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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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小說】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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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爸爸

缺角的滿月




"翔!我懷孕了"妻含羞待怯小聲在我耳邊說著
"什麼?"我跳了起來
"嗯!我去檢查過,己經二個月大了..."妻仍溫柔的說著.

我一言不發,皺著眉,來回的踱步著.

妻不是第一次懷孕了,前二次的流產,己使她的身心大受打擊,而且,醫生也說,她的體質不太適合懷孕.為了不讓妻有任何負擔,即使在歡愉中也做了事前的防範,可是...

我有點生氣,因為我被算計了!

"翔!你在生氣是吧?"
鐵青著臉,鬼都知道我在生氣!
"妳知道妳的身體狀況嗎?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我冷冷的說

"翔!不要生氣好不好?"妻仍是溫柔的哀求著,"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點我很高興,
可是
...妻的臉色暗了下來

"我想為你生個孩子,長得像你像我的小朋友,這也算為你們趙家留個後代啊?!"

"拜託!"我忍不住大叫,"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流傳什麼承繼香火的八股,我娶了你,不是要你當生小孩的機器!"

我真是火到了極點,為了妻,我毅然決然的搬離年長的父母,為的是不想讓父母昐孫心切的眼神讓妻看到!

可惡!獨子的我壓力也很大啊!

"翔!"妻低著頭輕聲的喚我.

我的脾氣一向火爆,家裡從來只我大小聲的份,妻總是溫馴的依著我,但是,我心裡也明白,柔順的妻也有固執的一面,一旦她決定的事,我喊破了喉嚨也是沒有用!

"翔!我知道你愛孩子的,他是老天給我們的孩子,留下他,好不好?

"妻的語氣仍是哀求我不語,撇過頭去不想看妻的表情.

是的,我很喜歡小孩,黃昏在公園裡跑步,看到孩童在追逐玩樂時,

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我想...這一切.都被妻看在眼裡了吧!

"翔!"妻跑到我面前,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可是.."我仍皺著眉,"妳的心臟負荷不了的,妳看,妳都這麼瘦小了,怎麼養個娃娃?

不行!我不准!"

我試圖堅決的否定這項冒險

妻甜甜的抱了我一把,笑著說:"好嘛!好嘛!我會努力的照顧我自己的,吃的胖嘟嘟的,絕不讓你耽一點點心,這樣就行了對不對?這次我絕對會小心的保護寶寶,我們都會很愛他的,是不是?"

哎~我嘆了一口氣,都結婚這麼多年了,這愛嬌的模樣仍沒改變.

我反抱緊她,心裡閃過一絲不安,最耽心的話仍舊沒有說出口,
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讓我不再掛念著她呢?

我想...很難!

妻的肚子己經七個月大了,雖然,她努力的照著約定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及寶寶,但看著她拖著虛弱的身體,故作健康的臉色對著我笑,我就十分後悔當初為何沒有堅決的否定.
夜裡,我睡不著,拿著煙獨自在房間外陽台抽著.

跟妻不是一見鍾情的戀人,甚至於在婚前也沒有好好認真追求過她,

相識十年,每當我被玫瑰刺的渾身是傷時,她總會出現在我身邊,靜靜地聽我咒罵,默不作聲的陪我看海,

然後,當我再一次的展翔高飛時,她總也是笑著為我打氣,一如往常的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也許,己經習慣有個人在身邊陪,在我想安定下來時,我選擇了她作我一生的伴侶.

我想,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當我拿著戒指向妻求婚時,妻一臉的笑意和眼裡藏不住的光芒.

也許是那一刻,我才深深的為她著迷...

結婚這麼多年來,我的脾氣火爆依舊,妻總是用最大的耐心來包容我,把我當孩子似的哄,吵架時,也總是忍氣吞聲的不與我正面衝突...

我想,這是任何男人都會羨慕我的婚姻吧!

如果真的要說遺憾,是這個家中少了點小鬼的歡笑聲吧~

"呵~"我自嘲的笑著,或許是連老天都妒嫉我吧!這個遺憾,在妻第二次流產時,我就徹底絕望了!

我沒辦法忘記那種恐懼的感覺,那種我的妻會隨時消失的恐懼的感覺!!!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我是多麼的依賴著她...

陽台的落地窗被打了開來,是妻.

"怎麼了,睡不著嗎?"她皺起眉,"抽煙?為什麼抽煙?你心情不好嗎?"

"沒事!只是突然想抽煙而己..."我捻熄了手中的煙,扶著她走回屋內.

我知妻極不喜歡我抽,我也儘量不在她面前抽.

"胡說,你有心事才會抽煙的,你在耽心我,對不對?"妻的大眼睛直指著我

"真的沒事啦",我不敢看她的眼,顧左右而言他的說:"怎麼醒了,睡不好嗎?"

妻看著我一會,低著頭,沮喪地說:"你不愛他嗎?他一直都很乖的,你不歡迎他嗎?"

今天和妻去做產檢,得知孩子很健康,妻的情緒就一直很high,

當然也馬上告訴了盼孫心切的爸媽.

相形之下,我的沈默就顯的冷淡了.

"怎麼會呢?小傻瓜!"我愛憐的摟著她,"我...我也很愛他的,別胡思亂想的"

我回答的有點口是心非,老實說,我對這個"意外"並不太歡迎,每天提心吊膽的生活,我真的有點煩了.

"騙我...看你眼神就知道了"

我不語.女人有時固執起來就是這樣...

"來..."妻拉著我的手,輕輕放在肚子上.我慌的縮回手.

"嗯~有東西在動咧..."

妻笑得的很不給我面子,"呵~你的小孩在跟你打招呼啊!"

"來~你過來聽聽看.."

我在妻的肚皮內,聽到奇妙的心跳聲,偶爾傳來羊水晃動的水聲....

第一次,我感到這個生命強烈的存在,也許真是血脈相連,我竟然莫名的對這個未出世的小鬼心疼了起來

"挪!你感受到他了沒?是我們的孩子哦..."妻的語氣顯的很驕傲

是啊!我竟有點想哭....妻這麼堅持要他,而這個小鬼也很爭氣的成長著!

我...我怎能一再排斥他的存在?!

我想...也許老天是厚愛我的.

心裡,不知怎麼的,慌慌的.果不其然,妻出事了~

我匆匆地交待同事小劉,便急急召車往醫院開去妻昏倒了,還好我請了岳母在家陪著她,我想...

從岳母的口氣來看,似乎沒出什麼大礙...

我衝進了病房,表明我的身份,醫生交待著說:

"嫂夫人的心臟本來就弱,加上孩子己經九個多月大了,為了安全,你們儘快幫她辦入院手續吧!"

"好!我馬上就去辦!"

看著妻慘白亳無血色的臉,我的淚竟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翔!別哭啊...我沒事啊!"

"蘋~別嚇我了好嗎?! 我不要再被這樣子驚嚇了...我...我..

我不要這個孩子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別丟下我不管..."忍不住的我竟痛哭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堅強的,可以承受任何打擊,可是....

"翔!"妻也熱淚盈眶

"別這樣,翔..."妻含淚笑著說:"瞧你...都快40歲的人了,竟哭的像個孩子似的..挪!我不是好好的嗎??"

"才怪!妳看妳被折磨成什麼樣子?"真是的,我越來越孩子氣了

妻低著頭,溫柔的說:我想為你留下些什麼嘛!你是知道的,我從小就身體不好,結婚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沒嫌棄過我,我常在想..."她看著我,眼裡閃著奇異的光...

"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想幫你做些什麼...你很愛孩子的,
你不要跟我說謊.你騙不過我的!留下她陪你,她會很貼心的...你喜歡女兒,對不對?

知我莫若妻,我是會喜歡女兒勝過於兒子的.

我喜歡女孩那種天生的嬌憨,似乎什麼都可以被原諒...如果是男孩的話,照我這種個性

絕對會用斯巴達教育來養育他成材,絕不寬待...

妻見我不說話,又自顧自的說:是女兒也好...她可以幫我照顧你,我也會安心很多..

"呸!呸!呸!"我不禁有點惱怒,"妳在胡說些什麼???"

"呵~"妻微笑著安撫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多心啊!是我說錯話了好嗎?"

我抹去眼淚,凝視著妻.

為什麼妳總是這麼小心翼翼的侍候著我的壞脾氣,我真的對妳有那麼重要嗎?

我沒問出口,其實答案正好相反,是我...是我離不開她...

"好好休息好嗎?我在旁邊陪妳,別怕!"

"嗯!"妻的表情欲言又止

"怎麼?還想跟我說什麼?"

"呃...先跟我保證你不生氣?"

"妳不說一些有的沒有的,我就不生氣!"我想,我大概知道妻會說些什麼..

妻張一雙大眼睛看著我,躊躇著不敢說

"唉!"我嘆口氣,"好~不生氣...妳說!"

"如果...如果..."妻小心地看著我的表情,"如果...

我跟孩子有個什麼萬一...請你先保住孩子..."

喝!我就知道!!這女人真是的,小腦袋瓜子,總愛胡思亂想...

我忍住氣,堅定的吐出我心中預備好的答案

"不行..我不答應!"

妻的神情有點慌,我示意她別激動,才又緩緩地說:"因為我兩個都要留著,一個都不能少!

!妳懂嗎??"

"你總愛這般逗我..."

安眠的藥效發作了,妻緩緩的睡去,睡前她還在呢喃著:

"我要留個娃娃在你身邊,這樣...你就不會把我忘了.."

我愛憐著吻著她的額頭,輕聲地幫她蓋上了棉被,望著她憔悴的臉龐

怎麼會,怎麼會忘了妳呢?我的小傻瓜...


我嘆了口氣,望向天空,雙手合什,閉上了眼.

"老天爺啊,幫幫我,讓我的妻子支持下去!我不求名也不求利,只求她們母子平安!!"

呵~向來不信鬼神的我,居然也會這麼做...我是真的六神無主了!!

我坐回妻身邊,想起了妻的那個"如果..."
怎麼可以!!

可惡!我真不該讓她說出來擾亂我的...

我有點憤恨,這種折磨,到何時才會停止呢?

終於,妻順利生產了,是個漂亮的女嬰,母女均安!

我想,老天爺聽到了我的請求!

而醫生,卻丟了個炸彈給我...

"嫂夫人的心臟很弱,這二天是危險期,你要多多留意!"

妻的臉蒼白而美麗,我木然的走到她床邊,輕輕的坐了下來,堆起了笑臉:

"蘋,是個像妳一樣漂亮的女娃娃,小寶貝很健康,妳真的好勇敢..."

她虛弱的對我笑著,臉上滿是抱歉..


"翔,對不起,沒能為趙家生個男孩,我真的..."

"你想太多了,小傻瓜!給我好好休息,好嗎?"

"好!"她像孩子般的順從著,

"我要好好休息,嗯...我好累喲..好想睡覺喲..."

"翔~等我好了,我們再生個小孩好不好?"妻蒼白的臉出現紅潮,眼裡盡是懇求

"好!我知道~"我愛憐的撫摸著她的臉,

"下次,我們就生個小男生來陪姐姐好嗎?"

妻笑開了臉,我似乎又在她眼裡看到當初那閃閃發亮的藏不住的光..

"翔,你對我真好!對我真好..."

妻緩緩的,沈沈的睡去

從此...

她沒有再醒過來...

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沒有遵守與我的承諾...

死神用"心臟衰竭"的名義帶走了我的妻...

老天爺殘忍的對我開了一次玩笑!!!

我沒有哭,只是傻楞楞的料理著妻的後事"我真的對她好嗎?"我想著這個問題壞脾氣的我總是任性的對她大呼小叫,就連生個小孩,她都要懇求個半天...

妻是笑著離開的,這樣讓我在安心之餘更加心痛!

畢竟飯還是得吃,覺還是得睡,班還是得上,現實問題讓我沒有太多的思緒去想太多事情

但我心裡很清楚,我很努力地想去遺忘她...

我想...好友阿傑也很清楚...阿傑找我,我沒拒絕.

吃了頓飯,趨車來到海邊,兩個大男人在海灘上喝起啤酒

"奕翔"他看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幹嘛?"我瞪了他一眼

"你...還好吧?"

"當然啦!"我被他看的有點慌,撇過頭去望向海洋

"是嗎?"
"當然是啊!你發什麼神經啊!"

對於他那種拙拙逼人的模樣,我本能似的堆起笑臉來
"哎呀!太晚了,我要去媽那邊去接回妮妮"

我轉身欲走,阿傑反手拉住了我.

他不語,仍是那該死的模樣盯著我看.
我不禁憤怒了起來...

"幹嘛?你想知道什麼?你以為你知道些什麼?你以為你是誰?你幹嘛管我這麼多...

我很好..很好..好的不的了..你了解嗎?你聽到了嗎??"

狠狠的砸爛了啤酒罐,講到了最後,我幾乎是用喊的,離我咫尺的阿傑,仍是一副不怕死的樣子,緩緩地吐出一句:

"是你沒有聽到你心裡的哭聲..."

"胡說!你他媽的在說什麼狗屁話!"我拉著他的領子,咆哮著:

"你...你懂什麼!你又不是我...你..."

我的胸口很輕易地被撕裂,驕傲無情的我本來還要辯解幾句,但眼淚迅速地如洪水般潰決.

看著阿傑的眼神,一股怒意如山洪一樣暴發出來

"算什麼!你這樣算什麼朋友...你喜歡看我傷心嗎?看我傷心你會很高興是嗎?

呵!呵!你要我說什麼..要我說什麼...

說我想她,說我沒辦法忘記她...是嗎???

不!我為什麼要想她...

我己經忘記她了,她那麼自私,那麼固執,生下了妮妮就把我丟下走了...這算什麼..

去他的傳宗接代,去他的心臟衰竭...

該死!該死!全世界都該死..."

我..再也抵擋不住滿臉的淚水..低聲的嗚咽起來..

"可是...她不該死的..她那麼好,不該死的!

我不想要她走...不想要她走...

她說過等她好了,還要再幫我生個娃娃的...

她怎麼可以這麼不守信用...她怎麼可以放下我和妮妮就自己走了!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我...我還沒有告訴她..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愛她!

我愛她...我真的好愛好愛她...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我還來不及告訴她...."

積壓了三個月的淚水,我哭的歇斯底里....

"她知道..她知道的...所以她要我來啊..."

深夜的海邊,兩個大男人抱頭痛哭著,我顧不得是否會有別人做奇怪的猜測,今夜就讓我盡情渲洩吧!

阿傑..你好樣的...


"爸~你看好不好看?"如銀鈴般的嬌聲喚醒了沈思的我

是的,那是我唯一的女兒,妻留給我的女兒.

今天,我帶他來試婚紗...

"爸~好看嗎?"她嬌羞的看著我,眼裡盡是期待.

"好看,嗯..好看,好看.."我迭不連聲的稱讚著.

在腳邊繞啊繞的女兒,現在的年紀像她媽媽那樣,就要出嫁了...

妮妮長的很像她媽媽,常在恍惚間,我以為是妻又活過來在我身邊陪伴著我,在惆悵之餘,我更加想念著她!

"瑋哲,你說呢?"她望向旁邊的男子.他就是妮妮的未婚夫,高大,挺拔,談不上什麼英俊,但卻有股令人生厭的自信.對!我討厭他,阿傑笑我是護女心切,有戀女情結!

可是...我知道,妮妮愛他.

我還記得他那天到我家來提親,直接了當的說出他要娶妮妮時,我著實的發了一頓脾氣,妮妮哭花了臉,而他..仍是一副不屈不饒的模樣.

當晚,我獨自一人關在書房,望著妻的照片發著呆.

"蘋!妳在哪裡呢? 我好想你..."

"女兒要嫁人了...我捨不的啊...妳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呢?"

這是我多年來的習慣了,遇到無法解決的事,總會對著妻的倩影自言自語.

"爸~"妮妮站在門口怯生生的喚我,那是她從小的習慣,只要她有求於我,她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

"唉!"我嘆了口氣,招了招手讓她進來.

妮妮從小就懂事,乖巧,從不讓我耽心,雖是如此,但她是我唯一的寶貝,我也是把她當男孩子教,該有的禮數及規矩她全都會,現在出國回來不到一年,卻說要嫁人了,叫我情何以堪...

"您還在生氣嗎?"仍是那怯生生的模樣.

我不語.

妮妮是孝順的,我懂,但她還是繼承了妻那份固執的牛脾氣,我知道我還是會屈服的...

這輩子,我只栽在二個女人身上,一個是妮妮,一個是妻...唉!

"爸~喝杯牛奶吧,您晚餐沒吃什麼咧~"她小心翼翼地把牛奶拿到我眼前..

"哼!妳還會注意我嗎??"

"爸~您在吃醋啊??"古靈精怪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

"哼!"重重的鼻聲,代表我的不爽,算是默認吧!

"爸~"她過來抱住了我,"我愛您!別再跟我生氣了,好嗎?"

我的鼻頭酸酸的,這也是她小時的習慣,總是這樣地撒嬌來表達她的感情

我想,我善妒的心己被她融化了...

"妳真非嫁他不可?"答案我當然心裡有數

"嗯!"妮妮亳不猶豫的點了頭

"這女人,真不害羞..."我不禁在心裡咒罵著

"妳相信他?",我仍不死心

"相信!"她眼裡充滿自信,像今天那個男人一樣...

我真是自找罪受!!

"爸~您都不專心哦!"妮妮的嬌喚又把我拉回現實來

瑋哲笑著說:"呵~爸是看傻了眼,妳真的很漂亮!"

真是的,要你來多嘴,我不禁瞪了他一眼,而他卻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新娘子.

唉!也罷,該是交棒的時候到了吧....我真是捨不得啊!

妮妮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不敢說我對妻有多忠實,我也不是痴情的男人,

生活上有很多無奈,每每都讓我想找個紅粉知己來傾訴...

但是...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我總是下意識的尋找那雙像妻眼睛的女人..

呵...回憶總是美麗的,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妮妮大了...

我還記得我笨拙的給她綁了辮子,害她哭著從幼稚園跑回來,卻怎麼也不肯說原因....

她第一天愉快的上小學,像個小大人似的,堅持要自己去,我卻像個賊似的偷偷的跟著她,在教室外面看著她上課...

第一次初潮的她那慌張無助的表情,我至今難忘...
我畢竟是個男人啊!為了妮妮,在手忙腳亂之餘,我K了不少書,
雖然說她從不讓我耽心,但是,為人父母的,哪個不為自己子女操心呢...
阿傑總愛嘲笑我多心,像個女人似的,嘮嘮叨叨,我怎能不煩惱呢,我可是要連同妻的份一起負擔起來的

妮妮有著和妻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睛,尤其是她戀愛時更加亮麗,那

裡面是藏著愛吧!我無法阻擋,一種說不出的惆悵油然而生...

我的妮妮...要展翅高飛了!!

妮妮要生了,看著她那驕傲的神情,彷彿當年的妻,突然,我逐漸可以體會當初妻的那份執著與期盼每當她回家娘家來看我時,眼裡總是閃亮著光彩我想,她過的很幸福吧,瑋哲那小子並沒有違背他當初講的話我現在,是她眼中唯一放不下的老爸
"爸~我來看你囉!"

這個傻丫頭,都自顧不遐了,還來探望我這個老頭子...

瑋哲扶著大著肚子的妮妮,向我打著招呼:"爸爸!您氣色看來不錯唷!"

"嗯!"算是認同了他的話,對於這個搶走我女兒的男人,我還是不太能釋懷,

我想...在天上的蘋,肯定會笑我的幼稚吧!

我扶著妮妮坐下,嘴裡卻責問著他:

"都幾個月啦? 不是快生了嗎? 怎麼還讓她在外面亂亂跑哩!"

瑋哲笑著看著妮妮,並沒有多做什麼解釋,一副:妳看吧!挨罵了哦!的模樣

"爸~人家想來看您嘛!不可以嗎?好久沒有見了,您都不想我唷!"

真是的...都嫁了人了,還一副小女兒的愛嬌,這小妮子...

我嘆了口氣,搖搖頭,輕敲了她一下腦袋:

"就是會哄這個年過半百的老爹..."

她向我扮了個鬼臉,這也是她自小的習慣

"嗯!瑋哲...妮妮的狀況還好吧..醫生有沒有說什麼要多加注意的..."


這孩子...體質遺傳了她媽媽,小病不斷,懷孕這等大事,我怎能不憂心忡忡

"放心吧!爸爸!醫生說她很正常,只是太累了,會有點貧血,我會照顧他的!"

還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看了令人討厭!

悶哼一聲,代表我的不滿,這渾小子,哪知道我的耽心啊!

"爸~他會照顧好您的寶貝的!不會讓她有絲毫損傷的!"

哼!這小妮子就是會維護他!

"好~妳沒事就好!"我回答地有點落寞妮妮拉著我的手,輕輕的說:

"爸~我知道您在耽心些什麼...您放心,我撐的過去的,我不會放下您一個人不管的!

爸~我愛您!"

我霍然的站了起來,嘴裡喳呼著:"我去看看廚房裡還有什麼吃的..."

我知道我的眼淚快掉下來了...

當我趕到醫院時,瑋哲早就在產房外頭等著了

"怎樣..怎樣..."我慌張的問著:"不是還有二個多月才生嗎?現在怎麼回事?"

"是!沒錯,只是現在她的子宮收縮不正常,可能會早產..."

瑋哲在極力保持著鎮定的,處理著醫院交代著每一件事

天啊!這難道是個惡夢嗎?難道老天爺還要開我一次玩笑嗎?

我身體微微著發著抖,不可置信的呆坐著椅子上

"蘋!保佑我們的孩子啊!"

妮妮被推入一個手術房,準備開刀

"產婦的意識很薄弱,請你們跟她說說話,讓她撐下去,不然...母親跟孩子都很危險.

我衝了過去,只是不斷地喊著她的名,哽咽著,說不出什麼來...

"妮妮!開張眼睛看著我!"瑋哲命令似的喊著:

"給我撐下去,咬緊牙關給我撐下去!妳答應過我們什麼的,對不對?我們外面等著你,聽到了沒?

我要你健健康康的把孩子帶出來,你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的!

我相信妳...我相信妳可以做到的...

不准給我放棄! 不准! 我不准! 答應我?"

淚光中,我看見妮妮虛弱的點了點頭,被推著了手術室

時間好似過了一世紀那麼久...

兩個男人在門外守著,瑋哲坐著,低著頭,有如水珠般的東西落在他腿上

他在哭?!

他剛才還不是那麼的堅強嗎? 他說他相信她...

我走過他的身邊,試圖想安慰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爸~我好怕!"仍是低著頭,帶著哭聲,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慄著

"你剛才不是說相信她嗎??這孩子一向好強,她會撐過去的!別這樣!你平日的自信都到哪裡去了?"

"不!爸~您不明白的...我自信的能源來自於妮妮,為了守住她,我可以什麼都做的到,沒有她,我什麼都不是...是我不能沒有她的..."

向來,對瑋哲並沒有什麼好感,沒想到在這種生死關頭患難相持的,竟然就只有這個小子!

而他...可以了解當年我失去妻的慟...

"我明白!我明白!她會撐過去的!妮妮不喜歡你這個樣子的..."

我想,這小子是很愛妮妮的...我們都是同一種人不是嗎?

同一種心情對待同一個女人,我的妮妮啊,妳怎麼捨的扔下二個同樣愛你的男人獨自離開這個世界呢?

故事是該告一段落

我的妮妮,很爭氣的生了個胖小子...

"爸~您開心嗎?"

是的,我真的很開心!!

瑋哲在一旁張羅著,細心的呵護著妮妮...

我想,我漸漸可以..對瑋哲的敵意釋懷了,女兒交給他,我是可以放心了!

"瑋哲,你知道嗎?死神有來找我哦..."瑋哲的臉微微的變了色...

"我跟他說..",妮妮小心翼翼盯著瑋哲的眼,緩緩地說:

"我跟他說,就算你長得很帥,我也不會跟你走的,因為..."

她雙手撘著他的肩,深情款款的看著她的老公

"因為...我愛你!"

不想看他們接吻的畫面,我悄悄的合上了門..

這個傻鴨頭,連這種事都可以開玩笑...真是...真是調皮!

我含著淚笑著搖頭

"蘋!感謝妳為我生了這個令我驕傲的女兒,這是我們的女兒,妳看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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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芽糖


    老李在這個小鎮上,賣了快三十年的麥芽糖了。街坊鄰居都認得他,而鎮上孩子們不但是他的好朋友,更是他最忠實的顧客。

老李的麥芽糖幾乎人人都愛吃,大人們拿它來爽聲潤喉,小孩兒們當它是 饞嘴的零食。

    鎮上只有一個人不喜歡老李的麥芽糖,那個人就是老李的兒子阿德。

    老李的妻子很早就過世了,身邊就只剩下這個兒子。老李很疼愛他,甚至還有點兒寵他,因為阿德從小就沒了母親,所以老李總是盡可能的滿足他的要求。只不過,麥芽糖畢竟是小本生意,賺的錢不多,沒法子讓他和別人定的孩子一樣,吃好的穿好的。

    老李常常為了多省下一些錢給阿德用,中午都捨不得買便當吃,隨便啃個白饅頭了事。

    可是,阿德卻一點都不領情。他總覺得爸爸的工作讓他很沒面子,而家裡的貧窮更是讓他感到非常自卑;加上學校裡的同學也都知道他有個賣麥芽糖的父親,還給他取了一個「麥芽糖阿德」的綽號。

    因此,他從小就討厭麥芽糖,討厭這個到處都麥芽糖味道的家,討厭同學叫他「麥芽糖阿德」的綽號,討厭爸爸這份麥芽糖的工作。至於爸爸所做的麥芽糖,他則是一口都不願意沾 。

    他下決心用功唸書,要找一份很體面的工作,更重要賺很多的錢。北上讀大學,離開家的那天清晨,阿德趁爸爸還沒起床,悄悄拎著行李出門。他在客廳的茶几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爸,我走了,以後不會常回來,您自己多保重。」

    那天起,老李就開孤零零地過過子,每天早上,他還是騎著腳踏車,沿街 叫賣著他的麥芽糖,中午依舊啃著白饅頭果腹,把所有攢下來的錢,寄給唸大學的兒子。

    大家都覺 得老李變了,變得沈默寡言,變得鬱鬱寡歡。
而在城市裡唸書的阿德,除了過年,他很少回家,因為他不喜歡回去那個人人都知道他是「麥芽糖阿德」的小鎮,也不喜歡回到那間充滿麥芽糖味道的屋子,他想要努力的擺脫貧窮,擺脫這一切?

    畢了業,當完兵,阿德果真如願的在一家高科技公司裡工作,他每天穿上西裝,打著顉帶,開著車,體體面面的去上班。忙碌的工作讓他更抽不出時間回家,這也正好如他的意?

    老李年紀大了,頭髮早白了半邊,他謝絕兒子要他搬去同住的提議,每天仍然踩著腳踏車去賣麥芽糖,鎮上的孩子們開喊他「麥芽糖爺爺」,他們喜歡吃麥芽糖,更喜歡這位麥芽糖 爺爺,常常和他一起坐在小公園裡,像麥芽糖般的黏在他身邊聽他說故事。

    而有了這些孩子們作伴的老李,日子一點也不寂寞。一天早上,老李依舊蹬著腳踏車,準備去賣麥芽糖。才騎到巷子口,突然被一輛飛快拐進巷裡的摩托車給撞到了,身後木箱裡的麥芽糖罐, 倒的倒,破的破,散落得到處都是。

    附近的街坊鄰居知道老李受傷的事,主動為他送飯菜,而孩子們一聽見麥芽糖爺爺受傷了,也紛紛跑到老李的家來探望他,纏著他說故事。那天晚上,當老李正打算熄燈睡覺時候,突然發現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接著,門開了,亮出了一瘦瘦高高的人影。

    原來是 接獲鄰居通報而趕回來的兒子阿德。老李興奮地抬起打著石膏的腿,辛苦的爬下床,撐著枴杖,一步步吃力的走向阿德。
阿德見著滿頭白髮,屈駝著背,腳上裹著石膏,雙手撐著枴杖的父親,心一揪,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覺得父親老了,真得老了。

「阿德,你一定還沒吃飯吧,來我幫你下碗麵。」說著,他便轉身一枴一枴地走向廚房。

「爸!」阿德看著眼前這眼前這個為他辛苦一輩子的父親,看著滿屋子的麥芽糖罐兒,聞著濃濃的麥芽糖味兒,整個呆呆的愣住了。「我不餓,吃塊麥芽糖餅就夠了。」

    這是阿德第一次主動想要吃爸爸做的麥芽糖。老李熟練地拿起一張脆餅,抹上麥芽糖,撒上梅子粉和花生粉,再合上另一張脆餅,遞給身邊的阿德。阿德張大嘴咬了一回,細細地齟嚼著,而他此刻的心情,就像嚼在嘴裡的麥芽糖餅一樣,脆脆的、酸酸的、甜甜的。


人人都很願意犧牲當下,去換取未知的等待;

犧牲今生今世的辛苦錢,去購買後世的安逸。

但許多事,在你還不懂得珍惜之前已成舊事;

有許多人,在你還來不及用心之前已成舊人。

________分格線_________
這篇我挺喜歡的~~~~感人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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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爸爸

湖邊的許願樹

  從前…

    某個村子裡,有一個男孩子要上戰場,與他許下一生的女孩為了他,每天默默地許下一個願望,然後把一棵種子埋在湖邊。

    女孩細心呵護每一顆種子,因為她深信每當種子發芽時,隨著種子所許下的願望也就能夠得到實現。

    她的好友問她許下了什麼願望,她也只是搖頭笑笑不作回答。她所許的願望只有一個…希望他能夠平安…

但是戰爭結束了…男孩子並沒有回來…

    女孩仍然執著地守護著她為男孩所種下的每一顆種子…儘管在戰爭結束的五年後,村裡的人都勸她放棄。

    父母替她物色了一戶又一戶的人家,女孩仍舊不為所動。終於,她的父母被逼急了,在不理會女孩的抗議之下,他的父母硬是把她許給一戶城裡的人家。

    女孩試過用任何的方法去拒絕這樁婚事,但都沒有產生效果。但在舉行婚禮的前一晚,女孩突然不再抵抗,乖乖地穿上那讓全村女子都羨妒的禮服。

    家裡人只道她終於想開,歡天喜地的去籌備明天的婚事。卻不知道女孩其實已悄悄地下定決心,她要守住自己和男孩子的諾言…

    婚禮當天,幾乎全村的人都集合在丘上的教堂。他們都衷心祝福這一對新人,但當新娘出現在地毯的另一端的時候,所有人都呆著了…新娘的禮服不是白色的…它被新娘手上的血染成紅色的…

    看著受傷的新娘,儘管新郎力排眾議要娶她,但所有的男方家人都堅持著要退婚。

女孩終於得到她要的寧靜,因為她被逐出家裡…和整個村子…

十年…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早在人們忘記這段故事的時候,女孩仍然默默地灌溉她的森林,儘管她已青春不再、輕靈的腳步變得沉重、烏黑的頭髮早就變得花白、青春的臉龐也被歲月刻下一道又一道的疤痕,但是女孩仍然沒有停止。她還是每天陪伴著她的樹,直到天黑在回到自己在湖邊搭的小茅屋…

女孩死的很孤獨…因為她的樹不能在她生病時照顧她,替她叫大夫,救她的性命…

幾個村裡的小伙子看的不忍心,於是幾個人把她葬在湖邊的一棵樹下。說也奇怪,從那天開始,儘管其他的樹都會隨著季節的變換而有枯有榮…但只有那棵樹,據說從那一天開始就不曾再掉過一粒果子,謝過一片葉子…彷彿周圍的時間都停留在那一刻,不再流動…

從那一天起,湖邊多了一個傳說…不管男女,只要能夠跨越那片森林並在許願樹前埋下一顆附有自己願望的種子,那麼他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當然,前提是他必須是真心真意的…

聽福伯說完整個故事的時候,我握住小妍的手不禁緊了一下。小妍彷彿了解我的心意地回握了我一下。其實我們都不是第一次聽這個故事,幾乎整個村子的年青人都是聽福伯說故事長大的。但是今天的故事對我特別有意義。

因為…我後天就要隨駐守這裡的軍隊上戰場了…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回來…小妍答應我…她不會去送我,因為我離去的時候,她會站在許願樹前為我埋下一顆種子…。但是我希望小妍不會像故事裡的女孩那麼傻。
沒有人需要犧牲自己的一輩子去證明自己有多麼愛地一個人…因為那只會讓你愛的人更加心疼…

“那,那個男孩子到底去那裡了﹖”
這是每當我們聽完故事一定會問的問題,但儘管我從八歲問到十八歲,福伯永遠是用一個笑容,再搖搖頭來回答我們,然後再用他的拐杖撐起自己微跛的身軀,緩緩地踱步回家,做為每次的結束…但儘管如此,我們仍然在每一次故事結束後發出同樣的問題,因為我們相信福伯只是賣個關子,總有一天他會告訴我們男孩到底去那裡了…其實我們早已不下千萬次地去臆測故事的結局。像是男孩子死了…變心了…受了傷所以沒辦法回來…甚至連福伯就是那個男孩的說法都出來了…但是我們並沒有妄下斷語,因為我們相信,從福伯口中出來的結局,一定比我們的要更動聽,也更動人…

“我想…我可以回答你們那個男孩去那了。”

聽到這句話,我們每個人都轉身回望這個從一開始坐在我們身後跟著聽故事,卻毫不起眼的年青人。他大約二十上下,從福伯剛開始說故事時在我們身後的一棵樹下乘涼。本來也沒什麼人留意他,但他的驚人之語倒是吸引了我們全部的注意力。

“怎麼了﹖幹嘛直愣愣的看著我﹖你們不想知道後來的故事嗎﹖”年青人笑著說。

“想!當然想!”

不知道是誰先說出了這句話,但是我想應該不會有人怪他的唐突,畢竟這個故事從小就在我們腦海和夢境中不知道迴盪過多少次。終於可以在今天聽到整個故事,也算是給我的臨行踐禮吧!正當每個人準備聽年青人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福伯反而說了一句話:
“也該是時候了…年青人…你跟我來…你的故事,應該是先說給她聽…”說畢,他就拄著自己的拐杖,緩緩地向村子的另外一頭走去。而年青人彷彿也知悉福伯的心意,沒有多問什麼,只是默默地跟在福伯的身後…留下一臉錯愕的我們…但是當然,我和小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我們倆個很有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偷偷地跟在倆人的後面,留下了更錯愕的他們。

福伯緩步走著,年青人也默默地尾隨在後,我和小妍也偷偷地跟在後面。福伯三不五時地向後看,顯然不想讓我們跟著他們,所以我和小妍也不敢跟的太近。還好這片樹林是我們從小的遊戲場所,所以雖然我們一直保持一段距離,倒也不至於跟丟了。

走過了村子、越過了小溪、穿過了森林。福伯帶著年青人到一棵大樹的蔭下。
那是一棵很奇特的樹。儘管當時已是秋天,周圍的樹也開始枯黃,但唯有它仍維持著盛夏的模樣。

“這....就是許願樹﹖”年青人問。

“對。這也是她為他種的樹。”福伯說。

“那麼…我想我應該先介紹我自己是誰…”年青人說著,邊放下了他的行囊。
還有他手中捧的罈子。

“不用了。你來只是告訴她後面的故事!”福伯打斷了年青人。但年青人只是聳聳肩,輕輕地坐在樹蔭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整個傳說…

其實…男孩並沒有死。在戰爭結束之後,男孩很幸運地存活了下來…但是他並不快樂,因為在一次掩護村莊的行動當中,他發射的子彈打中了一個隨同村人逃難的女孩。
子彈打在她的背上,卻狠狠的擊在他的心上。同伴們勸他不要負這個責任,甚至有人願意替他“解決”整件事。但是男孩都拒絕了…他不願為了掩飾自己的錯誤而造就更大的錯誤,所以他決定負責…。

男孩靜靜地坐在女孩的床邊,儘管村人對他有所指責、同伴對他有所不諒解,男孩都只是默默承受,因為他的心全都繫在女孩的安危上…

女孩終於醒了,在他不吃不喝的第五天。但是…女孩從此沒有辦法再走路…子彈擊中了她的脊椎…

男孩為了負責,自願肩負起照顧這個女孩的責任。在戰爭結束之後,男孩也沒有回家,他甚至克制自己不要寫信回家…他希望女孩當他死了,那麼她才可以找自己無法給她的幸福。

受傷的女孩知道男孩並不快樂,她不希望自己的不幸帶給別人不幸。男孩被她的善良感動,男孩下了一個決定…向她求婚…
就這樣,他們結婚了。

時光飛逝,轉瞬間這一對新人已經是一對老夫婦了…儘管年老的兩人行動都有所不便,但他們仍然相互敬愛、扶持…直到老爺爺死去的一年後,當老奶奶在整理他的遺物,不經意的翻閱他的日記時,才赫然發現老爺爺根本不曾忘記過女孩…

老奶奶每翻一頁,就哭一次…她心疼老爺爺的苦心,他明明就不曾忘記過那個女孩,卻為了老奶奶而留在這裡,而且不曾在她面前顯露過他的一絲痛苦…但是在日記裡,他對女孩的思念卻深刻到另人心痛…也許他真正心愛的是那個女孩,但他卻沒讓她因此受到一點委屈…
老奶奶決定要把老爺爺送回故鄉…
她累了他一輩子,是該讓他回去的時候了…
“就是這樣。”年青人從包袱裡拿出了一本日記。

“這是他用對女孩的思念寫成的。另外,我還有一句話想說。”年青人說。
“老爺爺他,到死也沒有背叛女孩…他雖然和老奶奶結婚,但是老爺爺從來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我也不是他們的孫子,我只不過是一直受他們照顧的孤兒罷了。”

“原來如此…妳也該放心了…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妳”福伯一手撫摸著樹,一邊喃喃自語。

“還有,”年青人拿起他一直捧著的罈子。“這是老爺爺的骨灰,老奶奶託我一定要把他埋在女孩的墓地上。”

“你就把它埋在這就行了,這整片樹林都是她的墓園。”福伯說。

年青人在樹下挖了一個洞,小心地把罈子和日記放進去,再埋起來。

“那麼,我就此告辭了…我必須趕回去和老奶奶報告。”年青人說完,對福伯微微鞠躬,就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福伯就一個人靜靜地拄著拐杖,坐在樹下。
也不知道了過多久,森林的霧漸漸地大了起來…福伯這時突然說了一句:


“你們先走吧…我還想再坐一會兒…”
我和小妍很有默契地轉身,悄悄地走了…

回程,霧很大…路上的景物和來程時看來完全不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

但是我看到…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另外一對情侶在這裡,我轉頭想問小妍她是不是和我一樣看到了,沒想到小妍笑笑對我說:
“不管是不是『他們』,我們都沒有必要打擾他們。”

我也笑了。對啊!換做是我,相隔了那麼久,我也不希望被人打擾啊!

隔天,我隨軍隊的列車離開了。小妍依照約定沒有來送我,因為我知道,此時的她,正在許願樹前為我埋下一棵種子…

一個月後,我在部隊裡收到一封小妍寄來的信。

她說福伯走了…在他自己的床上。福伯走得很安詳,因為當村人發現他的時候,他的臉上帶著微笑 …

另外還有一件事,原來福伯在走前交給小妍一封信,交待她在他離開這個村子的時候才准打開,現在他走了…於是小妍打開信…

才知道…原來福伯就是當年的新郎…他一直後悔當初堅持要娶女孩過門…更後悔他沒有堅持留下她…所以他化身“福伯”,就是為了要守護著她,也為了能夠讓這個故事流傳…現在他等到男孩回來了…他也應該功成身退了…他畢竟守候了她六十年…他也累了,想休息了…。

我一口氣讀完小妍的信件,把整個故事在腦海中完全地串聯起來。我被整個故事感動不已,不管是女孩、男孩、福伯、或是受傷的女孩。他們都是真正懂愛,而且用心去愛的人…
信末,我看到小妍留下的一行字。她說:
“附註:不管怎麼樣,答應我,不要亂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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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爸爸

繡球花

  我站在收銀機後,
不自覺地望著店長的背影出神;
他正在整理店前的花,
小心翼翼地修剪枝葉.
他今年大概有三十二歲了吧?;
不過他一臉的孩子氣,
很難讓人想到他已經而立之年了!

我們這家花店,
座落在台中某女子中學附近.
每天傍晚,
總會有女學生來這逛逛.
有些是來買花給男朋友的,.
有些卻是來跟店長聊天的..
而我呢,
是從剛開始來買花,
變成常來跟店長抬槓,
最後乾脆就來這工作了...

由於他長得還算不錯,...
也蠻開朗的、健談的,...
所以我們這家花店也經營得很好!
光是伙計就請了三個人.
曾有人向他建議開連鎖分店,
卻被他拒絕了!

他說在這開店並不是為了賺錢,!
只是覺得這附近的人應該比較會珍惜花吧!..
可是...
他不賺錢又為何要開店呢?
我始終不懂.

店長他的生活算是很簡單的!
每天早上五點,
就到自家的花圃看看自己種的花.
七點,
就跟花農批貨.
九點,
準時開店.
到了晚上十一點,
就關店休息.
一關店,
他馬上回家,
很少有聽過他有其他活動.
而我們總笑說,
他的生活還真像個老頭子呢!

他沒有結婚,
甚至也沒有女朋友.
對他而言,
女朋友只是那一張泛黃的照片
與那盆在他桌上的繡球花.
他常在空閒時,
坐在他的位置上,
拿出皮夾裡的那張照片呆望著;.
不然就是和那盆繡球花說話.;.
剛來時的我,
曾被他的舉動給嚇到,
但是當與他一同長大的夥計
告訴我他的故事後,
我才了解他那顆被花圍繞的心...

十七年前,
剛升高一的他,
在一場與某女子中學的聯誼中,..
認識了她.

她就像所有熱戀中男生眼中的女孩,
是如此地獨特;
她並不是很美的女孩,
卻帶給人那種絕世的氣質.
她有著灑脫的短髮,
卻給人一種好像水般的溫柔.
她有著十分美麗的雙眼,
卻不曾真正地去看過任何人的眼睛,
似乎怕被人看透,
或者...
厭惡看透任何人...

本以為只是陪同學去玩的他,
沒想到會陷入在她眼裡的漩渦之中.
在一場活動中,
他牽了她的手,
透過掌心傳過來的,
是冰冷的細柔,
和她輕微的脈搏聲.
他臉紅了!
不自覺地撇過頭,.
想掩飾自己的羞赧.
他能聽到自己砰然的心跳,
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臉紅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清脆動人,
卻讓人感覺十分地輕,
似乎不注意就會遺漏了一字一句..
他回頭望著她,
她對他報以微笑,
溫柔的笑意在她的眼中綻開了!..

他發現自己似乎被她所深深吸引,.
在他發覺
自己的筆記竟有她的電話後....

忘不了聯誼後的第一次見面;...
翩翩到來的她有著一身的素白,..
似乎她與這塵世已無所關連.,..
看見人群中佇立的他,
她淺淺地笑著,
輕輕地襲向了他,
用唇略過他發熱的臉頰.

能告訴我妳身上用什麼香水嗎?』
他幫她撥掉髮上的落葉,
不經意地笑著.

『這是花香, 繡球花...』
她抬頭迎向他的目光,...
又不敵地垂下頭來.,...
『繡球花?』
他臉上的大問號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繡球花也叫紫陽花.
詩人白樂天曾到某寺廟中,
住持曾以該寺不知名的花朵詢問他,.
而他命名此花為”紫陽”.
後來,這名稱傳至日本,.
所以日本就稱此花為紫陽花.』
她像個老師耐心地教著他,.
雖然他的臉還是一臉茫然,.
但仍是努力地去記住.

『那...那紫陽花的花語妳知道嗎?』
他了解她對此花似乎有著偏好,
所以極力地記住此花的一切訊息,
或者是他想讓一向寡言的她多說些話.,
『易變的心...』
她不經意地用手梳著飄亂的髮,,
輕輕地說著...

她習慣性的慵懶微笑,
使得他意亂神迷.
而他清澈的雙眼,
也讓她流連忘返.
在這次之後,
他們終於成為了真正的男女朋友.
一切都是那麼地美好;
他溫柔體貼,她善解人意,
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強求了.
只是,他們忘了,
忘了上天是容易嫉妒的,
容易眼紅的.

有一次,他在她家過夜.
那是一場十分大的颱風襲擊台灣,
但是屋內有的卻是無限的甜蜜;,
第一次和她在房間跳舞,
第一次和她趴在地上看著相簿,,
第一次和她交換日記來看,
了解雙方這些日子以來的心情變化.?

他發覺坐在身旁的她,
輕輕地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他笑了笑,
看看手表,
大概還有半小時她的父母就會回來了!
到時他護花使者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他親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將目光移回相簿,
裡頭有著她從小到大的所有記錄,.!
他不願放棄那能了解她所有的機會.!

眼皮似乎越來越重,
還剩十幾分鐘她爸媽就回來了,
好歹也得忍到那時再睡.
他一直叮嚀著自己,
只是沉重的睡意擊倒了他最後的意識.....

他醒了過來,映入眼中的,
是無限的白;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窗簾、白色的房間....
他了解自己在醫院,
只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著急的父母見到他恢復了意識,
無不欣慰的落淚.
他們跟他說;
他因為瓦斯中毒,
所以才會到醫院.
他恍然點頭,
不禁茫茫問道:.
『那...你們是誰呢?』

由於腦部缺氧,
所以他喪失了所有的記憶.
也因為如此,
所有的人打算不告訴他她的消息.
因為...
她已經死了...

在醫院觀察的那些日子,
他常會莫名地想起那一團一團的繡球花....

在夢境中,
總會看到某個女孩的身影,
他看不清楚她的臉,
卻感覺對她無限熟悉.

他想試著去想起些什麼,,
卻抓不到一片回憶,
那種侵蝕心靈的無力感,,
總讓他痛苦地大叫.

但是...
他仍然想不起來...,,
即使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
即使他已經想起了所有的事...
對於她,
他的心中卻仍是空白的.....

當故事聽到這裡時,
我忍不住想要大哭.
生離算什麼?
死別算什麼?
不能見面又如何?.
這些痛苦,
至少都還有回憶可以回味....
他呢?
面對的只有空白,
是無法追溯的過去.......

我看到的,
是那種想要捉回記憶的悲哀...
是那種生命被剝離的空虛感...

他是多麼想要找回
常出現在夢中女孩的回憶;...
但他始終做不到,
沒有人肯告訴他有關她的事情..
有關她的一切都是空白,
就好似他們從來沒有相遇、相愛過.
久而久之,
他也漸漸認為他與她真的不曾相識.
所謂的夢,
也只不過是虛幻不真的.

直到有一天夜晚,
在床上輾轉難眠的他,.
決定去街上走走.
也因為如此,
改變了他的一生....

在路上閒逛的他,...
不自覺地走到一間貼著『待售』的空屋....
他不曉得為什麼會走到這裡,
但是他卻有強烈想要進去的欲望,
而他進去了.

入眼的,
是空蕩蕩的一切,
沒有家具、沒有擺設,
有的只是房子硬生生的骨架結構罷了.....
他在裡頭到處看看,
沒多久,
他呆住了...

似乎是打開某房門的一剎那,
這房子的一切都改變了!
所有的家具、電器都出現了!
房子燈火通明,
就連原本掉漆的牆也煥然一新.
但讓他更驚訝的事,
卻是另外一件...

他看到
自己和那個夢中的女孩在一起跳舞,.....
一起趴在地上看著相簿,
他還看到那女孩指著相片對著那個自己說著話,....
但他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彷彿他與這整件事情是沒有關係的.,....
最後,他看到那個女孩輕靠在自己的肩上睡著了,,....
而自己過沒多久也昏睡過去.
似乎是腦海裡的轟然巨響,.
房子裡的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又是那一片死寂.
在這聲巨響後,.
所有被遺忘的過去,
似乎都回來了!
他想起了和她的關係,
想起了她的容顏,
想起了她的笑語,
也想起了她的死...

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
『我應該死的...應該的...』
拿起了一塊碎玻璃,
他腦海裡想的是
怕她會孤獨,
想要去陪她.
後門突然被打開了!
他被那聲響嚇了一跳.
在轉頭的那剎那,
他似乎看到了她,
丟下了手頭的玻璃,.
他追了出去...,.

衝出了後門,..,.
他才發覺,,..,.
原來天已經亮了!,.
只是剛進門時也只不過十點多,.
自己真有待那麼久嗎?

他向前走著,
四處找尋他剛看到的人影.
最後,
一件事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一個小小的花圃,
種滿了淡粉的繡球花.
那些團團相簇的小球,
隨著風輕輕搖擺著,,
好像她的身影那般地輕柔.
他在花圃旁發現了一張沾著土壤的照片,...
一張當時他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笑得如此自然,
那種對拍照者信任的微笑,
是他所看過最美的照片.,

他輕拍上頭的濕土,
將照片放進了懷中.
柔柔的風輕拂過他的臉,,
帶著他熟悉的耳語.
他起了身,
大喊著:,
『我知道了! 我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繡球花仍隨風搖擺著,
似乎正為他的獲得而喜悅著.

我想,
故事似乎在這就畫下句點了!
從那時之後,
店長就買下了那棟房子來住,
並且在附近開了這家花店.,
從店長對花的知識,
很難相信他以前對花一竅不通.
或許,她真的改變他很多吧?

每次看著店長跟那盆繡球花講話,
我就有股莫名的想法;
其實,誰說繡球花的花語是『易變的心』呢?
店長所表示的卻是永久不變的感情.
花本身是不代表任何意義的,
看是要誰去詮釋它了!

又是女中放學的尖峰時間了!
一大群的女學生又往店裡跑.
在我和夥計都忙不過來的那時,
我聽到一個很清脆的聲音問道:
『老闆! 你這盆繡球花怎麼賣?』
第一次有人會問這盆繡球花,
我和夥計們的動作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呆望著聲音的來源;
是一個女學生,
並不是很美的那種女孩,
卻帶給人那種絕世的氣質.
她有著灑脫的短髮,卻給人一種好像水般的溫柔.
她有著十分美麗的雙眼,
卻不曾真正地去看過任何人的眼睛,
似乎怕被人看透,
或者...厭惡看透任何人...

我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那跟店長照片上的她幾乎一模一樣,
差的只是有沒有制服罷了!
店裡煞時安靜了下來,
店長緩緩地回過頭,,
在與那位女學生的眼神交會時停住了!,...
所有人幾乎都不敢呼吸,
深怕破壞了這時難以言述的感覺.
我敢說那位女學生一定沒來過,.
不然我們這幾個一定對她有印象,
也難怪她會引起騷動了!

『我...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那女生有點膽怯地低頭說著.?

『沒有!沒有! 妳不是要買這盆繡球花嗎?.
這盆就當是我送妳的吧!』
店長淚盈滿眶地把這盆花交給了她.

『這...』
她接過了他遞來的花,
不自覺地抬頭看著他的臉.

『我...我認識你嗎?』
那女孩的聲音竟出現了嗚咽,
『那為什麼...為什麼我的眼淚會流下來呢?』
她撫著自己臉龐,
眼淚卻不停地流了下來.

店長輕輕拭去了她的淚水,
淡笑地說:
『妳會認識我的...』
他自己不自覺地也流下淚來.

在收銀機後的我發著抖,
不是害怕,
而是感動.
十六年前的愛情並沒有因為死亡而停止,
在十六年後那段愛情又將要有延續了!,
眼淚
模糊了我的視線,
也模糊了眼前他們倆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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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戒指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戀愛了。
女人有一次看到人家手上戴的白金戒指很漂亮,就羨慕地說:「要是我也有」男人看在眼裡,可是他實在太窮,買不起好看的白金戒指。
不久,在女人過生日時,男人送給女人一個用那種透水油紙包著的「紙戒指」,別致,重重的,正在戀愛中的女人戴在手上,左看右看,就覺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女人後來嫁人了,新郎當然不是他。男人除了上那種沒什麼錢的班,吃飯之外,又寫一些她看也不想看的稿子。她不想嫁給他,雖然她愛他。她嫁給了另一個有錢男人。
是的,女人結婚的時候,上從耳朵、脖子,中至雙臂,以至於腳踝,全身白金、黃金,金光閃閃,她把男人送給她的紙戒指塞到抽屜的角落裡。
可是,不久之後,她那多金的老公因為家族公司出事,陷入困境,老公也因涉及不法行賄,被逮進了牢房。
女人悲從中來,忽然就憶起送她紙戒指的人。
一天,女人在街上不期而遇男人。男人很大方,邀女人到他家坐坐。男人也結婚,住在租來的房子。
女人看到男人家裡的擺設,仍然是清苦的樣子。男人的妻子替女人倒茶,女人於是看到男人的妻子手上也戴著和被自己扔在抽屜角落幾乎一模一樣的紙戒指。
男人的妻子離開客廳的時候,她可以感覺男人過的很幸福,他的妻子也是,不像自己的一無所有,連丈夫都身陷囹圄。
後來女人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一篇文章,題目是「紙戒指」,作者不折不扣就是他。女人看完文章後,便一切都明白了。她迅速打開抽屜,摸出了被她棄在角落裡沾滿了灰塵的紙戒指,她小心地將油紙打開,剝著剝著,眼前出現的赫然就是一隻純純正正的白金戒指。
文章裡說,為了買這隻指,在那個全民皆窮的年代,只好瞞著女人去賣血,因為女人的生日就迫在眉,去賺、借都來不及了。女人哭了,眼淚滴在戒指上。女人隨後又將紙戒指小心翼翼地還原回去。
從此女人不論上班下班都只戴著紙戒指,同事們都讚賞她的戒指精緻又好看,有創意,問她是誰送的,女人不禁一陣黯然,說:「很多東西,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它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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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懂得愛



一 對新婚夫妻新婚燕爾,

準備於第二天利用婚假的剩餘幾天

北載河、秦皇島好好玩一玩,

兩張火車票已經買好了, 就放在床頭櫃上。

然而,就在這一天的晚上,

他們所在的唐山市發生了舉世震驚的唐山大地震。

當妻子掙扎著睜開眼睛時,周圍漆黑一片,

彷彿整個天 空都坍塌下來一般。

樓板落了下來,壓在年輕的丈夫身上。

他們被困在了裡面,年輕妻子絕望了。

他們仰臉躺在床上,

用兩個人的四肢手臂一起向上推那塊水泥板,試圖把它推開。

然而失敗了,水泥板像焊在那裡一樣,紋絲不動。

年輕丈夫鼓勵妻子別怕,過一陣子會有人來救他們的。

妻子告訴年輕丈夫:只要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妻子用手向另一側摸去,

幻想能摸到一線生機的希望,但只有水泥板、 磚塊……

妻子幾近絕望,生命的支柱一瞬間像房屋一樣坍塌了。

事情還沒做完,今後的路應該很長,

對,還有北載河、秦皇島、還有那兩張車票,

就放在床頭櫃上。

車票,使妻子產生了新動力和勇氣,於是繼續摸索。

床頭櫃──車票── 妻子真的觸摸到了一張硬紙板,

真的是車票!

妻子非常高興,把車票握在手裡,

動地搖著年輕丈夫的肩膀:

我找到了 車票!年輕丈夫也很高興:是兩張車票。

妻子心頭一沉,只有一張,

原來另一張車票被水泥板牢牢地第壓住了,

只露出極小的一角,妻子試圖把它拉出來,卻幾次都未如願。

妻子無言答對,默默地流淚。

年輕丈夫安慰到:不要緊,可以… . . 再買一張… . .

沈重的水泥版一端壓在年輕丈夫身上,

一端壓在床頭櫃的車票上,

兩個支點為妻子留下了一塊賴以生存的空間,

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

除了一張車票和一個年輕丈夫,妻子什麼都沒有,

就連一點點生的希望都在漸漸稀釋、融化。

飢餓、渴使得妻子幾乎都想放棄。

似乎年輕妻子丈夫已經意識到了妻子的信念

正在一點一點地崩潰,

並開始向妻使述說他們未來的旅程,講述外面的美景:

美麗的北載河、迷人的西雙版納……

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妻子體內湧動,

一個生命的光環在眼前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年輕丈夫用生命的餘暉,為妻子點燃一支希望的蠟燭,

這支蠟燭一直照亮著妻子走出地獄之門,重返光明的人間。

一天清晨,壓在他們頭頂的水泥版被掀開了,

妻子被救了出來。

當妻子急急地爬到年輕丈夫身邊,

映入眼簾的一幕突然間讓妻子變傻了:

丈夫的右半邊身體完全被砸成了肉泥,

殷紅的血凝固在廢墟的石堆裡。

年輕丈夫只看了妻子一眼,

嘴角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紋,就閉上了雙眼。

年輕丈夫以最頑強的精神、最堅韌的毅力和最深切的愛,

陪伴和激勵妻子度過了最艱苦、黑暗的三個晝夜,

然後安心走了。

年輕的丈夫走了,他的一份深深的愛卻讓妻子享受一輩子。


愛情需要精心呵護,更需要堅強的意志來保證。

當我們擁有愛情時,我們不懂得愛情,

當我們懂得愛情時,我們已經沒有了愛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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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的故事


他,叫葉子,本名叫葉家民。
認識他是在寒假剛過完的一個溫暖下午。
照慣例進了麥當勞點了中杯健怡,找到老位置。早春的陽光也很舒服,拿吸管時一個不留神,把我裝零錢的小錢包給掃到地上去了。
彎身,小錢包並不是孤伶伶地映入我的眼裡。
小錢包身邊躺了一個大錢包。伸手把兩個錢包都拿起來,收起我的小錢包,把大錢包擺在一旁。
心想或許不久之後就會有個慌慌張張的人來領他回去。
太陽漸漸的收回他溫暖的光翼,最後一絲陽光從我桌前撤守時,也是我該撤守的時候。
大錢包依然孤伶伶的躺在那裡,像被惡意遺棄過一次,現在又等著我再遺棄他一次。我不會遺棄他的,我會把他交給麥當勞,讓他在薯條香中繼續等待。
拿起大錢包,大錢包的拉鍊上拴了一個護貝過的葉型小紙片,上面寫著:
『我是葉子的錢包,如果你看到我而沒看到葉子,可不可以打葉子的手機,跟他說我迷路了,電話是……幫幫我嘛!好不好?』
翻出了電話卡,或許我還可以幫『葉子的錢包』最後一個忙。
撥通了電話,收訊不是很好。
「請問是『葉子』先生嗎?」遲疑了很久,終於加上個先生以示尊重。
『…是的,我是葉子,請問你是…』
「我是替你的皮包打電話給你的!」
『我的錢包–my goodness–他現在在那裡…』聽那個口氣活像小孩被綁架一樣。
「在你下午待過的麥當勞,我會把他留給麥當勞姊姊。」
『…我現在正趕往那裡,你可不可以等我10分鐘!』
葉子堅持不讓我把錢包交給甜美可愛的麥當勞姊姊,雖然偶而會有瑕疵品,但是根據我長年泡這家麥當勞的經驗,這家的麥當勞姊姊除了嗓門大了些,不開口還可以端得上台面。
  10分鐘佔生命的多少?!我不知道。10分鐘可以讓我做什麼?!剛好夠我走回家,當然我也可以選擇等待。我決定等待。
「好吧!」
我又給自己點了一杯小杯健怡,坐在面對馬路的窗口。
葉子的錢包就擺在我面前,我想他該一眼就可以認出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個人貼在我面前的玻璃直盯著我面前的錢包看。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在窗戶外比手劃腳的,不知道比出了什麼名堂。好吧!既然他不進來,那我出去好了。
  走出了麥當勞,男人快步的走過來。那個樣子很像要從我身上撲來,急忙把錢包擋在前面,跟他保持一臂之寬的距離,萬一真的要逃命的話,那我好歹也有機會。
  葉子接過了錢包,緊緊把它抱在胸前。一臉感激的對我說:『謝謝你!我找了它一下午囉!』
「不客氣!」
『還沒請問…』
「我們會再見嗎?!」
『機會應該不大!』
「那你就不需要多記一個名字,反正你很少有機會用到它!」
  對於不太可能會再度相遇的人,名字是多餘的東西。
反正下次遇見時說不定還是得再問一次名字。
或許到時候這個人已經在印象裡完全風化,對面不相識也不無可能。
所以,我沒有跟葉子說名字。

從那個星期開始我常常可以在週末的麥當勞看見葉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老是跟我坐同一排,不同的是我喝健怡,他喝咖啡。
  認識葉子久了,我發現葉子的東西上都有一個葉型的的小紙片。小紙片上寫著短短的文字,表達著他對周遭事物的觀感。
  葉子的鑰匙圈上有一串零零散散的鑰匙,葉子說他從上小學開始鑰匙就只有增加沒有減少。小小的葉型小紙片在眾多的鑰匙中被吞沒。
  『我是葉子的鑰匙, 雖然葉子不怎麼喜歡我,但是我是葉子生活的生活,如果你看到我被葉子惡意遺棄,請你打葉子的手機,號碼是…告訴葉子,我對他很重要。』
有一回,我開始好奇,萬一有一天丟掉的是他的手機,那要怎麼找葉子呢?於是我跟葉子借了手機。
『好啊!』接過葉子的手機,我開始端詳起上面的葉型小紙片。
『我是葉子的手機,葉子很寵我。葉子不大可能把我忘在這裡的,他可能有事離開一下下。  但是如果他忘了我,請摳他摳機,打代號00。然後等葉子打過來,告訴他我在哪。』
  『妳在看什麼?!』
  葉子對我一直看葉型標籤覺得很好奇。我把手機還給他,說:「你的葉型小看版很有趣。」
『哦!你說那個啊!人難免都會丟東西嘛!不管你喜不喜歡他,他都是你的,你都得找回他。所以掛個小看版昭告天下,他是我的,通知我領回他。』
「你所有的東西都有這個小看版嗎?」
『嗯!像是一種歸屬證明,只要是葉子的,都會有葉子的看版。』
  葉子在他所有的東西上掛上小紙片,強調所有物跟所有者的關係。
葉子怕失去他的所有物。這些東西是他生活的全部,不管他喜不喜歡他的所有物。但是葉子的生活靠這些東西而成立。
  這些東西屬於葉子,而葉子也屬於這些東西。
葉子話多。像秋天的葉子,風一吹就悉悉窣窣個沒完沒了。
葉子之所以絮絮叨叨,因為他寂寞。
葉子之所以寂寞,我想是因為他太優秀。
  葉子有優秀的家世背景,優秀的學歷才能,優秀的工作。但是葉子說他沒有朋友。
雖然葉子的手機老是響起,但是葉子仍然堅稱他沒有朋友。
每回葉子總會想盡辦法跟我說話,就算我不答腔,葉子也可以說得很高興。
『今天天氣真好…』
「嗯!」
『我喜歡這種天氣,你看這是我剛剛從我家花園採來的。』
葉子獻寶似的遞過一朵山茶花。都忘了是山茶花開的時候了,山上應該是火燒似的山茶熱熱鬧鬧開滿山。
  『這是我媽種的…』
  「很漂亮,山上的山茶花應該開得滿山都是了吧!」
『想不想上山去看看!我有開車!』
「這種天開車沒意思,這種天要走路上山才好玩!」
我咬著吸管這麼說。停了五秒鐘,葉子拉了我就走。
  「葉子,你做什麼?!」
  『妳不是要爬山嗎?我們走啊!』
  葉子脫下他的西裝外套,一路上還是嘰嘰喳喳的。
很難想像眼前這個人天天坐辦公室,不悶死他才怪。
  『喂,我們賽跑好不好?!』
「好啊!」
  我跟葉子比賽著跑完這個上坡路。路跑到一半,前面有一對新人趁著天氣好,在拍結婚照。我停了下來,喘著氣對跑在前面的葉子說:「葉子!先停一停,等他們拍完再說…」
葉子停了下來,轉頭對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陽光從葉間的空隙穿過來,在新郎新娘臉上一塊一塊的錯落轉動。轉換成支撐他們臉上完美弧度的能量。
葉子推推我的手肘,笑著對我說:『妳能不能從他們倆上感覺到幸福的溫度?』
葉子的笑容像是葉際的陽光,暖暖的癢癢的。對我而言,幸福的溫度其實是在葉際的陽光裡。
『喂!我們現在常常見面,你總該跟我說你叫什麼了…』這是每一次葉子見到我會說的開場白。
暑假前最後一個週末,我問他:「這是你每禮拜泡麥當勞喝咖啡的目的?」
『嗯!』
  葉子用力的點了點頭。突然間我不想跟他說我的名字了。
  我的名字成了一個咒語,一旦說出口,那麼葉子的麥當勞魔咒就會解除,他不用每個禮拜泡麥當勞,喝那種低劣的咖啡。那我也不用特別期待週末下午的健怡可樂。
  面對這個問題,我都避而不答。躲避歸躲避,問題還是在,時候到了總要面對。
灰姑娘本質就是寒酸,不管仙女給他的變身再怎麼華麗,午夜十二點的鐘聲一定會響,灰姑娘還是得面對寒酸。
睡美人不會永遠沈睡:野獸總有變回王子的一天。
反正所有的咒語都有解除的一天,我不想違背遊戲規則。
「你可以叫我蓮子。」
灰姑娘試著保留住玻璃鞋,就算只有一隻腳,那也夠了。
足夠讓灰姑娘再看見王子一面。足夠讓灰姑娘還懷有一絲希望。
『不會吧!你沒有姓氏的嗎?』葉子不解的問著。
喝著健怡,我沈默了五秒鐘。「這真的是你泡麥當勞的目的嗎?」
葉子仍然用力的點頭。
其實留著玻璃鞋的的灰姑娘適冒險的。就算灰姑娘保留住了一隻腳的玻璃鞋,如果王子對灰姑娘一點意思也沒有,那麼灰姑娘也只能抱著玻璃鞋跟一肚子癡心妄想,繼續拖地板洗碗盤。日子依舊悲苦,而且更為悲苦。
   沒有那一點癡心妄想,日子會一如往昔。
  有那一點癡心妄想,天天得承受一次失望。
所以這一次灰姑娘決定砸碎玻璃鞋。既然咒語終將破除,那倒不如破個乾乾淨淨。
「林蓮衣。」我說出了我的名字後,停了五秒鐘我又問了一次。「這真的是你泡麥當勞的目的嗎?」
我期待著聽到一個不同的答案。就像期待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過之後,一切都不會有改變的灰姑娘一樣。
『那妳泡麥當勞的目的是什麼呢?!』
問得好!現在連我都不得不問自己這個問題。
本來麥當勞對我而言有陽光有健怡,後來麥當勞對我而言有陽光有健怡有葉子,現在麥當勞對我而言有什麼?!
  我並沒有回答葉子。默默的我起身,在陽光還沒撤守之前,我離開了麥當勞。沒有說再見。玻璃鞋是可以說再見的唯一理由。但是我把玻璃鞋都砸了,我有什麼理由可以說再見。
  過了一個暑假。一樣的麥當勞,一樣的建怡。
  只是沒想到還有一樣的葉子。
『暑假好嗎?!』一樣多話的葉子。
『問你一件事?!』
我點點頭。
『你討厭我嗎?!』
我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躲我?!為什麼不理我?!』
問得好!我也在問我自己。
「你只有一個問題。」
『我一定很討人厭!』
「不會的!」
『說謊…』
「我說實話!」
『show me』
「how」
『give me your left hand』
我乖乖的伸出了我的左手。
葉子拿出了一條五色幸運帶,帶子上有一個護貝葉型小紙片。葉子把他套在我的左手腕。小葉片上仍舊有葉子寫下的話。
  『我是葉子的女朋友,葉子很愛我。如果你看到我,卻看不到葉子,那請記得提醒我,三不五時打葉子的手機,電話是…告訴葉子,我想他。』
喜歡,就是淡淡的愛;愛,就是深深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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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專賣店~戒指


 
"…你看!,這裡真有家你說的『幸福專賣店』耶!"
<想進去看看嗎?>
"嗯!我們走吧!"
我店門上掛的風鈴,就因為這樣響起來了。 進來的是一對學生模樣的情侶,共同圍著
一條長長的圍巾。
他們身上散發著青春活力,猶如剛在太陽下運動般的氣息。
我對他們很有興趣,因為我知道他們對我的『幸福』沒有興趣。
進來,只是,純粹好玩。
[歡迎光臨!] 我對他們招呼了一句。
看得出來他們感情非常好,我想這也是他們對我的『幸福』沒興趣的原因。
女孩在店裡吱吱喳喳,東摸西看的。
男孩總以愛憐的眼神望著她,偶爾笑著摸摸她的頭。
他們不去看店裡陳設的,各種的『幸福』。
反倒對我櫥窗裡放的小玩藝兒愛不釋手。
請問…妳就是『幸福專賣店』的老闆娘嗎?>
[是的,有什麼事嗎?] 我笑笑的看著這個帶著稚氣的大男孩。
<我舅舅說妳長的很漂亮,果然是真的!> 大男孩羞澀的說。
[你舅舅?]
<嗯!妳記得那瓶水藍色香水嗎?因為妳的關係才讓我舅舅和我舅媽再相遇的,他也娶
到我舅媽啦,他好感激妳呢!>
[呵…也不算是啦…] 我轉了個話題,問他:
[女朋友呀?長的好可愛!]
大男孩臉微微的紅了,但他仍然很愉快的回答我:
<嗯!>
他那個像頑皮貓咪的女友走來這邊,高興的與他分享她剛「探險」的成果:"那裡有一
個小松鼠的皮雕,好可愛唷!它還拿了顆松果這樣這樣…啃喔!"
她興高采烈地邊說邊模仿松鼠的模樣。
<妳真是的喔…那麼大了還裝可愛!>男孩嘴裡不住的數落,可是眼中的深情卻一點也
沒有隱藏。
"要你管!"女孩扮了扮吐舌頭的鬼臉。轉身跟我招呼了下:
"Hi!妳一定是老闆娘對不對?這麼漂亮又年輕!"
我還來不及回答,男孩就搶著說:
<少給老闆娘灌迷湯,我跟她比較熟喔!她會打我折,不會打妳折!>
"哼!你~說~什~麼~呀?我比較乖,她才不會理你!"
女孩開始追著男孩打,口中一直嚷嚷:"別跑!你站住!"
真是一對可愛的歡喜冤家。雖然有點吵,但我挺喜歡他們二個的。
從這天起,他們幾乎有空就往店裡跑,二個比賽哪個人先討到我的歡心,先拿到他們很
想要,但實際上並不存在的『老闆娘VIP卡』。
『幸福專賣店』也因為他們的吵鬧,多了點熱情澎湃的活力。
*    *     *      *     *
女孩把我當成大姐姐一樣,總是偷偷告訴我關於男孩的一切。
"他喔…他最壞了,每次都只會笑我、吐我槽!對我又很不好,喜歡打我!"
女孩撇撇嘴,但馬上換了一個表情,甜蜜的笑說:
"可是呀…他其實很體貼的,在我「那個」來的時候都會買燕窩給我補喔!"
講到這裡,女孩的語氣有點黯黯的:
"他錢不多,自己也過的很辛苦…只是,花在我身上的錢卻從不心疼…"
"只是學生嘛…我能了解的…下課後兼了二份家教…又要貼家用…所以我都儘量不要再
讓他花錢了…他卻很固執…總是想要讓我擁有其它女孩也有的衣服啦、裙子啦、首飾
等…"
"自尊心又很強…不讓我自己付錢來買…硬說:<我要給妳最好的!>…"
女孩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但是眼中仍溢滿溫柔寧靜的光采。
聽到這裡,我終於了解了。
為什麼女孩只在單獨來時,才會看著那個純銀的戒指,露出嚮往的光芒…
為什麼女孩從不開口說她喜歡那個銀戒,她只會摸摸它,再放回原位…
為什麼女孩在和男孩一起來時,卻從不對男孩提說她有多想要那個戒指…
就因為,男孩是尋常家庭的長子;而女孩,卻是富貴人家的小女兒。
顧及到男孩的面子,就算她有多喜歡,卻也不付錢把它買下來。
怕男孩,會難過。
難過自己沒辦法給她更好的享受、難過自己不能讓她擁有想要的東西。
我摸摸女孩的頭,把她送出店門後,看著銀戒發呆。
她真是個懂事又替人著想的好女孩。
而他也是個細膩的好情人,早就發現到她喜歡銀戒的眼神。
*      *      *      *      *
早在他們第一次來到『幸福專賣店』的隔週,男孩就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呃…可以麻煩妳件事嗎?>
我注意到他今天只有一個人來。
[好呀…說嘛…?女朋友呢?怎麼沒來?] 我喝了口靛青色的『寧靜』。
<我偷偷溜來的…呃…可以麻煩妳先替我保留那個銀戒嗎?>
[銀戒?哪一個?]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個。
<就是那個沒有任何花樣、簡單樸素的銀戒呀!>男孩指給我看
[喔…為什麼?]
<因為我女朋友很喜歡那個銀戒呀…雖然她沒有說,也沒有去摸,但是我知道她很想
要。>男孩非常肯定自己的眼光
[嗯…好吧,可是,那個銀戒不便宜呢。] 這是真的。因為那個銀戒是法國一個有名設
計師的作品,雖然外表平淡無奇,但實際上卻暗藏著秘密。
<沒關係,我可以再找一份家教。>
[你不是已經有二個家教了?這樣好嗎?]
<沒關係的。因為是她想要的呀!另外,也要麻煩妳,不要告訴她喔!
我想要給她一個驚喜,情人節快到了嘛!>他笑的很靦碘。
[好吧,我會替你保留的,也會替你保密!]我對他眨了眨眼,達成了協議。
二星期悄悄的過去了。男孩和女孩卻愈來愈少到我店裡來。
我知道男孩因為多兼了份家教,所以連假日也沒得出來。
那麼,女孩呢?
情人節的腳步也近了,街上到處都是情人節的促銷活動。
『幸福專賣店』沒有任何的舉動,仍然是一派靜謐地坐落在喧鬧城市裡。
我泡了杯普通的矢車菊薄荷草茶,店門外的風鈴,清亮地響了。
男孩的臉忽然出現在我面前,因為喘氣和興奮而泛著紅潮。
<我有錢了!我可以買下那個銀戒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向我推來幾張薄薄但濡濕了的鈔票。
看來很沉重。
我該高興的,但是心頭卻像這些鈔票一樣,輕盈不起來。
但我還是微笑的把銀戒用小巧的盒子裝了起來。
照著男孩說的,全用藍色系的包裝紙、包裝紗將它變成最特別的情人節禮物。
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出店外,說要和女孩一起提早慶祝情人節。
順便也補償一下她,因為他好久好久都沒有陪她了。
*       *       *       *       *
隔天,在陽光葉影灑了一地的午後,男孩又忽然出現在我的店裡。
果然----
<嗯…銀戒還妳吧…> 他放下銀戒後,頭也不回地跨出我的店門。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馬上會有人來解釋的。
女孩上門了,不過已是三天後的事情。
"嗯…我來告訴妳…我要走了…" 女孩腫著泡泡眼對我說著。
[走?走去哪?]
"爸爸要我出國去念書,一去就是五年…"
女孩忽然撲到我身上來,摟著我痛哭起來:
"我根本不想去…爸爸硬逼著我…爸爸是故意的…不讓我和他在一起…"
"我跟爸爸說我要留下來…他不讓我留,堅持一定要我出國…說什麼
「這樣才會有前途,來接管我的事業!」我才不要他的事業……"
"爸爸不讓我和他再聯絡…一直要我死了這條心…他說:「他只是個窮人,有什麼好的
!妳可是我的小女兒,我不要妳吃苦。」"
"好不容易我聯絡到他…我告訴他…而他居然…居然沒有留我…"
"他也說…「妳跟著我不會幸福的,我只是個窮人家的小孩」…"
"我根本不在乎他有沒有錢,為什麼大家都不懂!!"
女孩開始在我肩上啜泣。我除了拍拍她,一句話也沒說。
最後女孩哭累了,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想…也許出國會比較好一點…因為…他也不留我了…"
我靜靜看著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幫他。
她像下定決心似的提著行李轉身離開,瀟灑的連「再見」也沒說。
或許,是沒有「再見」了吧……
我呆坐在店裡,可惜這段美好的愛情。
忽然,我看到男孩站在店門外,痴痴地看著櫥窗裡各式各樣的幸福。
我猜,他在想,哪一瓶幸福可以讓他挽回她吧…
我想到他們在一起時打鬧的模樣,想起他們互相疼惜的心情。
這麼美好的二個人,是不該分開的!
想到這點,我拿起了那份藍色禮物,衝到外面對著男孩說:
[想起你舅舅了嗎?難道你要和他一樣,錯過自己深愛的人嗎?]
男孩空茫的眼神,望了望我。
[去呀!這是你為她辛苦賺錢買的!快交給她呀!不然會後悔的。]
我深吸了口氣,對他說: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重來的,懂嗎?]
男孩的眼神漸漸清明,他奪走我手上的禮物,飛快的消失在街道那端。
*       *       *       *       *
清新的空氣從隙縫裡溜了進來,我忽然想起男孩和女孩純淨的相愛。
彷彿,聽見了戒指叮叮噹噹愉快的聲響。
店外風鈴又響了。
男孩和女孩手牽著手,一起走了進來。
我驚喜地望著他們。
"好久不見!妳還好嗎?"女孩像頑皮貓咪的笑容依舊不變。
<妳搶了我的詞!別那麼愛搶好嗎?> 嗯…愛鬥嘴的性格也沒有變。
"搶?我哪搶的過你?有人竟然能在機場「搶人」…這點我就自嘆不如了!"
<畏…不搶妳的話,現在妳一定在美國哭的眼睛腫的像桃子,還怪我!>
"我當然不怪你囉…只是在機場大喊「我愛妳」挺丟臉的…哈哈…"
<才不會!伯父也被我感動了呀!我也承諾說我一定會讓妳幸福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講個不停,我也笑笑的不阻止他們。
只是---
[妳的銀戒借我一下好嗎?] 我指指女孩戴在無名指上的銀戒。
"這個呀…"女孩大方的取了下來。
我把銀戒拆成二段。
他們倒是沒唱反調的一致張大了嘴。
"妳…?!"
<妳…?!>
我微笑的把戒指重新戴回女孩手上,他們二個立刻緊張的審視。
銀戒上出現了一行字。
他們以10%的驚嚇和30%的驚訝和60%的驚喜回報我。
我點了點頭,微笑的把他們送出門。
『 You are the one 』
相信你們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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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爸爸

你還會陪我一起回家嗎?

  你還會陪我一起回家嗎?
台灣的高中生都知道
高三是一生中最咬牙切齒的一年
你咬得越厲害考得越好
萬一不小心咬掉了牙
”台清交成”隨你挑
但如果你咬得輕鬆自在
那麼可能會在補習班多咬一年.....
當然這樣的公式不適用於每個高三學生
就是有一些怪物連咬牙都不屑的
然後志願卡上就只填一所學校,一個系所
考前還會去看看這間學校長怎樣
然後在校園的某個角落撒泡尿
表示這裡將來就是他的地盤......

我是個高三學生
雖然我的學校是高雄市高中的前三志願
但我的成績卻不怎麼好看
勉強給它低空飛過
因為我確信一句學長留下來的話
”生平無大志,但求60分”

高三的生活無聊得讓人痛苦
每天就是學校,補習班
每天就是這個也考,那個也考
早上還沒6點就起床
晚上不到10點回不了家

但在這樣的痛苦中我找到一個原動力讓我活下去
就是我隔壁班的那個女孩
她一頭俏麗的短髮
髮梢永遠離肩膀1公分
遮住眉毛的瀏海一絲一絲的
太陽照在髮上都會耀出晶亮的光

記得是高二下學期的某個下午放學時
我騎著腳踏車準備回家
在建國路上發現前方10公尺處有個騎腳踏車的女孩子
頭髮短短的,身材高高的
黑色A字裙下有一雙均等勻稱的小腿
車後座上掛著”省鳳高中”的書包
哇......
好一個迷人的背影
我加快速度從她旁邊飆過
偷偷的瞄了她一眼
哇......


好可愛的一個女孩

我馬上納悶起來
一樣是省鳳高中的學生
為什麼我不知道學校裡有這種水準的女孩?
於是我放慢速度
讓她超越我
然後我跟在她後面

一直到建國路跟輔仁路交叉的那個每次都綠燈的十字路口
她右轉了
我才沒有繼續跟下去
因為我要直走......
之後
我就一直忘不掉這個女孩
到處打聽她的名字和她的班級
原來她跟我同年
她的名字叫黃慧慈
她的成績很好
佈告欄上的排行榜都有她的名字
而我都只能在及格邊緣徘徊

就這樣
我每天都在學校前路口的那家便利商店等她
然後就這樣”陪”著她一起回家
直到高三
我打聽到她在某家補習班補習
我也故意報名那家補習班
這樣就可以每天跟著她一起回家

讓我更高興的是
高三重新編班後她就編在我隔壁班
我每天都可以在學校看見她
所以說
高三每天的生活是早上6點到建國路跟輔仁路交叉口等她
放學在學校路口的那家便利商店前等她
補習後再陪她一起回家
到建國路跟輔仁路口後她右轉,我直走......

討厭的就是這個紅綠燈
它永遠都是綠燈
綠燈我就得直走
永遠都不給我有跟著她右轉的機會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我越來越喜歡她
很不敢想像一天沒看到她我會怎樣?
但我很膽小
不敢去認識她
更別說要跟她做朋友

於是
我每天睡前都會寫一封信
把我所有想告訴她的話寫下來
把我每天看到她的感覺寫下來
每次都下定決心一定要拿給她
但每次帶到學校就一直給自己藉口:
”吃午餐時再拿給她好了....”
”嗯....等下課再拿給她好了....”
”放學拿給她比較好....”
”補習班的人比較不認識,在補習班拿給她好了....”
”不然就在輔仁路她右轉之前拿給她好了....”

我的感情
就在這樣的無聊兼癡呆的藉口下蹉跎了
永遠死在那個永遠綠燈的十字路口.....

聯考快到了
我告訴自己該用功了
她的成績隨便考都是公立大學
我的成績要上公立大學還有一段距離
這樣的男孩子是不會得到她的欣賞的
我開始很用功念書
信我還是每天寫
因為我告訴自己
在畢業之前

如果建國路跟輔仁路交叉口的那個紅綠燈可以在她右轉前
變成紅燈的話
我就把這一年來所寫的全部的信拿給她
不管會有什麼後果
可恨的是畢業在即
那該死的紅綠燈依然永遠給我綠燈
我每天就這樣帶著三百多封信
卻永遠不能拿給她.....

畢業典禮當天
她上台領優秀成績獎
我在台下領最賣力拍手獎.....

畢業對每個學生來說是值得驕傲的
但對我來說是很痛苦的
補習班不會因為你畢業了就停止上課
所以我還是在畢業典禮後
站在學校路口的那家便利商店等她一起去補習
晚上一起回家

說真的我的成績在下定決心用功後有很明顯的進步

但我喜歡她的感覺卻沒有因為用功而有那麼一點點消退
反而更多.....更多......

沒有人知道我會考上哪一所大學
也沒有人知道她會考上哪一所大學.....
聯考後她會到哪去念書我根本沒辦法知道
所以建國路跟輔仁路的那個紅綠燈便成了我最後的希望.....
補習班下課了
她一樣很平常的收拾她的書
騎上她的腳踏車
而我一樣很平常的收拾我的書
騎上我的腳踏車
跟著她一起回家......


今天是1999年6月12號
一年前的今天是我高中畢業的日子
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那個男孩子
那是個紅燈沒錯
但我卻來不及告訴他我也喜歡他
他的腳踏車被壓在那輛酒後駕駛的轎車下......
而他要給我的信撒了一地.........

我是黃慧慈
這是我看著他給我的信寫下來的
也是我第一次寫這樣的東西........
”你還會陪我一起回家嗎?”
我在他墓前輕輕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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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爸爸

車站       我從小就怕過母親節,因為我生下不久,就被母親遺棄了。

每到母親節,我就會感到不自然,因為母親節前後,電視節目全是歌頌母愛的歌,電台更是如此,即使做個餅乾廣告,也都是母親節的歌。對我言,每一首這種歌曲都是消受不了。


    我生下一個多月,就被人在新竹火車站發現了我,車站附近的警察們慌作一 團地替我餵奶,這些大男生找到一位會餵奶的婦人,要不是她, 我恐怕早已哭出病來了。等到我吃飽了奶,安祥睡去,這些警伯伯輕手輕腳地將我送到了新竹縣寶山鄉的德蘭中心,讓那些成天笑嘻嘻的天主教修女傷腦筋。

    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小時候只知道修女們帶我長大,晚上,其他的大哥哥大姊姊都要唸書,我無事可做,只好纏著修女,她們進聖堂唸晚課,我跟著進去,有時鑽進了祭台下面玩耍,有時對著在祈禱的修女們做鬼臉,更常常靠著修女睡著了,好心的修女會不等晚課吟完,就先將我抱上樓去睡覺,我一直懷疑她們喜歡我,是因為我給她們一個溜出聖堂的大好機會。

    我們雖然都是家遭變故的孩子,可是大多數都仍有家,過年、過節叔叔伯伯甚至兄長都會來接,只有我,連家在那裡,都不知道。也就因為如此,修女們對我們這些真正無家可歸的孩子們特別好,總不准其他孩子欺侮我們。我從小功課不 錯,修女們更是找了一大批義工來做我的家教。屈指算來,做過我家教的人真是不 少,他們都是交大、 清大的研究生和教授,工研院、園區內廠商的工程師。

    教我理化的老師,當年是博士班學生,現在已是副教授了,教我英文的,根本就是位正教授,難怪我從小英文就很好了。修女也壓迫我學琴,小學四年級,我已擔任聖堂的電風琴手,彌撒中,由我負責彈 琴,由於我在教會裡所受的薰陶,所以我的口齒比較清晰,在學校裡,我常常參加演講比賽,有一次還擔任畢業生致答詞的代表,可是 我從來不在慶祝母親節的節目中擔任重要的角色。

    我雖然喜歡彈琴,可是永遠有一個禁忌,我不能彈母親節的歌。
我想除非有人強迫我彈,否則我絕不會自已去彈的。我有時也會想
,我的母親究竟是誰?

    看了 小說以後,我猜自己是個私生子。爸爸始亂終棄,年輕的媽媽只好將我遺棄了。

大概因為我天資不錯,再加上那些熱心家教的義務幫忙,我順利地考上了新竹省中,大學聯招也考上了成功大學土木系。在大學的時候,我靠工讀完成了學業,帶我長大的孫修女有時會來看我,我的那些大老粗型的男同學,一看到她,馬上變得文雅得不得了。



    很多同學知道我的身世以後都會安慰我,說我是修女們帶大的,怪不得我的氣質很好。畢業那天,別人都有爸爸媽媽來,我的惟一親人是孫修女,我們的系主任還特別和她照像。

    服役期間,我回德蘭中心玩,這次孫修女忽然要和我談一件嚴肅的事,她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請我看看信封的內容。信封裡有二張車票,孫修女告訴我,當警察送我來的時候,我的衣服裡塞了這兩 張車票,顯然是我的母親用這些車票從她住的地方到新竹車站的,一 張公車票從南部的一個地方到屏東市。另一張火車票是從屏東到新 竹,這是一張慢車票,我立刻明白我的母親應該不是有錢人。


    孫修女告訴我,她們通常並不喜歡去找出棄嬰的過去身世,因此她 們一直保留了這兩張車票,等我長大了再說,她們觀察我很久,最後的結論是我很理智,應該有能力處理這件事了。她們曾經去過這個小城,發現小城人極少,如果我真要找出我的親人,應該不是難事。我一直想和我的父母見一次面,可是現在拿了這兩張車票,我卻猶 豫不決了。


    我現在活得好好的,有大學文憑,甚至也有一位快要談論終生大事 的女朋友,為什麼我要走回過去,去尋找一個完全陌生的過去?何況十有八九找到的恐怕是不愉快的事實。孫修女卻仍鼓勵我去,她認為我已 有光明的前途,沒有理由讓我的身世之謎永遠成為心頭的陰影,她一直勸我要有最壞的打算,既使發現的事實不愉快,應該不至於動搖我對自己前途的信心。

    我終於去了。這個我過去從未聽過的小城,是個山城,從屏東市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公車,才能到達。雖是南部,因為是冬天,總有點山上特有的涼意,小城的確小,只有一條馬路、一兩家雜貨店、一家派出所、一家鎮公所、一所國民小學、一所國民中學,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在派出所和鎮公所裡來來回回地跑,終於讓我找到了兩筆與我似乎有關的資料,第一筆是一個小男孩的出生資料,第二個是這小男家人來申報遺失的資料,遺失就在我被遺棄的第二天,出生在一個多月以前。



    據修女們的記錄,我被發現在新竹車站時,只有一個多月大。看來我找到我的出生資料了。問題是:我的父母都已去世了,母親 幾個月以前去世的。我有一個哥哥,這個哥哥早已離開小城,不知何處 去了。畢竟這個小城,誰都認識誰,派出所的一位老警員告訴我,我的 媽媽一直在那所國中裡做工友,他馬上帶我去看國中的校長。
校長是位女士,非常熱忱地歡迎我。她說的確我的媽媽一輩子在這 裡做工友,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我的爸爸非常懶,別的男人都去城裡找工作,只有他不肯走,在小城做些零工,小城根本沒有什麼零工可做,因此他一輩子靠我的媽媽做工友過活。

    因為不做事,心情也就不好,只好借酒澆愁,喝醉了,有時打我的媽媽有時打我的哥哥。事後雖然有些後悔,但積習難改,媽媽和哥哥被鬧了一輩子,哥哥在國中二年級的時後,索性離家出走,從此沒有回來。


    這位老媽媽的確有過第二位兒子,可是一個月大以後,神秘地失蹤 了。校長問了我很多事,我一一據實以告,當她知道我在北部的孤兒院 長大以後她忽然激動了起來,在櫃子裡找出了一個大信封,這個大信封是我母親去世以後,在她枕邊發現的,校長認為裡面的東西一定有意義,決定留了下來,等他的親人來領。

    我以顫抖的手,打開了這個信封,發現裡面全是車票,一套一套從這個南部小城到新竹縣寶山鄉的來回車票,全部都保存得好好的。
校長告訴我,每半年我的母親會到北部去看一位親戚,大家都不知 道這親戚是誰,只感到她回來的時候心情就會很好。母親晚年信了佛 教,她最得意的事是說服了一些信佛教的有錢人,湊足了一百萬台幣,捐給天主教辦的孤兒院,捐贈的那 一天,她也親自去了。

    我想起來了,有一次一輛大型遊覽車帶來了一批南部到北部來進香的善男信女。他們帶了一張一百萬元的支票,捐給我們德蘭中心。修女們感激之餘,召集所有的小孩子和他們合影,我正在打籃球,也被抓老大不情願地和大家照了一張像,現在我居然在信封裡找到來了這張照片,我也請人家認出我的母親,她和我站得不遠。更使我感動的是我畢業那一年的畢業紀念冊,有一頁被影印了以後放在信封裡,那是我們班上同學戴方帽子的一頁,我也在其中。

    我的媽媽,雖然遺棄了我,仍然一直來看我,她甚至可能也參加了我大學的畢業典禮。校長的聲音非常平靜,她說︰「你應該感謝你的母親,她遺棄了你,是為了替你找一個更好生活環境,你如留在這裡最多只是國中畢業以後去城裡做工,我們這裡幾乎很少人能進高中的。弄得不好,你吃不消你爸爸的每天打罵,說不定也會像你哥哥那樣離家出走,一去不返。」校長索性找了其他的老師來,告訴了他們有關我的故事,大家都恭喜我能從國立大學畢業,有一位老師說,他們這裡從來沒有學生可以考取國立大學的。



    我忽然有一個衝動,我問校長校內有沒有鋼琴,她說她們的鋼琴不是很好的,可是電風琴卻是全新的。我打開了琴蓋,對著窗外的冬日夕陽,我一首一首地彈母親節的歌,我要讓人知道,我雖然在孤兒院長大,可是我不是孤兒。因為我一直有那些好心而又有教養的修女們,像母親一般地將我撫養長大,我難道不該將她們看成自己的親母親嗎?

    更何況,我的生母一直在關心我,是她的果斷和犧牲,使我能有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和光明的前途。

    我的禁忌消失了,我不僅可以彈所有母親節歌曲,我還能輕輕地 唱,校長和老師們也跟著我唱,琴聲傳出了校園,山谷裡一定充滿了我的 琴聲,在乎夕陽裡,小城的居民們一定會問,為什麼今天有人要彈母親節的歌?對我而言,今天是母親 節,這個塞滿車票的信封,使我從此以後,再不怕過母親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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