。左邊一個拄杖提籠、腳踏鱷魚的高大漁夫,據說名為提歐多羅,是威尼斯的元祖守護神。不過佳琳的眼光全落在右側長著翅膀的飛獅身上,顯然比較偏愛威尼斯的現任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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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種不同,不是有翼惡魔,而是有翼獅,長著一對強壯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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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獅掌持一本書,她靠過頭去,禁不住好奇,猜想起書中的秘密。印象中,那是遙遠的歲月,某人在耳邊溫柔的細語,輕巧的聲音飛翔於山風的迴旋,深夜中悄悄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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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獅子之後,妳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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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映照蕩漾的波光,石獅泡在威尼斯迷離的水世界底,像是berserk離去前眼中最後的景象,淚海的瞳裡。苦鹹的淚水滑落臉龐,置身真實魔界的佳琳明白了獅子守護的祕密。魔界從來就是在愛的文字獄裡,寸步不離。見到了獅子,也見證了愛的追尋,台灣到義大利的路途,正是獅子掌中守護相愛的證明…

  想念昔日的戀人,淚像淹沒威尼斯般地決堤。魔界之大,何處是berserk藏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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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訴我,你是那個領地的貴族。熱內亞?」她問。

  他搖搖頭。

  「米蘭?」

  他又搖頭。

  「羅馬一帶?」

  他還是搖頭。

  「我來自魔界。」他鄭重地說。

  「魔界在那裡?」她問。

  「在妳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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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外界的喧嘩歌舞,佳琳靜靜探察深埋心底的歲月。柔和的水光滲透半開半閉的眼簾,蘊涵綠意的海洋湧進視野。橫佈天際的橙彩火霞漸漸黯淡,綠水蕩漾讓溫度更加冰冷淒涼,太陽的餘燼即將失去光熱,不久就要拱手將天空讓給黑暗的夜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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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我會想起古老的傳說,在光明與黑暗交接的黃昏時刻,在碧波蕩漾的水上,等一個愛我的女人,我們在橋下擁吻,廝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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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刻的橋下!


  天空只剩一點霞霓,白天的餘日就要消失。為了趕在日落前找到berserk佇足之地,她趕緊僱了一艘鳳尾船,船上的航程是固定的,一個多小時就能讓乘客在水巷穿梭中飽覽水都風光。茫茫威尼斯,不知berserk身在何處,對毫無頭緒的佳琳而言,在鳳尾船上隨波逐流似乎是唯一的選擇。或許天可憐見,命運之神會賜她 一個人生的驚喜,雖然希望渺茫,她還是執著地追尋生命中那一位可貴的小丑紳士。


  「小姐,妳不到聖馬可廣場參加嘉年華閉幕晚會嗎?全歐洲的人都擠到那裡狂歡,漂亮的煙火衝天鳴放,連我們船夫都翹頭去了,很精彩喔。」

  「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用流利的英文說著,口吻泛著淡淡的憂傷。


  槳聲劃過水面,一圈圈的波紋在耳邊擴散、擴散、擴散,就像berserk越來越小的身影,最後化為遙遠的記憶而不復追思,直到下一次的槳聲再次將沉眠的想念撩起…

  天已黑,夜終於來了。卸下面具擦乾淚痕,她還是失去了黃昏的約定。薄霧幽靈般從水面生起,岸邊柔和的金黃燈火和河面波動的水光相互輝映,房屋米色的階梯朦朧地延伸入水裡,泛出威尼斯夜晚的淒美迷離。許多小橋從頭頂飄過,橋底卻無伊人蹤影,遠方傳來嘉年華人群歡樂的喧鬧聲,此端鳳尾船上只有一身金亮的威尼斯美人惆悵地嘆息。嘆息聲在夜裡格外清晰,黯淡地滑過水面點破了平靜,明亮得如同星子照破黑暗放出微弱的光明。

  「美人啊,我不知妳為何嘆息。不過我們待會兒就會到嘆息橋下,那裡倒是一個嘆息聖地。」船夫停止了情歌,一邊搖著船槳。

  「你剛說什麼橋?」佳琳追問。

  「嘆息橋。以前死囚從地牢赴刑場時都會經過嘆息橋看這世界最後一眼,然後發出嘆息,所以稱作嘆息橋。它還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相傳戀人如果黃昏的時候在橋下接吻,就能相愛一生。」


  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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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世界墜入無明的夜裡,我仍舊一個人孤單地在黑暗裡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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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裡嘆息!berserk也許還在。

  失卻黃昏約定的佳琳重燃希望,輕搖的緞扇搧出精靈般的柔柔晚風,像是要帶著她的心遠離鳳尾船,引頸期盼,乘風先行。船即將來到嘆息橋,岸邊款款的柔美昏光磨亮了古老的傳說,一艘鳳尾船在橋下停駐,船夫在船尾發呆,一個面具男子站在另一端的船頭,彷彿等待著某人。


  是他嗎?


  佳琳從船上站起,緞扇半遮,鳳眼正凝。隨著嘆息橋的接近,面具男子的樣貌漸漸鮮明。那是一副湛金眼罩、灰白絨羽綴飾的白瓷面具,透露貴族的優雅氣息,五官依然俊美,卻不是她想的型。他與她四目相對,當兩艘鳳尾船擦肩而過,威尼斯美人放下緞扇,嘆息橋下發出一聲失落的嘆息。

  她多麼希望橋下的男子戴上的是她期盼的面具,隨著現實的揭幕,唯一的希望落空了,就像船過水無痕,berserk將不復追尋。只是,對方明明是陌生人,為何心臟還會怦然跳動,難道對愛情還沒死心?這是威尼斯的魔力嗎,只要戴上面具就能將一切埋藏在面具底,盡情追逐愛情。在這裡,別問我是誰,威尼斯本來就是只愛陌生人的遊戲?

  心跳的波濤帶來藍海寧靜的包容,潮水的藍調湧入鼻腔,暖濕的水流中漂浮著乾燥的雪松香氣。海與山的組合,潮與乾的對比,在他的周圍是融合得那樣完美,卻又各自鮮明。她陶醉著,直到竹子清新的香氣再度將她從沉浸裡喚醒。


  淚,落下了。

  飄散空中的淡淡香水味是記憶中蘊涵綠意的藍色海洋,無邊無際。


  她叫船夫調頭,不一回兒鳳尾船又回嘆息橋下,貴族與美人再度相互凝望。

  「berserk。」她輕喚。

  他的身體電擊般顫了一下,佳琳的靈魂也隨之擺盪。

  「sweetangel。」和初次相遇一樣,他優雅地彎腰行禮。


  遠方,聖馬可廣場熱情的煙火衝天綻放,照亮整個威尼斯的夜空,人們的情緒隨著爆炸盛開的火樹銀花而沸騰。橙橘的螺旋星雲裂成狂放的湛綠火星,金銀光絲交織閃亮的礁岸,蔚藍的漩渦捲起滿天星海銀鱗,浩瀚遼遠深邃無盡,人們的讚嘆如海濤層層波迭,無數深情包圍的Blue butterfly fish漫游天藍的夜之海域。


  他走向她,兩人站在同一艘鳳尾船上,船身輕輕搖晃如戀人甜美的醺醉。他摘下面具,黃金髮絲披垂清秀的臉,澄澈的星眸倒映古典的威尼斯美人,溫柔的微笑揚起潔美的光輝。


  「妳來了。」他說,聲音揮灑繽紛的色彩。


  她卸下面具想說些什麼,聲音卻哽在喉嚨開不了口。他牽著她,就像月光下蠍子與蠍子牽手,手指緊實的相扣有一種天真的動容。


  「為什麼不說話?」他說,聲音充滿生命的脈動。


  金色煙火綻開花樣的年華,宇宙是一片燦爛的流金歲月。寶藍的雲彩、銀亮的星芒、翡翠的綠環、嫣紫的海浪、香橙的轉輪、沉靛的極光,夜空變化無窮的森羅萬象攝住了每一個威尼斯人的眼光,空洞的眼神不住凝望,然後深深墜入沉淪的歡樂。高潮的烈燄狂熱地吞食天地,冶豔的業火燒紅了黑暗,天空是一片燃燒的爆炎地獄,墮落其中的人們交出身體,連著靈魂一併燃燒殆盡。直到火熱的餘溫漸燼,豔赭褪成無垠的粉紅,望不盡的玫瑰綻滿整個天空。


  愛,已經滿滿的。


  她向前一步,環著他的頸,給他一個深情的長吻。難過的悲傷的不去想他,氾濫的淚水不去管他,不多說什麼,她只想緊緊擁抱眼前的人兒,能接吻就不忙著說話。


          金色的髮在黑夜中華麗地燃燒

          白色面具底下埋藏失落的純真

          紅色赤子之心在狂熱的愛慕中悸動

          粉紅色的天空之下

          我踏月色而來

          而妳的微笑

          如夢似幻


  嘆息橋下,相愛的兩人深情擁吻,彷彿永遠都會如此一樣。

  遠方夜空映照壯麗燃燒的玫瑰火光,天邊一抹緋紅色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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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小丑紳士

好美的文章,讓人好生心動
有一種說不出的口的感動,在心中滿溢~^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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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小丑紳士

真的好感動,眼淚也滿了眼眶,好夢幻的愛情故事,若真的有過這樣一回,死也無憾了...
其待下一次的新作.....feng  5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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