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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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沙姆索

「在不幸的星星之下出生的人。」
以這句話來形容現在的修應該是再適合不過了吧。
在強制性的惡意命令下,被列為地下破壞行動名單的所有成員全都住進了葛羅西亞家中,雖然房間的數目不成問題,但是伙食費卻以飛躍性的姿態暴增。當修盯著一天的食物費清單時不禁臉色發青,頭頂上再度打雷閃電。
接著再給修致命一擊的,就是亞羅和朧兩個人的颱風級衝突。
這兩個職業天生犯沖的男人,即使是寄住在別人家中也依然毫不客氣地彼此互擲諷剌的毒氣團,最後演變成一場以練武為由,實際上卻充滿了戰意、鬥志與殺氣的對決,於是劍與拳的颶風橫掃葛羅西亞宅邸,差點將房子給拆了。卡羅、卡蜜兒、希莉還有夏茵很識相的在一開始就逃逸無蹤,獨留修與來不及逃跑的艾斯在現場阻止。當這場鬥爭結束之後,繼之而來的就是高額的損失帳單。
「你們一定要賠償!」
當修發出不平之嗚時,肇事的兩個禍首卻說出「錢不夠」這種令人發火的話,最後好不容易才達成了分期付款的協議,而當天晚上修為了屋子的修理費陷入了失眠的狀態。
朧和亞羅就像是一對可以發出強力破壞波長的人型音叉,只要彼此開始共振就會造成意外的巨大損失。
內部的問題除了朧與亞羅的零星衝突之外,大致維持著一定的平衡狀態。夏茵每天上午都會跑去城堡裡開會,直到夕陽即將沈入地平線時才回來。卡羅卻出人意外的展現了保姆的天份,經常對著修的兩個年幼弟弟和卡蜜兒講故事。
情況乍看之下似乎十分和平,但是修卻忘記了艾斯這個最該注意的人物。這個不良詩人藉由跟蜜莉愉快的聊天,一點一滴的把修的隱私和糗事給挖了出來。
「修那孩子在貴族間很受歡迎,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問題是喜歡修的以男人居多。」
「……」
以上面的對話為開頭,蜜莉揭開了修一輩子最大的瘡疤。
在修剛邁入十五歲的年紀時,父親加爾克因重感冒而躺在床上起不來,碰巧當晚哈登辦了一場盛大的晚宴,因此修便代替加爾克擔任當晚的暗衛使。壞心的邦萊姆國王以「方便執行任務」為由要求修以女裝扮相出席晚宴,而這也就是修不幸的開始。
修的女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論是男與女,他們的注意力與話題自動對焦在修的身上,讚美、感嘆、羨慕、嫉妒等數種情緒有如暗潮般在這個男扮女裝的少年身旁交錯著,甚至有人以「女神降臨」這種形容詞來描繪修的丰姿,葛羅西亞家的長子成為宴會上最受注目的人。
當晚並沒有需要警戒的事情發生,但是卻冒出了「謎樣美少女」的熱門討論,並且持續了將近半年以上的時間……
其它還有像小時候遭到奇怪的叔叔騷擾、被別人誤認為女孩而上門求婚、買東西時被老闆特價優待等等。這些事件都是以修的美貌為基礎而發生,艾斯的唯一感想就是:「這傢伙沒有當男人的本錢」。
總而言之,修就在這種情況下被身家調查的十分徹底,從他還有一個十五歲的弟弟在莎潔絲神殿總院當見習生的事情,到小時候誤吃毒香菇而昏倒的糗事也都被挖了出來,造成他精神上的額外負擔。但這只是內部的問題,還有外部的問題在不斷發生,而這些問題的發生源有半數以上來自於邦萊姆第一王子──夏特‧巴喀爾的身上。
夏特幾乎每天都往葛羅西亞家報到,身上的衣服永遠裝飾得像是會自動發光似的華麗,大量的禮物與花束源源不絕的送來,其中不乏高價位的珠寶、古董、毛皮和香水。依修個人的立場來說,他十分樂意將這些禮物收下來,但是由於蜜莉持反對立場,於是修就只能痛心的看著價值十幾萬里恩的東西被一一退回去,就某方面而言,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精神虐待。
「有點奇怪,夏特不知道你是男的嗎?」
有一天晚上卡羅終於提出這樣的疑感,其它人一聽見這個問題時都不自覺的靠了過去,連夏茵也不禁豎耳傾聽。
「他知道我是男的啦……」
「那為什麼還一直送禮物追求你呢?」
「你誤會了,他不是在追求我。」
「呃?」
「夏特那個傢伙是要我當他的『侍女』,而且還說這是他一生的夢想。」
「……」
夏特要求修當侍女的事情可以追溯到八年前左右,當時修陪著父親一同進入王宮,並偶然遇見了夏特,邦萊姆第一王子立刻被眼前這個有著亞麻色長髮的小女孩所吸引,就此拉開愚蠢捉迷藏的序幕。但是這種執念竟然可以持續到這麼久,單就「固執」這點來說,夏特可說是大陸第一也不一定。
在內外問題的交迫下,修的精神壓力就這樣不斷累積,給人的感覺越來越像是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這位美少年的背影籠罩著陰影,凡是經過他身邊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令人背部發冷的鬼氣。
但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這群個性強烈的人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也只是四天的事,因為接踵而來的事件讓他們不得不提早展開被賦予的命令行動,原因就在於某個身處遠方卻能夠知道大陸各處所發生的事件的可怕老人。
能夠自由御使死靈來竊取情報的恐怖人物──咒靈王沙霍克──將布拉德反叛這件事告訴了拉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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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公會長期以來一直被神秘的薄紗所籠罩著。
這個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法師集團掌握著數不清的秘密,即使是高階如五葉樹的魔法師也只能了解其中一小部分的黑幕,但那也不過是像冰山一角般微不足道。
由神秘、恐懼與魔力三者交織而成的外衣一重又一重的披在法師公會身上,使得它成為具有強烈獨立性的大集團。
法師公會是由傳說中的大魔道士艾洛斯所創立,當初在他無比的號召力與影響力之下,大批的魔法師自願加入成為一份子,這個年輕的集團轉眼間就成為菲瑞克斯大陸上舉足輕重的龐大勢力,就此揭開了法師公會的榮耀序幕,但是在一百多年後的今天,它的地位卻大幅下降了。一般人皆認為這主要是因為魔法師開始介入大陸霸權的戰爭漩渦,造成其神秘性和超然性被拉低所致,不過這只是表象而已。
真正的主要原因在於法師力量的低落。
事實上,不僅是使用黑魔法的魔法師們,連使用白魔法的祭司們也面臨了同樣的問題。諸神們賜予追隨者的祝福不復從前,法師公會和各個教壇的實力逐漸減低,這也就是為什麼咒靈術士會橫行一時的原因,「灰血之災」的發生不僅突顯了魔法師的弱勢化,也連帶的拉開了大動亂的門縫。
「五個星座的光輝暗淡,五個星座的閃耀不再。」
這段話由著名的預言書「啟示錄」之中所摘錄下來,而身為一流觀星者的人馬族之間也有著類似的傳言。
長期以來在夜空中閃爍,象徵著神祇們的十個星座一一失去了原有的光華,這種異象在百年前艾洛斯消失的同時就隨之發生,雖然這在當時造成了相當大的震撼,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每個人也都逐漸淡忘了星座之光不再閃亮的意義,只有法師們感受到自身力量的衰退,百年前與百年後的法師所擁有的力量一比較起來簡直天差地遠,屬於魔力的時代彷彿就要隨著時光之流沉入人們記憶底部似的,變得遙遠且虛幻。
身為現任法師公會會長的拉加斯企圖恢復昔日魔法師的全盛期,不過他的範圍則限定於「只有自己一人」而已,這種想法的確很像大多數魔法師的風格。而依照拉加斯所制訂好的劇本情況來看,原本一切都該很順利才是,但是「意外」這種東西一向令人難以捉摸。
將苦心計劃的細緻藍圖給捅出漏洞的「意外」,就是班恩‧布拉德的背叛。
「我會要布拉德那個傢伙在棺木裡好好懺悔自己的愚蠢決定!」
拉加斯一邊拍桌子一邊怒吼,蒼老的臉孔因憤怒而出現了少有的紅潤。身為五葉樹的巴爾巴斯則是站在一旁擺出凝重的臉色。摩天塔的最高層正被不吉利的氣壓所籠罩,而導致這種現象的就是布拉德的背叛。
咒靈王沙霍克輕易的得知了布拉德投靠了夏茵的消息,能夠自由御使死靈的他可以得知大陸各地所發生的事件,而且隔天他就將這個情報告訴了拉加斯,並且刻意的省略了某些可利用的部分。
總而言之,拉加斯的確知道了布拉德的反叛,也為此感到怒火焚身,就連當初被夏茵冰凍之後也沒像現在這樣讓他如此失控,拉加斯如此明確表達出怒氣的行為還是第一次。
「真是令人想不到,布拉德一向是個很會看清形勢的人,現在竟然會做出這種不智的選擇。」
巴爾巴斯略嫌做作的嘆息一番。拉加斯則是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為這件事感嘆,布拉德背叛所衍生出的不良後果他必需立刻處理才行。
「布拉德是一定要解決的,巴爾巴斯,這就讓你去辦。」
「那麼找罪龍的事……」
巴爾巴斯一提到罪龍,聲音就不自覺地低了下來,這並不是因為對這個大陸排名第一的通緝犯感到畏懼,而是由於他掌握不到罪龍的行蹤的關係。對於找罪龍來試驗狂戰士加納威森力量的提議,巴爾巴斯感到有點後悔,因為他使盡了一切探查性質的魔法也找不到罪龍的存在,這讓他覺得十分挫敗。
巴爾巴斯對於用魔法也探查不出罪龍行動這件事,感到了些許的疑感與不安,因為這代表罪龍可能擁有施展魔法的能力,要不然就是身上帶有可以隱藏行蹤的魔法道具,不論如何,這個名聞大陸的超級罪犯似乎不如想像中那麼容易解決。當然,巴爾巴斯最後還是賭上了五葉樹的自尊,費盡心血查出了罪龍的所在地,而他也原本預計這兩天就出發的,不過看來是會延期了。
「我會找其它人去做,你記住,只准成功!」
「我知道了……不過我希望能派加納威森來幫忙。」
「……也好,佛蕾朵太危險了。」
對於巴爾巴斯的請求,拉加斯一下子就同意了。整個公會的人都知道冰色魔女的力量不容小覷,稍稍的輕忽只會導致提早破滅的下場,要和夏茵正面衝突可是一件必須賭命的事。
老實說,只憑巴爾巴斯一個人的話應該還是有所困難,但是這件事卻只能夠如此處理而已。
法師公會之中還是有反拉加斯的勢力在悄悄潛伏著,雖然他們因為佛蕾朵的離去而顯得平靜不少,但休火山並不能與死火山劃上等號,積壓多時的壓力一旦爆出,其威力和影響也是不容小覷。
每次針對冰色魔女所發動的鏟除計劃均告失敗、辛納金與古雷兩名四葉樹法師的死去、馬休的敗亡消息,這些事件都讓勢力的天秤不斷產生動搖,假如這時再讓布拉德背叛的消息流傳出去,極有可會產生預想不到的不良影響,因此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那麼我先去準備了。」
巴爾巴斯推開大門離開了。在他離去之後,拉加斯陷入長久的沉思。這名全身上下都充斥著黑色活力的老人在考慮許久後,便呼喚法吉亞前來。以算計見長的四葉樹法師恭敬的詢問拉加斯有何命令,而當他聽見狙殺罪龍的任務時,不禁吃了一驚。
「您要我率領加納威森!?」
法吉亞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包含了大量的欣喜所致,而法吉亞的興奮不是沒有理由的。
加納威森製造完成的事,法吉亞今天還是首次聽到,而這也就意味著第參型狂戰士是連四葉樹也不清楚的重大機密。原本像這樣的秘密任務是不會交待到他身上的吧?
法吉亞很清楚,他自己本來就不是一個以魔法天資及努力而升上四葉樹的法師,全靠拉加斯的破格提拔才有今天的地位。假如真的要讓四葉樹來負責這件事的話,大概也只有那個已經死去的馬休才有資格吧?而且同為四葉樹的法師還有另外二人,不論經驗或實力他都是所有四葉樹之中最低的,這項任務怎麼說也都輪不到自己來辦。
(這是表示…拉加斯會長需要開始倚重我了嗎?情勢已經發展到對我有利的地步了?我的機會來臨了?)
法吉亞的腦海裡瞬間閃過這些念頭,心臟因情緒激動的關係,出現了不穩定的鼓動。
「我一定會不辱使命的!」
法吉亞的雙眼燃起了興奮的火焰,快步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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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精神的小子啊。」
拉加斯的耳略突然傳來了帶有惡意毒素的話語。法師公會會長從坐椅上站了起來,對室內的一角微微躬身行禮。沙霍克緩步從陰暗處走出,臉上掛著會令人聯想到爬蟲類動物的詭異笑容
「看他那幅樣子,想必以為幸運已經乘著風降臨到自己身上了吧?拉加斯啊,若是給寵物太高級的餌食,是會把牠寵壞的喲。」
「感謝尊者您珍貴的建言,我會謹記在心的。」
拉加斯掛上謙卑的面具恭敬地回應,而沙霍克逕自走到椅子前坐了下來。
「尊者,您今天特地前來,是為了什麼呢?」
「我是為了那隻自以為是的大鷲而來的。」
「您是指雪曼伯爵?」
「那傢伙好像開始狂妄起來了呢,看來他似乎認為這個國家已經被他握在手中了。」
「只要有狂戰士作為後盾,這樣的妄想也會成為可能。」
拉加斯語帶驕傲的訴說著對於自己一手研究出來的生物兵器之信心。即使狂戰士的力量還無法打倒冰色魔女,但是用來對付人類軍隊卻是綽綽有餘。在狂戰士的面前,士兵會恐懼,戰馬會退縮,尋常的弓箭與刀刃對牠們毫無威脅,而且牠們絕對服從命令,這群異種魔獸就像是披著紅色鱗片的戰車,能夠在戰場上將所有敵人全部輾碎。
雪曼伯爵憑藉狂戰士的力量完全壓制住了比洛夫丁軍,再加上他原本就擁有的實力,如無意外,雙頭鷲的家徽很快就能取代北之狼的圖紋,成為比洛夫丁的王冠持有者。
對於雪曼伯爵高舉叛旗一事,有許多人感到詫異與不解。即使現在的國王對雪曼家族的重視不如以往,但是也沒有嚴重到需要發動叛亂的地步。然而抱持著這種想法的人,他們卻忽略了一項最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王者的猜忌。
雪曼家族是孕育出許多名將,同時也是統轄比洛夫丁東部領土,擁有絕大影響力的豪門。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的臣下,除非是擁有絕大容量或才能的王者,否則絕對無法扼止心中的不安。不巧的是,現在的比洛夫丁之王欠缺了這兩樣東西,於是雪曼家族受到了冷落。
拉加斯看出了「王者的猜忌」,而雪曼伯爵也看到了。他們都是在巨大的權力金字塔裡高坐於頂層的人物,自然能夠視破克隆尼王室的疑懼。
拉加斯年輕時與雪曼伯爵有數面之緣,因此當雪曼伯爵尋求法師公會的協助時,拉加斯很快就答應了。當然,這並非純粹基於友情或道義的關係,拉加斯也厭倦了克隆尼王室長久以來的監視,如果能夠趁機擺脫這個煩人的障礙也未嚐不是件好事。於是拉加斯將「狂戰士」這柄兇惡的劍借給了御風之鷲,用來奪下比洛夫丁的權杖。
雪曼伯爵也傾力支持拉加斯的研究,毫不吝惜地提供自己領地內的坎德薩斯城的晶礦,並且提供必要的經費與資源。狂戰士計畫進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之後,克隆尼王室也開始察覺到某種徵兆,暗地派遣人手進行調查工作,朧與希莉也是被克隆尼王室雇用的人之一。
「雪曼伯爵不可信賴。」
沙霍克簡短的下達了結論。拉加斯嘴角扯起了半月形的笑容。
「想必雪曼伯爵也是如此看待我們。」
「人總是會因為自己的無知而感到自滿呢,拉加斯。」
「您說的沒錯。」
兩個老人一同對位於遠方奮戰的御風之鷲發出無聲的嘲笑。
「不過,尊者,這種俗人值得您特地親自前來嗎?」
「只是開場白罷了,現在才要進入主題。」
「我洗耳恭聽。」
「哈登與佛蕾朵開始行動了。」
原本掛在拉加斯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法師公會會長的眼神轉為銳利。沙霍克顫抖著肩膀,發出乾枯的笑聲。
「呵呵呵呵,他們正在進行有趣的破壞計畫啊。竟然想要直接搗毀你的堡壘,雖然魯莽了點,不過這步棋走的倒是滿不錯。」
「……感謝您的告知。」
「不用客氣,已經有腹案了嗎?」
「既然他們決定讓塔薩克成為自己的墓穴,我也沒有加以阻止的必要。」
「就把撒拉召回來吧,也該是讓他發揮存在價值的時候了。」
「是的。不過我想先送點禮物過去,好好打聲招呼才行。」
「這提議不錯。」
沙霍克與拉加斯發出了能夠令人心生不快的笑聲,策畫了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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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動亂之夜
這幾天修的心情一直處於低氣壓的狀態。
這個擁有足以迷惑世人之美貌的青年彷彿周身圍繞著灰暗的烏雲,電光與風雨不停地在他頭頂上恣意肆虐,身邊凝聚著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陰沈氣氛,葛羅西亞家的長子宛如變成了荊蕀的化身。
造成修落到如此境地的人,就是邦萊姆的不良國王──哈登‧巴喀爾。
在夏茵、哈登、皮亞洛琳這三人進行了史上最惡的聯合會議之後,某種作戰計畫也隨之而生。由於班恩‧布拉德這個五葉樹魔法師的投誠,拉加斯背後的黑幕被掀起了一大半,這使得原本陷入僵局的事態有了戲劇性的變化。

邦萊姆冬夜的天空沒有任何雲層,閃爍不定的星鑽美得足以令人摒息,寒風以狂嘯之姿吹動城堡頂端的旗幟,包含強烈冷意的暗之時光在寧靜中持續流動,王都尼尼亞里正被夜之紗深深的擁抱著。
在這樣寒冷的深夜裡,哈登依然坐在書桌前處理政事。大壁爐之中不時傳出木柴燃燒的劈啪聲,松脂香淡淡地在室內瀰漫繚繞。在火焰帶來的溫暖之下,這名大陸少有的謀略家正以手頭上的資料進行預測,試圖窺見遙遠的將來。
「以後會變得如何呢?真是傷腦筋……」
哈登在僅有自己的空間裡喃喃自語,一向擅長算計的他也難以掌握未來的走向,時代的潮流以激烈又無章法的方式急速流動,每一個不確定的因素都像是暗礁一樣,將這股潮流培養成複雜無比的巨河。
不論是拉加斯率領的法師公會、西方之虎的基爾或是東之隼的佛雷倫斯,這些人物都不是泛泛之輩。悄悄竄起的戰火風雲已經無可避免,任何人都逃不過這個巨大漩渦。時代孕育了導引未來去向的數個人才,而在那之前必先遭遇的就是「戰爭」這個敵人吧?哈登不禁有了這種感觸。
哈登瞥了壁上的大掛鐘一眼,時間早已過了午夜,他一邊揉著發酸的雙眼一邊站起身來,準備回到寢室休息。當他走出大門時,卻發現應該站在門口守衛的親衛兵竟然不見蹤跡。
「呿,這些士兵真是越來越懶散!得找個時間教訓他們才行……」
哈登略表不滿的步向寢室,要是平常他一定會立刻發火,不過天氣寒冷加上疲累的關系,他決定明天再進行這項工作。
(不對!)
腦海裡突然閃過警覺,哈登立即將右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以警戒的姿態環顧四周。衛兵沒有他的命令是不可能輕易離開的,那麼為什么衛兵會突然失蹤?想起這點的哈登擺出預備出劍的架勢。
「衛兵!衛兵!」
哈登大聲呼叫,要是平常一定會聽到士兵「啪噠啪噠」趕來的腳步聲,但是現在只有一股奇妙的寂靜在四周飄移,這讓哈登感到事情非常不對勁。
就在這時,終於有一個士兵跑了過來。
正當哈登準備問話時,一種遺忘已久的危險的氣味突然出現,讓他的神經強烈不安。同一時間,士兵的左手突然伸長,變得像是包覆著甲殼質的軟鞭般朝他襲去!
已經有所警覺的哈登立刻出劍,剛劍與觸手接觸的瞬間冒出火花,哈登也隨之被打得飛了出去!對方的力量強得超乎想像,只是一擊就讓哈登持劍的右手整個發麻,劍刃也被打出了缺口。
「這是什麼怪物!」
衡量了目前的情勢,哈登立刻判斷出自己不可能打得過對手,於是轉身就逃,甲殼質觸手以疾風之姿追擊在後。
雖然哈登的精力隨著年歲增加而有所削減,但此時他的逃跑速度卻超越了一個六十歲老人該有的水準。異形觸手的延伸似乎有其極限,哈登以些微差距躲過了致命的追擊,但是他未脫離險境,因為士兵以驚人的跳躍力輕鬆躍至哈登的頭頂上方,觸手閃電般往他的腦袋攻擊。不知是幸運還是故意,哈登及時跌了一跤,觸手擦過他的後腦並輕易地將地板貫穿,看見觸手的破壞力,哈登的背部冒出了大量冷汗。
(這傢伙究竟是哪來的?)
即使是處在被追殺的情況下,哈登仍不忘探索對方的身份。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暗殺者顯然不是人類,極有可能是法師公會派出的狂戰士,而且還是從沒見過的類型,搞不好就是仍被謎霧籠罩的加納威森吧?至於指揮者的身份必定是四葉樹以上的階級才有可能。
想到還有另一個魔法師在旁伺機而動,哈登明白這次遇上了空前的危機,正當他想站起來逃跑時,甲殼質的觸手迅速纏住他的右腳,將哈登給倒提起來,左觸手則穿出了地板,朝哈登的心臟部位刺過去。
「葛羅西亞家秘傳奧義──突然腳!」
強勁有力而且一點也不光明正大的一腿從旁踢中了暗殺者的頭部,被偷襲者一下子就被踹飛了出去,正攻擊哈登的兩隻觸手也中止了行動,邦萊姆的最高權力者被重重地摔到地上站不起來。偷襲者睜著睡眼惺忪的雙眼死瞪著暗殺者,在他的身後則跟著朧與希莉兩人。
城堡的四周早已被夏茵布下特殊結界,只要擁有相當程度魔力的人一踏入就會被她察覺,除了夜遊未歸的艾斯和卡蜜兒之外,葛羅西亞家的食客幾乎全部出動了。
「暗殺也要挑時間!打擾他人睡眠的傢伙可是會遭天譴的!」
恣意對暗殺者施予「天譴」的修顯然心情十分不悅,他兩手分別持著碎禍與災鱗,似乎想將最近所累積下來的精神壓力在此發洩。被包圍的暗殺者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懼色,偽裝用的士兵頭盔被修踢掉,隱藏於其下的是一張過於年輕且冷漠的臉,暗殺者的眼神中沒有任何可稱之為感情的成分存在。沒有任何徵兆,他的兩隻觸手猛然發動了攻擊!
「醒來吧!碎禍!」
白銀匕首化為光之爪由修的右手放出,撕裂了迎面而來的一隻觸手,希莉也揮動雙刃斬斷了另一隻觸手。朧瞄準了空隙竄至暗殺者的面前,正當他揮出堪稱致命兇器的重拳時,暗殺者的背部突然冒出更多的觸手,有如鐐銬般銬住朧的四肢並且將他摔到牆上,強大的撞擊力道使石牆產生了裂紋。
「……這傢伙是地肢蟲嗎?」  
看見暗殺者身上那些數不清的觸手,修和希莉同時浮現出強烈的嫌惡感。地肢蟲是一種潛伏於地底的魔獸,時常以強而有力的節肢觸手伸出地面捕捉食物,是一種令人防不勝防的討厭魔獸,眼前的暗殺者簡直可以說是人型版的地肢蟲。
「……他的力量……好大……」
朧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右側肩胛骨因為剛才的一摔而差點骨折,那些觸手的力量比以前遇見的狂戰士還要可怕!就在朧發出警告的同時,無數的觸手又再度展開攻擊了!
「醒來吧!災鱗!」
由災鱗變成的銀色劍鞭自動伸展,宛如銀色流色般在空間中劃出銳角的星芒軌跡,從各種角度襲來的觸手被逐一擊落,七曜之牙中最具防禦力的武器完全地擋住了攻擊,但是強力的反震也讓修一步步地後退。
朧夷然無懼地正面迎上觸手,以「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為宗旨,屏住呼吸進行強力連打,以鐵拳織成的屏障滴水不漏,觸手和雙拳交擊的瞬間爆出巨大的聲響,觸手根本無法接近。
但是希莉的實力跟兩人比起來明顯差了一截,六根觸手的無間斷強力揮擊將希莉的雙短劍打飛,接著右手、左肩與左大腿的部位被瞬間貫穿,鮮血像噴泉般大量湧出。最後失去戰力的希莉被觸手打中腹部,整個人往後飛了出去。
「希莉!」
看見同伴的情況而注意力分散的朧錯失了一根觸手的襲擊,而代價就是右腿遭到貫穿!此時原本攻擊希莉的觸手也轉過來攻擊他,朧的身體在轉眼間就被觸手群命中。在觸手對準了朧的頭部發動致命一擊時,修及時以災鱗擋了下來。朧立刻抓住觸手用力往後一拉,暗殺者的腳跟離開了地面,被拋到了半空中。這時修的右手泛出了銀白色光芒。
「碎禍!」
白銀之爪瞬間撕裂了暗殺者的身體,使之成為散落一地的有機碎塊。
「贏……」
本來是想說出「贏了」兩個字,但是接下來的景象讓修難以吐出象徵勝利的字句。被撕碎的肉體傷口處長出了暗紅色的肉芽觸手,斷裂的肢體藉由觸手又重新組合起來,這簡直就像是只有在惡夢中才能見到的恐怖畫面。
修的膽識只有在牽扯到金錢時才會變成所向無敵,因此在精神強化物不存在的狀態下,這種詭異景象迅速地削磨掉他的鬥志。
「等一下,我認為我們應該有更和平的解決方式,暴力不能決定一切,這時候最好大家先坐下來喝杯茶……」
戰意跌到谷底的修試圖說服對方進行和平會談,但是暗殺者以行動來表示他的回答。甲殼質觸手宛如長矛般刺向修,這次觸手的攻擊速度比剛才更快,修驚險地閃過了對方的攻擊。同一時間,朧朝暗殺者衝了過去!
但觸手也迅速回頭往朧的後腦襲去!
憑藉著觸手造成的破空聲以及直覺,朧及時低身避開了觸手,並且雙手撐地,左腿劃出了一個有備強大破壞力的弧度,以巧妙的倒立姿勢使出了瞄準對方下巴的踢擊。
暗殺者被剝奪了行動能力,即使那是極為短暫的時間,但是對朧來說已經很足夠了。他欺進暗殺者的懷中,擊出了威力十足的右直拳,暗殺者整個人被打飛出去,撞上後方的牆壁。
朧的拳頭擁有粉碎岩石的破壞力,就算對手是非人的生物,挨了這一拳也不可能完全沒事。暗殺者的胸口整個凹陷下去,口中吐出無法辨清語意的痛苦吟呻,但是他的眼中仍然存在著殺意之光企圖繼續戰鬥,可惜他的動作比朧慢上了一秒鐘左右,這也造成了他的敗亡。
朧再度接近暗殺者,將對方拖入鐵拳的風暴之中。拳影在暗殺者身上爆了開來,面對賞金獵人的攻擊,暗殺者完全無法作出任何反應。最後朧以一記上鉤拳作為結束,強大的力道甚至讓暗殺者整個身體都浮了起來。
躺在地上的暗殺者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朧喘著大氣望向失去知覺的暗殺者,他的心中並沒有任何勝利的感覺,有的只是一陣陣的寒意。
朧將雙手戴的半指拳套脫了下來,那是用軟鐵線和黑金絲編織而成的特殊防具,連魔劍食魂者都無法損害的堅韌手套。手套下的雙拳現在卻染滿了鮮血,在一開始和暗殺者的觸手正面衝突時,朧的雙拳就受到了超乎想像的損傷,當然,被觸手刺中的部位也出現了瘀血與骨折的跡象。
(假如一對一的話也許會有勝算……但是遇到兩個或是更多的話……)
朧注視著因傷害而不斷顫抖的雙手,對於不知名的暗殺者浮現出些微的怯意。強者果然一向隱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這是朧現在的感想。
一場戰鬥結束了,但是在王城的另一角也出現了另一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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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羅與卡羅在深夜的城堡中奔跑著。
當葛羅西亞家的食客們趕到王城之後,便決定各自分開尋找潛入者。修、朧與希莉一組,雷納克兄弟一組,夏茵則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得單獨行動。
這對擅使大劍與長槍的雙生子在城堡中搜尋了將近五分鐘。來歷不明的人在城堡中奔跑是很奇怪的事,就算是在半夜也應該會有全副武裝的士兵來詢問吧?但是兩人一路上不僅沒遇上任何阻礙,甚至可以說連一個士兵的影子都看不見。
響應著亞羅與卡羅的,只有他們自己的腳步聲而已,這股不尋常的寂靜感讓他們覺得不安。
「大哥,這次來的敵人似乎是超乎想像的傢伙。」
「嗯,看來是這樣沒錯。」
互相交換了簡短的意見之後,雙子又陷入了沉默,不發一語地繼續搜索潛入者的身影。接著他們聽見了微弱的聲響,那是一種像是什麼東西被打破的鈍音。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豎耳傾聽,破裂聲由遠而近迅速靠近,而且是由上面的方位向下響起。
「小心!」
雷納克兄弟立刻跳離腳下所站的地板,同一時間上方的天花板也爆了開來!亞羅持起了魔劍,卡羅也擺好了攻擊的架勢。但是他們並沒有見到預料中的兇惡人物,伴隨著灰塵與碎石一起落下的,是一個有著紅色波浪捲髮的美貌女子。
「夜鬼?你來得剛好!快幫我解決上面那個傢伙!」
女子似乎認得亞羅,一看見亞羅的臉就揪住他的領子,不論是動作或口氣都不像是一個教養良好的妙齡女子該有的行為。
「……請問……我認識妳嗎?」
這個女人顯然認得亞羅,而且連他的名號都叫得出來。但是在亞羅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名女子的長相,因此一臉疑惑地看著她。紅髮美女看見了他的表情之後似乎有種想一拳打過去的企圖。
「我是女巫,女巫皮亞洛琳啦!」
「皮亞洛琳!」
「什麼!」
雷納克兄弟的表情像是被某種重物敲到頭一樣的癡呆,兩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只是死盯著自稱為皮亞洛琳的紅髮女子。她身上穿的袍子與波浪捲的紅髮的確跟原來的皮亞洛琳一樣,但是一個老太婆突然變年輕的現象,再怎麼說都很難想像。然而接著他們兩人便將視線從皮亞洛琳身上移開了,因為從天花板的破洞掉下了另一個人。
繼皮亞洛琳之後落下的是一個穿著士兵外衣的生物。他的雙臂與雙腿充斥著撐破了衣服的強壯肌肉,皮膚表面像是被甲蟲外殼一類的黑色硬物所包覆,兩眼不斷閃爍著詭異的紅光。那張過於年輕的臉孔看來雖然跟尋常人類沒兩樣,但是亞羅與卡羅在他身上嗅到了象徵危險的氣味。
「那傢伙是狂戰士,是第參型的加納威森!」
「什麼!」
「是狂戰士嗎!」
就在亞羅與卡羅為對方身份感到訝異的瞬間,加納威森展開了行動。狂戰士以超越想像的迅捷速度闖進他們之間,黑色雙臂同時對兩人發動攻擊。勉強招架的亞羅整個人被擊飛,企圖以槍刃正面對撞的卡羅則是連長槍都被打得脫手。皮亞洛琳從袖口掏出一個腐酸汁的瓶子對準狂戰士丟過去,加納洛克顯然剛才吃過腐酸汁的虧,急忙後躍閃躲,拉開了一小段的距離。
眼前的對手太過強大,假如是單獨應付的話大概會沒勝算吧?亞羅與卡羅在遭受第一波攻擊時就清楚地查覺到這點,因此趁機重整態勢,極有默契地同時發動攻擊。
亞羅掄起黑色魔劍朝狂戰士正面劈下,狂戰士雙臂交叉擋下了這強烈的一劍,卡羅的長槍在剎那間立刻進行連環刺擊,每一槍都精準的命中了狂戰士的身體中心線,亞羅接著旋轉身體揮動劍刃,挾帶強大離心力的斬擊砍中了胸部,但是狂戰士並沒有被這一劍砍成兩半,反而是向後彈飛了出去。
「啐,他的身體是用什麼做的?」
卡羅不禁為加納洛克的耐打感嘆。
亞羅的魔劍沒有染血,卡羅的槍尖也依然閃亮,剛才的攻擊並沒有給予狂戰士確實的傷害,那有如甲蟲外殼般的黑色光滑皮膚異常堅韌,既使是銳器也沒有辦法造成傷口。
接著加納威森再度主動攻擊。他以驚人的速度瞬間躍至卡羅面前,黑色巨臂猛力朝著頭部掃去,嘗過對方怪力的卡羅及時低身閃避,免除了被打飛的危機。當亞羅準備從旁伺機攻擊的一剎那,加納威森又彈跳開來,轉眼間就移到了亞羅的身後。卡羅立刻朝狂戰士的眼部突刺,逼得狂戰士不得不放棄背後攻擊的機會而跳開。這一連串的攻防只是短短幾秒間的事。
亞羅和卡羅的攻擊配合得天衣無縫,但是他們的聯手進攻也只能勉強跟加納威森那不尋常的運動能力打平。不論是攻擊力、防禦力、速度或是判斷能力都是超一流的水準,參型狂戰士的威力簡直無法估計。
「你們兩個纏住他一分鐘,我有辦法解決這個傢伙!」
在一旁插不上手的皮亞洛琳撿起了地上的石塊,從袖口拿出了一瓶紫色液體倒在上面,然後左手緊握住石塊,咬破的右手食指以鮮血在左手背上畫出倒五芒星的圖案,同時嘴裡開始唸著聽不懂的秘文。
「一分鐘是嗎?似乎有點勉強……」
亞羅以側身面對狂戰士,擺出了攻擊姿勢。
「不過還是儘量試試看吧!」
卡羅站穩腳步,槍尖斜指對方。
當加納威森衝過來的同時,卡羅立刻剌出長槍進行牽制,但是加納威森卻單手架開了這記刺擊,然而此時狂戰士已經進入了亞羅的攻擊距離,下一秒黑色大劍便攔腰劈向對方。加納威森及時躍起避過了這一劍,卻來不及躲過卡羅的下一波攻擊,長槍劃出了巨大的半圓形軌跡,正面擊中了敵人。
加納威森摔落到地上,卻立刻縱身彈起,一下子便逼近了亞羅。無法閃避的亞羅以劍身代替盾牌,承受了威力十足的一拳。這時卡羅瞄準對方的眼睛使出突刺,及時阻止了狂戰士的攻擊。
加納威森的攻擊強猛而迅速,他的一拳甚至可以打破石地板,要是吃上一擊的話絕對會站不起來。亞羅與卡羅了解這一點,於是只好消極地不正面對打,巧妙地以游擊戰術纏住對方。但是再怎麼努力防禦也有其限度,卡羅決定掌握主動權,將不利的局面扭轉過來。
「極光飛梭!」
槍刃閃耀著藍紫的光輝,彷彿天上的閃電以直線的軌跡展開突擊。狂戰士的右拳和極光飛梭正面衝突,激發出強烈的爆音。
加納威森的右臂整個消失掉,而卡羅持槍的右手虎口也冒出了鮮血!
狂戰士彷彿沒有任何痛覺似的,繼續揮動剩下的左拳朝卡羅的頭部打下去,就在此時,皮亞洛琳完成了她的秘術!
被皮亞洛琳左手握住的石塊泛出詭異的光輝,接著便化為一道青綠的流星撕開大氣,正面擊中了兇惡的入侵者。青綠之石在接觸狂戰士的瞬間炸了開來,加納威森的身體被轟出了鏤空的血洞。
亞羅也在同一時間出手,黑色的身影捲起黑色的劍風,狂戰士的身體剎那間就被斬成兩半,食魂者在劈開對手的瞬間也吃掉了狂戰士的靈魂,被斬成兩截的加納威森終於站不起來,成為無生命的肉塊。
(真是厲害的傢伙……這就是第參型的狂戰士嗎?)
亞羅注視著死亡的加納威森。
雖然是最危險的敵人,但對那強悍的力量也不由得感到欽佩。假如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是不可能打倒他的吧?亞羅為這場艱苦之勝利下了消極的結論。
「別看了,還有更麻煩的人物在城堡裡,快去解決他。」
皮亞洛琳硬把亞羅和卡羅兩人給拖走。
「更麻煩的人物?」
「你以為狂戰士會沒有人操縱就自己跑來嗎?」
「這麼說……」
「是巴爾巴斯呀!他也來了!」
皮亞洛琳說出了法師公會的第二號人物之名,亞羅立刻回想起當時在塔薩克的記憶,那是一場艱苦的戰鬥,要不是皮亞洛琳伺機偷襲的話,亞羅就會死在這個五葉樹法師的手下了。而現在這個可怕的法師率領了數量不明的狂戰士潛入了這座城堡,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危險的事了吧。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巴爾巴斯早就被一個人攔了下來,而擋下五葉樹法師的人,以前也同樣是五葉樹的法師。
夏茵‧佛蕾朵和比爾‧巴爾巴斯之戰正要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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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巴斯以不帶感情的冰冷視線望著眼前的布拉德。蒼老的黑袍五葉樹魔法師剛停止了呼吸,五十多歲的漫長人生終於走到盡頭,倒在地板上的他漸漸失去了體溫。
「可惜呀,你的眼光比我想得還要短淺,不然你還可以活得更長一點的。」
巴爾巴斯對死去的布拉德感到惋惜。布拉德的情報收集能力一直是法師公會內不可或缺的重要利器,然而背叛的罪名只有以死償還,縱然對昔日同袍的能力感到可惜,還是必須狠下心除掉他。
「……來了嗎?比我想像得還要快。」
巴爾巴斯轉向房間的門口,一個窈窕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冰色魔女無聲無息地擋在藍髮法師之前,黑色長髮隨著夜風吹拂而舞動,不明究理的人也許會錯認為月之女帝降臨也說不定吧?但對巴爾巴爾而言,這無疑是和破滅女王會面的開始。
「巴爾巴斯?沒想到會是你來呀,我還以為會是克里恩呢。」
夏茵指的是和死去的布拉德、巴爾巴斯一樣同為五葉樹的加洛‧克里恩,身為公會裡火系魔法第一把交椅的克里恩經常擔負這種狙殺的重大任務,因此也有「清道夫克里恩」的稱號。
「不愧是妳,比我想得還要早出現。」
「這也意味著你的不幸是嗎?」
「看來妳沒遇到加納威森,大概被其它礙事者擋住了。」
「加納威森已經完成了嗎!」
夏茵微微吃了一驚。狂戰士第參型的加納威森假如已經完成的話,那麼除了可能會投入戰場之外,也一定會固守在拉加斯的秘密堡壘裡,如此一來進攻的時間就必須提早了,加納威森的數目越多對己方就越不利。
巴爾巴斯趁著夏茵因驚訝而露出空檔時,發動了心之痕!
藍髮法師的四周突然冒出了數不清的黃金色光球,化為數十道光箭朝夏茵射去。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威力十足的螺旋冰槍穿破了光箭群襲向巴爾巴斯。
光箭與冰槍摧毀了房間內的擺設,卻都沒有對敵人造成任何傷害,夏茵與巴爾巴斯在施放了攻擊性法術之後立刻以心之痕張開了魔法屏障,當兩人確定了對方仍舊安然無事的那一瞬間,第二波的對決也隨之展開。
夏茵呼喚了雪狼,三道張著利牙的白色身影撲向了藍髮法師。巴爾巴斯發動了用心之痕所刻下的鏡像術,以複數的幻影擾亂對方。就在這時,夏茵看破了巴爾巴斯的企圖。
挾帶了凜冽凍氣的衝擊波瞬間爆發開來,一口氣將所有的幻影全數擊潰!被魔法屏障所保護的巴爾巴斯並沒有受到傷害,但是卻為了冰色魔女的行動而暗自咋舌。
(反應真快……她已經發現我的戰術了……)
巴爾巴斯原本計畫以幻影拖延時間,再利用銀羽毛立刻逃離這個地方,但是夏茵在幻影出現的同時就看破了巴爾巴斯的計畫。
夏茵不會傳送或是飛行之類的法術,這與才能無關,純粹是因為所修練的法術系統的問題。不論是精靈魔法或是黑魔法,每種法術系統都有固定的相性法則,以冰系法術作為魔法主要屬性的夏茵,對於火系以及風系的魔法特別不擅長。夏茵也知道巴爾巴斯不會傳送性質的法術,因此立刻就猜到了對方的企圖。
「既然如此,就在這裡跟妳一決勝負吧!」
巴爾巴斯一邊大喊,一邊發動了心之痕!他高舉雙手,燃燒著光與熱的巨大赤色火球在他的雙掌間成形了。
巴爾巴斯擲出了威力驚人的火煉球,迫使夏茵不得不放棄攻擊意圖,造出了冰壁抵擋這一波的攻擊。
火煉球與冰壁在撞擊的瞬間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夏茵以魔法屏障作為第二重防護阻擋了這股衝擊,但是巴爾巴斯卻利用這股衝擊波讓自己飛出了窗外,成功地離開了冰色魔女的視野。從高空往下墜落的藍髮法師掏出了袖子裡的銀羽毛,身體乘著夜風而消失。
「還是被逃掉了啊……真是狡猾的傢伙……」
察覺對方已經離開的夏茵不禁露出苦笑。巴爾巴斯除了擁有強大的魔力之外也具備了明快的判斷力,他認為和夏茵正面衝突毫無益處,因此達成了主要目的之後就立刻脫身。
動盪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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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要提早。」
在巴爾巴斯襲擊事件之後,隔天哈登緊急召集了地下行動組的成員們,宣布了他的決定。
「……喂喂,真的要幹嗎?」
修立刻舉手提出質疑,他的戰鬥決勇氣為昨晚潛入的狂戰士而萎縮了,跟那種怪物起衝突九成九會死得很難看,這是他見識過加納威森後的感想。
對於第參型狂戰士的力量而皺眉的不僅修一人而已,亞羅、卡羅、朧、希莉都同樣對加納威森之力感到震驚,除了夜遊的艾斯一臉無知的點頭之外,其他人均陷入了沈默,會議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沉重起來,這時夏茵和皮亞洛琳走了進來。
「加納威森的解剖結果已經出來了。」
皮亞洛琳那美麗的年輕臉孔顯露出濃厚的凝重感。
對於皮亞洛琳由一個皺皮老太婆突然變成年輕美女這件事,是繼加納威森闖入之後帶給眾人的第二個震撼。
巴爾巴斯潛入王城時巧妙地使了聲東擊西的計策,讓帶來的兩隻狂戰士分別攻擊哈登及皮亞洛琳。面對實力強大的狂戰士,女巫一下子就判斷出自己面臨了生死危機,於是使用了「返時秘藥」來應對,撐到了雷納克兄弟趕來。
「返時」秘藥是皮亞洛琳六十多年研究生涯中最高的傑作,是用龍角、火蜥蜴之眼、獨角獸毛和十餘種特殊材料配製而成的秘藥,能夠讓使用者的肉體活性化,暫時將身體回溯到精力最旺盛的時刻。由於極難配制,皮亞洛琳只有不到五瓶的存量。
不過跟皮亞洛琳的年輕化比起來,大家對她口中的內容比較有興趣。
「真是了不起的技術……加納威森是『完全魔法融合』技術下的產物,那跟以幼兒為素材的第壹、貳型不同,這可是真正的複合生物體!」
皮亞洛琳的講法太過專業,從眾人的表情明顯可看出他們聽不懂,夏茵接著補充:「以魔法將魔獸細胞和幼兒融合,培育成長之後就是加納、加納森的模樣,加納威森則是將兩個生物直接融合而誕生的,這是項了不起的可怕技術。」
「了不起的可怕技術」,夏茵特別強調了這點。
這種「完全魔法融合」所代表的不只是加納威森的成功而已。將兩種生物利用魔法融合成新生物,其危險性和威脅性是無法形容的,將來甚至可能創造出不亞於龍的生物兵器。拉加斯開發出了足以扭轉時代的可怕技術,這股禁忌之風會造成的影響無遠弗屆,菲瑞克斯大陸的歷史將會因此急速翻動,以「動亂」和「災難」作為墨水寫下混沌的一頁也說不定。
在昨晚和加納威森的戰鬥中,眾人已經見識到第參型狂戰士的恐怖。希莉除了腿骨碎裂之外內臟也有受傷,雖然可以利用治療藥水迅速治癒,但是彼此之間的實力差已經十分明顯,而剩下的人面對拉加斯的新戰力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他們很清楚,只要一次遇上複數的狂戰士,下場可想而知。
「………不,計劃還是不變。」
哈登揉著右邊太陽穴思考了數十秒,作出了最後的決定。當修憂鬱的嘆氣時,哈登又另外了加了一句。
「……修,你知道你帶回來的晶礦都用到哪裡了嗎?」
「啊?」
哈登突然冒出一句跟事情完全無關的問題。當初修在坎德薩斯偷走了數量龐大的晶礦原石,還為此成為比洛夫丁通緝名單上的一份子,雖然在路上有賣掉一小部分,但是其餘的晶礦原石全都被哈登買了下來。
被詢問者很理所當然的搖搖頭。
「那些全被用來打造一把武器……」
「武器?」
「嗯嗯……是用特殊合金和晶礦混合鍛造,一把長約一法爾米(約一點五公尺),重達七十桑特(約九十一公斤)的巨型重長刀……」
「您嫌錢太多了嗎?」
修的反應以一個下位者而言實在太過無禮,不過哈登也沒有生氣,因為他早就習慣了。葛羅西亞家的美少年會有這種回答也是無可厚非,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揮舞那種怪東西吧?假如是槍或戟一類的長兵器或許還有人勉強可以使用,但是作成巨型重長刀的樣式就絕對沒人能揮動了。當然,其他個人也有同樣的想法。
「有人可以使用哦。」
彷彿看透了大家的心思,哈登露出笑容繼續說道:「再過二天就是緋紅之月的滿月了,到時你們就可以見到了,耐心期待吧!」
哈登笑著說出會令人激發起好奇心的話。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哈登的話,會發現邦萊姆最高權力者的臉上其實藏有深沉的憂愁。起碼夏茵發現到了,而且也對這個「可以使用巨型重長刀之人」的身份起了更多的疑惑,有誰能讓這個狡猾的老狐貍如此煩惱?
哈登邊笑邊站起身,緩步走到了窗邊,他望向無垠的灰色天空,那是跟他現在的心情完全相同的不吉利顏色。這片灰暗一直延伸到馬卡迪蘭境內,最後在某個小山丘上停滯著。
小山丘上倒臥著三具屍體。其中一個以服飾可以看出魔法師的身份,而且他的胸前也佩戴著四葉樹的徽章,另外兩具則是體型巨大的怪異生物。一個高大的男子佇立在屍體之間,宛如獅子鬃毛般的銀色長髮正隨風飄揚。
男子的名字是罪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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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霍克閉目坐在躺椅上,四周的空氣猶如淤塞的河流般沉重遲滯。窗外的紛飛細雪帶來了刺骨的寒意,冰冷的氣息從石牆的縫隙竄進碉堡裡,最後在大壁爐前劃下勢力的中止線,來回跳動的橘紅色火焰不僅帶來了暖意,也成為漆黑空間裡唯一的光源。
良久,大陸最後的咒靈王張開了眼睛。
「哼……加納威森是嗎?」
沙霍克從乾枯的嘴唇中吐出了狂戰士第參型的名字。
能夠御使亡靈探知情報的他,已經得知巴爾巴斯率領加納威森夜襲邦萊姆王城的消息。雖然先前拉加斯已經與他商量過此事,但是法師公會會長並沒有提到關於加納威森的事。
(是煙幕嗎……?)
沙霍克開始猜測拉加斯的用意。他認為拉加斯是藉著先行告知他夜襲的消息,使自己放棄監視此事,以便讓加納威森獲得行動的空間,不過他立刻推翻了這個假設,拉加斯的城府還沒有淺薄到這種地步。接著沙霍克又重新思考了幾個可能性,不過都有邏輯上的矛盾而無法成立。
「拉加斯這個傢伙……倒是很會隱瞞事情呢……」
沙霍克暗自咋舌。
身為咒靈王的他,能夠藉由御使亡靈得到充足情報以預測出對方的思考模式,但前題是要在「情報充足」的話。
即使是亡靈也有無法進入的地方,隱藏著塞菲娜之柱的地下迷宮便是最好的例子。沙霍克只能夠得知這個聖域的存在,卻無法詳細窺視裡面的佈置與秘密。拉加斯或許已經猜到了這件事,並且把大部分的機密藏進了這座由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堡壘也不一定。
拉加斯是不可信任的盟友──這點沙霍克非常清楚。
他與拉加斯之間純粹是互相利用,只要有一方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另一方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將之踢開。這層同盟關係本身就已覆蓋了惡意的薄紗,並以脆弱的銀線相連繫,所謂的真誠與信任並不存在於彼此之間,有的只是猜忌與刺探而已,同盟的破裂可說是遲早的事。
「算了……我就等著看你袖子裡到底藏了什麼玩意兒吧……反正我也見到了有趣的東西……」
沙霍克口中的「有趣東西」指的是關於修一行人,這群由哈登秘密集結的破壞小隊各自擁有奇特的能力,讓他感到興致盎然。
(有必要好好觀察他們一下……)
沙霍克一邊思索,一邊彈了一下手指,三張蒼白的臉孔隨即從黑暗中浮現。他們分別是馬休、古雷與辛納金。
「倒杯茶來。」
沙霍克像是使喚下僕似地命令他們,辛納金無言的彎腰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他們生前均是法師公會裡的核心人物,如今只能成為任人使喚的忠實奴隸。一想到這裡,沙霍克不禁發出冷笑。
當然,他不會只讓這群法師進行無聊的掃除工作而已。
馬休、古雷與辛納金都是法師公會的四葉樹位階,擁有比尋常法師更強的力量,要是只用來倒茶水的話未免過於浪費了。對沙霍克而言,他們全是可利用的棋子,將來用得著他們的地方還多得是,他必須讓三人執行相當於「返魂秘儀」之價值的工作才行,否則讓這群四葉樹復活就毫無意義了。
辛納金將茶水端了過來,沙霍克輕啜溫熱的液體以驅除寒意。
「嗯?沙耶呢?」
咒靈王隨口向古雷詢問嫡傳弟子的下落。
「有事嗎?」
名為沙耶的小男孩從另一個黑暗的角落出現。沙霍克注視著突然出現的弟子,臉上浮起不悅。
「你對於師父的敬意實在是十分缺乏啊,那種語氣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你是指什麼。」
「哼,好歹也用敬語吧?」
「……假如您如此希望的話。」  
沙霍克迅速從袖口翻出一張符咒,沙耶面前的地板立刻爆出綠色的火花,色澤詭異的火光照亮了沙耶精緻的漂亮五官,即使是面對沙霍克的無預警式攻擊,他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我以前已經說過很多次,而我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沙耶,我討厭無禮的傢伙,因為你是我的弟子,所以我才會對你如此寬容,但是你要記好,我隨時可以另外找尋弟子來頂替你!」
「看來您今晚特別暴躁。」
沙霍克楞了一下,然後偏頭壓著自己的太陽穴,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下一秒鐘,老人的臉上出現了殺氣,瞬間取出了兩張符咒。
「靈磨速轉,神硯疾動!曲!」
符咒以迅雷之姿在黑暗中畫出了兩道青綠色曲線襲向沙耶。咒靈王的弟子伸出了雙手,挾住了突如其來的攻擊,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沙霍克見狀立刻發出乾枯的笑聲。
「呵,看來是有點進步了嘛。最近沒時間管教你,我還以為你的修練跟你的禮貌一樣退步了。」
沙耶靜靜凝視著自己的師父,而沙霍克也無言地凝視著自己的弟子。
「最好不要忘記我的話,下次我就會來真的了。記住!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容忍底限。」
「假如您如此希望的話……」
沙耶的身影隨著話語一同消失,沙霍克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般,對著壁爐長長嘆了一口氣。
「真是……所以我討厭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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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罪龍再現
哈登與罪龍的會晤是在數月前的事。
在秋天的晚風中,罪龍隨著華銀之月的光芒一同降臨在邦萊姆之王的面前。
「我要你幫我打造一把可以砍斷任何東西的武器。」
銀髮的不速之客直接道出了他的來意。
對一國之王的哈登來說,罪龍的出現方式和要求可說是極為無禮,但是他並沒有為此而生氣。哈登對於看人有絕對的自信,即使是初見面的人他也能一下子就看出對方的本質,這也是他引以為傲的才能之一,但這項才能在此時卻失效了。
當哈登看見罪龍的那一瞬間,他感到一股寒意由腳底沿著脊髓迅速往上延伸,四周的空氣變得像鉛一般沉重,一種分不清是冷是熱的強烈威壓感抓緊了哈登的心臟,那是屬於震撼與恐懼融合的戰憟感,哈登以直覺判斷出對方是絕對不能與之為敵的人物,最好是連打交道也盡量避免的危險份子。
「你的要求很有趣,不過好像找錯人了?」
哈登將情緒的波濤隱藏於表情之下,以他所能裝出最平靜的語氣淡然回應。
「矮人是菲瑞克斯大陸最優秀的工匠,也是最高明的鍛造師,這種事應該去找他們才對。我是人類,而且鐵匠並非我的本業。」
「不過你卻是腦袋上戴著王冠,以操弄權力作為本業的人類。」
罪龍那狀似橄欖仁的銀灰色眼眸中,放出了令哈登舌頭凍結的銳利光芒。
「好好運用你的權勢與智謀吧,當下次的緋紅之滿月出現時,我會再來。」
撂下了這句話之後,罪龍就消失在哈登的面前,然後哈登發現自己的背部早在不知不覺間冒出了大量冷汗,他心刻昇起一股像是從死神鐮刀下逃過一劫的感想。
哈登很快就明白了罪龍話中的含意,罪龍或許也曾找上矮人幫他打造武器吧?矮人的本質頑固且剛強,他們不會對任何人屈膝,也不會接受任何威脅。然而矮人願意賭上生命來証明自己的尊嚴,而哈登不會。
身為菲瑞克斯大陸上最強盛的人類國家之王,只要哈登一聲令下,他隨時可以召集國內最優秀的鍛造師,也可提供豐厚的資源以供運用,甚至可以運用一點圓滑的手段讓矮人幫忙協助。罪龍找上哈登,可說是最正確的選擇,而且也只有他敢執行這個選擇。
基於對方擁有在戒備森嚴的王宮來去自如的能力,哈登也不得不特別小心。對於無法掌握的事物總有警戒的必要,邦萊姆的老狐立刻吩咐部下調查罪龍的來歷,同時也下令召集國內最優秀的鍛造師們,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打造出一把「能夠砍斷大陸上的所有金屬」的武器。而當哈登收到有關罪龍的情報時,只喊了一句「有沒有搞錯」而已。
關於罪龍的出身、年紀、種族一律不詳,連「罪龍」這個名字也是從他自己口中所洩漏出來的。罪龍的過去經歷完全是個謎,只知道他在一年多前突然闖入比洛夫丁的某個神殿,當時試圖阻止他的人全部被他空手打成重傷,然而死亡人數卻是零,而神殿差點被拆成廢墟。之後罪龍在短短一個月內連續將比洛夫丁境內的神殿、寺院、祭壇、古蹟全部闖過一遍,宛如龍捲風般將這些地方全部踏平,估計由他一個人所造成的損失高達四千萬里恩,輕重傷者超過四百名,但是死亡人數仍然是零。
比洛夫丁王室也開始注意到由這個人形暴風所造成的破壞數字,這筆巨款讓財政廳的官員們嚇白了臉。比洛夫丁政府頒下了全國通緝令與高額賞金,至此死者數目才開始出現。
只要是抱持著殺意找上罪龍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去。在這段時間內罪龍仍然四處進行破壞,連塔薩克、馬卡迪蘭等其它國家也有他的破壞痕跡,於是罪龍終於成為大陸有史以來第一個被五個國家同時通緝的對象。
賞金獵人和官兵找上他之後一律都被丟下了死亡的深淵,然後懸賞金額又不斷升高而引來更多覬覦這筆賞金的人,名為「通緝罪龍」的惡性循環不斷地上演著,使這位銀髮男子在短短一年內就成為懸賞一億里恩的通緝犯。他的惡名在大陸上就像病原菌般令人畏懼,只要是貪圖賞金而找上他的人,就算是女人或小孩也沒有活著的記錄。
罪龍的強與惡同時深植人心,在比洛夫丁他被稱作「兇風」,塔薩克叫他「銀獅子」,馬卡迪蘭人給了他「鬼」的外號,邦萊姆以「屠滅者」來形容罪龍,巴比特倫則是稱呼他為「魔人」。
哈登所收集到的情報只形容罪龍是這樣一個危險的男子,對於出身來歷則完全沒有辦法查明,這點使哈登更加煩惱,他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沒有辦法摸清深淺的人物。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哈登的確對罪龍感到畏懼。從他自己的經歷與所得情報來判斷,這個銀髮的屠滅者擁有在皇宮也能來去自如的本事,而且實力也強得無法估計,雖然聽起來很誇張,不過罪龍也許真的具有足以挑戰一個國家的超級暴力。
自己有辦法讓這樣一個危險的人接受對付拉加斯的工作嗎?哈登並沒有信心。
懷抱著略微不安的心情,時間之針悄悄地指向了冬季中旬。
「今晚的滿月紅得刺眼啊,就像由血鋪出來的歷史……」
注視著高懸於夜空中的緋紅之月,哈登捧著盛滿琥珀色液體的玻璃杯喃喃自語著。當他發覺自己竟然說出這種感性十足的話時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嘲年過半百的他竟然也會冒出如同詩人般的心境。
這時哈登突然感受到奇妙的強烈壓迫感,彷彿空氣被強制壓縮了一般令人胸口鬱悶,連皮膚也不禁豎起了寒毛。當他略嫌僵硬地回過頭時,銀髮的高大身影隨即映入眼簾。
「緋紅滿月是約定的期限,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什麼約定?根本是你單方面的強制要求吧!」
哈登很想大聲吐出這句話,但是它卻哽在喉嚨間出不來。也許是覺得說出這種話會死得很難看也說不定吧?哈登只是無言地指向房間的南面。順著食指的方向延伸視線,可以看見一把巨大的重型長刀倒倚在牆上,鐵灰色的光澤正倒映著淡紅的月光。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你可以叫它『斬鐵刀』……」
哈登並沒有說完他的話,因為罪龍無視哈登的存在,直接走到斬鐵刀之前,單手就將它給舉了起來。哈登見了這種情況驚訝地將嘴張成了圓圓的O字型,雖然早就預料到七十桑特的重量對罪龍來說也許不是難事,但是也從沒想到對方竟然只用一隻手就舉了起來,而且看起來揮舞得如此輕鬆。
「鏘!」
沉重的金屬交擊聲在房間裡響了起來。
罪龍右手舉起沉重的斬鐵刀,用力朝左手腕上的斷力鎖劈下去。罪龍的眉毛皺了起來,因為結果並不能讓他滿意,斷力鎖只出現了一點點的淺痕,跟以前由亞羅的食魂者所刻下的痕跡差不了多少。
(不會吧?)
如果說一個人在年老的時候遇到令人驚訝的事情是很難得的,那麼哈登或許可以算是很幸福的吧?斬鐵刀劈不了斷力鎖這件事就是一例。
為了打造這一把斬鐵刀,邦萊姆王宮裡可說是掀起了一場隱密的風暴。
為了達成「在三個月內研發出可以斬斷大陸上任何金屬的武器」這種近乎無理的要求,從全國各地被召集來的十六個優秀鍛造師幾乎是想破了腦袋在思考達成這個條件的方法。這群可憐的人們一邊咒罵一邊試驗各種金屬的融合可能性和堅韌度,其中還加上一群法師與矮人的技術支持,在日夜無休的艱辛研究之後,他們花了二個月的時間成功鍛煉出特殊合金。這段期間內有四分之一的工作人員因為嚴重的睡眠不足而中途昏倒過……
用魔法鍛造出來的特殊合金有極佳的延展性與韌度,但是硬度不夠。於是鍛造師想出了用鋼鐵包覆特殊合金的鍛造法,然而特殊合金卻出現了排斥的現象。辛苦完成的心血竟然不能用,這害得一半以上的工作人員得了胃潰瘍……
最後在偶然的情況下,他們發現到晶礦可以扼止這種排斥現象,這使得每個人感到眼前終於出現了曙光。然而,要讓一個拳頭大小的鋼鐵與特殊合金相結合需要十倍左右的晶礦,要造出一個武器所耗費的晶礦價錢高得離譜。財務廳為此緊急編列預算兼採購,不少官員流著血淚和數字纏鬥到半夜,精神緊張的病例迅速增加。
就在這時,帶著大量晶礦的修宛如救世主般回來了,將財務廳的人救出了痛苦的深淵。
在耗費了加此龐大的人力與物力之後所誕生的產物,就是現在的斬鐵刀。
然而,如今這把「能斬斷大陸上的任何金屬」卻無法實踐它的設計理念,束縳著罪龍的手銬具有難以理解的力量,斬鐵刀並不能破壞斷力鎖。
「算了,這就是人類的極限了吧。」
罪龍放下手上的斬鐵刀,轉頭準備走人,哈登見狀立刻叫住了他。
「等、等等!」
接下來的說服可說是哈登一生中最艱苦的工作之一。
從罪龍身上傳出的壓迫感難以形容,那遠比與大型肉食動物對峙還要令人緊張,光是面對這位菲瑞克斯大陸有史以來懸賞最高的通緝犯,精神稍微脆弱一點的人或許就會因此崩潰也說不定。
「事實上,我還知道某個地方藏有更銳利的強大武器,那是在塔薩克的某個荒野之中的地下迷宮內。」
罪龍停下了腳步。
「現在那個迷宮被法師公會的領導者拉加斯霸佔了。最近我跟那個傢伙有點衝突,正想派人把那個地方毀掉。不過拉加斯在附近放下了重重的警備,所以……」
「你想要使喚我嗎?」
「不,我並沒有那個打算。這只不過是彼此的利益交換而已,你可以拿到想要的東西,我也可以達成我的目的,我們聯手可以讓事情變得輕鬆一點。我知道你就算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但是有我的協助就能減輕點壓力。」
由六十多年的人生經歷所磨練出來的膽量與沉著在這時發揮了效用。邦萊姆之狐好不容易將擬定好的說詞一字不漏全部說完,同時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數大約是平常的二倍以上。
罪龍無言地瞪視哈登,他那銀灰色的橄欖仁瞳孔之中躍動著思慮之火。被注視的哈登冷汗直流,衣服背部已經被濡濕了一大片,但是他的臉上並沒有出汗,這也可以說是了不起的才能。
「……可以。」
就這樣,罪龍加入了破壞小組的陣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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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吉亞其實是個擁有巨大野心的人,這點不論是他自己或是同儕都承認。
法吉亞欠缺魔法師的天份,這也是他自已和同儕都一致認同的殘酷事實。
如果他以一個謀士的身份在某國任職的話,也許可以發揮他那優秀的頭腦獲得相對應的官位吧?但是他卻走進魔法師這個只講求實力的世界裡,使自己的最大優點和存在價值給壓抑住,能得到四葉樹的稱號或許就是他的最大極限了。
在數天前,法吉亞得到法師公會會長拉加斯的授意,一口氣率領了兩隻加納威森狙殺菲瑞克斯大陸史上懸賞金額最高的罪犯。就拉加斯的觀點來說,這只不過是為了試驗加納威森的戰力而已,但法吉亞誤解了頂頭上司的想法,他以為法師公會對罪龍出手是為了提高聲望,而負責這項任務的自己在公會中的地位也就會提升了。這項錯誤的認知使他走上不歸之路,原有的野心全部化為泡沫。
「不過是個隨用隨丟的二流物品,沒關係。」
拉加斯得知法吉亞死亡的消息後,面色不改的說出了感想。沙霍克聽了發出嘶啞的笑聲,聽起來宛如劣質口風琴吹奏時發出的雜音。
「二流嗎?形容的還真貼切。」
沙霍克同意拉加斯的看法,法吉亞這個人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小格局的陰謀家,野心與能力不成正比的他就算死去也沒有什麼影響,沙霍克也懶得用返魂秘儀讓他復活為自己效忠,這種人不值得當作手下的棋子。在這個塔薩克中心的地下迷宮裡,拉加斯與沙霍克嘲笑無能的死者,並且一手安排黑色的計劃與策略。
「不過,沒想到兩隻加納威森竟然也奈何不了罪龍啊,而且那隻老狐竟然有辦法說服他來對付你。」
沙霍克發出了略嫌做作的嘆氣聲,拉加斯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或許我是太小看那個傢伙了。不過您不用擔心,充其量不過是個通緝犯而已,對我們完全構不成威脅。」
「真是有自信啊。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想到要如何對付那隻老狐了嗎?」
「不用擔心,哈登不過是小角色罷了。」
拉加斯對菲瑞克斯大陸上首屈一指的惡質謀略家下了簡單的評價。
大陸上沒有能夠完全瞞得過咒靈王的事情,哈登的作戰計劃當然也包括在內。沙霍克得知了邦萊姆老狐準備要提前行動的事情,並且告知了拉加斯。當法師公會會長一聽到這個消息時,只是從鼻子裡發出輕蔑的哼聲。
「這個地下迷宮是最完美堅固的堡壘,沒有任何人能夠突破,哈登那個老白癡的行動根本是無意義的事,您不用煩惱。」
「……『缺角的高塔終會傾倒』,這是比洛夫丁的俗諺之一。」
「不過也有『螞蟻推不動石磨』這句話。」
「你的這股自信來自於哪裡?我想聽聽看。」
「來自於我的心血與經驗,尊者。」
這些話就旁人聽來似乎是沒啥意義,但是這一來一往的對話間其實包含了刺探的意味。沙霍克企圖探知這座地下迷宮更深層的秘密,而拉加斯又巧妙的將問題給推開了。這兩個互懷惡意的盟友經常進行類似的對話,以常人的角度來看是精神極度不健全的狀態,然而他們卻樂此不疲。
拉加斯對這座地下迷宮抱持著無可撼動的自信,不僅是因為歷代的法師公會會長皆把這裡視作禁地,更因為他自己也曾經見識過這座地下迷宮的恐怖。複雜的通路、強力的看守者、隱密的陷阱,這些都不足以代表這個地下迷宮百分之一的危險性,即使是冰色魔女佛蕾朵前來,他也有自信將她埋葬於此。
「來送死的人數越多越好,這樣也省得我麻煩,一次將礙事者掃除也不錯。」
「原來如此。」
「這種小事就撇過不提,其實今天要您移駕到此地是為了更重要的事。」
「喔?」
「請看一下這個東西。」
拉加斯輕彈手指,面前的石桌也出現了一張大羊皮紙,沙霍克立刻看出這是菲瑞克斯大陸的簡略地圖,上面不僅記載了大概的坐標和各國首都的位置,也包括了各國的地名。若是以旅行者的眼光來看,這張地圖簡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寶物。
「這張圖有何含義?」
「……是『屍骸遊騎兵』……」
聽見這個名詞,咒靈王的眼中立刻迸射出強烈的精光,炯炯有神的視線隨即仔細盯著這張地圖不放,拉加斯見狀無聲的扯起了嘴角。
不死的軍隊──屍骸遊騎兵。
潛藏無數妖魔的秘境──西域。
擁有自我移動能力的地域──死亡森林。
這三項事物同被稱為菲瑞克斯大陸的終極傳說,它們永遠被深厚至極的謎霧所包圍,即使是有著無數黑幕的法師公會,其神秘度也絲毫無法跟它們相比擬。對生活在菲瑞克斯大陸上的人來說,沒有任何東西比三大傳說更具魅力了,它們是謎團中的謎團,傳說中的傳說。
對沙霍克而言,屍骸遊騎兵可算是三大傳說最富吸引力的名字,這群不死軍隊擁有超乎想像的恐怖力量,就算是最擅長操控死靈的咒靈術士也曾一度慘敗在這批不死騎兵手下,沙霍克對屍骸遊騎兵痛恨與畏懼的程度絕不亞於拉加斯之於夏茵‧佛蕾朵。
「這張地圖有何含意?」
沙霍克盯住地圖,目光炙熱到幾乎要讓大羊皮紙燃燒起來的地步,但是他依然看不出任何線索。拉加斯展現了罕見的笑容,那是融合了得意、自傲與滿足感的笑容。
「容我為您解說,尊者,這是件令人感到驚訝的發現。」
拉加斯彷彿化為舞臺演員一般,以帶有戲劇性的聲調輕語著,這讓沙霍克的眉毛皺了起來。拉加斯沒有注意到沙霍克的不快,徑自繼續說下去。
「我一直在想,屍骸遊騎兵為什麼會不定時地在大陸各地出沒?而且凡是阻礙到他們路徑的事物一律掃除?他們這樣遊走是否有什麼目的?他們的來歷又是如何?我從年輕時代就不斷思索著這些問題。然後,當我發現這座地下迷宮時,它為我提供了一部分的解答。」
拉加斯輕拂桌上的大羊皮紙,眼神中躍動著興奮的火焰,周身放射出志得意滿的光與熱。沙霍克盡力忍耐自己的不快,聆聽拉加斯的話。
「屍骸遊騎兵的出沒時間從不固定,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但是,大家也都被這件事給蒙蔽了雙眼,忘卻了另一件應該注意,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
「就是屍骸遊騎兵的出沒地點啊!」
拉加斯伸出食指指向羊皮紙的最上方,地圖上所繪的則是比洛夫丁的北部。接著說出一連串的地名,同時食指也隨著口中的地名而不斷移動。
「野牛高地、藍牙沼澤、比克提谷地、蘇巴斯谷地、傑迪沙漠、古魯加平原、荒骨草原、辛辛提那岩漠、大冰湖等等……這些地方都曾有過屍骸游騎兵的蹤跡,而且出現的次數不只一遍,同時也不固定,經常前一分鐘還在巴比特倫境內的藍牙谷地,下一刻卻出現在馬卡迪蘭的荒骨大草原。」
被拉加斯的食指所過的地方皆被浮出一個微小的紅點,當紅點越來越多時,沙霍克的眼睛也瞪得越來越大,最後發出恍然大悟的驚嘆。
「五芒星……」
無數的紅點以泛黃的羊皮紙為底,逐一連結成五芒星的圖案。接著拉加斯指向五芒星的中心點,這個舉動讓沙霍克的心跳不自覺的加速了,因為位於五芒星正中央的正是這座地下迷宮!
「是的,正如您所見,屍骸遊騎兵以五芒星的路線守護著這座地下迷宮!這代表什麼?我想您大概猜得出來吧。」
「……塞菲娜之柱!」
沙霍克握緊雙拳,眼神也燃起了不遜於拉加斯的無形火焰。他的推論其來有自,屍骸遊騎兵是在大魔道士艾洛斯消失後才開始出現的,而這座地下迷宮裡正沈睡著艾洛斯的唯一女弟子塞菲娜,若說這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任誰也不會相信。
假如能夠掌握了塞菲娜之柱的秘密,想來大概連操縱屍骸遊騎兵也不會是夢想了吧?拉加斯與沙霍克兩人同時浮起了這個念頭。要是能夠自由命令這批最強的死靈騎兵,那麼等於是獲得了幾近無限的破壞力量,這無疑是極具吸引力的甜美誘惑。
「尊者,哈登那些人要來就盡管來,不用理會他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須要處理。」
「嗯嗯,就依你吧。」
拉加斯與沙霍克這一對飽脹著野心與邪氣的組合開始燃燒起黑色的野望之火,對於這個大發現而感到興致高昂的他們並沒有發現到,身後的塞菲娜之柱也有了奇妙的異動──巨大水晶內的女性一度睜開了雙眼,隨即又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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