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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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傲霜冷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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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樓龍宿併步立劍,劍指前劃,似攻似守,眼神窺得包圍網之空隙所在,舉劍行招快如流水之速。植獸外殼雖然刀槍不入,疏樓龍宿無法傷之,但植獸卻也拿他沒輒,疏樓龍宿所舞劍式無不是借力打力、遇勁卸勁之門路,植獸只懂得全力殺敵,反而身受其害。

磅礡之音漸停,隨之而來的是哀怨曲調,只見古芳憐立於舞臺中央,雲袖垂下,一張男人痴迷、女人稱羨的瓜子臉蛋清楚浮現,古芳憐輕輕開口唱道︰「離君愁,來日夢,一生不願醒,願擔萬世愁。」

刑部法呈之聲︰「厲刑嚴綱,以法正國。入侵者,你身上散發些微魔氣,你是魔族嗎?你是為殺,還是為救呢?」,穩重的聲音拔高音量,刑字光影緩緩移出牢房,身後跟著五十名帶弩精兵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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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龍麟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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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龍麟風采】
厲刑嚴綱,以法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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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煞迷森】
疏樓龍宿主僕三人為探【劍皇‧龍魂】與【刀帝‧虎魄】之下落,甫入迷森就遇奇異陣局,頓時白晝轉黑夜,黃土現植獸。

面對詭異陣法、植獸包圍,疏樓龍宿左手平持【荊棘】一夫擋關,傲然道︰「汝等醜物也想觸吾華麗龍麟嗎?放肆!」,植獸一見生人,哪管什麼叫做放肆不放肆,全部一擁而上,絕不留生機。

疏樓龍宿併步立劍,劍指前劃,似攻似守,眼神窺得包圍網之空隙所在,舉劍行招快如流水之速,轉眼之間,植獸身上已是劍痕累累。植獸外殼雖然刀槍不入,疏樓龍宿無法傷之,但植獸卻也拿他沒輒,疏樓龍宿所舞劍式無不是借力打力、遇勁卸勁之門路,植獸只懂得全力殺敵,反而身受其害。

交手片刻,疏樓龍宿心道︰「果然如仙華欲真所言,植獸刀槍不入、水火難侵,破甲之法唯有剛柔並濟。」,疏樓龍宿身法一提,直上高空,植獸不明究理,以為獵物想要脫逃,立刻甩出身上藤蔓欲縛龍宿;疏樓龍宿哈哈一笑,柔勁運使【荊棘】連撥,藤蔓立刻纏成一團,植獸也狼狽的撞在一塊,樣子好不滑稽,一旁雙僕暗暗竊笑,對於這個新主人更加尊崇萬分。

植獸失利,天地又是一陣翻轉,只見蒼穹落火石,氣勢驚人。疏樓龍宿微微一笑,隨後【荊棘】指天,儒流揮虹青龍形,龍吟嘯天華麗影,劍氣併射之間,疏樓龍宿再破奇陣。

疏樓龍宿心知林內必有能人操縱陣法,再貿然前進,情勢只會更加兇險,當下喝道︰「劍紫、拂劍,今日考察到此為止吧,我們擇日再訪吧,哈哈哈!」,笑聲之中,疏樓龍宿落地、帶走雙僕,只在瞬息之間;入侵者退出,迷森竟又恢復白晝,植獸消失無蹤。

【邀仙醉月樓】
絕代舞技現塵寰,猶似仙子去又返,北堂飛淵與宿孤獨登時整副心神都被古芳憐吸引了過去。古芳憐倏然轉身,連續七個迴旋,手中雲袖舞似飛虹,古芳憐輕跳而起,宛如蝴蝶舞花叢,眾人看的入迷,竟也忘了叫好。

音樂又進入轉折,磅礡之音漸停,隨之而來的是哀怨曲調,只見古芳憐立於舞臺中央,雲袖垂下,一張男人痴迷、女人稱羨的瓜子臉蛋清楚浮現,古芳憐輕輕開口唱道︰「離君愁,來日夢,一生不願醒,願擔萬世愁。」

古芳憐歌聲繚繞樓內,金梧桐與郝白慕早感動的哭成一團,但是在北堂飛淵與宿孤獨的心靈卻掀起不同的心海波濤。北堂飛淵陷入自己的回憶之中,死去的戰友彷彿出現眼前,同袍之間的互相打鬧,這是北堂飛淵遺忘多久的場景,突然一切又化雲煙,煙霧之中出現的是此生唯一的摯愛,緋煙夫人。

相較於北堂飛淵的溫馨洋溢,宿孤獨所見盡是黑白異象,魔者之心毫無溫情,但是劍者之心卻滿情義,魔心、劍意真的不能並存嗎?幾聲哀嚎劃破意識,血腥染滿幻象,黑白異象之中,殘缺不全的冷無雙與非心點燈緩緩走出,用他們快成孤骨的手緊抓宿孤獨的衣領,哀怨吶喊︰「為什麼不幫我們報仇?為什麼?」

郝白慕擦去眼淚,正想為【軍神】、【劍屠】的酒杯斟滿酒,突見兩人眉頭深鎖、滿頭大汗,一副痛苦萬分的樣子。郝白慕正想呼喊兩人,突然包廂房門「碰」的一聲,被人踹開,舞臺上的眾人立即停下動作,害怕的望向金梧桐;北堂飛淵與宿孤獨如夢初醒,同時轉頭察看,只見一群身穿淺綠官服的帶刀男子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為首的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小目大鼻、兩撇八字鬍,消瘦的身子,不懷好意的靠了過來。

男子悻悻然的說道︰「我說金老闆,私藏殺人狂魔,還讓我的小芳憐獨演給平民百姓觀賞,我說你呀,是不是燒壞腦袋了,哼!」

金梧桐是標準生意人,知道對方純粹是來找碴的,但是依舊擺出笑臉迎人的樣子,抱拳哈腰道︰「哎呀,我還以為是什麼人呢?原來是我們的曾大知府,金某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曾札歲不以為然道︰「別跟我打哈哈,前幾天你才跟我說芳憐為尋作曲靈感,出門遠遊,現在竟然出現在此表演給殺我兒子的兇手看,你明顯跟我過不去呀!」,曾札歲一語說盡,舉掌怒拍桌子。

金梧桐緊張道︰「哎呀哎呀,曾大知府,您誤會了,我的好女兒,您的小芳憐是今早才回來的,她一聽說【軍神】與友人來到,就死纏著我要替她安排安排,不然就要罷演,所以我也只好替芳憐完成這個心願,曾大知府,您要見諒呀!」,金梧桐手段八面玲瓏,硬是把責任丟給曾札歲頗有好感的古芳憐,就連宿孤獨的身份也一併含糊帶過。

曾札歲色瞇瞇的望向台上的古芳憐,溫柔道︰「真是這樣嗎?芳憐?」,古芳憐對表演被打斷雖是不悅,仍然點了點頭。曾札歲大笑道︰「何必為了一個辭官的過氣老頭來迴避我呢,我大可派人抓他到你面前呀,哈哈哈,事情我可以就此罷休,但是芳憐要罰一杯。」,曾札歲身旁的保鏢哪還不知道主子的意思,拿起酒杯斟滿酒,大刺刺的走到台上,要古方憐喝下。

古芳憐求助的望向金梧桐,金梧桐只是無奈的低著頭。古芳憐略含怨色的舉起酒杯,戚然道︰「芳憐以此酒祝大人官運亨通。」

聽到古芳憐的祝賀,曾札歲樂不可支,正要多說幾句調戲的話,卻見在台上的保鏢飛離舞台從右上角的天窗飛了出去,其他保鏢齊聲大喝︰「好膽!」,可是連刀都還沒拔,又有兩個直飛出去,三個撞垮門旁的半堵牆,剩餘保鏢大叫有鬼,也不知道誰先丟下武器的,大廳內盡是「鏗鏘」的刀劍落地聲響,眾人慌忙棄刀而逃,留下目瞪口呆的曾札歲。

曾札歲感到身後一涼,宿孤獨已然站在身後,森然道︰「你知道我現在後悔什麼事情嗎?那就是當初殺了小的,沒殺掉老的。」,曾札歲宛如聽到死神的耳語,早已嚇的失禁,北堂飛淵知道事態嚴重,慌忙阻止道︰「宿兄且慢!」

宿孤獨充耳不聞,大腳一踢,斷骨聲響徹酒樓上下,曾札歲如脫弦之箭飛出,北堂飛淵連忙運手撥化,接下曾札歲並導入真氣延命。

北堂飛淵︰「宿兄,你這是為何?」

宿孤獨傲立窗前,道︰「為何?我是魔,殺人哪有為何?好了,你那是什麼遭到背叛的表情,你忘了你我終將一戰,還有三天便是公審,公審之後,明月升起之刻,【清平渡口】一清恩仇,你就把握時間好好去祭祀你的夫人吧。」,宿孤獨立下戰約後,頭也不回,奪窗離去。

望著宿孤獨離去的身影,北堂飛淵嘆道︰「唉,該來的總是避不了。為何宿兄突然會變得如此呢?唉…」

【洗心嶺】
金烏西墬,玉兔東升,依舊見到火光點點,成群結隊的巡守正積極的來回巡邏。聖國國教的重地【洗心嶺】在發生厄法者被殺的事件後,將原本不到百人的駐員一口氣提升至五百人,同時也強化囚犯的集中管理,務求不再出任何的差錯。

時已入夜,【洗心嶺】點燃路旁的火炬,頓時黑夜也亮如白晝。兩名守在西南門外的守衛眼見天色已變,紛紛動動站了數個時辰的身子骨,好準備等人前來交班。

老王閒聊道︰「俺說老蔡呀,你看看這天空的十字紋路已經掛很多天了,可是似乎沒什麼事情發生,真是天佑聖國呀。」

另一旁的守衛老蔡擺擺手,道︰「有聖法尊大人在,天塌下來都不怕,唉,說到聖法尊大人,就讓我想到死狀凄苦的厄法者大人,都是那群該死的妖族雜碎下的手,可惡。」

老王怒道︰「更氣人的是現在刑部把兇手轉到這裡,竟然還要我們好好善待,這還有天理嗎?」

老蔡︰「就連【保聖盟】所抓的六十多名妖人都轉到這裡了,還要浪費我們的糧食給這群敗類,不值得呀!」,【保聖盟】是各門派為了替厄法者報仇,以保留聖國的尊嚴,這是由各派門所成立的聯盟,他們主張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政策,所以在【天督殿】慘案後,四處捕捉妖族人民,凡是境內擁有尖耳、月瞳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幾乎都被捉了,人民的怨恨也就理所當然的報復在這群老弱婦孺身上。

刑部法呈為阻止事端擴大,以公權力介入【保聖盟】的行動,要求釋放無辜人民,但是【保聖盟】卻以厄法者之仇未雪為理由,斷然拒絕,刑部法呈知道【保聖盟】是現今民意的代表,於是放下身段懇談,在多次的斡旋,【保聖盟】高層終於讓步,答應只要公審會讓他們出席旁聽,就將「犯人」移轉至【洗心嶺】,刑部法呈雖知這將會在幾天後的公審會投下變數,但是無奈之下,只好答應。

老王半開玩笑道︰「乾脆我們直接下毒,讓妖人早下黃泉好了。」

老蔡驚慌的到處張望,緊張道︰「別亂說話,被刑部的人聽到我們就慘了。」

老王略為收斂的小聲道︰「好啦,俺只是開玩笑…」,老王說完,突然無警訊的刮起一陣冷風,讓兩人牙關嘎嘎作響,身體不住顫抖;老王︰「老蔡,現在不是初春了嗎?怎會這麼冷。」

老蔡抓緊身上的衣服,害怕道︰「好邪門,還是認真點守門吧。」,就在兩人驚疑未定的同時,沒人注意的上空,一抹黑影隨風竄入。

闖入者借夜色隱藏身影,身法更是詭異的毫不觸物,如履平地的在空中疾馳。黑布夾縫中的雙眼快速掃過【洗心嶺】的設施,不明所求的動向,最終停在東北角的新建牢房,陣陣哀號的傳出,更印證了闖入者的想法,目標就在此地,哀號更盛,雙拳越發捏緊,無比的怒意溢於言表。

遠處鑼聲響起,宣告亥時已至,此刻正是【洗心嶺】換班的時刻,只見守兵精神鬆懈、來回走動,等待卸職休息的時間來臨。火光搖曳,夜風襲來,守衛們仰頭享受難得的一絲空閒,無中生有的寒冷突然湧上心頭,驚慌來不及顯現,同一時間,蟄伏在黑暗的闖入者有了動作。

突來寒風刺骨,突來殺氣纏身,圍住牢房的十六名守衛無人有時間呼喊出聲已然被凝凍周身,就連哀號也被封入冰層之中,闖入者輕振覆蓋身體的黑色披風,穿過無法動彈的「冰人」身旁,走向那道守護著唯一生路卻不容任何情理的厚重鐵門。

闖入者不受任何阻礙的來至鐵門之前卻心中警兆,身體本能要他立刻退後,盡全力的退後,闖入者捲起披風,一個箭步踏上門扉,借反彈力道豁力急退。

人,退的快;變數卻來得更快,一聲響徹天際的碎鐵聲響起,極掌連門帶牆接連拔起,闖入者雙眼一瞇,轉身如旋箭在飛散的碎物之中找出一絲脫身之機,只見人如黑色水流游走在微乎其微的空隙之間,閃過奇襲之掌,身勢如釘子般穩穩落在空地之上。

碎物落地,揚起掩天塵埃,巨響轟然,遠處守衛已敲起警鐘,通知人員前來集結。刑部法呈之聲︰「厲刑嚴綱,以法正國。入侵者,你身上散發些微魔氣,你是魔族嗎?你是為殺,還是為救呢?」,穩重的聲音拔高音量,刑字光影緩緩移出牢房,身後跟著五十名帶弩精兵虎視眈眈。

闖入者無言,隨著伏兵盡出,吸引他前來的哀號聲也隨之停止,中計已是事實,恐怕妖族人員早已移送他地,他也絕對想不到刑部法呈竟然會親自押陣。

刑部法呈見入侵者無言以對,淡然道︰「嗯,不想回答嗎?可惜你沒有選擇。來人擒下來者,要生非死。」,五十名兵員哄然答應,舉弩衝出。

心知此五十人只為牽制,隨後而來的大隊人馬才是殺著,闖入者見目的無法完成,毫不戀戰,翻轉披風攬起一陣利風,首當其衝的十餘人遭擊退數步。

數步的空隙,闖入者沖天而起,宛如脅長雙翼、擁有飛天之能,還在地上的兵員哪想得到,世上還有如此神技,一時之間看傻了眼,手上的弓弩竟然忘了追擊。

闖入者居高臨下,眼帶輕蔑掃過眾人,卻發現刑部法呈早已失去蹤影,不需要目視,壓力已說明敵手方位。刑部法呈取得上位,只聞一聲大喝,護身光影急轉如輪、猛然降下。

闖入者既知避無可避,立即收起脫身之念,雙掌齊揚、運氣硬接,半空交鋒,只見一擊分高低,闖入者顯然力有未逮,身形失穩、往下墬落;心知落入人群如同落入天羅地網,再無逃脫可能,闖入者登時反轉體內刑部法呈暗藏的掌勁逆衝腳底湧泉穴,就在快要落地前有如飛鳥掠水又返回半空之中,神乎其技的身法,就連刑部法呈也忍不住讚嘆道︰「好!可是這種運勁方式如同自毀經脈,該說你有勇氣還是愚昧至極。閒話休提,注意來,接我密式,【律刑令】,去。」,【律刑令】乃刑部法呈獨門祕式,專走封筋鎖脈門路,以己功引敵能封印自身功體。

闖入者尚不及回氣,【律刑令】以雷霆萬鈞之勢擊中身軀,闖入者悶哼一聲,登時有如斷線風箏直直落在東邊圍牆的護欄上。此時四週火光閃爍,大批穿上青銅甲的守衛手持長弓跟隨著騎著戰馬的守衛長來到刑部法呈身後,屈膝朗聲道︰「大人已經按照您先前的佈置將歹人團團包圍了,東處只有深不見底的峽谷,此人已經無路可逃,我們正等候您下一步的指示。」

刑部法呈︰「眾人先稍安勿躁,先安頓亡者吧,吾親身擒下此人後,在做打算。」,刑部法呈口中亡者自然是那聳立在廣場的十六座冰人,守衛長高聲領令,立即指派人手處理此事。

刑字光影緩緩浮上圍牆之上,來至呈半跪狀態、毫無動靜的闖入者身旁,嘆息道︰「唉,為何要多添殺業,現在讓我揭開你的真面目吧。」,光影之中,刑部法呈伸手欲掀開闖入者身分,突聞底下人馬吆喝道︰「大人!他們只是失溫並沒有死!」

刑部法呈心神一動,闖入者突然發難、舉手強襲,招路所現竟是儒門正宗;刑部法呈稍微分神,已然中招,刑部法呈小創退後之餘,伸手同時扯下闖入者臉上黑布;闖入者隨即反應,手撥披風旋起,在兩人之間形成阻隔,兩人動作幾乎在同時完成,刑部法呈失了窺得闖入者真面目的絕佳機會,可是闖入者此掌卻有了絕佳的逃脫空檔,闖入者翻身躍高數丈,以奇異的步天之法將朝南方而去。

「你忘了誰是主審者了嗎?你就不怕這一掌,要妖族眾人替你賠命嗎?」刑部法呈為阻闖入者腳步,心生激將法一計,不疾不徐的說道。果然,若又似無的牽絆使闖入者停身回首,卻正中刑部法呈下懷。

刑部法呈護身光芒更盛,再出招已是制敵強招,「喝呀!【大法不容】,去!」無私法掌穿風破雲去,闖入者措手不及,應招傷退東牆之上;刑部法呈見此人只傷不倒,暗自詫異之餘,再凝七成功力贊掌而去。

闖入者因傷彎曲的身子,不見生氣之態,只聞一聲低鳴,城牆為之一震,倏然怒氣發,寒霜降,人心凝,萬物凍;刑部法呈所發掌氣凍結成形,應聲而碎。同一時間,被禁在地下牢房的妖族眾人開始騷動,有人歡呼、有人哀泣,身在最深處牢房中的霜傲狂飄冷也有所感應,不能自己的落下血淚,淒然失聲道︰「是他,他果然還活著。」

刑部法呈首見有人能受【律刑令】還能有此能為,愕然半息之間,只見來者掩面的披風之下送出淒白寒霧籠罩自身,是進、是退?魔人、儒生?刑部法呈思疑之間,只聞守衛長自作主張大聲喊喝︰「放!」;刑部法呈聞言深怕線索就此斷絕,急道︰「慢!」,只是為時已晚,命令一下,百名士兵同時放箭,一時之間百發箭矢竟掩去天之飄雪。

「嗤嗤」連聲作響,闖入者已被射成刺蝟緩緩摔落東邊的深谷之中,刑部法呈身影飛馳企圖留住屍身,以便取得一分線索,刑部法呈訝道︰「怎會如此?」,就當刑部法呈靠近屍體之時,只見屍體碎成冰片迅速剝落,最終只剩下一件破爛不堪的斗蓬。

守衛長知道自己擅自作主,可能遭軍法處置,連忙搶先請罪,想藉此讓事情有轉圜餘地,道︰「卑職自作主張,請大人降罪。」

刑部法呈毫不介懷道︰「不打緊,是本部分心,而且此役也並非毫無收穫,先將傷者送往醫治吧。」,刑部法呈發勁震碎斗篷,只見一根銀白如雪的髮絲緩緩落入光影裡,這髮絲便是他口中的收穫,刑部法呈低聲自言自語道︰「只是飄雪,非是【雪絨】,難道非是我所想那人?」。

守衛長知道刑部法呈沒有追究的意思,心中大定,連忙指揮人員移送傷者,同時吩咐衛兵加強巡邏。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眾人立即拿出十萬分精神進入警戒。

快馬奔入眼前的空地,眾人才發覺只是哨站的傳令兵,頓時啞然失笑,暗道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傳令兵也無暇細看周遭同袍表情的變化,迅速下馬、奔至刑部法呈面前,放聲道︰「大人,輔權傳來命令,要六部立即前往【天督殿】商量要事。」

刑部法呈心道︰「厄法者不是死了,哪來的輔權?」,原來聖國輔權的地位僅次於聖法尊,相當於是朝廷中宰相的等級,輔權統管六部,六部分別為兵、刑、吏、禮、戶、工,六部各司其職與三教在朝中的三大司職位亦屬同等地位。刑部法呈問道︰「現在新任輔權是何人?」

傳令兵支支吾吾道︰「好像…好像是由聖法尊大人親自舉薦的…叫做什麼來著…呀!仙華欲真,是了,就是仙華欲真。」



第 三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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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蒼平想不到聖國之首竟是如此和藹可親,內心對聖法尊的尊崇更是數以倍增,素蒼平抱拳致意後,走進屋內。儒教與道教代表陸續到來向聖法尊問安,聖法尊點頭回禮後,看著代表入殿,隨即又望向殿外,憂心暗道︰「仙華小友,你可別在六部、三司身上開玩笑呀!」

一直在北堂飛淵身旁不敢開口的郝白慕,看到掌勢,著實嚇了一大跳,這掌勢不要說打人,連熊也擋不了,郝白慕連忙一個蹤身撲倒北堂柔,北堂飛淵的這一巴掌頓時打了個空,但是劈空的掌勁竟在三尺外的屋牆上留下了掌印,掌氣所經過的軌道上盡是一片狼籍。

突見劍光射入,一柄鋼劍直破氣團。劍來得快,北堂飛淵反應得更快,雙手一合夾住鋼劍進逼;眼前突然一花,兩道人影由屋外闖入,北堂柔看出來者為誰,喜道︰「二哥、三哥!」兩人入屋之後,分站左右、全神貫注欲找出【軍神】那不存在的破綻。

空中傳來嘹亮聲音喝停︰「且慢!」眾人隨著聲響處望去,只見仙華欲真頭戴蓮花冠,身穿以金絲打邊、雙袖上繡上精細蓮花圖樣的靛色道袍,一手執拂塵、一手卻捧著如床板一樣大、被黑布所覆蓋的巨物,瀟灑從天而降。

四周的環境是那麼的熟悉,天羅絕對確信自己來過此地,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天羅深思之刻,一對貌似父子的人騎著一匹快馬倉皇而馳,天羅認出那男孩的身分,訝道︰「那個孩子不就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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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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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算計】
得民心者,便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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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督殿】
弦月已行至中天,一天又將之快過,【紫微城】內,行人漸少,商家也開始休息;反觀皇城之內,四頂官轎停放在偌大的廣場正中央,似乎像是比較排場、財力,只見四頂轎子旁的僕役一頂多於一頂,區區四頂轎子竟把整個廣場弄得有如人聲鼎沸的市場,好不熱鬧。

入夜後,皇城內點起大紅燈籠以供照明,大批巡邏士兵來回走動,【天督殿】附近更是佈下重兵,畢竟數十日前的慘劇是誰都不想再發生的。重建後的【天督殿】保持著原來古樸的風格聳立在皇城之內,可是死物可以重建,失去的生命卻再也喚不回。

【天督殿】重建完不久,內部也還來不及做其他擺飾,整個大廳只有一張檀香木長桌與桌旁左六、右六共十二張的檀香木椅,唯一比較奢華的是擺於中央鋪著兔毛的太師椅。

只見好幾名僮僕來來回回的發送茶點,忙得滿頭大汗,所送的茶點全都是現成的,可見這次會議開的十分倉促,就連御廚也來不及準備食物。

「厄法者大人之仇尚未得報,不知道哪來的新輔權,竟然硬是在本部用餐的時候,說要上政朝,真是好個公權力的展現!」坐在左邊第三位,年約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十分不耐的抱怨著,一手撫著下巴的山羊鬍,一手拿起盤中糕點祭五臟府。

坐在對面的百邑郡陰惻惻的笑道︰「這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看來這把火燒的咱們的工部奪天工大人十分不開心呀!邑郡也有點不滿,既是用膳時間招喚我們前來,卻準備著這些廢茶與難以入喉的糕點給我們,這下馬威似乎來得早了。」,百邑郡隨手捏起糕點拋到地上,表達他的不滿。

該是落在地上的糕點,此時卻落入一雙厚掌中,佛掌無念拿起糕點放入腰間的化緣袋,低聲道︰「戶部大人莫要浪費,糟蹋食物乃是罪業,阿彌陀佛。」

奪天工笑道︰「想不到一個尋常的茶花糕可以讓佛掌大師離席來拾,想必那糕餅的美味必是天人皆醉呀。」

坐在奪天工身旁、穿著華綢絲袍、頭戴綠玉冠的俊俏青年輕嚐一口茶水後,恭敬說道︰「工部大人,您就別取笑了代表釋大司前來的佛掌大師了,這可是失了禮數呢。」

百邑郡冷笑道︰「果然是禮部,出口就是不離禮字。」,百邑郡此次稱呼卻有別於稱呼其他同僚,沒加上大人的尊稱,神情更是冷淡,兩人的嫌隙可見不淺。

男子呵呵笑道︰「哎呀,那戶部大人怎麼開口沒有戶字呢?這是不盡忠職守嗎?」

明知道對方抓語病是要惹自己發火,百邑郡還是忍不住怒道︰「你這個姓宴的,也不知道是上輩子燒了什麼香,莫名奇妙禮部之位竟給了你這乳臭未乾的死小子,我在盤查人口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投胎呢?要不是你僥倖學得【劍聖】的幾招,你會有今天嗎?你…」,百邑郡還想繼續罵下去,卻見男子眼神一凜,一股壓力包圍了他,似乎警告他多失一言,人頭就將不保。

宴春秋似笑似怒的看了百邑郡一眼,道︰「官有官禮,官最重官儀,百大人請自重,若是想考較恩師所傳之劍招,春秋非常歡迎,無禮之徒,禮劍不留。」

百邑郡啞口道︰「你你你…」,百邑郡想找幫手搭腔,眼神掃去,卻見自己最熟識的吏部未到,奪天工依舊埋頭苦幹,吃得津津有味,佛掌無念則是閉眼低宣佛號、視若無睹。

「哈哈哈,百大人,你是想找幫手還是找替死鬼呢?」,豪邁笑聲響起,眾人同時向門口望去,只見新一代的【軍神】林奎峰邁步而入,毫不客氣的坐入了右邊的第一席,同時開口問道︰「刑部與吏部都還沒到嗎?」

百邑郡冷哼一聲,不屑道︰「哼,吏部的師大人與刑部法呈大人哪有您這由北堂飛淵所指派的兵部大人來的悠閒?」,言下之意就是林奎峰所靠的就是人脈方有今天地位,眾人聽在耳裡,不禁皺眉。

孰料,林奎峰也不動氣,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一口塞滿桌上餐點,口齒不清的說道︰「人脈的運用,林某人可比不上天天在管戶口的百大人;如果再比較趨吉避凶的法門,林某人可更要推崇萬分,想數十日前民朝時候,聖法尊聖駕遭到偷襲,上朝之官員無一倖免,話說那天似乎有特別宣你入殿,你卻碰巧染上風寒,避去死劫,真是太碰巧了,哈哈哈。」

聖國的上朝分為政朝與民朝,所謂的政朝是只有三教所擔任的三大司與六部上朝討論國家方針的重要集會,民朝則是六部以下各地縣府官員前來報告民生問題的普通集會,但是兩者聖法尊幾乎都會親自參與,尤其是民朝,因為人民的需求就是國家的方針,得民心者,便得天下,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連續的冷潮熱諷,百邑郡氣的幾乎要昏過去,一跺腳,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從內堂走出的聖法尊正好目睹此景,道︰「百大人,林大人只是說笑,你大人有大量,就當作賣我一個薄面,就別放在心上了。」,眾人看到聖法尊走出,連忙離席紛紛鞠躬問好,聖法尊微微一笑,揮手示意眾人免禮,並親自將百邑郡領入座位,自己卻不入席,走至門外似乎在等著什麼人到來。

百邑郡萬分恭敬的問道︰「聖法天奉,不知道聖法尊大人是在等誰呢?這種待客的瑣事應該交給宮僕去做即可,殿外風大,千萬要小心大人的萬金之軀呀!」

聖法尊正要回答的時候,一個穿著縫補多次的平民衣衫、年約弱冠的男孩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不偏不倚撞在聖法尊身上,聖法尊修練數十載的內功、外功,這一撞當然不會有任何傷害,但是小男孩反被聖法尊自然生出的內力反撞飛了出去,硬生生飛往身後的圍牆。

聖法尊︰「哎呀,不妙!」,聖法尊急運真氣,一個箭步搶身而起,右手抓住男孩衣領,雙足借牆一蹬,在半空轉了兩個觔斗又回歸門口的位置,更驚人的是落足點與方才聖法尊的立足點絲毫沒有任何偏差,殿內眾人心知此乃【古聖流】單傳身法【聖曇浮游法】,眼見如此輕功,紛紛叫好。

聖法尊發現男孩已被震的氣血翻騰,急忙在男孩的背上推拿了幾下,半响後,男孩的氣色才逐漸回復紅潤。在燈火的照射下聖法尊總算清楚的看清男孩的面貌,男孩頭紮布巾,雙眉略為渦型,五官分明,臉型略微厚實,隱約散發著書香世家的氣息,可是穿著卻不符合他的氣質,聖法尊猜想他可能是哪裡來的落難貴族,於是伸手撫摸男孩的頭,輕聲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怎會跑到【天督殿】呢?」

男孩深吸了一口氣,仰著頭對聖法尊說道︰「聖法天奉,稟聖法尊大人,小人乃是師仁冠大人的小廝,賤姓素,名蒼平,此次奉命前來替師大人出席,但是門外的守兵大爺絲毫不信,就連我拿出師大人的親筆函證明身分,大爺們也不讓我進入,所以小人情急之下,只好偷偷的翻牆進來,因為聽到巡邏的鑼聲,一時慌張所以撞上聖法尊大人,請大人降罪。」,素蒼平從懷中拿出師仁冠的親筆函,雙手呈上後,立即跪下等候罰責。

聖法尊笑著扶起素蒼平,道︰「既然是吏部的代表,那就應該得到如同吏部的待遇,孩子快快入屋去,今日夜風略寒,切勿著涼。」

素蒼平想不到聖國之首竟是如此和藹可親,內心對聖法尊的尊崇更是數以倍增,素蒼平抱拳致意後,走進屋內。儒教與道教代表陸續到來向聖法尊問安,聖法尊點頭回禮後,看著代表入殿,隨即又望向殿外,憂心暗道︰「仙華小友,你可別在六部、三司身上開玩笑呀!」

【邀仙醉月樓】
宿孤獨大鬧【邀仙醉月樓】,北堂飛淵已無飲酒、觀舞的興致,於是穩住曾札歲的傷勢後,即向金梧桐等人道別,與郝白慕要回宅探望兒女。

誰知道北堂飛淵一步出大門,百名群眾從四面八方湧進、歡聲雷動,高喊「軍神敗劍屠」、「軍神伏魔」等口號,北堂飛淵心存疑惑,回首望向身後前來送行的金梧桐。

金梧桐心中有鬼,被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低聲的說︰「不知道是哪個賤奴把北堂爺與宿爺的戰約給說了出去,小人督導不周,大爺請別見怪。」,金梧桐嚥了嚥口水,繼續說道︰「看來前街已經不能行走,請郝少爺與北堂老爺從後門離去吧,小人另作安排。」

郝白慕暗覺好笑,想不到堂堂知府命在旦夕卻無人過問,正想開口與北堂飛淵閒聊,卻見北堂飛淵眉目之間瀰漫不尋常的情緒,郝白慕只好乖乖住口。

兩人乘上金梧桐所準備的馬車,從後街離開,一路上異常的沉默;車夫為了擺脫群眾的糾纏,先把馬車駛出了鎮外,短短的路程瞬間增長了四倍,回到大宅時,已入深夜。

【郝家大宅】
北堂飛淵與郝白慕甫踏入大廳,映入眼底的卻是北堂無憂、北堂仲兩人不斷爭論,北堂宣文則在一旁安慰哭泣的北堂柔,四人卻還沒發現北堂飛淵的出現。

北堂飛淵淡淡的說︰「傷勢痊癒了嗎?」

北堂飛淵的突然發聲,四人同時驚覺,北堂柔更是第一時間撲向北堂飛淵的懷裡,悲泣道︰「忘仇那個傻瓜被抓走哩。」

北堂飛淵拍拍北堂柔的肩膀,冷道︰「哼,抓人者是宿孤獨吧!」

北堂無憂回答道︰「父親英明,正是宿孤獨點了小妹的穴道,將四弟給抓走。」

北堂飛淵又問︰「那你跟仲兒又因此而吵?」

北堂無憂︰「我說要立刻封城,每家每戶的找出此魔;三弟卻堅持此魔不會傷害四弟,我等又有傷在身,不可冒險,我擔心四弟安危所以一時才會失去理智與三弟起了爭執,讓父親見笑了。」

北堂飛淵怒道︰「哼,反正宿孤獨既下了戰約,諒他也無膽傷害忘仇,無憂,帶眾人去把行李打點好,明早我們渡江去看你們娘親去。」

北堂仲覺得北堂飛淵似乎顯得暴躁,急忙道︰「父親,您是否太過疲累,不妨休息幾天再啟程吧。」

北堂飛淵提高聲量,道︰「我說明天走便是明天走,誰敢再有二話。」北堂仲心中充滿不解,但也不敢再多言。

北堂柔掙脫北堂飛淵的懷抱,哭鬧道︰「我要找忘仇,我要找忘仇。」,接著作勢要跑出屋外,她知道父親最疼她,只要她再努力糾纏,北堂飛淵必會去找北堂忘仇;殊不料,北堂飛淵一個錯身來到面前,右掌高舉,喝道︰「此等孽女,不要也罷!」怒言說罷,北堂飛淵一巴掌直直掃了下來。

一直在北堂飛淵身旁不敢開口的郝白慕,看到掌勢,著實嚇了一大跳,這掌勢不要說打人,連熊也擋不了,郝白慕連忙一個蹤身撲倒北堂柔,北堂飛淵的這一巴掌頓時落空,但是劈空的掌勁竟在三尺外的屋牆上留下了掌印,掌氣所經過的軌道上盡是一片狼籍。

郝白慕嚇得魂不附體,渾身顫抖,北堂柔也不惶多讓,她怎麼也沒想到最溺愛自己的父親,此生的第一巴掌竟是如此。

北堂飛淵怒道︰「妳還敢躲!」北堂飛淵怒極揚腿,颼颼勁風叫人心驚膽顫。

「父親!」北堂仲再也看不下去,一個翻身落於兩者中央,左手翻起書生扇挪開踢擊,右手捻出劍指點向北堂飛淵大腿穴道。

原來應該是攻守俱佳的套招卻換來北堂飛淵的一聲「無聊」,北堂飛淵腿力倏然加重將北堂仲連扇帶人一起踢出大廳,北堂仲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在半空中留下一條長長血痕。

「父親請住手呀!」北堂宣文年紀最小,但是遇事從不怕事,北堂宣文想從背後以道門擒拿手制止北堂飛淵的行動,可是北堂飛淵比他快了一步,掌立成刀,一式【用軍如刀劈山岳】打在北堂宣文的右肩,北堂宣文頓時痛徹心扉,倒落碎落一地的傢俱木屑中,痛苦打滾。

北堂無憂來不及細看六弟傷勢,掄起一根長桌腳施出劍招【劍來‧破敵】直刺北堂飛淵的背心,北堂飛淵運氣硬身,不躲不避,激起的真氣反擊讓北堂無憂手上木桌腳登時粉碎,體內同受自己真氣逆衝與北堂飛淵氣勁反噬,登時引動傷勢、口吐鮮血。

北堂飛淵怒眉橫豎,道︰「想造反了,那生汝等何用?【軍神訣】,【謀兵如陣形無窮】!」北堂飛淵氣滿周身,衣袍為之鼓脹,張掌納盡體內真氣,氣勢如天濤降地,盡掃方圓萬物。

屋內早已失去戰鬥能力的眾人,就算是無傷狀態也沒辦法接下這式,更何況是現在這種窘境。掌式應該是以北堂飛淵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擊去,可是無形的掌氣卻滯留於空中遲遲未發。

眾人疑問,北堂飛淵更是納悶,突見劍光射入,一柄鋼劍直破氣團。劍來得快,北堂飛淵反應得更快,雙手一合夾住鋼劍進逼;眼前突然一花,兩道人影由屋外闖入,北堂柔看出來者為誰,喜道︰「二哥、三哥!」兩人入屋之後,分站左右、全神貫注欲找出【軍神】那不存在的破綻。

北堂仲身旁濃目大眼、額寬臉長、體型高壯的男子正是北堂家的次子北堂義武,年少時期就跟隨劍聖學藝,鮮少返家,今次由於母親忌辰將近,於是與師傅告假返家,經打聽後方知北堂飛淵等人已來到【清平鎮】,只是沒想到,他甫至便遭逢父子相殘的異變。

北堂義武與北堂仲眼神一會,默契已生,北堂仲書生扇在指上盤旋掩去五指變化,一踏步、飛扇誘敵,雙手齊張,拍、戳、點、擒、拿、勾、彈連番變化。北堂義武身影忽前忽後,雙手握上鋼劍,巧勁妙用,北堂飛淵不得不撤手,奪劍只是開端,北堂義武劍招橫開,卻大反劍道應走輕巧靈動之常規,招招皆是有如獅子搏兔,全力以赴。

北堂飛淵怒容斂去三分,取得代之的是戰場上那毫無表情的肅殺面容。北堂飛淵深吸一口氣,拳握方才周身未發之氣,左右開弓分襲兩人。北堂義武與北堂仲同時翻身而起,失去目標的拳勁,無辜的檀木大門成了代罪羔羊,成了滿地碎木。北堂仲心知此戰須速戰速決,半空回氣、雙腳點上屋樑,率先出招,「【紫雲河‧乂逆駝峰】!」招名輕響,【聖手才子】十指猶似十只判官筆齊畫生死簿,力道由柔至剛,身法由上而下、清楚分明,此招便要取下靈台重穴。

北堂仲繞過屋樑,足踏樑柱而下,既知三弟內傷在身,此招【紫雲河‧乂逆駝峰】非是制敵,應只是牽制,但是父親【軍神】威名豈是虛名,一招若失,絕無第二招的機會,而且北堂仲也無再發第二招之氣力,心念至此,北堂義武明白此次關鍵就在自己此招,只能勝不能敗。

壓力在前,北堂義武眼神散發自信,手上的劍越握越緊,胸前立劍左右虛斬,劍意已然清澈於心,北堂義武喝道︰「【劍史‧第一式‧論聖賢】!」足蹬借力撲前緊跟北堂仲身後,忽左忽右的虛無之劍,中路所現是劍聖無上劍式之精妙之道。

北堂飛淵輕笑一聲,厚掌拂起長髯,右掌翻向斜空,看似隨意而為卻穩含【謀兵如陣形無窮】之奧妙「無式即無敗、無敗即無敵」,北堂飛淵閉目靜待兩人靠近,周身三尺就是生與死的分界線。

北堂仲與北堂義武看出端倪卻視不破玄機,短短三尺距離,北堂仲只看漫天掌影如浪似潮席捲而來,無形無影、無窮無盡,快得肉眼不及見的攻擊,北堂仲雙手只能勉力護住頭部,身上各處立即傳來撕肉之痛,首先敗陣。北堂義武見狀,腳上頭下的身影下墬加快,欲在北堂飛淵回氣之前先取上風;戰局卻在此時發生劇烈變化。

北堂飛淵眼睜、右掌化拳硬抵劍鋒,鋼劍劍身扭成彎月狀,北堂義武這才發現【謀兵如陣形無窮】此招尚未到達尾聲,連聲清脆裂響迫使北堂義武不得不提早施出劍式變化。

北堂義武怒嘯一聲,中路劍氣登時爆開一團劍花;北堂飛淵無視劍氣凶險,右拳彈出一指帶著精純的【軍神訣】內力擊碎劍身。北堂義武臉色不改,因為【論聖賢】此招招意乃是「蓋棺方能定聖論賢。」此招本就是置死地而後生的劍式,情勢越為凶險,此招就越能發揮得淋漓盡致。北堂義武手持劍柄凝住斷刃,左右來回之間,兩道走向曲折離奇的螺旋劍氣削向北堂飛淵的雙肩。

面對【劍史】之招,北堂飛淵稍稍動容,運氣硬身化去八分劍氣,兩分的劍傷激起【軍神】傲然反擊,五指箕張送出撼天掌威重創北堂義武。眾人敗陣,【軍神】傲立廳中,「哈哈哈哈哈哈,戰場之上,敗者即死!」北堂飛淵狂笑之中,緩緩走向北堂柔,舉起左拳,誰都知道下一刻北堂柔將面臨父殺女的人倫悲劇。

北堂家眾兄弟大聲呼喊企圖喚回父親的一點良知,無動於衷的北堂飛淵面無表情抓起北堂柔,道︰「你這個孽女還有什麼遺願嗎?」

北堂柔卻異常冷靜,毅然決然的擦去臉上淚水的低聲道︰「父親,對不起,母親因生我而死,父親這些年來過得十分的寂寞,每當我看到父親夜深人靜時候看著母親的畫像沉思,柔兒的心就好痛,希望柔兒死後,父親能原諒我這個害死母親的兇手。」北堂柔說完也不反抗,只是靜靜閉上美目,等待贖罪的解脫。北堂飛淵不言不語,蓄滿氣力的左拳揮下,眾人一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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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北堂飛淵口吐鮮血,斗大的拳印印在胸前,北堂飛淵輕拍北堂柔的腦袋,輕輕的說︰「我的傻柔兒,父親又怎會捨得打你呢,噗哇!」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

北堂柔道︰「父親您恢復了!」又喜又悲的情緒一下湧出,北堂柔忍不住又哭了出來,北堂飛淵輕輕摟住女兒好生安慰。

北堂飛淵突然轉向躺在地上裝死的郝白慕,道︰「小兄弟,今晚有任何客船要離鎮的嗎?請幫我僱一艘,越快越好,另外要保密我們離去的消息。」

郝白慕硬把害怕的心情壓下,靠著柱子站了起來,思考片刻後,回答道︰「晚上應該已經沒有客船,但是我家的貨船今晚要送穀子到對岸去,只要老爺子您願意跟眾公子與柔姑娘扮成工人,應該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去,保險起見,小生願隨身照料,只是諸位公子…」郝白慕看了看周圍的北堂兄弟們,每個人都就地療傷,頭頂升起的道道白煙證明已至緊要關頭,不可言語分心,更別遑論移動。

北堂飛淵︰「不要緊,就先請小兄弟去安排,我待會替眾人療傷後,再與小兄弟會合。」郝白慕點頭表示應許就匆匆離去,臨別時刻他回頭看到剛整修好的大廳又因方才一戰變得破爛不堪,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

【天督殿】
三司與六部中的五部已在【天督殿】中苦等一個多時辰,聖法尊更是在門口來回走了一個多時辰,遲遲未到的刑部與仙華欲真,已使眾人逐漸不耐。

奪天工率先發難,拍桌大吼道︰「又過一個時辰了,這個新輔權擺什麼架子!」

百邑郡奸笑道︰「非是吾等不遵從規矩,而是這輔權大人實在姍姍來遲,呵呵。」

林奎峰伸了伸懶腰,睡眼惺忪的站了起來,道︰「我都睡飽哩,該回去喝杯酒提提神了。」林奎峰邁步走出大門,奪天工與百邑郡也隨後離去。

宴春秋皺眉道︰「累人久等,不合乎禮呀,眾人還要苦等嗎?」

代表三教的三人同時點頭,表示還要等待的意思,宴春秋沒輒也不理會素蒼平的意見,昂首步離【天督殿】。甫一出殿又見聖法尊好言相勸眾人回殿等候。

「輔權召我們前來卻自己未到,累得眾人苦等,但是公務繁忙,在下實在不能在浪費時間在此,請聖法尊大人以人民為念,放眾人離開吧!」百邑郡假裝很為難的推辭道。

聖法尊哪還聽不出這是諷話,但是自己實在沒有理由再強留六部苦等,聖法尊輕嘆道︰「老夫非常抱歉,來人,送…」

送字未完,空中傳來嘹亮聲音喝停︰「且慢!」眾人隨著聲響處望去,只見仙華欲真頭戴蓮花冠,身穿以金絲打邊、雙袖上繡上精細蓮花圖樣的靛色道袍,一手執拂塵、一手卻捧著如床板一樣大、被黑布所覆蓋的巨物,瀟灑從天而降。

仙華欲真算計的眼神一動,淡淡微笑道︰「若是眾人現在離開,聖國危矣!」

【秤命殿】
不知道經過多久的昏迷,斷掌的劇痛使得天羅清醒過來,發現四周的一切皆是陌生,自己則躺在千階石梯旁。天羅︰「這是哪裡?地網又去了哪裡?」天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何去何從,只好步上眼前的階梯,走一步算一步。

千步終盡,【秤命殿】現,天羅戰戰兢兢的走近,卻聞門裡傳來異聲︰「欲入【秤命殿】,先響【蘊死鼓】。」

天羅左右環伺,果然在左側找到一座石鼓,他只道是主人想考較他的實力,運起三分真元隨手一擊,石鼓毫無動靜。

天羅暗暗吃驚,自己的三分內力足以劈石,現在卻是如此情形。天羅回過神卻讓他更加驚愕,不知何時自己又回到千步階之下。又行千步,天羅六成功力再擊【蘊死鼓】,結果卻是同樣。

第三次也是第三千步,甫登頂,天羅決意全力碎鼓,單掌運上【萬法經綸】的十成修為拍向石鼓,一聲響徹天地的巨響,石鼓碎成粉末飛散空中,【秤命殿】大門頓時開啟,天羅內息紊亂,久久無法平復,門開了卻猶豫是否該進入。

倏地一陣無可抗拒的吸力將天羅捲入,天羅毫無抵抗能力,掙扎所發出的悶哼聲瞬間就被【秤命殿】大門關上的的清響所掩過。

天羅在黑暗中也不知道在地上翻滾多少圈,停下之時已是滿臉泥土,他以僅存的單手撐起身子,掌心卻傳來地板的劇烈震動,天羅暗道︰「有快馬接近!」

念頭方起,週遭黑暗消弭無蹤,四方一片清明,天羅這才發現自己站在峽谷裡棧道的正中央。四周的環境是那麼的熟悉,天羅絕對確信自己來過此地,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天羅深思之刻,一對貌似父子的人騎著一匹快馬倉皇而馳,天羅認出那男孩的身分,訝道︰「那個孩子不就是…我嗎?」



第 三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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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異地的天羅,瀰天濃霧迷離了現實,雙眼所見皆是不屬現實的夢境,彷彿置身在背離未來的過去。源自塵封記憶的追兵揚起了長煙塵龍,聖國四大禁軍之中以速度聞名的【風部兵將】率先追上,帶頭的將領手一揚,兵員手中強弩弦震,千箭隔空奪魂。

「【劍霜不染塵】!」突然天外一劍猛然打散戰團,風疾行被迫退開十步距離,劍方落地激盪劍氣震兩儀,未及眨眼劍鋒立即再起,勢似暴雪席捲,勁如餓虎撲羊,風疾行倉卒接戰就連來人面目還來不及瞧清楚,輕甲已損七分,紫寧初威稍一回氣,再贊雲掌,風疾行護甲碎裂、傷上加傷,跌跌撞撞退入人群之中。

仙華欲真見狀,輕動拂塵揮去送出一片清明,嘆道︰「唉,比劣者預料的早了一刻間,眾人穩住心神,速入殿內,請法尊助吾一臂之力。」眾人依言納氣凝神,守住靈台清明,快速步入【天督殿】;仙華欲真放下手中巨物,與聖法尊同躍上屋脊,兩人居高臨下,收進眼底的卻是覆滅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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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立譽‧喪名‧日月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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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立譽‧喪名‧日月計】
不凡言,脫俗念,妙仙蓮華一線牽;
識大千,通聖賢,日月歸真一片天。
-----------我是分隔線------------------

【秤命殿】
踏入異地的天羅,瀰天濃霧迷離了現實,雙眼所見皆是不屬現實的夢境,彷彿置身在背離未來的過去。眼前的穿著滿是污泥聖國軍服、帶子逃亡的逃兵,天羅哪認不出是十幾年前的父親與自己。過往的父子策馬「穿」過現今天羅的身體,天羅內心激動萬分,不能自己的呢喃道︰「父親,快跑,慢了就來不及了!」

源自塵封記憶的追兵揚起了長煙塵龍,聖國四大禁軍之中以速度聞名的【風部兵將】率先追上,帶頭的將領手一揚,兵員手中強弩弦震回應,霎時千箭隔空奪魂來。

穿著聖國軍服的中年男子暗罵一聲,緊緊將懷中的天羅環抱、同時躍身離馬;可憐的戰馬卻無處可躲,成為鐵矢下的活祭品。紫寧初威足甫踏實地,全副武裝的兵員已將他團團包圍,強弩上的準星對準他們父子,情勢凶險,不言可喻。

中年男子拉低頭上軍帽掩去眼鼻,低聲的道︰「不知道各位軍爺,找小人有什麼事?在下奉命前往邊關傳厄法者法旨,請各位讓開?若是不信,請看厄法者所給的通牒文件。」,中年男子從懷中拿出文件交給帶頭的將領。

誰知那將領看也不看,撕去文件,猙獰笑道︰「可惜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堂堂妖族三大家之一,竟然如此委曲求全,實為可笑,紫寧初威,你還是乖乖認命吧。」

紫寧初威心知此戰難避,索性把這幾天逃跑所受的窩囊氣一併發出,怒道︰「哼,風疾行,你們這些卑鄙的人族欲誅吾妖族,豈能如你們所願!」紫寧初威話語未完,出掌奇襲,眼前被稱為風疾行的將領,仗著一身的輕甲無懼掌功,立即拔出腰間短刃,轉眼就是連出十三刀。

紫寧初威如果是自己孤身應敵也許還有自保的本錢,但是現在懷裡還有個自己的兒子,登時這十三刀是接得驚險萬分,身上佈滿染血刀痕就連方才出掌的手指也被削去其二。

「妖族的三大名家之一,果然有點本事, 但是是耐砍的本事吧!哈哈,眾人不要出手,讓我好好招待紫寧家的主人。」風疾行指示要一個人單打獨鬥,周圍的士兵會意,紛紛叫喝助陣。

紫寧初威把心一橫,決意無論如何也要讓懷中的孩子順利逃脫,就算犧牲生命,他也在所不惜。紫寧初威扔去軍帽,露出長滿鬍渣的長臉,他擦去臉上血污,一甩薙髮,右手護住天羅,斷指的左掌轉了兩個方位拍向風疾行手中刀刃。

風疾行笑道︰「斷了兩指還不夠嗎?那你的左手,我要了!」風疾行露出頭盔外的雙眼厲光一閃,短鐵刃翻轉似花,一輪接著一輪斬向紫寧初威。

紫寧初威輕輕對懷中的天羅說道︰「孩子,不要害怕,睜開雙眼好好記下紫寧家的家傳掌法。」幼時的天羅聽見父親如此說道,鼓起勇氣張大的雙眼瞪向風疾行,一副我已經不怕你的樣子。

紫寧初威見兒子如此有骨氣,忍俊不住讚道︰「果然是我紫寧初威的好兒子!」紫寧初威說話同時,鮮血淋漓的左掌突然氣勢高漲,肉掌會鐵刃,風疾行反而感到虎口一陣酸麻,連忙展開身法向後飛馳欲重整旗鼓,可是紫寧初威反而自己後退兩步,兩人齊退,距離頓時拉開八尺之遠,風疾行疑惑甫現,驚訝隨即取而代之。

圍觀者連聲驚叫,紫寧初威左掌凝出一球濃稠血霧快速運轉,只見紫寧初威左掌一偏,劈空血掌流星行。風疾行知道若是自己躲開,後方的子弟兵可能會有所傷亡,自己更是顏面掃地,當下怒罵一聲︰「畜牲!」雙足再發氣勁匪夷所思的向左滑行數尺,隨後立刻又靠近掌氣出刀化勁,此動作連作了四次才化解此掌,風疾行緩下身法時才發現自己已在人群之中。

紫寧初威︰「好機會,【雲息吞海】!」機會一瞬,生門半開,紫寧初威兩掌盡放真元,血霧成雲掩去眼前一切。

風疾行為避免子弟兵自相殘殺,提高聲量道︰「不准放箭,堅守陣型。」吩咐完,風疾行第二把短鐵刃上手,兩把鐵刃一鎖,頓時成迴旋刀,風疾行奮力一擲,迴旋刀帶著強烈氣流迴轉,血霧逐漸消散。

幾聲士兵哀號,風疾行已知是紫寧初威急欲脫身已開始殺出生路,風疾行接回迴旋刀,聽聲辨位、急步攔截惡敵之前,刀刃一拆又是雙刀合攻之勢。

紫寧初威將天羅推至身後,雙手同揚陰柔雲波緊纏雙刀;風疾行讚了聲好,雙腳踢起連番沙潮,頓時雲波血漫漫、沙潮風颯颯形成實力相當的戰局。連日的逃亡的疲勞,紫寧初威心知再過半刻,氣力將難以再繼,當下決定一招決生死,雙掌撥開雙刀同時,一步踏前搶入風疾行首前之位。

眼神接觸,風疾行心知下一招九成是搏命之招,腦中同時閃過自己只負擒人之責何須與之玉石俱焚的念頭,風疾行悠然輕笑、放開手中雙刀,腳步快疾如狂雨落地,幻化四重身影向四方散去。

紫寧初威眼睛輕闔不視幻象,舉掌化出畢生修為,身體散出點點紫色光芒,頭頂裊裊白煙直衝霄漢,紫寧初威︰「我的好兒子,你要好好看清楚此招,此乃吾家掌法最高絕式【紫天雲龍斬冥霞】!」紫寧初威雙手掌刀合一聚集紫光化龍形,紫龍駕雲騰空盤旋,倏然張牙舞爪俯衝地面,氣勁天襲,幻影消散,風疾行受創現出真身,【風部兵將】的包圍網頓時衝散。

紫寧初威見機不可失,摟起天羅奔出人群,卻見風疾行撐著傷體一人擋關。風疾行不再多言,身法帶起風聲,拳腳目標卻都在天羅身上,紫寧初威暗叫卑鄙,明知風疾行意在拖延,只待包圍網再度形成,自己卻無可奈何,只道是天要亡我。

「【劍霜不染塵】!」突然天外一劍猛然打散戰團,風疾行被迫退開十步距離,劍方落地激盪劍氣震兩儀,未及眨眼劍鋒立即再起,勢似暴雪席捲,勁如餓虎撲羊,風疾行倉卒接戰就連來人面目還來不及瞧清楚,輕甲已損七分,紫寧初威稍一回氣,再贊雲掌,風疾行護甲碎裂、傷上加傷,跌跌撞撞退入人群之中。

風疾行尚未站穩,只見妖族騎兵隊呈長蛇陣長驅直入,砍殺之聲此起彼落,來不及防範的【風部兵將】兵員死傷遽增,風疾行急忙喊退,全軍狼狽而逃。

險境已過,紫寧初威向來援劍者抱拳行禮道︰「冷兄,你差點來遲了。」

劍者回身還禮,抬起頭赫然是冷無雙,道:「紫寧兄,吾方才先護老幼人民由海路撤離,來時路上遭到不少埋伏,所以還請見諒,讓吾先包紮你的手吧,你可是要成為妖皇的人,你要好好保重才行。」冷無雙拿出金創藥替紫寧初威抹上,隨後撕下衣袖包紮斷指的左掌。

紫寧初威看著聖國軍團逐漸逃離棧道,頓時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牧月家是否也安全撤離呢?」

冷無雙搖頭道︰「牧月家似乎逃往山區,兩個時辰之前,已無音訊,雖然我派兵四處打聽,但是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希望他們已經逃脫。」冷無雙輕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紫寧兄,你的太座不久就會到達此地,雖然我建議要她先上船離去,但是她堅持要見你與孩子一面,你瞧,那朝這裡疾馳而來的馬車上,正在揮手的不正是她嗎?」不久後,馬車停在兩人面前,紫寧初威的妻子葉娘一個箭步抱起天羅噓寒問暖,又立刻關心夫君的傷勢,夫妻情深溢於言表。

紫寧初威一家團聚雖是喜悅但是想到妖族同胞有多少人已經家破人亡,一顆心又直直沉了下去,道︰「紫寧雲掌、冷霜劍、牧月雨針妖族三大家當初是多麼不可一世,現在卻落得如此窘境,世事果真難測,果真無常。」

冷無雙正想開口安慰,一名妖族士兵慌忙急報渡口遭襲,求生船隻沉去大半,在場眾人為之一驚;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遇對頭風,又一名士兵急報【風部兵將】與【火部砲士】雙禁軍同時攻來。

冷無雙柱劍在地,凜然道︰「欺吾妖族無人嗎?由無雙斷後,眾人保護妖皇離開。」

紫寧初威拒絕道︰「耶…冷兄,吾尚未成妖皇,況且妖皇之位,我只是個莽夫,何能何德呢?依我來看你文武雙全方是最佳人選。總之我執意固守此地,此地不守,當四禁軍會合,天兵天將也難擋。你元功未損太多,渡口定是大軍壓陣,你【劍庸之道】已臻大成,若是對方領軍是北堂飛淵之輩,由你前去方有勝算,我要自保尚無問題,吾妻與孩兒就交付給你了。」冷無雙聞言,內心一震,他實在不願對上自己的好友;但是多年之後,卻是必然的歷史,這已是後話。

葉娘道︰「我們一家人生死皆不分離。」短短一句話,顯露葉娘堅毅性格,懷中年紀尚小的天羅也緊拉的父親衣角表示同生共死的意願。

紫寧初威內心安慰,頓時戰意高漲,他留下一百二十名騎兵,其餘三百之眾就讓冷無雙帶往馳援渡口。死鬥將至,安頓好妻兒的紫寧初威獨自站在部署之前回想起冷無雙臨去之前,與他緊握雙手,道︰「我絕對會回來與兄弟共同抗敵!」

那時他亦回應道︰「吾也絕對會撐至好兄弟回來那刻。」兩人的承諾使他燃起雄心壯志,縱使敵有萬眾,又有何懼哉。

炮聲震天,峽口塵煙四起,紫寧初威帶頭衝殺,一句兄弟的承諾,讓他雲掌更添神威,一句家人的鼓勵,讓他傷疲一掃而空,只是現實總是讓人心碎,百餘名士兵對上兩萬名禁軍,結果早有定論,這場的戰役歷經兩個時辰,妖族人馬全數陣亡,禁軍卻也死傷近一千七百人,此戰也成為【滅脈血戰】以來,聖國折損兵力最多的一役。

僥倖逃脫的葉娘帶著孩子躲在洞穴中,避過了追查,風頭過後,葉娘為了扶養天羅,不得不出賣自己頗有姿色的肉體賺取生活費,幾年就這樣過了。

景象再變,時序轉至天羅二十五歲的那天,他外出返家時,發現葉娘倒在床邊奄奄一息。此時的葉娘早已人老珠黃,經過天羅幾天不眠不休的照顧,好不容易醒了過來,但是卻已經神智不清只是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他沒有回來救我們?」幾天後葉娘死前只留下一句「你要記得你叫做什麼名字」給天羅,就這樣離開人世。

天羅後來才知道母親是聽到了冷無雙成為妖皇並且在海島上建國的消息才會因打擊而病死,當晚天羅跪在母親墳前,以刀刃削掉象徵妖族的半片尖耳,並且立誓道︰「我紫寧立譽在此發誓,我將以我此生重立紫寧家,並且重新拿回屬於本家的名譽,妖族竟然放棄我們一家,那就以覆滅償還,若吾做不到,那便天地共誅!」

奇境至此,過往片段猶似跑馬燈快速閃動,身似幽魂天羅再也無法忍受,心防崩潰之餘瘋狂發掌,只盼能結束這痛苦回憶之幻境;就在天羅氣空力盡之時,突爾四周景象片片剝落,取得代之的是富貴豪華的廳堂,四周燈火同出亮起,坐於中央太師椅上的正是【鬼王】龐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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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督殿】
淒風漸冷,宣告夜已深沉,因輔權失約而氣憤的眾人邁步將去,一聲喝止,仙華欲真沐浴在十字血芒之中翩然而降。

仙華欲真騰空踏步,輕吟道︰「不凡言,脫俗念,妙仙蓮華一線牽;識大千,通聖賢,日月歸真一片天。眾人此刻若去,聖國危矣。」仙華欲真落地回身,左手高捧巨物,右手整了整華綢道袍向一旁的聖法尊點頭致意後,隨即向離殿的四人彎腰行禮道︰「初次見面,在下乃仙華欲真,還請多多指教。」

百邑郡見眼前乳臭未乾的青年竟是自己的上司,內心馬上升起輕蔑念頭,搶先道︰「指教自是不敢,輔權是否貴人多忘事,累人久候,現在應當給四部一個公道才對吧。」

仙華欲真卻露出疑惑表情,道︰「久候?我明明讓師大人代在下通知各位集會的時間是現在無誤,怎會如此?」

眾人看仙華欲真說的真誠,突然間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厄法者死後,本來輔權繼位者十之八九應當是吏部的師仁冠,他掌握任免官吏的大權,人脈遍佈天下,朝廷上下自然無人敢有所異議,輔權之位可說早已讓他坐上;孰料半路殺出個仙華欲真,讓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位就這樣沒了,他恨不得將仙華欲真生吞活撥入肚,以如此重要場合卻派個無名小廝來赴會就可看出端倪。

一理通、萬理明,仙華欲真就在不明究理的情況下請他幫忙,正好是自投羅網,他故意誤報時間就是想讓仙華欲真與六部失和,達到仙華欲真法無人遵、令不可行的窘境,如此一來方能稍減他失位之恨,如果六部與仙華欲真的朝廷鬥爭演變更劇,那麼最後輔權這位子還不回到他手上,此借刀殺人之計可謂一絕。

百邑郡立場原本就是偏向師仁冠,發現眾人肯定也想著同一件事情,連忙轉過話題,道︰「輔權大人,你何言聖國危矣,如此重話怎可亂言,你…怎會這樣!」百邑郡話未完,眼前一花,空中十字血芒發出刺眼紅光,同一時間天地異變,血芒垂淚,地湧黃泉,眼下之景已是荒獄,盈耳鬼哭風聲猶似死亡的催促,聲聲壓迫人心。

仙華欲真見狀,輕動拂塵揮去送出一片清明,嘆道︰「唉,比劣者預料的早了一刻間,眾人穩住心神,速入殿內,請法尊助吾一臂之力。」眾人依言納氣凝神,守住靈台清明,快速步入【天督殿】;仙華欲真放下手中巨物,與聖法尊同躍上屋脊,兩人居高臨下,收進眼底的卻是覆滅之景。

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中,聖法尊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笑道︰「老夫就為仙華小友護法吧。」聖法尊隨便向空中虛發了數道掌氣後,伸手拍了拍仙華欲真的肩膀,示意該他表現了。

仙華欲真沒好氣的笑了笑,隨口胡謅了咒文,作了十足的施法姿勢掩護從懷中取出信號彈朝天際放出的動作,同時雙手捻指引動星靈術法,引星芒降地;殿內眾人只見窗外刺眼金光透入,眼前已無法視物,再聞一聲巨響,邪異紅芒席捲回天,滿地黃泉回歸黃土,異象就此消弭。

當視力恢復之時,聖法尊與仙華欲真一前一後步入【天督殿】,在眾人的注視下,仙華欲真將黑布所覆蓋之重物輕置長桌上,微笑道︰「現在各位大人願意聽在下發言了吧!」

【盡風山 朔風衛道觀】
同一時分,【朔風衛道觀】後的祭壇上,司澐平風與司澐徹兩位道門先驅原地打坐,緩緩納勁收功,一地的符燼、破碎的星盤正說明兩人甫施展過驚人道術。

司澐徹沉沉吐出口濁氣,首先站了起來,道︰「終於大功告成。大哥,重傷初癒又行使極耗真元的【轉天術】,你可有任何不適?」

司澐平風沉咳數聲後,攙扶著祭壇上的供桌勉力站起,回答道︰「吾無大礙,只是功力不復從前,使用此招頗為吃力,但是既然功成,那麼仙華欲真想必已經得到可以與六部平起平坐的籌碼了,此小子能出此策,實為非常人也。」

司澐徹稍為司澐平風推拿幾下後,贊同道︰「師仁冠此次也可說賠了夫人又折兵,他絕對猜不到我們之前已向仙華欲真分析過朝中的各方派別,他只道仙華欲真自投羅網,卻不知自己早入羅網,說起來真是大快人心。」

司澐平風︰「這步棋也可說是險中之險,若是師仁冠沒有篡改時間,也許仙華欲真想得到其他五部的認可,就難如登天了。一步險棋,一片血景,接下來讓我好好見識仙華欲真你的馭人手腕吧!」

【天督殿】
仙華欲真悠然坐入主位之中,沒人再有異議,只是期待此人又將有何驚人之語。聖法尊見大勢底定,朝仙華欲真揮了揮手,悄悄離去。

仙華欲真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各位應該都看見方才血劫之景,有些大人可能已經知道此乃血封龍脈之局重啟之徵兆。」在場眾人聽聞血封龍脈四字,心中已經有底,只待仙華欲真繼續說下去。

仙華欲真眼光掃過全場,在素蒼平身上略停片刻,心中泛起難以言喻之感覺,但是感覺瞬間即逝,仙華欲真續道︰「近幾年來,神土各地天災人禍頻傳,自從海外【幽光】現世,天之傷痕便出現天際,四時驟亂,各州省皆有災情發生,正是蒼天之損與五星禁氣之害,劣者大膽推論雙龍騰飛已成定局,只要地湧黃泉之象再現,雙頭龍脈必將兩分,天陰龍入天傷,地陽龍困黃土,此後再無四季、再無活地。」仙華欲真一語道破危機,眾人頓感壓力。

百邑郡緊張道︰「那該如何是好呢?輔權大人。」

仙華欲真︰「戶部大人尚不需如此擔心,所幸我們還有時間補救,但是眼前首要之事便是公審,有心人既能以【幽光】再啟陣局,時過多日,陣局的影響有別於前,僅只停留於蒼天之損的階段,必是【幽光】未竟全功,妖族遺孤便是關鍵。」

宴春秋疑問道︰「嗯,此事不是早已讓刑部法呈處理妥當,難道尚有不足之處?」

林奎峰亦道︰「莫非有事讓刑部法呈緩了腳步了,刑部法呈人在【洗心淵】顧守妖族下囚,不好,出事了!」林奎峰腦中念頭急轉,不一會兒,思緒已明。

仙華欲真︰「此事確實不尋常,請林大人遣派兩百名督皇軍前去查探一番,若是出事,務必烽煙相告。」

林奎峰︰「好,就依你之言。」林奎峰隨後離座,正要前去調派兵員,門外一人恰巧來到。

林奎峰認出來者,道︰「是你副刑部黃英。」

來者細目寬鼻,臉型方正,身材矮小,正是副刑部黃英。黃英抱拳行禮,道︰「正是在下,【洗心淵】甫遭宵小闖入,法呈大人必須留守崗位,故此黃某代替法呈大人前來。」

林奎峰笑道︰「哈,尋常宵小會要刑部法呈坐鎮指揮?老鼠是有幾隻?一百?三百?何以未燃烽煙,通知援軍?」

黃英欲回答之時,仙華欲真搶先道︰「門外風寒,不妨請黃大人與林大人先入座吧。」林奎峰大笑一聲與黃英頗不好意思的進入座位。

黃英坐定後,續道︰「沒有燃煙請求援兵是因為…來犯者只有一人…」眾人眉頭一皺,不信者十之有七。

百邑郡訝道︰「區區一人能阻刑部法呈多少時間,除非對方是【軍神】之流,否則以這點來當遲到理由似乎牽強。」

黃英︰「戶部大人莫多加揣測,來犯者身上帶有魔氣,武學造詣依在下看來只屬一般,他與法呈大人的交手中,總是落居下風,若非他有著驚人的奇詭身法與霜凍之氣可稍加抗衡…」

林奎峰舉掌往桌面一拍,怒道︰「慢著,你說此魔人能使霜凍之氣,他可是用劍又或是有冰翼之式?他是否就是滅吾義弟【南郡】之鬼面殺手?」

黃英回答道︰「這…來者沒有使劍也無使使出冰翼之式,雖然法呈大人使出【律刑令】,但是此局最終仍是被他逃脫。」

宴春秋︰「身中【律刑令】依舊仍有餘力逃脫,此魔強敵也。」

仙華欲真︰「眾人稍安勿躁,此魔只是伺機救人,所以十之八九與妖族有所淵源,此魔此行功虧一簣,三天後絕對會出現公審會場,黃大人,我想知道刑部大人在當天會場的防衛佈置,不知道是否可以請你解說?就用此物說明吧!」仙華欲真伸手掀開桌上巨物布幔,眾人眼睛為之一亮,桌上之物竟是維妙維肖的【孤雪坡】模型。

黃英讚道︰「好精巧的手工,輔權果真非常人。那麼在下便開始說明此次佈置,此次的計畫部署正是不才所規劃,首先請各位看到【孤雪坡】東北、北、西北三方的高峽,此三峽人稱【雪鷹爪】,其位居高臨下是最好掌控全場的據點,於是我們向兵部的風部兵將調弓弩手三百,各據三高點以便能在最快時間應變。」黃英見眾人聽的頻頻點頭,心中也得意萬分,續道︰「【雪鷹爪】之中的兩條棧道便是此次能入會場唯二的通路,本部已在兩條路的出入口佈下本部重兵三百名,並且嚴格執行關口之管理。」

黃英指向模型中【雪鷹爪】前的平台,道︰「此地便是【孤雪坡】,各位可以看到後方的切斷面是深崖,正中央便是審理之處,觀禮台在左、右兩側,觀禮人數加上外賓大約是一百二十人,在內部的守兵方面,三教已指派一百八十餘人進駐,基於安全考量【保聖盟】亦提供兩百五十名壯漢於本部使用,在安全方面應是無需顧慮。」

仙華欲真指向坡旁的細道,問道︰「黃大人,此道不知道是何作用?」

黃英會意道︰「喔,那是疏雪道,雖然【孤雪坡】一年只下一次雪,但是積雪卻難融,坡下居民便以此道引雪水灌溉農地,輔權大人是擔憂此道將成漏洞?」仙華欲真笑而不語,待黃英說出補救之法。

黃英︰「此道雪流速度驚人,加上兩旁皆是山壁,武功在好之高手找無借力點,也要慘虧此處。雪道半途有一處分支,一道入斷崖、一道入坡下,故此此處吾部伏下督皇軍七十名。」

仙華欲真︰「也就是說,雪流分支處是雪流最慢之處?」

黃英︰「然也。」

仙華欲真沉思半刻,突然向素蒼平問道︰「小兄弟,如果【孤雪坡】有你非要不可的物件,你會如何進擊?」素蒼平坐在末座,眾人幾乎忘了他的存在,聽到仙華欲真一喚,素蒼平更是嚇一大跳。

百邑郡不屑道︰「大人呀,你叫一個小廝回答如此問題是否刁難過頭呀!這等賤民豈有軍學之常識。」

孰料,素蒼平神采飛揚的道︰「我會強攻,合以圍策,以大人方才知說明,兵力明顯重內而虛外,確實人犯在內難以逃出,但是也顯示逃生之路亦同。」林奎峰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重新打亮眼前這弱冠青年,彷彿素蒼平剛剛才到。

黃英︰「小子,你…」黃英頓時語塞,顏面略失。

仙華欲真︰「接下來,由我來說,【孤雪坡】並非只有兩條通路,而是五條。」眾人除了素蒼平與林奎峰外,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仙華欲真手置模型之上,道︰「兩條在明之棧道,三峽雖高卻不險,能往三峽之通路卻在兩里之外,而且峽上峽下溝通只能以旗號、燈火來傳訊,如果發生變故,峽下想支援實為難如登天,另外各峽之間應搭上臨時架橋方便互相支援,否則一峽失,等同三峽皆失;況且此處山風之盛,不宜用弩弓,兵種部署恐怕仍要再思,只要能先佔【雪鷹爪】,再以垂降方式,就能輕易進入【孤雪坡】,這可說是第三條通路也是最重要的一道。」

奪天工道︰「若是以人力無法克制山風的干擾不如使用本部研發的【六連弓弩機】,應當能克服此點障礙。」

林奎峰︰「三峽之上的兵力必須都要有獨立作戰之能力,林某以為以三教分守三峽才是上策,架橋雖能讓彼此支援,但也間接造成讓敵方可以直接取另峽之缺點。」三教代表齊點頭表示贊同。

黃英道︰「唉,吾思考不夠周全,還好有各位提出補救方法,否則若有萬一,黃某難辭罪責。」

仙華欲真聽到眾人抒發己見,滿意一笑道︰「第四條通路便是疏雪道,今年之雪尚未降下,換言之,現在沒雪的疏雪道只是普通山道,就算降雪,兩旁緊密的山壁正好可搭雲梯而上,分支處立足地甚少,兵不宜多而需精純,此點不知道宴春秋大人是否願意固守?第五條通路在的位置便是【孤雪坡】後的斷崖,此位雖看似死路但是奇襲之位就屬此最不可防。」

宴春秋︰「雪道之處,在下願意固守,不知輔權此次假想敵為何人?」

仙華欲真︰「檯面上與聖國敵對的勢力,主要是龍族與外教、雜派,但是可怕的卻是隱於檯面下的【鬼剎】、【秘琉宮】這二大派門,劣者有預感此次血封龍脈再啟與此三派必有關聯;龍族若真來犯,傷亡弊重,此事我會作下防範。對了,林大人,我希望你能借五百名擅於平地作戰的【林部鐵戈】兵員與刑部兵員共同駐守內部,兩里外的上峽通路就麻煩小兄弟回去通告師大人借出兵力兩百人結營於此,所有督皇軍力回防首都,以免讓他人有可趁之機。」

佛掌無念語氣沉重,道︰「輔權,還有一道暗流不可忽視,那就是【邪佛巢】,此派向來只針對佛門而亂,吾門鮮少涉世便是因此原因,今次目標明顯,恐怕【邪佛巢】會有動作,此事不可不防。」

仙華欲真︰「劣者明白,接下來還有個艱鉅的任務,我想只有百邑郡大人能做到。」

百邑郡得意道︰「能讓大人如此推崇,在下必當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仙華欲真淡然道︰「為防坡上發生爭戰,請撤離坡下所有居民。」

百邑郡猛然一驚,從椅子上跌下,狼狽道︰「你說什麼!七十八戶的居民怎可能說撤離就撤離,你怎能因為你的猜測就要求他們遷移。」

仙華欲真︰「劣者當然明白,所以此事只有百邑郡大人能做到。戶部自是管遷移戶口之事,這也是大人你的職責呀,另外黃大人護送人犯之事務必小心,此路難行。那麼各位分頭進行吧,三天時間將見陰謀分曉,就此散會吧!請小兄弟留下,劣者尚有事相託。」會終人散,眾人帶著不同心情離去後,大殿內剩下仙華欲真與素蒼平兩人分立前後。

仙華欲真問道︰「小兄弟不知姓名為何?家中尚有何人?」

素蒼平回答道︰「小人素蒼平,大人稱小人蒼平即可,小人父母早已去世,幸得師大人收留。不知輔權留我何事?」

仙華欲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我想請蒼平替我轉交此信給師大人。」仙華欲真將信交予素蒼平後,又問道︰「蒼平認為此次部署還有何遺漏?」

素蒼平︰「原本黃英大人有所遺漏之處,輔權已補足,只是攻易奇襲,守卻難能奇守,如何被動化主動才是守之關鍵。」

仙華欲真笑道︰「正是奇守兩字,吾便留了此步等待變數而用。蒼平的見識非是此年紀的青年應有,長大必有不凡成就。」

素蒼平︰「實不相瞞,吾父本是外邦軍師因戰亂而流落中土,小時候就耳濡目染,故此才有如此見聞。」

仙華欲真拂塵一揮,道︰「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故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死生。虛實之守方能稱奇守,不知雪中火計是否能稱奇襲呀?」

素蒼平疑問道︰「雪中火計?」

【江上渡船】
皓月當空,商船緩移,北堂飛淵立於甲板之上,獨自靜看天象。幾個時辰前的狂亂,北堂飛淵勉力想找回內心的平靜。但是心越靜,那若泣似訴的歌聲也越見清晰。

不知亂心之因,北堂飛淵運起【軍神訣】內視不見絲毫中毒跡象,北堂飛淵輕嘆,身後腳步聲乍停。北堂飛淵回身道︰「義武是你嗎?」

北堂義武抱拳行禮,道︰「父親,你無恙吧!」

北堂飛淵︰「沒事,你的兄妹們呢?」

北堂義武︰「身體已無礙,現在都睡了。」

北堂飛淵︰「我們父子也好久不見了,【劍聖】前輩他好嗎?」

北堂義武︰「師傅一切都好,只是近來常常外出不歸,頗叫人擔心。」

北堂飛淵︰「前輩只是喜歡遊山玩水罷了,依前輩之能,誰能動他分毫呢?」北堂飛淵話甫完,江風大盛,風帆大響,風中參雜濃重殺意,震撼人心。

北堂義武朝風起之方望去,赫然見到月下一道人影站在江上礁石,道︰「父親,你看!」

北堂飛淵沒有望去,此般殺氣已告訴他,此魔是【劍屠】宿孤獨,他也了解相殘局面將再也無法避免,曾經共同抗敵,曾經把酒言歡,此戰之後沒有勝負,只有生死。




第 三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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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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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厲︰「【鬼剎】之能,總有愚者欲試呀!不過你既然想試,那就說出辦法吧。」龐厲微一振袍,穩穩坐回座位,待見天羅有何高明。天羅提高音量道︰「那就以一招不沾我身而敗我吧!」
龐厲沉吟道︰「嗯…難題也。」

北堂仲突然出手擒住家僕帶頭者的頸部大穴,喝道︰「究竟園內發生何事,還不從實招來?」北堂仲扣脈手法俐落,江湖俠士尚懼三分,更何況是這小小守園家僕,早已慘叫連連,大喊饒命,慘然道︰「二公子饒命,是夫人…夫人的遺體在昨夜遭竊啦!」

「不懂反抗?那你的雙手也沒用了!哈哈哈!」惡鬼左右開弓扯去孩童雙臂,男孩失去四肢如同人球甩向半空,「【瞬息刃】!」赤面惡鬼左手橫揮,爪風似刀流絞碎男孩身軀,而牠則因為享受鮮血淋浴的瞬間,興奮狂吼。

今日幾盞昏暗的燈籠下,惡鬼再度齊聚,等待龐厲發言。龐厲:「眾鬼,誰曰天下為何物?他人總問天下如何掌握?吾不論天下,因為吾掌中已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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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真錄 第三十八章 【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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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弱點】
誰曰天下為何物?他人總問天下如何掌握?
吾不論天下,因為吾掌中已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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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秤命殿】
幻境終結,卻踏險境,眼前似人非人、金色鬼面之下的雙眼已將天羅生路完全封鎖。【鬼王】龐厲背輕靠太師椅,雙手交叉胸前,嘴角微微上揚,輕鬆自若的態度卻讓天羅倍感威脅,雖想反抗但是多次虛耗,已然心力交瘁。

兩人對峙良久,龐厲首先開口道︰「你希望我稱你紫寧立譽或是天羅呢?」

身世秘密遭一語道破,天羅氣急敗壞道︰「你偷窺吾之記憶?可惡!」天羅怒氣攻心,哪管早已氣空力盡,右掌舉前,急步要取【鬼王】命。

龐厲笑道︰「哈哈,你尚未有此資格進我周身。」龐厲笑,氣勁走,一股前所未有的利風竟吹飛天羅,直至天羅撞上身後樑柱才穩住身形。

天羅嘔紅,徹底了解對手與自我實力之差距,道︰「要殺便殺,不需多此一舉!」

龐厲︰「你死了,如何完成葉娘的期盼,只怕她將死不瞑目。」

天羅心懸母親遺願,態度軟化,道︰「你究竟想如何還有師尊人在何方?」

龐厲笑道︰「世間早無厄法者,地獄卻現新惡鬼,至於我之所欲,你尚未回答吾那小小問題呢?」

天羅︰「還是稱吾天羅吧。」

龐厲︰「好!天羅,吾問你,你恨妖族嗎?」

天羅怒道︰「哼,我以術法封月瞳,用刀斬尖耳,甚至幫助師尊滅妖族,你這先天人,何來這般廢言!」

面對天羅不客氣,龐厲不以為意,道︰「哈哈哈,但是你有想過你恨錯對象了嗎?當年見死不救的乃是冷無雙,他為稱皇,犧牲你的父親,罪魁禍首乃是冷家之人,你又何必遷怒全族人。」

天羅︰「廢言,都是廢言,妖族在海外成國後,根本就忘了是誰幫他們阻緩大軍腳步,多年來,誰又記得紫寧家,誰又曾試著尋吾母子,妖族人全都該死啦!」

龐厲拍手道︰「很好!但是你可知妖族尚未滅盡,除了暫困【洗心淵】的數十人,尚有牧月家一派隱於山中。」

天羅信誓旦旦的道︰「我發誓只要讓我康復,吾必殺盡他們。」

龐厲見時機成熟,開口拉攏道︰「只要你願意加入本組織,吾便可助你成名立譽,甚至讓你武功能與北堂家並駕齊驅,但是你要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天羅問道︰「什麼代價?只要能讓我復仇,就算是要逆天,我也無所畏懼。」

龐厲︰「加入【鬼剎】者,不論種族,只要有實力、付得起代價,吾門便收,這麼多年來,有人付出智慧,有人付出親情,你認為你能付出什麼呢?」

聽完龐厲娓娓道來,天羅覺悟道︰「你說吧,想要何物。」

龐厲昂然站起,道︰「汝之雙魂之一!」

天羅猶豫片刻,道︰「可以,但是你要讓我看清你真有如此實力可以助我,吾方能交出吾魂。」

龐厲︰「【鬼剎】之能,總有愚者欲試呀!不過你既然想試,那就說出辦法吧。」龐厲微一振袍,穩穩坐回座位,待見天羅有何高明。

天羅提高音量道︰「那就以一招不沾我身而敗我吧!」

龐厲沉吟道︰「嗯…難題也。」

【憶情園】
【憶情園】由北堂家請名匠建造,座落於【清平鎮】前方之小島上,園內一共十六座陵墓,緋煙夫人之墓便藏於其中之一,緋煙夫人生前最愛百合,故小島之上百合滿植,現在正是花開之期,島上一片雪白,宛如人間仙境。

天方破曉,北堂飛淵與其子女換上白衣,緩步於花道之間,領先的北堂飛淵見景色依舊,人事皆以全非,內心不住唏噓。北堂飛淵內心感嘆道︰「此地數十載來,景色如復一日,緋煙所愛之景便是如此,她長眠在此也許也是幸福吧。」

幾刻之後,北堂家一行人來到白石製的牌樓之下,北堂飛淵見無人前來接門,輕敲了樓旁的銅鐘數下,清脆的鐘響在園內迴盪,但是仍無人來到。

北堂無憂略微不悅,道︰「父親,下人們不知禮數,讓孩兒直接進入把人揪出,徹底整治他們,似乎久不見主人,都忘本哩。」

北堂飛淵阻止道︰「不可,此處是你母親長眠之處,不可生事,我們提前來到,未有通知,還是暫等片刻吧。」

【秤命殿】
一道難題,天羅欲見【真流】鬼王之能,半聲沉吟,龐厲靜提無上先天內力之威。面對不沾身之敗,龐厲偉俊身形緩緩站起,一步一步走向天羅。

隨著一步接著一步的接近,天羅竟感此人絕對不弱於【軍神】、【劍屠】之輩。龐厲輕輕開口說道︰「天羅,準備接招吧!」一聲接招,天羅凝住十二萬分精神,卻見龐厲臉上鬼面受到真氣壓迫開始扭曲,彷彿是真正的邪鬼咆哮,令人心寒。

步離座位的第一步,龐厲雙拳由袖中伸出,慢慢往左右騰移,拳速越來越慢,龐厲所行之招只不過是佛門基本長拳,天羅暗笑此套拳法被使的有形無神,此人只不過爾爾。

龐厲踏前一步,掌底朝天,順勢由上而下,雙掌不停在合分之間做出變化,但是這刻意行緩的起手式,天羅卻早已熟知,因為此乃厄法者獨門掌法【厄法渡劫】。

天羅驚疑未定,龐厲再踏一步,雙掌化有為無,全身散出紫光星點,雙手柔似翻花攬起雲絲似水綿綿相連,突爾,柔弱化剛強,雙手化爪形,天羅見狀,失聲道︰「怎有可能,這是紫寧絕…」

龐厲雙眼發出攝人光芒,大喝一聲︰「【紫寧絕式‧紫光雲龍斬冥霞】!」連聲龍吟,紫寧家不傳之招現世,彷彿由記憶中再現紫寧初威最後身影,紫光凝雲氣,龍形飛天盤旋,忽然聲勢再漲,震撼整個殿堂,雲龍張牙直撲失神落魄的天羅。

兩相接觸,紫龍形煙消雲散,天羅絲毫未損,內心防線卻完全潰散,「吾敗了!」天羅伏地稱降,龐厲滿意一笑,扶起天羅,道︰「敗不餒,這才是好漢子。既然你已敗,那麼這張契約便簽了它。」龐厲說話同時從懷中取出一捲羊皮卷交至天羅手上。

天羅打開羊皮卷,倏然空白中浮現字形,天羅來不及細看內容,只感全身精元迅速流失,一陣疼痛,羊皮卷末端頓時浮現紫寧立譽四字;龐厲手張,吸力頓生,羊皮卷立即回到龐厲手中。

天羅勉力撐直身子,問道︰「天羅還不知尊駕何名,為何尊駕能使吾家單傳絕學與師尊祕招?」

龐厲神秘一笑,道︰「吾名非是尊駕,我叫龐厲,你可以稱吾【鬼王】,至於為何我會使【厄法渡劫】與【紫光雲龍斬冥霞】嘛,說來話長,這也非是你能變強的關鍵。」

天羅見龐厲轉移話題,也不再追究,道︰「那你要如何讓我能有擊敗北堂飛淵的能力?」

龐厲不加思索,道︰「北堂飛淵的強橫來自於父母都是練氣之人,自從元胎之時,便有真氣加之提升其先天優勢的形成,接著在其師勝不求長年鍛鍊之下,後天體格也毫不遜色,照理來說應是毫無破綻的完美【軍神】,只不過…他有三大致命弱點。」

天羅見龐厲有心賣關子,急忙追問道︰「什麼弱點?」

龐厲話題一轉,輕聲道︰「耶,天羅切勿心急,契約已成,惡魔要索取代價了。」不及反應,天羅竟遭全身散發黑氣的龐厲一掌抓起,龐厲氣發,黑氣頓時竄入天羅體內,天羅悶叫一聲,隨即大殿就歸回寧靜,死亡的寧靜。

龐厲柔聲道︰「天羅,當你再次醒來,你將擁有一隻嶄新的左手擁抱新的復仇人生,哈哈哈。【鍍魂師】補武缺,取魂之事就交你了。」龐厲開口輕喚竟是補武缺之名響起,黑暗中現出一雙手似是回應,將呈假死狀態的天羅抓住,霎時大殿所有燈火同時熄滅,只餘一片屬於惡鬼的黑暗。

【憶情園】
時光飛逝,烈日已行至中天,北堂家眾人一等便是半個時辰,北堂無憂按耐不住再次向北堂飛淵請命道︰「父親,時至中午尚無人前來應門,不如還是讓無憂進入一觀吧。」

北堂飛淵︰「且慢,你們看園內已有炊煙升起,想必方才只是有事耽擱,讓我再次敲響【知客鐘】,若再無人前來,我們便進入吧。」北堂飛淵凝起半分真力,彈指敲向【知客鐘】,鐘聲如水銀瀉地般,一發不可收拾。

巨響之後,幾位身穿北堂家僕布衣的年輕人帶著棍棒衝了出來,吶喊道:「何人敢來此撒野,本園乃是由北堂家所管,你們知不知道…」家僕們聲音越來越小,眼尖的他們已然認出眼前之人。

北堂無憂冷笑道︰「知道又如何?你們好大的膽子!」北堂飛淵擺擺手阻止北堂無憂繼續說下去,道︰「各位小兄弟守園辛苦了,飛淵想帶著孩子瞻仰吾妻遺容,不知可否帶路?」

守園家僕們卻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道︰「這個…現在島上百合盛開,老爺不如先遊覽一番,待用膳後,我們在帶各位前往捻香。」守園家僕身軀微微顫抖,頭上冷汗已然沾濕衣衫。

眾人見狀,內心略感不妥,北堂仲突然出手擒住家僕帶頭者的頸部大穴,喝道︰「究竟園內發生何事,還不從實招來?」北堂仲扣脈手法俐落,江湖俠士尚懼三分,更何況是這小小守園家僕,早已慘叫連連,大喊饒命,慘然道︰「二公子饒命,是夫人…夫人的遺體在昨夜遭竊啦!」

北堂家眾人臉色大變,北堂飛淵搶身竄入園內,北堂無憂等人緊跟在後。北堂飛淵心亂如麻,足下已是上乘輕功【行軍如電疾如風】,花海之中,人身電影經過之處只餘白雨飄渺、殘花落土。

雷風之速,眨眼之間,北堂飛淵已來到第十一座陵寢之外,只見白色的大理石建材早已散落四方,圓錐形的墓頂也缺了一半,數十名家僕正忙碌的整理四周的殘磚,尚未發現北堂飛淵的到來。

北堂飛淵無暇理會他事,放足快步入內,舉目所見是一片虛無的空白,精神頓時如遭雷轟,內傷再復,口吐鮮血,頹然跪下,他只是不斷的問自己「那座裝著緋煙的【青玉寒棺】到哪去了?」北堂飛淵焦急、暴躁的情緒湧上心頭,再抬頭竟看到殘破的東牆上留著「奪汝摯愛,亂汝心海,渡口終戰,【劍屠】擋關。」大字,這十六字明顯是高手用驚人的指力在堅硬的大理石的牆上所留下,這份功力世間少有,【劍屠】卻是其中一人;「哼哼,蒼天呀,這便是祢之旨意,既然想逼我一戰,那就戰吧!哈哈哈!」北堂飛淵喃喃自語,站起身同時怒氣併真氣如同洪濤洩流,整座陵墓再受摧殘,頓時倒塌,北堂無憂等人尚未靠近已感殺氣刺骨,放眼石磚飛舞,入耳聲聲震憾,五人到達之時,家僕皆傷倒在滿地殘瓦之中,北堂飛淵已不見人影,只聞遠處風中傳來【軍神】淒厲的笑聲。

北堂義武與北堂宣文聞聲追去,北堂柔急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北堂無憂怒道︰「必是宿孤獨竊去母親遺體想藉此打擊父親意志,果然是卑鄙的魔族。」此時大批家僕前來救難,管理此處的徐天元也獲報前來。

徐天元本是北門兵的掌術教練,由於跟緋煙夫人私交頗佳,年紀老邁後,自願前來駐守此園,現在雖然已經年過七十,但是除了臉上佈滿皺紋外,頭髮卻依舊烏黑,身體亦硬朗如昔,在北堂家僕中地位可說等同北堂飛淵。

徐天元以沙啞的聲音,抱拳行禮道︰「大少爺,二少爺,小姐,天元有禮了。」

北堂仲先是不發一語,接著徐天元問道︰「徐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徐天元立即下跪,悲道︰「老夫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昨夜酉時,江邊哨崗突然遭襲,我便安排兵力假意駐守第七陵寢,想讓敵人誤中副車,誰知敵人直抵夫人陵寢,腰斬十七人後,奪棺西去,老夫本要調兵攔截,誰知江邊暗有伏兵,拖延了老夫半刻鐘的時間,唉,老夫願以死贖罪。」

北堂無憂憤然道︰「哼,徐老你死了就能找回母親嗎?」

北堂仲︰「大哥你就少說兩句吧。徐老,其他陵寢是否完全沒有遭到破壞?」

徐天元︰「沒有,據追擊奪棺賊的人員回報來者身法快絕,手持巨劍,白髮掩面,逢人斬人。」

北堂無憂︰「果然是那個不知羞恥的魔物。」

北堂仲思考片刻,道︰「那麼伏擊徐老的人有何特徵?」

徐天元︰「我記得有十人乘舟以暗器偷襲,而且臉戴鬼面具,這便是他們的暗器。」徐天元由袖中拿出幾支不起眼的青銅細釘,北堂仲定神一看,發現釘頂刻有鬼頭,立即想起先前父親遭襲,也有鬼面之人使用此釘。

同一時分,北堂義武與北堂宣文失望而回,北堂家眾人陷入愁雲慘霧之中。突然六名家僕抬著寫著十六字的石壁前來,告知眾人有此重大發現,北堂無憂篤定的說︰「罪證確鑿,宿孤獨罪無可赦。待我修書一封調來北門兵千人,決戰之日便是【劍屠】末日。」

北堂仲卻暗自納悶︰「為何獨來獨往的【劍屠】會與鬼面具等人同流合污,這種暗箭傷人的事情也不合他的風格呀,納悶啊!父親,您又往何方?」

【日曩村】
火炎,焚燒一切,利爪,滴落鮮血,赤色鬼面隱藏不住狩獵者內心之雀躍,牠踏入一地血河之中,看著眼前的屍山開心大笑,但是貪婪的雙眼還沒滿足,因為野性的直覺告訴牠,仍有活口。

「呵…」一聲急促微小的呼吸聲,赤色鬼面收進耳底,牠放聲咆哮,瞬間奔向屍堆,興奮道︰「吼,快逃呀!不逃怎有趣味呢?」

躲在屍堆後的小男孩發現自己行蹤暴露,連聲尖叫卻再也無力逃跑,因為眼前只見綠色髮絲覆蓋的赤色鬼面緊貼住自己的臉,猶如與死神面對面,巨大的壓力已讓這不滿十歲的孩童放棄生存。

「怎麼不跑?那你的腳留著也沒用了!」赤色鬼面手起手落硬生生拆去男孩雙腳。

痛,極度的痛,男孩幾乎快暈死過去,但是眼前惡鬼出手之快,卻又讓他意識保持一絲清醒。「不懂反抗?那你的雙手也沒用了!哈哈哈!」惡鬼左右開弓扯去孩童雙臂,男孩失去四肢如同人球甩向半空,「【瞬息刃】!」赤面惡鬼左手橫揮,爪風似刀流絞碎男孩身軀,而牠則因為享受鮮血淋浴的瞬間,興奮狂吼。

幾尺外的牌樓之上,各戴著藍、紫兩色鬼面的兩個男子目睹了一切,異口同聲道︰「真是瘋子。」兩人所立的牌樓寫著「法呈之鄉」,原來此村是刑部法呈之故鄉,位處【紫微城】西南方,雖距離不遠,但是群山環繞,山路難行,平日鮮少與外界接觸,誰知人不染紅塵,紅塵自染人,今日橫禍飛來,【日曩村】已然成為歷史。

【血宗岩 鬼王窟】
【鬼王窟】與【閰羅金宮】相望,地勢較【閰羅金宮】低,也象徵【鬼王】服從活閻羅的意義,【鬼王窟】顧名思義乃是一處洞窟,其內部極為簡陋,除了幾盞用來照明的燈籠外,幾乎看不出文明的產物,龐厲身為【真流】之首卻居於此地,確實讓人猜不透原因。

今日幾盞昏暗的燈籠下,惡鬼再度齊聚,等待龐厲發言。龐厲:「眾鬼,誰曰天下為何物?他人總問天下如何掌握?吾不論天下,因為吾掌中已是天下。」





第 三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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