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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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你文集】 藍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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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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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月

她是棲燕樓的花魁。溫婉有禮,美艷無雙。
琴歌更是雙絕,無人能比。每每撫琴清唱,總令人如癡如醉,甚是癡狂。
自然,愛慕者若蜂若蝶。只要她一出現,必如見花見蜜一樣,亦步亦趨。
當然,也有若干嫉妒者。威逼、侮辱、造謠,甚至下毒、買通殺手。
但,她也不過就是笑,閒言閒語自是影響不了。至於毒、殺……怪的很,到她這卻消聲匿跡,像是從沒發生過。
明明酒裡已放了鴆毒、明明昨夜親眼見到他入她的房,怎麼……?
嫉妒者滿心疑問,卻心虛不敢大肆宣揚。只能在背後暗暗揣測,或是造謠說她是妖是魔。
不過,在她淚光閃爍的澄清、道士和尚親身驗明後,謠言當然不攻自破。
造謠者自然因無地自容而消失……

他是她今晚的入幕之賓。
他心跳如鼓,聲聲急促惱人。
沒法子,他太興奮了。
今早她的婢女拿了一封信來,她的親筆。
她在信裡寫了滿滿的傾慕,對他蘇州第一才子的才情。
即便別人的褒揚之詞聽了不少,但她再說來,聽來更覺驕傲。
最最重要的最後一句,是她寫著:即便難高攀公子,望能有一夜供奴家回憶,盼公子成全。
所以,他現在才會在此,在她的房。
他真是滿心狂喜。
早已戀慕佳人許久,但一直難以近她身。如今卻能成為入幕之賓,怎能不叫人興奮。
胡思亂想之際,內房薄紗微掀,蓮步婷婷。她著一繡青艷牡丹的紅抹胸,粉儒裙,外罩紗衣,不盤烏絲,不施鉛華,紅脣不點而朱,更引人想一親芳澤。
他急忙迎上,抱著她,進入內房,欲赴雲雨。
她嫵媚、無比嬌柔輕笑,聽在他耳裡更是如戰鼓狂擂,催的他急的提槍上陣。
到了床上,她在身下,他俯看、欣賞她的美貌,她輕笑、挺起身,在他耳邊頻吹風。癢得他直想笑,下一刻,卻直挺挺倒下。

「難吃。」她啐了一口。
繡花大床上除了一副支離破碎的骨架,根本不見剛才男人的身影。
快意的潑墨佈滿整間房,紅艷艷的如同赤霞漂亮。
不過,她無意欣賞。
隨手一揮,房內就恢復原樣。
近來腹中孩子的胃口越來越大,補食多人也難以飽足。
幸好,人界就是食物多,只要勾勾手,他們就會自動上門。
至於和尚道士,一點用也沒有,隨便就能操縱,血肉倒是特別美味。
能阻礙她的,早吞吃入腹了。
呵呵,鬼族的天堂啊。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8-4-25 03:12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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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楓  佩服= =  發表於 08-9-15 12:38 聲望 + 2 枚
Jelly0819  看完小藍全部的迷你文集了,真棒!可惜我只能加 ...  發表於 08-8-20 13:00 聲望 + 2 枚
劍魔老戴  唉...我便是不能了解,如此  發表於 06-6-14 21:41 聲望 + 1 枚

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春絕。(酒紅,春色漫無邊,不絕)

春絕。(酒紅,春色漫無邊,不絕)

艷春,香溢四方。
是花、是酒。開封的紹興和著桃芳,漫天,盡是沉醉。
這是她釀的酒。
從來沒人能釀出與她一般的味道。沒人。
喝過,是三月不知酒味。就連御釀,擺在它面前,也不過就如清水般淡而無味。
醇厚、綿和、芳郁、回味悠長。酒未飲,先自醉。
泛著淡桃色的玉液,在春分,讓人如癡如狂。
紹興,是沒有淡桃色的。
面對詢問,她總笑而不答。如桃花般嫵媚的笑靨。
桃花仙。眾人開始這樣稱呼她。春分的殊色紹興,叫春絕。
釀春絕的桃花仙。眾人喟嘆。四年前成雙成對的伊人,如今何去?
何去?獨留她一人釀他愛的紹興。
今年酒肆依然忙碌、不得閒。
她的笑容總掩著憂傷,對著春絕。
他就睡在他愛的紹興裡。
浸著他血肉的春絕,引人入勝、沉醉不能自已。
她的愛人會很高興吧!他造就的春絕讓貴州茅台屈居第二、讓全天下人每逢春分便如癡如狂。
只不過……他愛的人是她就好了!
那個把紹興當成愛人的男人。

桃花開著正艷。
桃芳、酒香,漫天舖地。春絕,依然醉人。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8-3-24 01:19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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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評分:  聲望 + 3   檢視全部評分
ra7in9  第二次才看懂...還真絕= =|||  發表於 07-12-31 13:31 聲望 + 2 枚  回覆一般留言
menasi  果然春絕  發表於 06-12-12 12:47 聲望 + 1 枚  回覆一般留言

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DARK-隱藏的黑暗

DARK-隱藏的黑暗

是夜。
他啜飲一口曼特寧,揉揉幾近惺忪的眼,才正眼看起這被黑夜所籠罩的城市。
正確來說,黑夜從不曾降臨。七彩閃爍的霓虹,及川流不息的行車……那來來往往的光,早趨走了黑暗,惟留有一絲殘影在巷裡喘息。對他這種不能活在陽光下的人來說,這不啻是個……很符合他需求的理想世界。
曼特寧的餘味仍在嘴裡隱隱作苦,他得好好想想,待會該說些什麼好?他略一思忖,卻馬上笑了起來。其實根本不需煩惱,獵物就會自己送上門來,何需費心?
他噙著笑,轉眼間成了一隻蝙蝠,朝著偌大的不夜城,飛去。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8-3-24 01:19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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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等待……

等待……

喝著咖啡,他甚是煩躁。
不太明瞭,為什麼自己得耗費時間、做等人這種傻事?
時間走過,答案還未想出、人也沒到,桌上已堆疊了十來只咖啡杯。
提起,放下。
又提起,放下。
還是提起,放下。
依然是提起,放下。
這二個動作,他重覆幾回了?
噁!造就他的反胃。
不耐的情緒引起一聲極為響亮的清脆。
美麗的咖啡杯頗不像樣,同盤子裂成碎片。
店內是種詫異的安靜。
面不改色丟張大鈔,他昂首走出店門。
正巧,他在門外遇上來人。
她無辜的睜著大眼,嬌媚乞憐。
氣什麼?見她這貓似的模樣,他還能發怒嗎?甚至於什麼傻事他做不出呢?
見他不火,她笑的燦爛。「我有個驚喜要給你呢!」
〝什麼?〞他正要出口,卻發不了聲、不能動彈。心痛!
她含笑,僅僅一指便把他推倒在地。而後,放聲尖叫!
救護車奔騰,醫院的急診室亮起怵目驚心的紅燈。沒多久,卻又暗下。
醫生搖搖頭,遞給她一份死亡證明書。她垂首,聽著載著他遺體的病床離去。
講著行動電話,她神色哀傷,卻未掩飾眼底的笑意。「謝了!那人真是個麻煩。」
「哪裡。」為客人解決麻煩本來就是他的份內事。「請別忘了約定好的款項。」
「好。」收線,她幾乎雀躍上天。
終於擺脫那終日以她男友自居、私打鑰匙進她家的變態了!
花個十萬自黑店求來的藥還真有效啊!心絞痛的假象。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8-3-24 01:20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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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又是雨啊……

又是雨啊……

「再見。」他說。
「嗯,再見。」我微笑以答。
但我們倆都清楚,再見……很難。
距離太遠,阻礙太多,連感情這種事…也難以相信是否經得起考驗。
所以,跟他約定好了,當下雨時,要在雨中想對方。
不是晴天,我見不到藍。
不是多雲,那太灰暗。
不是下雪,我已夠冰冷了,還需雪上加霜嗎?
不是……
什麼都不是,雨就夠了。
後來,輾轉得知他的消息,所有人只有一張臉……
“看,我就說吧!”
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
只是今天,要淋雨很久了。
……就讓我在雨夜裡逞強吧……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7-11-18 10:57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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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電話。

電話。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電話正在響,她卻沒空接。手上依然拿著鍋鏟,努力的翻攪鍋裡呈金黃色的炒飯。
快好了,等會兒就可以吃了。
其實本來輪不到她來做飯的,老公一向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更何況做飯?
記得他們戀愛時,由他接她上下課。結婚後,老公捨不得她在外看人臉色,便要她再家乖乖做個他的妻子就好了。但體貼溫柔、幽默風趣的老公卻獨獨一點不好,就是常常加班,不能陪她。想當然爾,三餐要自己解決。
天天吃外面也會吃膩,不得已下,只好自己動手做飯了。
一開始當然是慘不忍睹,但熟能生巧,她現在已經不至於把廚房搞得烏煙瘴氣,讓這房子的另一個主人認不出來。
啊,可以上桌了~
電話依然在響,放下盤子的她正要去接電話,但身後卻有一股蠻力將她的頸緊緊扼住。
什麼?
喘不過氣的她只瞄見大開的落地窗,還有陌生人粗重惡臭的喘息。
救、救命,老……老公……
說不出口的話哽在嘴邊,還來不及吸氣,她已眼前一黑,身軀軟弱倒下。
她看不到陌生人如何撕破她的衣服、感受不到陌生人如何侵犯她的身子。當然,也聽不到電話答錄機的留言……
「老婆,對不起,我今天又要加班了。不要生氣,我會早點回來的。記得把門窗鎖好,別老是忘記。我愛妳,老婆。」男人溫柔的笑聲在電話掛掉後嘎然而止。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8-3-24 01:20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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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痕。



一個不慎,手腕,被利紙劃了一痕。
細短的傷,還未滲出血,仔細瞧,卻見到被分開的膚,像是一道溝。
未久,疼痛,隨著血珠,一點一點,傳到她的心來。

好諷刺,竟然是在整理他的信時,傷了自己。
紙鋒原本是利,是她忽略、忘了,所以讓他,還有這信,傷了自己。

涼薄人心,滿紙皆是荒唐。怎在那時,可以甜蜜的喜不自勝、幾乎可以雀躍上天?

對,她不知道。
無論是在日日哀泣中,還是在夜夜夢迴時,她都這樣自問:做錯了什麼才換得他的無情?
可,問的越多,她越是不清楚,自己的錯,在哪?

到底在哪?她幾乎就要嘶聲尖叫。
撕扯著頭髮,耙抓自己的體膚幾近滲血,甚至舉刀要往自己的腕割下。要不是母親發現制止,她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傷害自己,也一併傷害唯一無條件愛她的家人。

當她抱著母親抱頭痛哭,極虛弱的聲問出盤桓心中幾日夜的困惑。母親只是撫著她的髮,默默落淚。
而幾日後,母親紅著眼眶,在自己面前,將她妥善收藏懷裡多年、唯一一張父親的小照,撕的細碎。在鐵臉盆裡,燒的乾淨。

母親的過去、一輩子的依戀,就這麼簡單的消亡了嗎?
她不知道,可母親,卻露出如釋重負、悲哀且無奈的微笑。棉布襯衣下的鎖骨旁,那道淡不可察的痕,卻似母親長久以來的飲泣,粉色烙印。

一頁頁,燒了這些信件,是不是這些讓人心碎的回憶,就能全部拋棄掉?
如同那時一樣,她依舊不知道。
頭一次,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只能用“不知道”三個字充塞。而且,似乎沒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一個月過去、半年過去、一年過去,她碎成片片的心,似乎撿拾的差不多、都拼湊了上。如同右手腕、那幾不可見的痕一樣。
不細察,根本不見瘡痍滿佈。外表,見來依舊無瑕。
沒想到……沒想到,他,在她修補好自己瘡口時,若無其事回到她面前。

恁地當初如何天真,才會愛上?
這麼自問,就覺眼前花言巧語都是戲語,再如何的深情凝視都掩不住眼底貪婪。
可……她還是愛著他。一如當初,一見面,便深深愛上、不顧其他。

一個月,就這麼短短時間,他,就將她花了一年建立的盾給掀了。
當下,她是幸福的,在鑽戒的保證下,她相信,她會幸福的。

只是、只是啊……
母親沒有錯,正如她現在也沒有錯一樣。
他千不該萬不該,又揭了她的瘡疤,且補上更深、更長的傷。

無視於她的哭泣、無視於她的哀求、無視這是她殷切盼來的家,他,仍是當初那令自己日夜難過的無良愛人。
擁著他的新歡,逼著她簽下那紙薄如刃、狠狠切割底心的離婚協議。

這次,她燒的不會是信、不會是相片。而是燒給他一路走好的銀紙錢。
所有的依戀,今後,將如盆裡餘燼一樣,風一狂,便消逝無蹤、再也不見。
除了腕上的疤。

已記不得,當時,自己怎能冷靜如雪。
可,當他,與著他的新歡,隨著鋼筆沒入頸子的那一剎,她,的的確確是愉悅非常。
血液噴薄灑了她全身,正如結婚那時,送客的紅紗羅裙一樣,襯得她面如桃花,卻是轉眼芳菲。

噙著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笑,手擱上還不明顯的小腹。
她的愛,將來,只有自己肚裡的孩子能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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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我在寫啥……(抱頭
斷斷續續的,連分段都亂七八糟。
所以說……我不管了……(泣奔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6-11-30 08:37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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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愛人。

愛人。

要找出詞來形容她,向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美醜的標準在她身上是完全走樣的。
就說臉蛋好了!
嗯……還算正常。一樣是兩隻眼睛一個嘴巴。不過,就鼻子和耳朵他是頗有微詞的。
為什麼她的鼻子比他還突出?耳朵這麼顯而易見?一點都不小巧。
身材呢?
更糟!比水蛇腰還粗。她的身材已經可以列入電視上那些恐龍之列了!
不過,這可不表示就沒人喜歡她。
最近可有個混小子,頻頻進出她家,對他視若無物。
可惡,他一定要這個情敵好看。

「啊--!Honey!妳的蛇咬我!」男人撫著手指,看著昂揚嘶鳴的蛇首,驚恐的呼叫女友。
「什麼!?是不是你欺負牠?小綠他從不咬人的!」女人怒氣沖沖的自廚房趕來,霹靂啪啦罵了男人一頓;末了,不由分說還把男人趕出門外。

哼!他就知道她是比較愛他的。窩在她懷裡,他得意的笑。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8-3-28 01:23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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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殺!

殺!

月光柔柔灑落,透過窗欄映出一片狼籍。
他冷冷環視,斷臂殘肢、碎肚爛腸,在在提醒他做了什麼。
他拿著凶器,走向一旁仍發抖不已的少女……

「哥,蟑螂還會動嗎?」
「都被我打爛了,怎麼動……」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8-3-28 01:23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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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望的勇者

黑山姥姥門下二弟子

暮春

暮春

一、殃

血,淌著。
暗沉的深紅鋪地,似綿延千里。
「你到底是誰?」蒼聲問。左臂已斷,一道血痕熱辣橫過右眼,眇。
來人笑了。不自量力、只靠一口氣撐的老頭,憑什麼用平等口氣與他說話?
劍影一動,身首異處。
頭顱。愕然,驚慌,不甘,不解,全顯在一張未閤眸的臉上。
來人大笑離去。
一月之內,江湖沸沸揚揚――當今武林盟主,一家被血洗成空門,無一倖免!

二、少

玄衣和著夜,不見身影。
如女子般清麗的面容,罩著霜雪,冷漠非常。
一,二,三,四,五,六,七……
還差一個。還差一個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最後,是一個女娃兒來洗他的劍。
很小,就跟當初他離家一樣。
那晚,他難得仁慈讓一個娃兒不太痛苦的死去。

三、夜

月夜,梢上,勁風灌滿少年水色的袍。聲,獵獵逼人。
盛極一時的大宅,在十年前一場大禍後,而今,成了眾人閒嗑牙的鬼宅。
「呵、呵,你是鬼嗎?」
男人自暗處現身,頗富興味看著眼前歲數不過十五、六,卻滿身凜冽殺氣的少年。
回首,四目相對。「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吧。」少年冷道。
「是我沒錯。」他帶著笑,乾脆承認。「不過……我真沒想到,當年竟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眼一凜,話未落,男人自平地躍起。如燕。

四、劍

龍飛九天,劍氣凌厲。
少年不閃不躲,自身後抽劍。卻是徒用劍鞘,隔開萬鈞。
劍身震盪,後勁致兩人手臂痠麻。幾近一痛。
踏地,收劍,男人臉上再無笑意。「那把劍,誰給你的?」
少年不答,反手,劍疾射向他。
冷然接下,梢上,少年已一個迴身,逕自離去。
劍鞘很美。是隻展翅的鷹。黑曜、銳利的眸緊盯,似要穿透人心。
輕撫著,熟悉又陌生的紋身。冰冷的觸感在指下勾起過往。
餘恨!

五、名

午,日正毒辣。

「你還沒給我答案。」笑裡,藏著一把殺人無數的刀。殺意悄悄,激昂。
無視擱在頸上地薄刃,少年長睫似蝶,輕落,清瞳微斂,不見絲毫懼怕。「姒君。我的名。」
只是一個名,他卻明白了。
冰冷。姒君的脣就與他的人一樣――冰、冷。

該是他的,就是他的。即使……等了他將近半生。

六、夢

「你很像她。」纏著枕邊人的髮,低聲耳語。眼裡,是以往。
姒君不答,窩著。疲累。
情、恨,全繫在一個人的身上。姒……他的姊姊。而今,換了她的孩子、他的姪兒。
手圈著,是佔有。
那晚,他難得發夢。

記憶裡,金闕巨第,大宅畫棟雕樑,朱門上橫匾高懸,赤紅鮮明――端木。

七、憶

姒嬽,他的姊姊。如名,總是溫柔如三月春華。
笑靨,恰如當季粉色的花。
那是他最初、也是一生的依戀。
可,父親,卻將姊姊視為籌碼!
當他忍怒質問姊姊爲何順從,姊姊依舊是溫婉微笑:「別說了,弟弟。你不祝福我嗎?」
祝福?不,姊姊,妳可知妳的弟弟心裡有著多少幻想嗎?
可他什麼都沒說,卻是燒紅了眼,將自小帶大的鷹斬交付了姊姊。
而後,遠遊西域。再不聞問。

回來,已是五年後,沒想到……
姊姊,帶著那柄鷹斬,早不知所蹤。

那一年,他用劍讓那人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連帶一家陪他一起後悔。
後悔?死人卻沒有機會認錯、挽回、補救。
走出端木一家大門,他,笑不可扼。

八、活

姒君,是個殺手。
殺手,不爲自己而活。
那就爲他而活。男人道。手圈著,笑,霸道而溫柔。
爲他?心底,他不住反覆咀嚼這二字。似是不解。
對,爲我。看出姒君疑惑,低頭,即是一個肯定的吻。
出神的任由男人深深吻入,姒君腦海裡,卻盡是師尊話的回音。

殺手只需為命令而活。
只需要為命令。
只需要為……
命令!

男人放開懷裡人兒。這是第一次,他見著姒君笑。
很美,誘人,傾國傾城。

九、曉

人影,遠遠對立。
他依舊是一派輕挑。眸裡,卻是大雪。
姒君,月下,如同一尊玉雕人兒。白皙的膚,似會透出光,冷冷的亮。
遠方,梟鳥啼啼不休,如嗚咽。
一刻鐘過、一時辰過,週聲漸息。而他與他,沉默良久良久,幾乎星月西移,將落。
待至第一道天光初現,他要問出口的話,卻全成了一篷血紅。
面前,玉白人兒動了。手中亮晃銀刃,落下。

十、逝

三月,杭,西湖。
冬纔走,雪未融。盤天的日再熾,也驅不走積了四月的霜。
街,清冷;堤,卻是夭夭灼灼,漫天桃花。

他辛苦的扯起一笑,在他的懷裡。
「當真這麼恨我?」俊朗的面容劍眉微擰,嘴角溢著血跡。話裡沒有被殺之人有的怨恨,只有疑問。
「不。」清麗如女子的少年面無表情,冷冷的不帶情緒。「只是遵命行事罷了。」
「是嗎……」不想去問是誰下的令。眼裡,有著顯見的失望。呵,他的姒君……「你既沒有為我活,也沒有為你自己而活啊……」
姒君掩下長睫,不語。
「無妨,反正我就喜歡你這性子。」他又笑,透著些許自嘲。「只可惜,到最後……到最後,我還是沒有得到你的心。」
含笑,就這麼撒手。
瀟灑裡有著不羈的溫柔,卻是更多惆悵,悠悠……

十一、亡

「哼,死絕了嗎?」
身後,一道蒼啞的聲,恨恨傳來。
姒君不動,端坐。「是的,師父。」
師父鷹眼微瞇,一個彈指,兩支幾不可察的牛芒針,閃著烏光,毫無阻礙沒入還未冷絕的屍體。
毫無反應。
至此,他才哈哈大笑。幾乎是仰天那般狂笑。深厚的內勁似是暴風掃過週遭,草伏樹折,驚起一片林鳥。
姒君,眉,挑也不挑。
狂笑止歇。師父,轉為陰冽冽的冷笑。「好徒弟,做的好。」慢慢,右手蓄勁,一點一點,接近姒君肩頭。
再進一寸,這面前令人可憎、可厭的小鬼,就要追隨嬽,還有震而去啦。只要再進一寸……
「師父。」姒君喊了一聲。
師父微愣,笑的假意。「怎麼?」
姒君頓一頓,「爺爺。」
師父大驚失色,卻是馬上恢復,「徒兒,你哪聽來的?」右掌卻毫不猶豫,拍向姒君左胸。
可,還未擊上,身,卻是綿綿無力,癱倒。
「你……」躺在地,師父臉上一片懼色。自指尖起,便是烏黑漸層,急速似洪水一般,向上臂漫去。
姒君站起,自懷中取出一把不及臂長的短刃,刺下師父咽喉。

十二、殤

血,如日焰噴薄。
師父不斷抽搐,喉頭不住鼓動,那艷紅,更如泉湧。
冷眼看著地上一個血人掙扎,良久,「我知道。」
師父頓時瞠大了眼。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誰、他又是誰。」一頓,他冷冷繼續,「當年你殺娘之前,她便將所有事都與我說了。」
地上血人又掙扎起,卻是徒勞無功。喉嚨,又是一陣刺耳的“咯、咯”聲。
「娘說,她來這一遭,太苦痛。沒一天是為自己活。」至今,娘的音容依舊歷歷在目。泛著哭音的嘶啞,眸光清澈卻閃著不甘、瘋狂。那天,娘抓著自己手臂深深掐進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不住的提醒他,忘、殺!「所以她要忘記,忘記自己活過。而所有記得她的人都得死,她要忘記的事,別人也不許記得。」
脣角冷笑揚起,「順便告訴你,師父――爺爺,這毒,娘叫它絕望。」
地上那蒼老身軀,已沒了聲息。
短刃落下,没入了地。不偏不倚,在師父、與男人,中間一縫,立的穩當。
抬頭見天,清朗。桃花、緋雨,翩蹮如蝶,紛紛揚揚。
望了一眼男人面容,姒君忽地笑起。「傻子,無心的人哪來的心可給呢?」
話未落,一具身軀橫陳在男人身上。泛著豔煞人的紫的脣形勾起嘴角,襯得一絲蜿蜒血蛇愈發淒艷。恁地傾城。

漫天花雨。蝶,已輕落、輕落……

[ 本文最後由 藍琉璃 於 08-3-28 01:24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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