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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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沙姆索

恐懼與慌亂的情緒匯成了暗潮,在邦加拉村的廣場上流動著。襲擊村子的八個狂戰士的其中之一,則正企圖將這股負面情緒的水流攪動成漩渦。
村人們雖然勇敢的拿起鋤頭、鐵槌與木棍,但是這些東西對狂戰士來說,根本就連騷癢也算不上,於是,狂戰士橫行於廣場上進行無慈悲的殺戮行動。女人與小孩的哭泣聲取代了夜裡該有的寧靜,被夜雨所洗濯過的空氣裡飄散著難聞的血腥味。
人類雖然有在危急時逃避,並犧牲他人以求延續生命的習慣,但是在直接面臨強烈威脅時,往往會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力量來。群聚在一起的團結感、出自於本能的求生意志、家園遭到破壞的憤怒、人數上的優勢,由這些因素融匯而成的勇氣壓倒了狂戰士帶來的恐懼感。村人們沒有任何一個人逃離現場,而是團結一致的起身對抗眼前的非人侵略者。
這樣的情況算是一種微妙的平衡。假如這時再來一隻狂戰士的話,恐怕村人們的勇氣將會被對方壓倒性的破壞力給擊碎了吧。但是其餘的狂戰士纏住了修與夜鬼,使得村人們得到了只需面對一隻狂戰士的情勢。然而,狂戰士所造成的殘酷戰果依然不會減退。
赤紅的巨臂擊碎了村人的武器與腦袋,在飛濺的血花中倒下。倒泊在血池中的人掙扎著想再爬起來,並以僅存的獨臂摸索著武器。只剩一口氣的瀕死之人拖住狂戰士的腳,只為了讓其他人得到勝利的契機。因孩子被殺掉而瘋狂的婦人從後面抱住對手,最後被利爪撕碎。
面對這塊飄浮著狂亂與鮮血的不祥戰場,吟遊詩人握緊了雙拳。
雖然曾經正面和狂戰士對決過,但是艾斯卻沒受到多大的傷害,也因此對狂戰士的兇暴程度並沒有多少概念。但是現在他親眼目睹了赤紅魔獸的恐怖與殘酷,心中逐漸燃起了對狂戰士與自己的怒氣。艾斯對於自己現在正躲在屋頂上的行為感到羞愧。即使他已經習慣逃避危險,但是身為人的自尊與良心並未就此消失。
艾斯很想出去幫忙村人們對抗狂戰士,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腕力和武藝水準之低劣,憑著一時意氣而衝出去,最後的下場只有死而已。人有擅長與不擅長的事,而最愚蠢的行為則莫過於用生命去挑戰不擅長的事。
(我……我能做的是……)
艾斯竭力轉動自己的腦袋。他並非戰士,在力與力的戰鬥中派不上用場。他也並非謀士,不擅長利用計謀造成敵人傷害。艾斯只是個吟遊詩人,他的專長不在於劍與智,而是歌藝與琴藝,再加上巧妙的口才。
(我……只會唱歌與彈琴而已……)
無力感擄獲了艾斯,他很想做些什麼,但是卻什麼也做不到。吟遊詩人將臉深深埋在雙手裡,他的耳中聽見的是哀嚎,聞到的是血腥。
然後,艾斯抬起了頭。
「媽的,我竟然會為這種事在煩惱!我可是兼具知性與感性,擁有貴公子般氣質的艾斯‧奇瓦拉啊!」
艾斯舉起了豎琴,並把妖精送給他的魔鈐繫於其上。
「反正我只會唱歌而已……那麼,你們就來聆聽我的歌吧!」
不知是基於自暴自棄呢,還是想要孤注一擲,艾斯猛然站起身子,從屋頂俯瞰著宛如人間煉獄的廣場。在深吸一口氣之後,艾斯閉上了雙眼。
右手熟練的滑過了琴弦,指尖靈巧的穿梭於弦與弦之間。吟遊詩人拋棄了激動的情緒,專心唱起了歌:
 
隨著黎明的降臨 胸口中燃起昂首的勇氣
在黑暗中開啟道路的人啊 用你的雙手掌握契機吧
燃燒靈魂 一直到生命的盡頭為止
在戰鬥中追求炙熱的夢想 我做得到
燃燒靈魂 用生命喚醒心中的鼓動
一直到被引領至極限為止 我是無敵
哦哦哦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哦哦哦
以勇氣切裂封閉的天空 奇蹟的力量隨之甦醒
在黑暗中開創道路的人啊 用你的雙眼凝視夢想吧
無懼永劫 以劍刃與槍尖征服彼方
逝者的遺願成為我的動力 從不停止
無懼永劫 無論幾次都會再度站起
一直到超越自己極限為止 絕不停止
哦哦哦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哦哦哦

魔鈴隨著豎琴的晃動而輕擺,在夜風中閃爍著金色微光。雄壯的「英雄之歌」傳達了比火焰還要炙熱的激情,魔獸的嘶吼完全無法掩蓋住琴音與歌聲。村人們的心中開始感受到有某種東西在擴散。廣場的氣氛逐漸改變,那就像是將石子投進水池般,無形的漣漪開始蔓延。
不知是誰先吶喊,頃刻間所有的村民開始吼叫起來,鬥志的潮流化為怒濤,以排山倒海之勢撲向狂戰士。被歌聲所帶起的意志所震懾,兇猛的赤紅魔獸竟顯出了退縮之意。
接下來的情況變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戰意低落的狂戰士和激憤的村民一打起來,魔獸顯得毫無魄力。村民抱住狂戰士的四肢,爬上牠的身體,堵住牠的去路,不斷用鋤頭、鐵犁和鋼劍死命敲擊,即使是堅硬的鱗片,在攻擊密度過高的情況下也出現了裂痕,最後狂戰士終於受傷了。
負傷的狂戰士猛力甩動身體,將纏在牠身上不斷敲打的村人給丟出去,被甩出去的人就像推骨牌一樣將人牆撞出了一個缺口,狂戰士立刻看準了這個機會衝出重圍。
艾斯看見自己的歌竟然造成了這種意想不到的情況,先是當場楞了數秒,接著高舉豎琴,做出了誇張的勝利姿勢。
「看吧!看到了吧!這才叫優雅的戰鬥呀!哈哈哈哈!用劍與魔法打倒敵人算什麼?能用歌曲來致勝的人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第一流啊!哈哈哈哈哈哈!」
吟遊詩人一邊大喊著不知所云的話,一邊興高采烈的跳起奇怪的舞,不久卻因為溼滑的屋頂而失足摔倒。最後艾斯抱著受傷的後頭勺在屋頂上滾來滾去,但是嘴角的笑容並未因疼痛而消失,並不斷發出「嗚呵嘻嘻嘻嘻」的詭異笑聲。
這時村人們也衝出廣場,決定追擊魔獸。
「魔獸逃掉了!」
「不要給牠跑了,讓牠死!」
村民邊吼邊追趕,但彼此間的運動能力實在相差過大,才一下子狂戰士就逃出了人們的視線。
就在狂戰士逃逸的路線上,一個墨黑的人影靜靜地佇立著。
狂戰士兇猛的揮出利爪,企圖摧毀阻擋牠的敵人,但在下一瞬間,牠巨大的身軀變成四段,頭顱在紅色月光下飛舞於夜空中。
黑鎧劍士手中的黑色大劍閃動著與血同色的光芒,並散發出懾人的殺意波動。在緋紅之月的照耀下,夜鬼的臉孔從黑暗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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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吧!兇襲牙!」
猛烈的閃光隨著暴喝出現,銀白色光柱劃出燦爛的直線延伸至黑夜彼方,在兇襲牙的行進軌跡上,所有的阻擋物體全部被閃光所吞沒。化為灰燼的除了無辜的民房外,還有動亂的根源--狂戰士。
在以一敵三,而且對手又是狂戰士的不利情況下,即使是最會玩游擊戰的修也付了代價。修的右臂出現了長長的傷口,血液染紅了袖子和臨時包紮的布條,順著指尖滴至大地,將溼潤的土壤渲染上耀眼的紅色。
「去他的……以後別想要我再幹這種事……」
抱著受傷的右臂,修扛著他的背袋緩步走向廣場。此時一個黑色的身影朝他走來,雖然對方位於屋子的陰暗處,但修一下子就認出他是誰。
「喲,夜鬼,你也結束了呀!」
修高興的打招呼。突然,對方朝修衝了過來。
夜鬼的速度快得驚人,一下子便欺到修的面前,同時手中的黑色大劍也劈向獵寶者!
修急忙後躍並偏頭閃避,以毫釐之差驚險地躲過劍鋒直擊。大劍剎那間擊破了牆壁與木柱,碎石和破片四處飛濺,這種威力簡直跟狂戰士不遑多讓,要是被砍中絕對是當場死亡。
「夜鬼,你瘋了嗎!」
突如其來的攻擊使修驚怒不已,但是他一下子就發現了夜鬼的不對勁。以夜鬼為中心,在空氣中擴散的不舒服感正以等比級數的方式不斷增強,這已經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氣勢了。
接著,夜鬼再度發動了攻勢。
黑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修的視野裡,並出現在他的背後。夜鬼的殺氣讓修的身體比腦袋更早做出反應,獵寶者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過了凌厲的直劈,夜鬼的劍只斬碎了修的衣服。
(好快!)
修對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但是夜鬼此時展現出來的身手之敏捷卻跟他不相上下。強大的破壞力加上極快的速度,現在的夜鬼簡直強得不像話。
「等一下,夜鬼!我是修啊!你到底是怎麼了?」
黑鎧劍士以充斥著血色目光的雙眼盯著修,以令人不寒而慄的視線注視著眼前的對手。夜鬼的眼神傳達出無止盡的殺意,修立刻緊張地舉起匕首。獵寶者已經了解到對方正處於完全無法溝通的情況,假如不認真應付的話,邦加拉村極有可能會成為他的墳場。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不過我也不再客氣了。」
修把背袋往旁一扔,擺出了備戰姿態。這時夜鬼將食魂者高舉過頂,接著用力下劈。
某種看不見的銳物瞬間掃過了修的耳畔,將他的頭髮削去了一小部分。同時,修後方的房屋牆壁也被砍出了一道劍痕。
(什麼!)
修僵直著身體,以眼角餘光瞄向被劍壓波削下來的飛落頭髮。
剛才修只見到一閃即逝的微弱光芒,然後便感覺到身旁的空氣遭到撕裂。這種無視於彼此距離的攻擊技巧他並非第一次見到,但是夜鬼揮出的劍壓波簡直快得離譜,而且力量十足。
(要是被命中了,絕對會死……)
修流下了冷汗。這時夜鬼再度高舉魔劍,做出下劈的姿勢。幾乎是在同一秒裡,修迅速擲出了三把飛刀。然而夜鬼卻完全無視於修的攻擊,在胸口、右肩與左大腿中刀之後,他的動作仍然沒有停止。
劍壓波再次襲來!
這次修來不及完全避開,左肩被劃出了一道傷口,血液隨之噴散。灼熱的痛覺襲向了修,但是他並未因此停下腳步,而是再度放出兩把飛刀,接著趁機躲進巷子裡。
(好強啊……)
修一邊嘆服於對方的強悍,一邊思索著對策。夜鬼會突然變成這樣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食魂者。
(只要能夠讓那把怪劍脫手的話……)
計畫雖然簡單,要實行的話卻相當困難。假如是完好如初的情況下,修或許還能跟現在的夜鬼打平,但是現在的他是呈現負傷狀態。
(只有賭一賭了!)
修下定了決心,右手緊握住「碎禍」的匕首。
「卡提羅斯‧沙爾‧米里提里‧翁!渴求無限殺戮、在生死中穿梭破壞、輕蔑萬物之桀傲者……在這拘束的血脈斷絕之前……汝……即為天之七曜所封鎖的破碎星辰……」
修以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呢喃著。夜鬼的腳步聲逐漸傳來。
「禁錮於此刃的右臂啊,回應呼喚吧……在這拘束的血脈斷絕之前……汝之力即為吾之力……」
匕首隨著修那宛如咒語般的低語而有所反應,開始產生激烈的震動。碎禍失去了原有的形體,化為銀白色的光芒籠罩住修的右手。
當夜鬼終於來到巷口時,修也展開了行動,直接撲向對方。夜鬼高舉食魂者,閃爍著血色光芒的黑色劍刃以威猛之姿襲向獵寶者!同一時間,修揮出右手正面挑戰恐怖的魔劍之鋒芒。
深紅與銀白的閃光瞬間爆開!
大氣掀起了短暫而狂亂的浪潮,強力的衝擊波將夜鬼給震飛,撞上後面的牆壁。被打退的夜鬼仍然緊緊握住食魂者,雙眼的殺氣並未減退,反而如赤紅的火球般燃燒地更加熾熱。
「開什麼玩笑!」
修低聲呻吟,咬牙倒退數步,右手的閃光也變回原來的匕首。
修已經施放了碎禍的全部力量,那可是連鋼鐵也能輕易粉碎的閃光之爪。他本來以為就算不能打斷食魂者,至少也能把它打脫手,然而情況卻超出他的預料,反而是自己的右手被震到發麻,短時間之內無法動彈。
(糟糕……看來只有先撤退了……)
就在修打定主意,準備實行以逃跑行動時,突然傳來了第三者的聲音。
「所謂的巧合真是有意思啊,竟然在這裡看到認識的臉孔。」
一名有著褐色短髮的男人出現在夜鬼身後,並將自己的手指關節弄得喀喀作響,以流露著濃厚挑戰意味的雙眼凝視黑鎧劍士。
「你是……朧!」
修喊出了對方的名字,那是曾在坎德薩斯城一同挑戰魔獸的賞金獵人之名。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小鬼。」
朧握緊拳頭,擺出了準備戰鬥的架勢。
「接下來就由我陪這傢伙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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朧以似快實緩的腳步接近夜鬼,下一秒黑色的身影如同旋風般瞬間欺近他,食魂者由上而下直劈過來!朧沒有顯露出任何閃避的意思,揮出右拳和魔劍正面相撞!拳與劍之間發出沈鈍的巨響,夜鬼被震退數步。
「你……還蠻厲害的嘛……」
朧甩動微微發麻的右臂,露出驚奇的表情。由於他所戴的手套是用特殊的軟鐵線和黑金絲織成,無懼任何利刃攻擊,所以才敢徒手迎擊食魂者,但是對手的力量之大卻也讓他不得不為之訝異。
「需要我幫忙嗎?」
一道屬於女性的聲音從朧背後傳來。留著金色髮辮的女子持著雙短劍走近,朧伸手阻止了她。
「不用了,希莉。我要自己一個人來。」
說完,朧便主動衝上前去攻擊,夜鬼也掄起食魂者發動攻勢。兩人就這樣在極近的距離內交起手來。以難以置信的高速所揮出的鐵拳與鋼劍不斷交擊,激發出連環巨響。
朧與夜鬼在極近距離中展開戰鬥,這樣的僵持形勢持續了數分鐘,不久逐漸被打破。被食魂者控制的夜鬼慢慢佔得上風,朧一步步被逼退了。
「喝啊!」
夜鬼劍往上挑,將朧的左手挑起,露出了側腹的空隙。黑劍趁隙而入,朧以右手及時擋住。猛烈的衝擊力穿過了拳頭直衝肋骨並將之折斷,朧的身體整個被擊飛,被撞進一家民宅中。希莉的眼神充滿了驚訝。
「朧竟然會在近距離格鬥裡輸掉啊……」
修原以為希莉會接著出手,沒想到她反而坐了下來,直盯著朧被打飛進去的房子。嘴裡喃喃的說著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的話。
「這麼一來,他又要變成那個樣子了……」
夜鬼的劍尖仍朝向朧倒地的方向,臉上一點放鬆的表情都沒有。過了一會兒,朧緩緩走了出來,但是他的外表已經變得跟剛才有所不同。
朧的眼睛和頭髮變成了帶有神秘感的藍紫色,身上不斷散發出與夜鬼相較之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殺氣。
「第二回合。」
朧輕吐話語,接著閃電般欺進夜鬼的懷中,速度和之前完全不能比擬。
猛烈的重拳擊中夜鬼的胸甲,黑色的鎧甲發出沈重的碎裂聲,夜鬼被這最強力的一拳打倒在地。朧毫不放鬆的繼續追擊,右拳瞄準對方的頭部直轟下去!夜鬼敏捷地及時翻身閃過,同時黑劍劃出一個半圓直取朧的頸子。當朧將頭偏向一邊躲過時,夜鬼則立刻彈跳起立,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兩人接著又互相纏鬥起來,比剛才更快且密集的拳影和劍光再度充斥於他們之間!
(好厲害……)
修在一旁看著他們的對決,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夜鬼的劍術原本就已經很好了,在魔劍作祟的情況下似乎又更上一層樓。突然作出奇怪變身的朧也是個厲害角色,光是徒手對劍就夠誇張了,現在連鎧甲都可以空手打碎。修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兩人一定要打到其中一方死亡才能罷手。
「喝啊!」
久戰無功的夜鬼率先後退,朧緊咬不放的追上前去,這時夜鬼的劍劃開大氣,銳利的劍壓波劈開夜空和月光命中朧的胸部,藍紫色的血液隨之噴出!完全不了解自己為何會受傷的朧一時間楞在原地,忘記了追擊。
夜鬼趁機攻擊,食魂者的劍尖瞄準咽喉突剌。就在快要得手之際,朧眼眸中的藍紫色變得更亮!黑劍的突剌竟無法穿過他的咽喉!
「去死吧!」
朧大吼之時右拳也同一時間揮出,在被可稱為兇器的鐵拳擊中的剎那,夜鬼向後躍起以減低衝擊力,但是仍然被打碎左肩甲,整隻左臂無法動彈,整個人就以站著的姿態在地上倒退滑行了近一法爾米。
兩人暫時分了開來,各自喘息著。眼中的殺意沒有減退,反而更加濃厚了。希莉和修都想要阻止這場戰鬥,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誰闖進他們之間只有死路一條而已,這點兩人也都很清楚。這場對決的程度太高了。
「哎呀呀,相當具有可看性嘛!」
伴隨著輕鬆的話語,留著金色馬尾的男性出現在修的視野裡。
即使在最緊張的場合裡,還能像現在這樣若無其事的傢伙,修也只認識一個而已,那就是艾斯‧奇瓦拉,一個神經粗細難以捉摸的吟遊詩人。修以冷淡的眼神看著他,他的視線彷彿正訴說著「怎麼會有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現在應該想辦法阻止才對!」
「哼哼,所以說你們這些肌肉比腦子發達的戰士真是讓人傷腦筋啊!」
艾斯搖了搖右手食指,做出了意味不明的詭異笑容。
「你在說什麼啊?」
「呼呼呼呼。用肉體與武器進行血花四濺的激烈搏殺,這種汗臭味十足的低劣戰鬥簡直可說是蠢到了極點啊。難道你們就不能稍微讓這種陰沈灰暗的對決方式增加一點明亮的色彩嗎?所謂的優雅與品味,就是為了要擺脫這些原始野蠻的行為而衍生出來的詞彙呀。聽吧,連在黑夜之中照耀大地的緋紅月光都在無言的嘲笑你們了。」
「喂、喂,你的腦袋沒問題吧?」
修衷心地露出了擔心的神情,他開始認為艾斯可能是因為遭受到重大的精神打擊而瀕臨瘋狂。艾斯搖搖頭,右手手指輕柔地滑過了懷中豎琴的琴弦。
「錚」地一聲,清脆的琴音穿進了夜鬼與朧之間。
「聽吧,讓心中的火焰停止燃燒,不然可是會連自己也被怒火吞噬的。現在就讓我告訴你們,什麼叫優雅的戰鬥吧!」
平靜的琴音瀰漫於街道中。
曲子的音符出奇的安祥,寧靜的旋律中彷彿挾帶著淡淡的河水流動聲。就像真的身處於清澈冰冷的清流般,每個人的身體彷彿感到一陣清涼,而這股涼意不止傳達到身體,更滲透進心中。朧和夜鬼眼神裡的殺意慢慢淡了下來。
如同被冰澈的湖水覆蓋般,神智開始逐漸清晰了起來,空氣裡不再存有騷動,心靈也變得透澈無澄。食魂者似乎被曲聲壓倒,不再發出紅光;朧的眼眸與頭髮色變回原來的顏色,胸前傷口的血也轉為原來的鮮紅。
艾斯暫時捨棄了歌聲,改以純粹的琴音來驅動魔鈴,然而魔鈴的力量依然沒有減弱。在音樂的安撫下,夜鬼和朧恢復了正常。
「感謝各位的聆聽。」
艾斯在彈完後微微彎腰敬了個禮。
這時從夜空中傳來冷冷的聲音。
「那也是你們的送葬曲了。」
當眾人望向天空時,正見到辛納金滿臉怒容的飄浮在半空中,雙掌間正懸浮著色彩斑爛的小型球體,而身邊的古雷的臉色也是好看不到哪裡去。在狂戰士全部被殲滅的情況下,他們不得不出面了。
「你們是……唔?」
朧像找到尋覓多時的人一般激動起來,但是在這時他竟然感到無法動彈,四肢也有輕微麻痺的感覺!不只是朧而已,連其他人也是一樣,都有著身體不適的反應,難以形容的沈重感攫獲了眾人,身體逐漸失去抵抗重力的力氣而軟倒在地,就連舌頭都變得有如石塊般無法動彈,連說話都沒辦法。
辛納金使用了猛毒術,而且將法術的影響範圍籠罩了整個村子。朧和夜鬼的戰鬥鬧得這麼大,卻沒有一個村人聞風而來,就是因為他們被猛毒術給麻痺了。這時,古雷高舉右手開始施法。
「黑夜化為白晝,冷光化為焚風。被我呼喚的精靈啊,聚集吧!在黑夜的火炬掌管者、閃耀的光明操控者名下,成為我無堅不摧的流箭,焚燒阻擋我的愚者!燃燒吧,烽火之箭!」
在古雷的咒文吟誦下,數十道由火焰形成的炎箭逐漸凝聚了。接著火焰之箭開始落下,朝眾人射來!
然而,唯有一個人繼續站著。
他的名字是修‧坎特‧葛羅西亞。由於妖精贈送的戒指之故,修並未因為猛毒術而倒下。
「醒來吧!戒蝕!」
當修開始呼喚七曜之牙時,原本拋在一旁的背袋立刻有所反應。一柄銀白色的匕首從袋口衝出飛到修的手上。同一時間匕首也產生變化,劍刃突然暴散成無數的燦爛光點圍住眾人,炎箭在接觸銀色光點的瞬間,就像沈入大海般消失了!
「結界?」
古雷大吃一驚。對方竟然在中了猛毒術後還能佈下結界擋下烽火之箭,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照理說中了猛毒術的人應該連動都不能動才對。但最驚訝的是在一邊的辛納金,他發現猛毒術開始逐漸失效!
七曜之牙的「戒蝕」擁有創造區域性結界的能力,在它所創造出來的範圍內,一切法術都會被無效化,雖然是很好用的武器,但是戒蝕會大量吸取使用者的精力外,而且維持的時間也相當短暫。
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結界內的人已經恢復正常了。
「給我下來!」
希莉猛力地擲出手中的雙劍,射中了正準備施展第二個咒文的古雷和辛納金。由於兩人在施術時遭到干擾,連帶的使先前對自己施行的飄浮術也失效了,古雷和辛納金就這樣重重的跌落在地。
「我可是找你們好久了喲!」
朧握緊拳頭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當朧一步步走向古雷與辛納金時,一道黑影突然從天而降。
緋紅月光照亮了黑影的真面目--狂戰士!
「嘖!竟然還有啊?」
朧一邊咋舌一邊彎腰躲過了狂戰士的左臂橫掃,同時給了牠一記上勾拳。下巴遭受到垂直衝擊的狂戰士行動出現了停滯,夜鬼接續了攻擊,立刻一劍砍下了牠的頭顱。
古雷並沒有放過這個得來不易的大好機會,連忙掏出了一根銀羽毛。當修想射出飛刀阻止時,兩名魔法師已經逃逸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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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嗚咽。
雨後的泌涼蛻變為冰冷,伴隨著悲傷的情緒一同滯留於空氣中盤旋不去。因狂戰士而失去親友的村人們,默默地收捨善後;有人流著眼淚撿拾地上的屍骸,也有人表情僵硬地接受摯愛之人死亡的事實。對邦加拉村的人來說,這是一個永難忘懷的不幸之夜。
在邦加拉村中唯一的旅館「鋼之屋」裡,修、艾斯、夜鬼、朧、希莉圍著一張圓桌坐在一起。一般的旅館在深夜時分是不會允許客人做出這樣的行為的,但是由於他們是幫忙村子對付狂戰士的恩人,加上艾斯付給老闆一枚銀幣,因此他們得以在深夜的旅館大廳裡一邊享用熱茶,一邊討論事情。
「狂戰士是人造的魔獸。」
當朧說出上面這句話時,艾斯立刻打翻了茶杯,結果遭到老闆的白眼;修因為被嗆到而不斷咳嗽;夜鬼的表情則像是見到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似的,雙眼睜得老大。
「人造的……魔獸?」
艾斯小心翼翼地詢問,朧點了點頭。艾斯用手指搔額頭,露出極度困惑的神情。
「不是捉到之後用魔法操控,而是人造的?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們是怎麼製造的啊?」
「抱歉了,接下來的事牽涉到商業機密,我不能說。」
「商業機密……是賞金獵人的工作嗎?」
「沒錯。」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嗯嗯。身為一個具備高尚修養的成熟男子,我是不會對別人的職業做出刺探的行為。當然,我本身對賞金獵人這份工作不但沒有惡感,反而十分欽佩呢。啊,想必妳也是以這個職業為豪吧?希莉‧塔夫雷爾小姐。」
艾斯突然叫出了希莉的姓名,希莉呆了一下,然後回答道:
「啊……這個,雖然危險,不過我並不討厭這個職業……」
「我了解,我了解。在吹拂著恐怖之風的大地上,手執雙劍勇敢地對抗邪惡的魔獸、解救痛苦的人們,這份勇氣實在令人為之心折啊!事實上我是個吟遊詩人,最近正在撰寫一部足以流傳千古的冒險詩歌,請務必把妳那寶貴的經驗讓我分享。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坐下來喝杯茶談一談……」
碰!修往艾斯的後腦賞了一拳。
「哈哈哈,請不用理會那個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無恥傢伙,事實上他的腦子在剛才就因為驚嚇過度而燒壞了,哈哈。」
朧笑了一下,淡淡說道:
「你們一點都沒變嘛。我還以為你們知道自己被通緝之後,會沮喪到谷底去呢!」
「啊,對!我正要問你那件莫名其妙的誣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法師公會搞的鬼,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猜得到,何況那也不全是誣陷的。」
「咦?」
「因為某人的的確確從礦坑裡拿走了一大堆晶礦原石……」
「老闆,請再給我一杯茶!啊,我自己拿就好了,不用麻煩了。不不不,沒關係,真的,我自己來就好,其實我比較習慣自己泡茶。哈哈哈哈。」
修立刻喊著不知所云的話快速離開座位,以避開眾人的冷淡目光。
「就先不用理他了。對了,朧,你剛剛是怎麼回事?」
「什麼?」
「就是那個變身啊!那真是不可思議,眼睛、頭髮跟血都變成藍紫色了!你竟然獨佔這麼方便的好技巧啊,變裝逃跑的時候應該很方便吧?賞金獵人都會那一招嗎?」
「噗哈哈哈!」
希莉突然爆笑出來,朧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艾斯有些錯愕的看著兩人,然後問道:
「那也是商業機密嗎?」
「沒錯。」
朧以有點不悅的語氣回答艾斯,同時對身旁的女性同伴投以非常不悅的視線,因為希莉正趴在桌子上,並把整個頭都埋在雙臂裡,肩膀還不停的抖動。一直到朧故意咳嗽數聲之後,希莉才止住笑意,把頭抬起來。
「那種事就管了,我現在比較有興趣的是……」
朧把頭轉向夜鬼,視線有如刀子般鋒利。
「你到底是誰?」
四周的氣氛隨著問句而變得低沈,朧的眼神中充斥著一定程度的敵意與警戒,他已經開始懷疑夜鬼的身份。
「哎呀!竟然忘記為你們介紹了,這真是我的失誤……」
「請你先不要說話,我現在是在詢問這個男人。」
朧以冷淡又堅定的語氣遏止了吟遊詩人的話語。艾斯有點尷尬的搔搔頭,同時做好了拔腿逃跑的打算。要是朧識破了夜鬼的真實身份,那麼現場就會展開一場賞金獵人與重大通緝犯的激烈搏殺。
夜鬼沈默了一陣子,最後緩緩開口:
「我原來的名字己經失去了它的存在意義……那是由命運與巧合互相交錯所造成的不可逆之事實……」
夜鬼正面迎向朧的目光:
「我是艾薩里爾比因古諾爾……你也可以叫我夜鬼。」
希莉一聽見「艾薩里爾比因古諾爾」這個名字時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在聽到「夜鬼」這個名字時身體立刻僵硬起來,朧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光芒。艾斯已經準備好轉身逃走的準備。
四周空氣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沈重。過了許久,朧率先開口說道: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賞金獵人吧!」
「是的。」
「我想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才對。」
「是的。」
「剛剛我們才打過一場……你認為我會輸給你嗎?」
「不會。」
「看來你的膽子還真是大得令人欽佩喲。你信不信我可以就在這裡把你解決掉,然後拎著你的人頭去領賞金?」
「應該是做得到,不過我想這並不容易。」
「就一個通緝犯來說,你的自信已經到了讓人討厭的程度了。」
「彼此彼此。」
朧與夜鬼互相凝視對方,最後朧發出了「哼」的聲音,扯起半邊嘴角並搖了搖頭。
「算了,我現在沒有賺外快的打算,手邊的工作已經夠我忙的了。」
希莉與艾斯同時鬆了一口氣。夜鬼是黑榜上排名第五的人物,而朧則是比洛夫丁數一數二的賞金獵人,這兩人要是真的再打起來,這間旅店可能一下子就會被拆掉。
「發生什麼事了嗎?」
修捧著茶杯,像個沒事人似的回來了。
邦加拉村的混亂戲碼,至此終於拉下了布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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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可惡的混蛋!」
在邦加拉村的行動失敗後,狼狽逃出的法師辛納金恨恨的詛咒著。被他充滿惡意的言語所針對的人,就是艾斯、修、朧與希莉。和辛納金一道行動的古雷則不發一語,眼神裡帶有陰慘的光芒。兩人扶著被短劍射中的手臂,踉蹌走在泥濘的道路上。
他們是法師公會裡的高階人物。在與自信呈等比的能力下,他們總是認為這世上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不論是憑一己之意把人命如捏小蟲般奪去,或是將大量的財富恣意納入口袋,他們都能輕鬆做到。而在數十分鐘前,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依靠著狂戰士所擁有的暴力和自身的魔法,他們認為自己無疑比那些庸俗的凡人更高一層,就連老是對人頤指氣使的貴族在他們面前也要客客氣氣地說話。但是那四個人卻輕鬆地將他們賴以維生的根源給擊倒了。這對他們的自尊來說,是最最不能容許的事。他們竟會輸給四個下等人!這件事他們絕對不承認。
「古雷,下次我一定要把那些傢伙給殺掉!就算要動用所有的狂戰士,你別想阻止我!」
辛納金以怨毒的眼光瞪著古雷,那原本就難看的瘦臉這時看來更像骷髏頭。古雷臃腫的身軀承受著辛納金那像針一般的視線,但表情還是一樣陰沈。
「我不會阻止你的,就算我想阻止也沒用吧!」
古雷的聲音就像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一樣。
他的心胸絕不和他的身體一樣寬大。古雷和辛納金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是那種把仇恨銘刻於心,等時機來臨再重重報復的人。曾經就有過某個公會裡的研究生無意間頂撞了他,結果不久後,公會中再也沒有那個研究生存在了。此時古雷就正在仔細盤算,要如何把給予他恥辱的人變得跟那個研究生一樣的下場。
「我要動用全部的狂戰士宰了那些小子!」
辛納金仍然在一旁嘟噥著。並且似乎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那些傢伙一定會逃跑的,你可以先超前在前面堵他們。」
古雷使用了「你」而不是「我們」,巧妙地將主要的報復行動推給了辛納金。即使是這種時候,他還是不忘把算盤撥得十分仔細。如果成功的把艾斯等人給解決了,就算不是自己動手也是報了一箭之仇;假如敗得更慘,也可以把責任推在辛納金頭上,自己不管怎麼樣都不會有所損傷。
「你可以在巴爾巴拉低谷裡埋伏,那裡是最適合的地點。」
「好!就在那裡埋伏!」
不用命令的形式而改用從旁煽動的方法,古雷如願的將辛納金的思考和行為模式給操控了。古雷的嘴角微微浮現了戲謔的味道。
(單純的傢伙真是好利用啊!)
即使是同一組織的人,古雷也毫不留情的把他當成工具。古雷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但法師公會會長拉加斯的力量卻能夠把古雷的野心轉化成為「恐懼」的忠誠,於是古雷蜷伏於拉加斯的黑色羽翼之下,並如願的得到他想要的權力。但相對的,假如有機會的話他也會反噬拉加斯一口,趁機坐上法師公會的最高寶座。
反正法師公會會長的位子並不一定要讓最精通魔法的人來擔任,只要是隸屬公會的法師,誰都有機會獲得這個頭銜。
但不會是現在。
拉加斯自從上次在審判會上被佛蕾朵「凍結」後,整個人彷彿陷入了被黑暗的漩渦所包圍的狀態,雖然行為言談仍像平常一樣無異,但眼神中卻充滿了詭異與狂氣,並更加快速的研究狂戰士的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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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現在先把那幾個下等的垃圾給收拾掉,再將這次最大的目標冰色魔女宰了再說。)
古雷和辛納金的腦海裡同時燃起這個想法。
淡紅色的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映照在地上,那形狀看來有如惡魔般的猙獰。
在距離兩人約一百法爾米的地方,有個妖精則是一邊以輕蔑的眼神注視著他們,一邊悄悄地跟在他們背後。
「竟然還要我出手才行,拉加斯養的狗還真是不濟事……」
撒拉搖搖頭。剛才他對被朧打倒的狂戰士施予「傀儡操控」的法術,及時解除了古雷與辛納金的危機。撒拉的輕蔑來自於自身的能力絕對勝過對方--不論是武藝或是魔法。
古雷與辛納金都是法師公會的四葉樹,這在常人看來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不過那是指以「常人的眼光」。要衡量一個人的魔法造詣,最正確無誤的方法就是看他能用心之痕刻上多少咒語。由龍所創造出來的魔法絕無花巧,唯有強者才能掌握其奧妙。
古雷與辛納金的心之痕只能刻上兩個咒文,撒拉則能刻上三個。研究魔法的人都知道,要讓心之痕多刻上一個咒文,所必須耗費的心力與精神有多大,光就魔法的實力來看,撒拉絕對比古雷與辛納金強上許多。
撒拉並非毫無理由的幫助古雷與辛納金。
撒拉與拉加斯有著同盟關係,這件事的知情者在世上不超過三人。在拉加斯的幫助下,撒拉得以逃出了綠皇森林,並且幫忙協助進行狂戰士計畫。妖精的逆光者就這樣暫時棲息於魔法公會的影子之下,暗中跟著負責計畫的古雷和辛納金,並在他們出紕漏時拉一把。
「想要復仇啊……」
儘管相隔了一百法爾米,妖精族的優異聽力依然能夠讓撒拉聽到他們的計畫,何況辛納金是在寧靜的深夜裡大聲嚷嚷。
撒拉思索著是否要告訴拉加斯,讓他阻止古雷與辛納金的行動。假如能夠成功就算了,要是失敗的話只會給自己添加麻煩而已。
(算了…看情況吧……)
雖然撒拉已經對幫人收拾善後這種事感到相當厭倦,但是針對的目標畢竟是曾讓他吃過虧的人,要能成功的話,也算是為自己出口氣。
就這樣,古雷與辛納金的報復開始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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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一章、狂戰士
時序進入了仲夏。
越接近南方,越能感受到夏天的威力。空氣有些燥熱,偶爾還摻雜著溼熱的風,這是個能夠迅速令旅人感到疲倦的天氣。
在豔陽高掛的正午時刻,延伸至彼方的小路上只有兩個旅人在趕路。他們就是近幾週來已小有知名度的極端不良破壞分子,被法師公會敵視、被比洛夫丁通緝的雙人組。他們對外冒名為吟遊詩人和獵寶者,實際上則以誘拐女性和偷竊寶物為主要任務,是和愛、正義、勇氣等偉大名詞完全沾不上邊的人。
「啊啊,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嗎……」
其中一個將金色長髮束於腦後的旅人發出抱怨的聲音。他的名字叫做艾斯‧奇瓦拉,是個擅長以琴音和言詞操控人們情緒的鬼才。最好的例子就是,他可以利用豎琴煽動一大票村民去對付一隻破壞力極大的狂戰士,然後自己跑到一邊去納涼,還不斷的喊著「辛苦了,加油」之類不負責任的話。
「那兩個魔法師八成又會追來,莫非你想待在那裡變成烤餅?」
對於艾斯的怨言,另一名亞麻色頭髮,個子略比艾斯矮小的美青年則是完全置之不理。這個人叫做修‧坎特‧葛羅西亞,同時擁有天使的面孔與惡魔的尾巴,寄生在艾斯錢包上的高智能兩足步行類生物。背負著全大陸最多的債務,並由此衍生出死要錢的個性,為了金幣可以和大批怪物對打的十八歲青年。他的右臂被繃帶和草葯所包裹住,這是數天前和魔物打起來之後的結果。至於為什麼他不用治療藥水來治癒傷痕,純粹是因為他不想浪費珍貴的藥水的緣故。
其實,這個小小的隊伍在不久前還是由四個人所組成的團體。一級通緝犯──夜鬼與他隨身攜帶的小鬼在三天前脫離了他們兩人。
「再繼續跟你們一起旅行的話,我怕會給你們帶來危險。」
這是夜鬼之所以離開隊伍的理由。
夜鬼手中的魔劍──食魂者,在緋紅之滿月的時刻能夠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這也意味著那是持劍者最難駕御這把劍的時刻。在邦加拉村時,魔劍操縱了夜鬼的意識,和突然出現的賞金獵人──朧開打了。在一旁觀戰的修形容那是一場有如「暴風雨般的對決」。後來雖然在艾斯的琴音下完滿的結束了,但是責任感比修與艾斯強上一千倍的夜鬼也不願意再給兩人帶來麻煩,做出了提早離開的決定,帶著鈴羽改從另一條較遠的道路前往海貝城。
至於朧則是和他的同伴希莉一同留在邦加拉村裡,調查關於狂戰士的蛛絲馬跡,他們認為那麼多的狂戰士不可能無緣無故會出現,一定是有什麼目的才對。就這樣,這支隊伍又恢復了只有兩個人的狀態。
對於缺乏腕力與體力的艾斯來說,在大太陽下趕路簡直是要他的命,每走一段路之後他就會嚷著要休息,但是最後還是會屈伏於修的威脅下。在經過了三天的長途跋涉之後,累積下來的疲倦已經達到了最高點,所以艾斯希望能在今天黃昏之前到達紅帷鎮,躺在舒服的床上好好休息。
紅帷鎮位於華洛斯泰城與山加拿城之間,是一個專門出產及買賣高級布料的城鎮,尤其這個城鎮以出產特殊的紅色布料而聞名,於是原本的鎮名不知不覺就被遺忘了,變成了「紅帷」的名稱。想要到達紅帷鎮必須穿越巴爾巴拉低谷。
巴爾巴拉低谷兩側是高約四、五法爾米的陡壁,狹長的道路曾經是某盜賊集團所盤據的地帶,後來附近的商旅合資雇用了大型傭兵團掃盪他們,使得這條交通要道恢復了平靜。就在兩人進入了巴爾巴拉低谷,步行在有如長廊般的大道不久,修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對修的行為不解的艾斯提出了疑問,被詢問者則是臉色沈重的望著前方。
「好像被包圍了。」
修在風中嗅到了熟悉的氣息與凝重的殺氣。這種感覺修曾經面臨過兩次,一是在坎特薩斯城,一是邦加拉村,而那兩次的特徵是:都有狂戰士在場。
就在此時,飽含著不祥氣息的聲音傳來,振動著兩人的耳膜。
「低賤的傢伙,我等你們好久了!」
辛納金那充滿了邪氣的語氣和他的身影同時出現在修和艾斯的面前。身旁跟著十幾隻狂戰士的他,臉孔幾乎和身邊的狂戰士一樣猙獰。修暗暗的數了一下,辛納金周圍有八個狂戰士。
同一時間,在他們的身後又出現了古雷與另外一批狂戰士,呈現把兩人包圍的狀態。
「又是這兩位大叔,魔法師都是那麼纏人的嗎?」
修一看到這兩個歲數已過四十的中老年人以及大群的赤色魔獸,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煩人的魔法師與沈重的債務是他目前最討厭的東西。
「我要你們兩個在另一個世界懺悔先前對我所做的事。」
辛納金的口氣已經完全把修和艾斯當成敗者了。此時他的腦子裡充斥的大概全都是如何凌虐眼前的兩人吧?正當他想要對手中的珠子下達指令時,修立刻搶先一步取出了匕首。
「醒來吧!兇襲牙!」
匕首的劍刃化為銀白色的閃光,宛如流箭般朝辛納金疾射而去。但足以把數頭狂戰士給徹底咬碎的兇襲牙這次卻沒有發揮它的破壞力,光柱在擊中辛納金之前竟像被無形的牆壁給擋下來似的,硬生生的在魔法師面前迸散。
「什麼!」
面對修目瞪口呆的樣子,辛納金很滿足的狂笑著,那聲音聽起來就跟故障的手風琴一樣。
艾斯彈了一下手指,很快就猜出了原因。
「那傢伙大概先施了攻擊無效化的法術在身上。我聽過有這種魔法。」
修聽了露出羨慕的神色。
「還真是方便的法術啊!可能的話,真希望能學一學。」
「在那之前會先被吃掉吧?聽說法師公會的名產就是腐敗的笨蛋和無人性的蠢才呢。」
看見修和艾斯似乎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似的自顧自的交談起來,辛納金的怒氣一舉衝上最高點。手中的珠子彷彿回應了持有者的情緒般,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八隻狂戰士隨著珠子的指令,一起朝兩人衝來。
「哇啊啊啊!牠們衝過來了!我們要往哪裡逃啊?」
艾斯臉色有些蒼白的四處張望,但是兩旁都是高聳的岩壁,被前後包夾的他們根本沒有逃走的路徑。修放下背袋並打開袋口,對艾斯露出了宛如百合盛開般令人眩惑的微笑。
「接下來並非吃飽沒事幹的吟遊詩人登場的時間。感激我吧,即使在這樣危急的時刻裡,我也不忘為你找到一個安身之處。」
「你在說什麼……嗚啊!」
修突然用背袋罩住艾斯,吟遊詩人一下子就被關進了能夠無限裝載的袋子裡面。修紮緊袋口,將袋子背了起來。接著修取出了一把古銅色的匕首。
「戰略性的突圍!醒來吧!走劫!」
大地揚起了沙塵,修踩著走劫往旁邊的絕壁衝過去。走劫攀上了岩壁,以拋物線的軌道迅速地在岩壁上劃出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剎那間就繞過了狂戰士,衝向辛納金。
修的面前突然爆發出了閃光!
辛納金以心之痕施展了閃光術,強烈的白熱光芒奪去了修的視覺,使他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
「愚蠢的傢伙,我會讓狂戰士把你撕成碎屑。」
辛納金發出得意的笑聲,但是這卻成了他唯一的失誤。
修依照聲音傳來的方向,猛力射出了三支飛刀!有一支擦過了辛納金的臉頰,另外兩支則分別命中了他的肩膀與側腹。痛覺取代了原來的笑意,辛納金立刻曲膝跪地,飛刀並沒有造成致命傷,但是要阻斷他的行動已經很足夠了。同時由於藍色珠子掉到地上,原本由辛納金所操控的狂戰士群也停止了動作。
「白痴!快點宰了那個傢伙!」
古雷一邊咬牙辱罵同僚的無能,一邊對狂戰士下達了攻擊命令。
當狂戰士逼近了修的時候,獵寶者的視覺也在這時恢復正常。修驚險的閃過了狂戰士的利爪,並將背袋當成武器往對方的頭上用力砸去,但是卻反而被對方抓斷了繩子。失去繩子的背袋飛到另一邊,在半空中袋口也鬆開了,裡面的東西也隨之掉了出來──包括匕首、小刀、硬幣、衣物、乾糧、地圖,以及艾斯‧奇瓦拉。
這時的修已經跟狂戰士展開正面衝突。碎禍將目標鎖定為地面,足以開山裂石的閃光之爪在劈開大地時揚起了大量塵沙,遮住了最前面兩隻狂戰士的視線,修靈敏的閃過牠們後又躍過另一隻狂戰士的頭頂,碎禍同時撕碎了牠的腦袋。
修展開了他最擅長的戰法,以巧妙的動作周旋於複數的敵人之間,利用對方身體太過巨大的弱點,使狂戰士陷入了不時會傷到同伴的狀態,近身戰專用的碎禍被發揮的淋漓盡致,狡猾地專挑最難以防御的腳部下手。
「媽的!無能的東西!」
古雷憤恨的詛咒。在這種情況下,他無法施展魔法攻擊,要是不小心把僅剩的狂戰士給毀了那就完了。假如他命令狂戰士以車輪戰的方式進行攻擊的話,那麼修的下場就只有敗亡了吧。但是在這狹窄的地形裡一次湧上過多的狂戰士,反而讓修有機可趁;而古雷由於過度沈溺在自己的優勢,到現在還沒發覺自己所犯下的戰術性錯誤。
「辛納金!你在幹什麼?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古雷大聲呼喚位於另一端的同僚。這時的辛納金好不容易做完了傷口的緊急處理,在確認過刀子上沒有塗毒之後,他以挾帶著屈辱及怒氣的視線望向修,並伸手撿起掉落的藍色珠子。
「狂戰士!給我殺了他!」
原本停止行動的狂戰士又再次行動,準備加入圍殺修的混戰圈。
風中傳來了琴音。
音符串連了大氣,並使其成為銳利的刀刃。盤旋呼嘯的刀風襲向了數隻狂戰士的腳步,風之刃擦過牠們的鱗片,發出了叮叮噹噹的敲擊聲。這種程度的刀風雖然還奈何不了狂戰士的硬鱗,卻也成功絆住了牠們的腳步。修掌握了這短暫勝利的契機,一口氣解決了兩隻狂戰士。
古雷驚慌的左右張望,想找出是誰在驅使這一陣不自然的風。當他看見躲在一旁彈琴的人影時,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製造刀風的人正是乍看之下極度缺乏戰鬥力的吟遊詩人──艾斯‧奇瓦拉。
自從在邦加拉村成功的以歌聲與琴音煽動村民之後,艾斯開始摸索魔鈴的其他用途。最後他發現只要將精神完全集中於彈琴上時,四周就會發生難以解釋的奇妙變化,發現這個事情的艾斯當晚高興到睡不著覺,花了一整夜撥弄琴弦,一直到修拿出匕首威脅之後,艾斯才停止讓落葉在半空中來回盤旋的實驗。
(這傢伙……他在用魔法嗎?)
看見艾斯竟然不用吟誦咒文,光是彈奏豎琴就引發了這樣的現象,古雷不禁愣住了,但是這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
古雷的精神厚度比起一般人要高上許多,縱然對方使出了令人意外的技法,他也沒有因此失去冷靜。相反的,他瞇起了雙眼仔細的觀察,以有如毒蛇狩獵青蛙般的視線注視著一切,企圖找出對方技法的秘密。在他所學的知識領域裡從未有不唸咒就能施法這回事,他相信艾斯一定是用了什麼奇特的迷惑手法。
古雷在觀察許久後,下了「對方應該是使用魔法道具」的判斷。雖然他不知道艾斯到底是使用何種道具,但是這並不重要。
「蟄伏於深淵的不熄業火,黑暗之道已經開啟,打破無盡的束縛來到我的身邊!血肉變成灰燼,骨骸化為飛灰。以撒爾達之印下令,接受血之契約的崇高之存在啊,借我力量吧!業火焱王陣!」
古雷的腳底下浮現了金色的魔法陣,紅色的火焰從地面竄出,聚集成一個長著雙角的巨大人形。火焰巨人的口中發出閃亮的光芒,熾熱的炎之吹息迅速凝結,四周的空氣瞬間變得燥熱不已,下一秒,火人的口中噴出了高熱的火焰柱!
火焰似乎有著自己的意志般,畫著奇異的曲線軌道繞過了狂戰士們,艾斯首當其衝的成為火焰柱的目標,已經完全暴露於火魔法燒殺範圍的他根本來不及躲避,火光照亮了他蒼白的臉龐,瞳孔裡反映紅色與黃色的光彩。火焰如同食人獸般吞沒了吟遊詩人。
「艾斯──」
眼看著一向自負的同伴被烈火吞噬,修的思考在剎那間中斷了,但是下一幕景象卻使得他的思考停了更久。
被火焰吞沒的艾斯變成黑色灰燼──原本應該是如此發展──的場景卻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烈火像被什麼壓制一樣,在數秒間消失了!
在場可以被稱為「人」的生物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修的表情透露出不知所以然的樣子。相對的,古雷和辛納金的眼神卻浮出了極大的恐懼,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至極。
他們恐懼的不是接受業火焱王陣後仍未死的艾斯。他們是魔法師,看得出有人在暗處將火焰術給壓制住,而且他們也察覺到這個躲在暗處的人是什麼樣的人物。那是他們苦尋已久的目標,也是此行最大的麻煩。
「好久不見了……古雷、辛納金。」
悅耳的女性嗓音從低谷側的岩壁上傳來,聲音雖然清冷平靜,但聽在古雷和辛納金耳中卻宛如是惡魔的耳語。當他們僵硬地轉動脖子,把視線轉向聲音主人的所在處時,對方的身影躍入他們的眼簾。
一個被水藍色斗蓬裹住的身軀靜靜佇立於山丘上,及腰的黑色長髮隨風飄逸,額上帶著鑲有寶藍色晶石的垂飾。她的姿態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物般優美,猶如用水晶雕刻出來的美麗面孔上帶著不含任何善意的微笑,緊閉的雙眼看向驚駭的魔法師們。古雷艱苦地吐出對方的名字。
「夏茵‧佛蕾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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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佛蕾朵……」
辛納金連語音都在顫抖,心裡震驚於冰色魔女為何此時會出現在這裡。古雷的反應也先是楞住數秒,接著在極短的時間內回想起自己的任務,對辛納金大聲斥喝:
「你在幹什麼?快下指令啊!」
古雷的喊聲引導辛納金的意識回到了現實。辛納金的臉色一下子由驚駭轉變成驚醒,身為法師公會高階人員的他立刻將精神給武裝起來,而所憑恃的就是名為「狂戰士」的厚重鎧甲。
「快!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辛納金對手中的珠子下達了指令,古雷也做出了相同的指示,狂戰士們紛紛拋下了原本圍攻的修,轉而攀爬峭壁,牠們的對象已經變成了冰色魔女。接著古雷也忽略了艾斯的存在,準備使用魔法對付佛蕾朵。
「飄遊於世間的您啊,來到我的身邊吧。化為熾熱的鋒刃,以破壞彰顯自身的存在。火刃呼!」
古雷吟唱出精靈魔法的咒文,這種吟唱時間較簡短的咒文很適合用在魔法師之間的對決,赤紅的火焰化為刀刃狀飛向對方。這個咒文的威力並不大,古雷的打算是儘量使出拖延性的攻勢,爭取讓狂戰士爬上峭壁的時間,假如是在近身戰的狀態下,夏茵是絕對沒有勝算的。
火焰之刃襲向了冰色魔女,就在古雷以為她會閃躲時,夏茵卻一動也不動。火焰刀在接近她時就像撞到什麼東西似的被彈開了!
「魔力屏障……」
就像辛納金先前對自己施展法術以抵禦修的攻擊一樣,夏茵也事先做了相同的準備。就在古雷咬牙暗悔應該用更強的魔法進行攻擊時,夏茵也唱完了咒文。
「凍結萬物之運行,深藏於永夜之地的黑色暴風雪,在挪洛威之印的名下,我命令汝等前來。倨傲者,在黑色的榮耀下屈膝吧!怒吼之風雪,化成槍吧!冰結螺旋!」
夏茵面前的空間浮現了法印,透著燦爛光點的冰槍從法印中急衝而出,如鑽子般旋轉著剌向辛納金與古雷的雙手,來不及閃避的他們立刻被銳利的冰槍剌穿手掌,手中的珠子也變成粉碎。
失去用來命令的珠子,狂戰士們的眼神變得有些渙散,靜靜的站立著不動了,連原本正在攀爬峭壁的狂戰士也就以那樣子的姿態固定於山壁上,整個情況看來詭異莫名。
「啊!我的……我的手啊!」
雙手被貫穿的辛納金滾倒在地上慘叫。他可以毫不在乎的對他人施予殘虐的毒手,並在一旁冷眼嘲笑在痛苦中掙扎的人,而現在他也變成了在痛楚與哀嚎的泥澤中打滾的一份子。古雷則是一臉已經放棄的表情,眼睛裡有著絕望、失意與憤怒所摻雜而成的暗淡光芒。原本冰色魔女的實力就比他們還高,現在又失去了用來指揮狂戰士的珠子,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勝算了。
「從深淵之地甦醒吧!三角、六芒、十二尖,虛像的輪迴,不存在的門扉,將熾熱化為冰冷。掌握黑色冰脈的非人者啊,以挪洛威之印呼喚汝等前來。冰暴之怒吼化為亡者輓歌,風雪之肆虐堆筑生者之墳。聽我所命、應我所求,展現深淵之威吧!冰魔碎滅!」
夏茵吟出了第二道咒文。
冰色魔女的四周籠罩著數不清的銀白色冰晶,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數不清的燦爛光芒,被冰晶群所圍住的夏茵看起來眩目無比。冰晶群如同有意志的生物般自動朝狂戰士們衝去撞擊牠們,被冰晶之風暴所捲入的狂戰士在一瞬間就結凍了。轉眼間,所有的狂戰士變成了一座座的冰雕,然而冰晶仍不斷的撞擊,而且撞擊的力道越來越大,冰雕逐漸產生龜裂,最後被撞得粉碎。當然,裡頭的狂戰士也變成了碎末。
看到夏茵只以一個咒文就將全部的狂戰士給埋葬掉,古雷與辛納金就連疼痛也暫時忘記了,只是露出恐懼的眼神愕然地跪著,他們以往的自尊自大,此時就像長了翅膀般不知飛去了哪。他們之所以敢對冰色魔女下手的自信,全是堆築於名為「狂戰士」的大船上,現在船沈了,他們的心理也就和即將溺水的人差不多。
「那麼,我現在應該怎麼處理你們好呢?」
夏茵輕吐沒有溫度的話語,古雷與辛納金的背部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雖然古雷很想取出懷裡的瞬動銀羽儘快逃跑,但是夏茵可以在他取出羽毛的同時就發動心之痕解決自己,最好的方法是利用辛納金轉移夏茵的注意力,自己再利用銀羽毛逃離。古雷一邊想著該如何將這個計畫付諸實行,一邊心懷恐懼的注視冰色魔女的言行。當然,辛納金也是在思考相同的事,因為他自己也有一根銀羽毛。
一個黑影宛如疾風般來到了夏茵的背後。
埋伏已久的撒拉終於出手了!
撒拉以名為「風速之影」的加速魔法把自己的速度提高了好幾倍,見識到冰色魔女魔法實力的他,打算利用接近戰擊倒夏茵。泛著冷冽光澤的長劍瞄準了夏茵的後心,然而這凌厲的一劍卻在中途停頓了。
劍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霜。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已。刺痛的寒意迅速沿著長劍往撒拉的手腕蔓延,他的手掌也隨之凍結,剎那間,撒拉的整隻右手就被冰霜所覆蓋,完全動彈不得。
「心之痕!」
撒拉低聲咒罵,及時後躍以跳出對方的魔法有效範圍。夏茵在千鈞一髮之際發動了心之痕,將半徑一法爾米左右的事物全部凍結。如果撒拉的速度再慢上一點的話,他很有可能會當場變成冰雕。
然而撒拉並非完全失敗,因為他已經讓夏茵的注意力有了空隙。
「辛納金!」
古雷大喊同僚之名,並抽出了銀羽毛,另一端的辛納金也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兩名魔法師的身影隨著風一同消失。撒拉完成了目的之後也不再戀戰,立刻轉身逃逸,一溜煙的跑掉了。
「被逃掉了啊……」
夏茵以惋惜的語氣說著。夏茵從峭壁上輕巧的躍了下來,動作輕柔的像羽毛一樣,令人無法相信她真的只是一個魔法師而已。
夏茵以優美身段躍至低谷內,走到被火焰灼傷的艾斯身邊。吟遊詩人這時才得以正眼觀察這位傳聞中孤身挑戰法師公會的女子。夏茵身上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那是由女性體香與多種葯草味道交互混雜而成的奇妙氣味。
「修長的雙腿、高佻的身材、優美的臉型、精緻的五官,在女神般的容貌下,卻蘊藏著無限的高雅與冰冷。猶如用銀刀雕琢出來的冰之玫瑰,在讚嘆其美麗的同時,也令人感受到那是絕對無法掌握於手中的事物。」
以上,是艾斯‧奇瓦拉在事後所做出的描述。
至於現在的艾斯,只能怔愣地看著眼前這位冰色魔女而已。在夏茵的美貌與氣勢的雙重震懾下,就連艾斯也暫時失去了運轉他那靈巧簧舌的能力,  
當夏茵伸出右手時,艾斯退縮了一下。夏茵發出輕笑。
「你被灼傷了,我幫你治療吧。」
再強的警戒心都會因為美女的笑容而有所鬆懈──這是男人的可悲習性。而艾斯正是屬於能夠把這個弱點發揮到淋漓盡致的人之一,即使對方是名聞大陸的冰色魔女。
夏茵做出了類似祈禱的低語,不久她的雙手便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芒。當夏茵用發光的雙手觸摸艾斯時,吟遊詩人身上被灼傷部位的疼痛便隨之減輕,傷口也漸漸癒合。
「喔喔,真是高明的治療術,簡直和祭司差不多。」
修摸著下巴率直的說出自己的感想,夏茵對著修微笑了一下,那模樣就像被陽光所照射的水晶一樣令人眩惑。夏茵微笑的說道:
「魔法師不會治療術,這是祭司的治療術沒錯。」
「咦?」
修因為夏茵的回答而呆了一下。這時艾斯站起來轉動手臂和身體,先前的傷害已經好了大半。
「哎呀,妳不辭辛勞幫我們趕走那些傢伙,而且還特地幫我治傷,真不知要怎麼表達我的感謝啊,可能的話,就讓我用身體來償還吧!」
「你的玩笑等級實在太低了,零分。」
「太嚴格了吧?修。」
這兩個完全沒有感恩之心的不良份子連聲「謝謝」也沒說就開始抬槓起來。身為施援者的夏茵不但沒有生氣,而且開口說出更驚人的話……
「那麼,就讓你們用身體來償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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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陰謀之風
紅帷鎮──馬卡迪蘭中最富盛名的地點之一。
原本的名字叫做「夫里蘭提塔」的它,以高級的布料做為發展的主軸,進而衍生出諸如服飾、紡織、裁縫等相關的其他行業,不知不覺間演化成領導服裝潮流的地方,有許多貴族以能穿上「紅帷」為出產地的衣服為傲,慢慢地,「紅帷鎮的衣服」變成了有錢人炫耀自己身價的東西,於是有些人提供大筆的資金協助這裡的發展,只為了能夠每年都有紅帷的新衣穿。因此紅帷鎮的發展十分快速,規模幾乎是接近中型城市的等級,被列為馬卡迪蘭的四大名地之一。
「哼哼,真是搞不懂有錢人的想法。」
當修聽完了艾斯講述的紅帷鎮歷史後,不禁對那些因為衣服而被丟出去的錢感到痛心。臉上清楚的可看出「為什麼不分給我一點呢」數個大字浮現。
新掘起的不良罪犯──修和艾斯現在正身處於紅帷鎮的商店街中,舉目所見,十家商店裡有八家從事和衣服有關的行業。原本因被火系魔法攻擊而衣服破爛的艾斯很高興的在這裡買了替換用的衣服,那是用絹布與蠶絲織成的上衣,外表還用紫、紅兩色繡出簡單美觀的條紋,還套上了一件天鵝絨的白色披肩,整個人看起來跟閒閒沒事幹的貴公子沒兩樣,在路上所吸引的女性目光就像蜜蜂遇見花蜜一直散不去。他本來還想多買兩件,後來因為這裡的衣服實在太貴而打消念頭。
修還是那一千零一件旅人服,因此他也吸引了很多目光,只不過這之間所代表的意義略有不同。看在他人的眼中,也許是英俊的貴公子和漂亮的侍女走在一起也不一定。
在人潮洶湧的商店街上,兩人有點無精打采的交談著。
「你真的相信佛蕾朵說的話嗎?」
「實在是很難相信,不,應該說很不想去相信才對。」
兩人之間的話題轉到了當初冰色魔女在巴爾巴拉低谷救了他們後,所說出的驚人情報。因為內容實在太過震撼,因此他們對這件事持保留的態度
這個情報就是有關狂戰士的製造。
狂戰士──這其實是一種被施予了月系魔法後陷入狂暴狀態者的稱呼。當魔法師對戰士使用了「狂亂之吼」的法術後,戰士的意志就會被殺意所吞沒,以嚴酷無情的態度施展最好的戰技,一直到徹底剷除眼前的敵人為止,通常被施了這種魔法的人都被叫做「狂戰士」。
法師公會之所以會給這些人造魔獸取這種稱呼,當然並非沒有原因。
最大的理由就是──狂戰士其實是將人類改造後所製造出來的生物兵器!
「將出生不滿一年的嬰兒施以魔法培養改造,並且將各類魔獸的細胞和嬰兒強制融合,就產生了具有強大破壞力且聽從命令的生物兵器,也就是你們遇見的狂戰士。」
當佛蕾朵說出這件消息時,兩人的第一個反應是張大嘴呈現半癡呆的狀態。
「這怎麼可能!」
這是艾斯唯一能吐出來的話。
接下來兩人就以這種精神差點飛去另一個次元的狀態聽著夏茵的話,或許是因為印象太深刻的關系,即使是在這樣的半癡呆狀態下,每一句話還是記得很清楚。當夏茵講述完後過了數分鐘兩人才恢復正常。最後他們好不容易才把情報整合起來:
「冰色魔女,也就是夏茵‧佛蕾朵,還在法師公會時,就得知拉加斯正進行製造狂戰士的計劃。夏茵理所當然的持反對意見,並處處妨礙拉加斯的行動,最後拉加斯終於忍不住夏茵的妨礙,決定將她剷除,而『冰色魔女事件』就這樣開始了。在夏茵離開公會後決心阻止狂戰士的製造,於是四處探索狂戰士的出沒地以及原料的取得處,就在不久前她終於知道所謂的原料竟是嬰兒後,便注意到了『週世紀』上所記載的大量嬰兒失蹤事件,於是趕到那些嬰兒失蹤的地方進行探查。就在數天前她破壞了其中一個擄獲嬰兒的工作站,而下一個目標就在紅帷鎮中。」
「聽起來很難相信,但是證據卻又很充份吶!」
修會感到無力是有原因的。姑且不論外貌,狂戰士本身畢竟還是人,而且還是嬰兒。雖然已經變成了魔獸,但是一想起自己竟然殺掉了那麼多的狂戰士,最起碼的道德感還是讓修的心裡有一點沈重。艾斯似乎也是如此。
「啊,到了。」
兩人走進一家名為「紅色短劍」的酒館裡,當他們去買衣服時,夏茵便在這裡等他們。
修與艾斯一進門就看見夏茵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邊的地板上還躺著兩個看起來不像善類的男人,而其他的客人則離她離得遠遠的。
在察覺到修與艾斯的到來後,夏茵伸手召喚他們兩個。
原本他們對於夏茵為什麼失明了還可以看見東西這件事感到疑惑,後來才知道是她額上那個奇怪的飾物在作怪,那是被稱為「精靈眼」的魔法道具,可以得知在使用者身旁一定距離之內的事物。這是夏茵在逃出法師公會時順手帶走的。
「嗚哇,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在夏茵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修開口詢問旁邊倒在地上這兩個人是幹嘛的。
「醉倒在地上的酒鬼是酒館裡常見的景色。」
夏茵冷淡的回答。
雖然倒在地上的兩人看起來比較像是被凍僵,不過修與艾斯也不想太過深究。他們光憑想像就可以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情況──兩個不知死活的醉鬼因為看到了孤身坐在酒館裡的美女而上前騷擾,結果錯把老虎當成綿羊,不小心惹到了菲瑞克斯大陸上最危險的人類女性……
「我就直接說吧!我希望你們今晚混進鎮上最大的商人──艾里斯‧杰里特爾的家裡。」
「請等一下。」
艾斯打斷了夏茵的話。
「在那之前,我希望妳先說出為什麼找上我們的理由。」
就算是救命恩人,見面不到數小時就對自己說出狂戰士的秘密,而且還提出要自己幫忙的要求,怎麼想都有點不合理。面對艾斯的疑慮,夏茵微笑著從胸口拿出了一封信給修,還說出了奇妙的話。
「奇瓦拉不想做的話也可以,但是葛羅西亞就一定要幫忙了。」
「我?」
修詫異地打開信紙閱讀裡面的內容,不久之後,他的臉色就像被太陽破開烏雲的天空般瞬間變得開朗起來,眼中發出炯炯有神的光輝。
「佛蕾朵小姐,我一直會給妳最完美的服務!」
「喂喂,修,你沒毛病吧?」
「閉嘴,你也要來幫忙!」
「為、為什麼?」
「不幫的話我就去法師公會提供你的畫像,讓你被一堆魔法師追殺哦。」
「這種行為太低級了!」
艾斯就這樣被迫加入了夏茵的計劃裡。吟遊詩人懷疑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東西?竟然能讓永不可能做白工的修高興成那樣。
「願意幫忙了嗎?那麼,我要你們今晚混進杰里特爾所舉辦的晚宴裡。」
「宴會嗎?那我們要穿禮服嘍?」
提到宴會艾斯的眼睛就亮起來。酒、美女、有趣的事物這三樣加起來就於宴會,這是奇瓦拉流的邏輯推理法。
「這場宴會只有你們兩個去,探查一下杰里特爾的屋子裡有沒有藏著嬰兒的地下室或密室,或是其他奇怪的地方,一發現的話就打信號給我,我會以破壞者的姿態出現。」
「哦哦,聽起來真刺激啊!」
艾斯一臉躍躍欲試,十秒鍾前的不甘願此時早已被他忘得一乾二淨。
「另外,宴會要男女一組才能進去。」
「男女一組?妳不是不參加嗎?」
面對艾斯的疑惑,夏茵笑著回答:
「我是不參加啊!」
「也就是說……」
「你們其中一個扮成女的吧!」
這時艾斯和夏茵的臉都轉向修的方向。
獵寶者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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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紅帷鎮往北走上三萬步,也就是位於比洛夫丁偏西南方的位罝上,有一大片被高聳的圍牆所圍繞的土地。
這塊土地並不接受比洛夫丁政府的管轄,反而擁有某種程度,甚至可以說是極高度的自治權。在這片圍牆裡所發生的任何事情,比洛夫丁一律完全無法過問。因為,這裡是全菲瑞克斯大陸上所有魔法師的集會地帶,也是統轄大部分魔法師的最高中樞──法師公會。
在這個屬於法師公會的土地上,有一棟特別高大的黑色建築物,這就是法師公會中最有權力的部分人士才被允淮進入的地方,被稱之為「摩天塔」的十二層樓建築。它也有另一個別名叫做「黑塔」。
在摩天塔的最高層內,有一個容貌呈現老態的黑衣法師正坐在高級紅木所製成的椅子上。老者的年紀看起來至少超過了七十歲以上,但是他的雙眼收出的光芒卻比任何人都還要銳利。這個老人的名字是沃卡‧拉加斯,法師公會的執掌者,也是唯一的六葉樹。
在他面前,有個瘦小的男人正跪在鋪有紅毯的大理石地板上。
這個男人叫做庫爾‧法吉亞,是法師公會的高階幹部之一。他和古雷等人一樣是屬於四葉樹的階級,不同的是,他擅長以陰謀來剷除他所認為是「對自己前途有所妨礙的人」,法吉亞本身能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爬到這個位子,有大部分的原因是拉加斯看中他那冷酷又卑鄙的頭腦所致。法吉亞並不是個高明的魔法師,卻是個長於施展手段的謀略家。
「拉加斯大人,剛才古雷和辛納金用水晶球傳來他們的報告。」
「水晶球?他們不直接回來跟我報告,卻用水晶球?這兩個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了不起了?」
「我也是如此認為,他們實在是不懂禮儀的傢伙。至於他們報告的內容是……」
「不用講了,我知道了。」
拉加斯焦躁地揮手打斷了法吉亞的話。依古雷和辛納金的個性,如果順利達成了任務,一定會得意洋洋地回他的腳前報備,用水晶球傳來報告的意思,就是代表他們失敗或是出了紕漏,所以不敢回來見他。
「那兩個廢物現在在哪裡?」
「是,他們現在正在馬卡迪蘭中部偏南,一個叫紅帷鎮的地方附近等待指示。據他們說,冰色魔女就在紅帷鎮。」
就在法吉亞提到「冰色魔女」這四個字時,拉加斯原本擺在兩邊扶手上的雙手突然暴出青筋,緊緊地握住紅木座椅的扶手。雖然肢體忠實反映了拉加斯的內心情緒,但是他的臉色依然正常,而眼中的光芒卻摻雜了邪意。
「是嗎……看來他們是敗給佛蕾朵了吧!」
拉加斯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接著他又問道:
「法吉亞,你說佛蕾朵現在在哪裡?」
「是,她正在紅帷鎮裡。」
「紅帷鎮……杰里特爾……我記得馬休正在那裡。」
「是的。」
拉加斯閉眼思考,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打扶手。
馬休是拉加斯的養子,在法師公會裡擁有僅次於佛蕾朵的魔法天資,現為三葉樹的位階,不少人深信馬休的力量足以與佛蕾朵一決高下。雖然拉加斯並不相信這個說法,但是這不失為一個驗証的好機會。
「通知馬休,叫他把夏茵給我抓回來。記住,我要活的。」
「是。」
法吉亞畢恭畢敬的回答了之後就退了出去。當他走出房間閤上大門後,臉上原本那副恭敬的神態也隨之褪去。法吉亞對著拉加斯房門吐了一口唾液,用細小的聲音詛咒著。
「哼,抓活的?這把年紀了還想抱女人嗎?」
法吉亞本身是個精通陰謀的人,對於「看人臉色」以及「聽出他人話中其他含意」這兩件事十分擅長。他早就看出來了,拉加斯這個快要將身體放進棺材裡的老人,對於法師公會裡的絕世美女夏茵‧佛蕾朵有著某種不純的企圖。
不,應該說不只是拉加斯,幾乎全法師公會裡的男性都對佛蕾朵抱持著非分之想吧?有如玫瑰一般的美貌,卻也同時帶著銳利的尖剌,宛如散發著無比香氣的冰之玫瑰,使得大部分的男人都自願伏倒在她的裙下。
但是在拉加斯的注視下,再加上佛蕾朵本身所具有的實力,使得沒人敢對她伸出一根指頭。不過,現在的佛蕾朵是叛徒之身,只要把她抓回來的話,那麼就算做什麼也不會有人有異議才對。
「馬休?那傢伙真的做得到嗎?」
法吉亞並不對馬休抱持著期望,畢竟馬休也算是佛蕾朵的愛慕者之一。
「算了,那傢伙死了也對我有利啊,就讓他變成我的踏腳石之一好了。」
一邊發出「喀啦喀啦」的腳步聲走下階梯,法吉亞一邊籌劃著今後的計謀。
他大略知道拉加斯進行狂戰士計畫的真正目的,那是一項恐怖且艱難的計畫,但是成功的話,拉加斯將成為掌握最強力量的人,整個菲瑞克斯大陸上再沒人與之匹敵。法吉亞會使這個計畫成功的,只不過,嚐到甜美的勝利果實的人不會是拉加斯,而是自己。
法吉亞現在正等待著時機。
拉加斯手下還有不少能人,從四葉之樹的幹部古雷、辛納金、馬休及其他人,還有五葉之樹的最高幹部總計四人,他們在拉加斯周圍形成堅固的防禦網,構築了牢不可破的權力中心,想要打倒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絕不簡單。
但是現在這個有如銅牆鐵壁的陣容因為佛蕾朵的存在而有了潰散的跡象。法吉亞堅信,只要掌握了時機,自己想當上法師公會的會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法吉亞就這樣一邊編織著對於未來的美好想像,一邊走出摩天塔。
就在法吉亞離開後不久,一道人影出現在拉加斯房間的角落。
「輸給佛蕾朵之後就逃回來了嗎?」
察覺到訪客的到來,拉加斯對撒拉投出了冰冷的嘲諷。
「因為那兩個傢伙不敢向你報告,所以我才回來告訴你事情的經過。」
「沒有必要特地跑回來。有空做這種事,不如給我專心去執行狂戰士計畫。」
「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嗯?」
「古雷他們手上的狂戰士全滅了。」
拉加斯的臉頰微微抽動,一股名為憤怒的負面情感在他的胸口不斷沸騰。拉加斯以像是從牙縫硬擠出來的聲音說道:
「真是多謝你帶回來這個好消息啊。等那兩個蠢蛋回來,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們。」
「佛蕾朵太危險了。只要有她在,你的計畫就不可能實現。」
撒拉率直地說出自己的感想,這句話對拉加斯來說實在異常刺耳,但也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法師公會會長站起身來,走到窗邊。
「就快了……狂戰士計畫已經快走到最後階段了……就讓她再享受一下能夠呼吸的喜悅吧……」
「那麼我還要跟在古雷他們的屁股後面嗎?」
「算了,你就先待在這裡吧!反正過兩天尊者就要來了。」
當拉加斯說出「尊者」這個名詞時,妖精逆光者的臉上出現了奇妙的不悅感,那是融合了不安與恐懼兩種要素所產生的情緒,然而這樣的表情一閃即逝,撒拉的神色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
「偉大的尊者終於要來了嗎?真是值得慶賀啊!」
撒拉的話中摻雜了微妙的惡意,接著離開了拉加斯的房間。
法師公會的暗流永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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