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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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冒險的開始》

    翠綠的山林裡,傳來一陣又一陣規律的砍柴聲。初晨的日光撒在樹葉的縫隙間,為樹林底層的植物帶來僅有的一點陽光。
    白狼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又繼續劈著柴。白狼,這不是個常見的名字。而他本人,長相也的確不常見。詭異的白色瞳孔、及肩剪齊的銀白髮絲,以及白的跟鬼一樣的皮膚,讓他飽受異樣眼光的傷害。
    「呼...再砍一些,就能回去找師父了。」白狼嘴裡念念有詞。小時候,白狼應該是和父母住在山腳下的艾特斯城裡的。但不知何時他的父母卻拋棄了他,大概也是因為他那不正常的長相吧。當時仍尚年幼的他,根本沒有謀生的能力,只能在街頭等死。
    幸好那時有個長鬚白髮的冒險者,把奄奄一息的白狼撿了回去,幫他取了名字,還帶著他一起修行。這個冒險者,就是現在白狼的師父鬼鬚。

    白狼好不容易砍完了柴,時間都已過了卯時(早上五點~七點)。他連忙揹起整捆的柴往山腳邊走去。現在是冬天,雖不見下雪,但也夠冷的了。白狼卻仍是穿著一成不變的白色無袖上衣,而且還滿頭大汗。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一棟儉樸卻頗有詩意的小茅屋已映入眼簾。緊貼在屋頂上的煙囪冒出了陣陣白色的炊煙。白狼快步奔去,把柴往煙囪旁一扔就衝進屋去。
    屋內擺著兩張破舊的小板凳,一張搖搖欲墜的桌子,還有兩舖用稻草鋪的床。牆腳的火爐邊,蹲著一個穿睡衣的老人,老人蓄著長到腰際的白鬍子,連半禿的頭周圍都留著長至臀部的白髮。正努力的往爐子裡吹氣,想要把火生起來。老人看到白狼推門入內,開心的笑著說:「狼兒,辛苦你了。今天換我做飯給你吃吧。」說完便站起身來用顫抖的手去拿碗盤。
    白狼連忙道:「師父,不用啦。你身上還有跟那隻妖狼打鬥時留下的傷呢,很危險耶。」邊說邊拉住了鬼鬚的手,把他拉回床上躺好。
    鬼鬚似乎很不服氣,吹鬍子瞪眼睛的罵道:「你這個笨徒弟,連師父的話都不聽。」還批哩啪拉的罵了一堆髒話。
    白狼笑了笑,不以為意的答道:「師父你要怎麼罵我都行,就是不要弄壞身子了。」雙手熟練的操作起爐灶。
    「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個性。」鬼鬚停止咒罵,微笑著說道。

    爐子裡飄出了陣陣香氣。白狼釋出拿手絕活,做了一大堆的好菜。除了武功,還精通醫術的他知道,已經117歲的師父離大去之期已不遠了,才會想要做頓好菜讓師父打打牙祭。
    鬼鬚也聞到了這不同於以往的香氣,雖然他以前總是叫白狼不能做太好的菜,不然修行時會分心,但他自己應該也明白自己的狀況,這次才不罵他。
    白狼把菜盛進盤子裡,要端到床上給師父時,卻發現白色的床單上有幾滴紅色的液體,而新的正汨汨從師父嘴裡流下來。

    是血。

    白狼連忙把盤子扔到一邊,跑過去扶起彎身咳血的鬼鬚。鬼鬚嘴角沾滿鮮血,虛弱的對白狼說:「狼兒,我的大去之期看來是到了。不用想什麼辦法救我,讓我靜靜去吧。有些事要交代你......」
    白狼趕緊把師父的身體扶正,輕輕的放到床上躺平。鬼鬚又咳出了幾口血,用氣若游絲的聲音道:「我走後,就放一把火把這兒燒了吧。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曾住在這裡。還有...咳...你可知道江湖上曾流傳的傳說中的力量增幅器『龍之骨』嗎?」
    「我知道。」
    「就是它了。你的任務是把埋在雅利加山各處的六塊龍之骨碎片--分別是四隻手腳、頭和主體--挖出來,然後帶到聖湖中心每500年浮出一次的聖殿去,唸出咒文,結合眾神之力把它毀了。」
    「毀了它是嗎?我知道了。」
    「還有,雅利加山有些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有的也需要高額的過路費。你去冒險者公會登記吧,除了有較多地方的通行權已外,也可以賺點錢,跟同業交換情報。對你是有幫助的。」
    「嗯,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千萬別...死啊...」鬼鬚說完今生最後一句話,吐完一口長氣結束了生命。白狼故作鎮定的起身收拾東西,圍上了他招牌的超長白圍巾,帶上白手套和愛刀「雲龍劍」,把一切都整理的乾乾淨淨後,他點燃了火把,扔進房間。

    怪獸般的烈焰吞噬了小屋,十幾年來的回憶付之一炬。白狼脫離了師父,開始獨自一人賭上性命的旅程。

    〈序章‧冒險的開始  完〉
   

  

[ 本文最後由 闇鬼 於 07-4-4 02:39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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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任務》

  白狼燒了充滿自己和師父回憶的小屋,踏上龍之骨的封印之旅。但雅利加山脈總面積多達數千平方公里,光是一個山谷就能同時存在好幾個城。這麼大的地方當然不可能地毯式的搜索,白狼當然也不會笨到這樣做。於是他決定採用師父的建議,先去登記成為冒險者再說。
   到了山腳下的艾特斯城,喧鬧的市集立刻映入眼簾。艾特斯城位於雅利加山脈的入口處附近,由於要入山都得經過這裡,加上盆地溫暖潮濕的氣候,使得工商業發展迅速,是整個威西達大陸上的重鎮。
  白狼長居在深山中,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見過這種場面,讓他有點卻步。不過為了實現師父的遺言,也只好硬著頭皮去。白狼打開包包,披上了一件連帽長斗篷,把全身包括頭都裹的密不透風,才敢往城內走。
  現在是炎熱的夏天,每個人無不是穿著短袖、無袖等夏季裝扮。白狼突兀的造型早就引起許多人的注意。經過的人紛紛對他投以異樣的眼光,「好奇怪啊,大熱天還穿那麼多...」「不怕熱嗎?」「我看這傢伙不是身子虛就是神經病吧?」害白狼老是以為他身上露出破綻,不停檢查自己有沒有裹好披風。

  在滿是人潮的熱鬧市集穿梭來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冒險者公會。外表看起來像是美國西部電影裡出現的酒吧,四周徘徊的也都是帶著各種武器,看起來很厲害的冒險者們。白狼推門進入,公會內部也是酒吧似的設計,連裡面的服務員都穿著酒保樣式的制服。
  白狼在其中一個接待櫃台前坐下,問裡面的服務員:「請問,要在哪裡登記啊?」
  裡面的服務員本來是在忙著自己的公事,聽到白狼的問題便抬起頭來摘下眼鏡答道:「登記是嗎?這裡就可以了。」說完拿出了一份表格,示意白狼填寫。
  填完資料後,服務員交給他一張壓克力製的卡片,「這是冒險者執照,只要有它就可以擁有更多的權利和優惠。要小心別弄丟了。」白狼接過卡片,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問道:「可以告訴我一些有關公會的事嗎?我還不太瞭解。」
  服務員拉拉領子,整理了會兒衣服。正色說道:「在公會裡,除了有提供住宿、餐飲等服務外,還有私人會議廳以及交誼廳以供交換情報。當然這些服務都只有冒險者才能享用。」
  「是嗎...謝謝妳。」
    白狼起身準備離開,服務員卻叫住了他:「這位先生,我看你...不是普通人。以後有任何我能幫忙的事就來找我吧。我叫葛蜜絲。」
  「我會的。」

  出了公會,白狼再次往來於人群之間。這次他的目標是艾特斯城內最大的旅館--夢晶,但他並不是去住宿,也沒有多餘的錢。它是去找人的。
  沿著市集一直往內走,到達大街底部就是夢晶旅館。豪華氣派的巴洛克式建築(以我們的觀點來看是這樣。),給人一種高貴優雅的感覺,更令白狼感到它的威嚴。
  在旅館大門口,不像公會一樣盡是些冒險者。這裡的全都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紳士或穿了漂亮禮服的淑女,應該都是來此經商聽劉的商人。而馬車也不同於市集那邊的木頭馬車,這裡的全都鑲金鍍銀,閃閃發光,連馬鬃都刷的發亮。白狼當然沒膽從正門進去,理所當然似的依照慣例繞去後門。
  就在後門那兒,有個著粉紫色及腰長髮的少女正呆坐著。白狼小聲的叫:「雪皙!雪皙!」
  名換雪皙的少女望向聲音的來處,看到白狼立即高興的跳了起來奔去,撲到白狼的懷裡。白狼輕輕推開她,笑著說:「雪皙妳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我當然不會變嘛。」
    開口就是有如銀鈴般的美妙嗓音,雪皙綻開那沉魚落雁的笑臉說著,「你怎麼那麼久都沒來?」
  白狼抓著頭髮,「對不起啦,因為師父受傷了,我得照顧他。還有...有些壞消息必須告訴妳。」雪皙看他露出少見的嚴肅表情,也不敢輕忽他那句話。立刻抓起他的手,將他拖向柴房。

    柴房內,白狼將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雪皙。雪皙早已聽的淚流滿面,道:「所以,你是要去履行師父交代的遺言吧。讓我跟你去。」
  「不行。」
    平常總是事事順著她的白狼,這次卻直截了當的一口回絕。雪皙心裡大受打擊,哭喪著臉求他:「拜託啦,我也會武功啊。我不會變成你的拖油瓶的。」
    但白狼還是不答應,鐵著一張臉,「不可能的,這趟旅行是在賭命,我怎麼可以讓妳身陷危險?況且你那旅館老闆的父親也不會同意的。」
    兩次被白狼拒絕,雪皙死心了。她很清楚白狼的個性,他是會說到做到的。她往後退了一步,兩行熱淚沿著粉嫩的臉頰滑落:「嗯...我知道了。我會留在這裡等你。」
    白狼看她這麼傷心,心中也是萬分的不忍。安慰她道:「妳放心,我會活著回來的。原諒我不能帶妳去,實在是太危險了。」雪皙也善解人意的點點頭,「要小心喔。」
  「嗯,謝謝妳。」
  雖然很不忍心,但白狼還是留下雪皙,一個人離開他所熟悉的艾特斯城。

  「雖說是離開了,但是到底要去哪裡啊?」
  白狼一個人在廣大的荒野中,沿著都際公路漫步。四周連一棵樹也沒有,而現在也不是旅行的旺季,根本沒有人會到這條路上來。儘管他可以取下披風,但一個人在這種地方還是非常危險的。就算武功再強,也有可能被一群經過的妖怪圍剿而死。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白狼面臨的問題是...該選哪條路才好?
  在雅利加山裡,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城鎮。雖然數量很多,但距離可都是超遠的。而這些城市之間的往來就靠著這四通八達如蜘蛛網般的都際道路聯繫。白狼目前正站在他出城後的第一個路口,而這個路口總共有十八個分岔。
  「真是倒楣...什麼都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找啊?」
    正茫茫然理不出個頭緒時,白狼腦中突然浮現了師父所說的話。
  〝除了可以賺點錢,還可以跟同業交換情報......〞(請見序章)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先去公會問問看有什麼任務好了。」
    剛想完,白狼堅定的往回走,對自己剛走完的十幾公里又要重走一遍絲毫不在意。

  向潑墨一般漆黑的夜空上,懸掛了一輪暗紅的月。血亮亮的光芒照射著仍然熱鬧、燈火通明的艾特斯城。白狼從早上由這兒出發,走到十幾公里外的第一個路口,再走同樣的路回來。現在已是戌時(晚上九點~十一點)了。
  白狼氣喘吁吁的靠在城牆邊上,根據艾特斯城的規定,戌時便會封城,禁止入境。幸好他在時限內衝了回來,不然可能就要露宿野外了。
  「還好...趕上了...」
  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白狼再次往冒險者公會的方向走去。
  
  不同於早上來時熱鬧萬分的樣子。現在的公會冷冷清清,只有幾位穿著酒保制服的服務員仍坐在接待櫃台裡。
  白狼走向葛蜜絲的櫃台,看到她還是跟早上一樣忙著自己的事,慶幸的笑著。他坐到櫃台前的椅子上,就如早上一樣。
  「葛蜜絲小姐......」
    白狼向葛蜜絲問道。
  「嗯?」
    葛蜜絲從疊的和山一樣高的的文件中抬起頭來,摘下眼鏡,還撥了撥垂下的幾縷酒紅色長髮,「是你啊,白狼。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問一下,現在有什麼任務嗎?」
  「這個嘛...我找一下。」
    葛蜜絲又彎身下去,埋頭在檔案櫃裡東翻西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疊資料,「就是這個了,最近的任務不會很多,而且難度也不會太高,很適合你這種新手去做。」說完把資料遞給白狼。
  「商隊護衛......酬金3000威幣......」
  「你對這個任務有興趣嗎?」
  「嗯。」
  「好......我幫你連絡這個商隊。等一下......」
    葛蜜絲拿起身旁話筒,撥了通電話,「喂,阿迪亞斯先生嗎?有人想接你的任務喲。請快點過來。」電話裡的人聽起來很興奮,在趕著出來時發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響。
  葛蜜絲喀一聲掛了電話。苦笑著說:「他老是這樣慌慌張張的,不過已經是我們公會的熟客了。」

    「碰!」的一聲,公會的大門被一個禿頭的略矮的中年男子撞開。中年男子慌慌張張的跑到葛蜜絲的櫃檯前。
    「請...請問,我的任務怎麼樣了?」
    「恭喜你呢。」
    葛蜜絲對他笑了笑,對他的冒失舉動不以為意。「有位年輕的冒險者想要接你的工作呢。請跟我來交誼廳。」
    葛蜜絲起身往隔壁的交誼廳走去,中年男子跟在後面。

    白狼早已坐在交誼廳中等待。阿迪亞斯跟白狼握了握手,在他對面坐下。
    這個禿頭的商人開始跟白狼講述這個任務:「我的這個商隊,每年都往來於這裡和沙漠對面的貝克鎮作生意。沙漠裡有很多妖怪和強盜,我想這你也知道。我們得僱一個厲害的冒險者,才能安全的到達對面。但是最近幾年雇到的人都沒什麼真才實學,一下子就掛掉了。讓我的商隊被洗劫了好幾次,也沒辦法去貿易了。原諒我這麼說,我也是考慮到大家的安全---希望你是真的很厲害。」
    白狼心底深深對這個商人愛護同伴的心感到敬佩(雖說他可能只是為了錢......),「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們安全送到貝克鎮的。」
    「真是太感謝你了。」
    阿迪亞斯握著白狼的手感動的說。

    「呼啊啊啊~睡的好飽喔~」
    白狼從床上爬起來,伸了伸懶腰。
    昨天晚上和商人阿迪亞斯談好了任務之後,白狼就住在公會樓上的房間。雖然有點破舊,但依照白狼一直以來秉持的想法,只要便宜(不用錢更好)又能遮風避雨就夠了。
    刷牙......洗臉......換衣服......打點好了一切,白狼看著放在桌上,阿迪亞斯昨天給他的任務資料仔細端詳著。
    「嗯......路線要穿越沙漠到貝克鎮啊......雖然是最近的路,也會經過綠洲,但這是一條超級危險的路呢。」白狼用食指習慣性的捲著頭髮,一邊咬著指甲一邊思考著。
    「今天下午四點上路,我看還是買點裝備吧。」把房間的門鎖好,白狼懶洋洋的下樓去了。

    樓下的接待廳內,就跟他第一次來時一樣的景觀--人滿為患。
    葛蜜絲一如往常,坐在她最角落的櫃檯裡埋首做自己的工作。她的櫃檯也還是一樣冷冷清清。
    白狼走過去,也一如往常的用同樣的姿勢坐在櫃檯邊:「早啊,葛蜜絲。」
    葛蜜絲一樣抬起頭,摘下眼鏡,用一樣的方式對白狼微笑道:「早。」
    「今天就要出發了吧?」
    葛蜜絲問他。
    「是呀。」
    白狼苦笑著,「我研究了地圖,這趟旅程會很辛苦呢。」
    葛蜜絲轉身到了一杯冰茶,遞給白狼。「這是我特製的茶,雖然我覺得很好喝,但是其他人好像不這麼覺得。你喝喝看吧。」
    「是嗎?」
    白狼一臉不信的樣子,兩三口就把茶灌了下去。沒幾秒,他馬上臉色發青的衝進廁所去了。
    「真的那麼難喝嗎?」
    葛蜜絲一臉無辜的看著手上的茶壺。


    「噁......」
    白狼好不容易吐完,嘴裡還留著胃酸的苦味。他用圍巾擦了擦嘴角,才走回一個小時前坐著的葛蜜絲櫃檯。櫃檯前已經有一個人坐著了,看起來正在等他。
    亮晶晶的光頭,五短身材,看就知道是商人阿迪亞斯。白狼朝他揮了揮手,快步跑過去。
    「阿迪亞斯先生......」
    「白狼,我等你好久了呢。我們今天決定早點出發,你可以嗎?」
    「早點出發?可以啊。反正我都準備好了。」
    「我的馬車已經在城門口了,一起來吧。」
    阿迪亞斯說完,起身推門離開。白狼揹起背包,對葛蜜絲比了個再見的手勢,尾隨阿迪亞斯走出公會門口。

    阿迪亞斯矮小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著,似乎就快要被洶湧的人潮給沖走了。白狼不禁擔心起來,他是不是真的就要被沖走了?
    好不容易穿過了層層的人牆,白狼和阿迪亞斯來到西城門。
    「各位~我把這次的護衛帶來了~」
    阿迪亞斯揮著手,向城門口一隊約五輛馬車上的人們喊著。
    「這次是誰啊?」
    一個身上滿是強壯的肌肉,裹著白色頭巾和長袍的大鬍子大叔用他洪亮的聲音喊道。一邊邁開又粗又壯的短腿向白狼這邊走來。
    他看到白狼,皺了皺那兩條毛毛蟲似的濃眉,向阿迪亞斯質問道:「我不是說不要找新手嗎?你也知道最近的新手素質越來越差了。搞不好這次我們又沒辦法順利到達了。」
    阿迪亞斯有點不好意思,他拽了拽僅剩的幾跟頭毛:「可是這任務已經拖了好久了,好不容易他願意接下,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大鬍子大叔嘆了口氣,轉向白狼:「小子,你叫什麼?」
    「白......白狼。」
    「白狼是嗎?......,希望你能順利完成任務。」
    「......我會的。」

    通紅的艷陽高掛在天上,正午的沙漠烘烤著焦熱的大地,彷彿地表都要龜裂了。
    白狼全身上下裹著白色的長袍,把身子包的密不透風。雖然他心裡想著:「真是熱死了~」但是這片沙漠超強的紫外線可不是蓋的,幾分鐘就可以把人曬傷。為免自己變成烤乳豬(他什麼時候變成豬了?),還是忍耐一下吧。
    騎著駱雞(長的很像駱駝的雞,非常耐熱、耐旱,且力大無窮。常被商人拿來用。),他們已經在沙漠中趕了半天的路。同樣騎著駱雞的大鬍子大叔瞪了全身冒煙(太熱了。)的白狼一眼,嘀咕著:「我就知道這種小鬼一定耐不住這種天氣......」大叔用長鞭拍打了幾下駱雞的屁股,加快速度。儘管白狼已經沒什麼力氣,卻還是得跟上去。
    又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四週開始瀰漫著沙塵。一陣陣的焚風吹在白狼臉上,夾雜著一股濃烈的殺氣。
    白狼當然察覺到了,他驅策駱雞向大鬍子大叔靠了過去,耳語道:「這附近有妖怪,快點叫車隊停下來。」
    大鬍子大叔長年在沙漠中奔走,也發現了異樣。他連忙靠向車夫,喊著:「有妖怪啊,快點停下來!」
    整個車隊在枯黃的沙漠中央停了下來,四周的沙塵繚繞著,空氣中充滿著肅殺的氣氛。
    突然四周的沙子猛地爆開來,十幾隻長著十二隻腳,全身鮮紅的超巨大蜘蛛從煙霧中竄出來,把車隊圍在中間。其中一隻特別大,還有像鋼刺一樣的毛的蜘蛛露出他的尖牙,對白狼咆哮著。其餘的蜘蛛們也跟著一起吼叫。
    「完蛋了,號稱『無影殺手』的血蜘蛛......」
    大鬍子大叔喃喃自語著,臉上撲簌簌的冒著冷汗。
    白狼兩手緊握著從腰間刀鞘抽出,正蠢蠢欲動的雲龍劍,用冷冷的眼神打量著一大群血蜘蛛。

    一場單方面屠殺的血戰即將開始......

〈第一章‧完〉


   


   

[ 本文最後由 闇鬼 於 07-6-15 09:48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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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屠殺》

一陣柔和的藍光從雲龍劍上傾瀉而出,圍繞在白狼身周,漸漸的形成一個螺旋形的光團。白狼高舉雲龍劍,在螺旋形光團聚集的密度達到最大時,向地上猛地一揮--
「雲龍破~」
螺旋形光團在瞬間朝四面八方爆了開來,方圓十公尺內所有生物--除了車隊被大鬍子大叔張開的結界保護了之外--全都毀滅殆盡。
白狼用零下五十度的冰冷眼神望了一眼十公尺外殘餘的血蜘蛛,後者被瞪到後還瑟縮了一下。暫時還不敢有所動靜。
正當白狼打算招呼車隊離開時,從蜘蛛群中跳出了一隻特別大的。不只體型,牠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懾人的氣勢。腳上粗硬鮮紅的鋼毛隨著風沙微微擺動著,八顆艷紅色的圓形眼珠不懷好意的瞪向白狼。
白狼原本想要招呼車隊走人的手勢停了下來,轉而變成要他們安靜的手勢。他向大鬍子大叔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張開了結界包覆住整個車隊。
白狼穩穩的站在沙地上,用雲龍劍指著特別大的那隻。完美的雙唇開闔著,吐出一句話:「找死。」

在場所有人(包括妖怪們)聽了,都目瞪口呆久久無法言語。血蜘蛛的智力不低,人話雖然不會說,但至少也聽的懂。面對所有沙漠商隊一直以來所懼怕的「無影殺手」血蜘蛛,竟然還罵牠們「找死」。而蜘蛛們從來沒聽過有人敢罵牠們,一時之間也還沒有從這句話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白狼看大家完全定格了好幾分鐘,等得不耐煩的他忍不住將殺氣釋放出來。凜烈刺骨的氣息像蛇一般鑽入了在場眾人的體內,在骨骼、神經、血管中竄流直達腦部。每個人都不禁打了一身冷顫。
血蜘蛛王好不容易從定格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牠怒目瞪視著眼前這個自不量力的小鬼(牠自己認為的),同時也讓自己的殺氣流瀉。灼熱滾燙,向岩漿似的殺氣排山倒海的向白狼湧去,而白狼則是以自己的殺氣化成了一個防護網,抵銷掉了血蜘蛛王殺氣的攻擊。
眼看自己殺氣的攻擊被抵銷掉,血蜘蛛王氣得額上青筋暴露。從蜘蛛群中跳了出來,落在白狼前方約五公尺的沙地上。身體的重量使八隻腳微微陷進地面。如此近的距離,更加突顯了白狼和血蜘蛛王體型的差距。
血蜘蛛王朝天大吼了一聲,四周的沙子開始向牠這邊圍聚過來,高速的繞行著。被包圍在沙網中,蜘蛛的外形也開始產生變化。原本的八隻腳,慢慢的向內縮到只剩四隻;從臃腫肥胖的身軀,變成了纖細高挑的身材,甚至還像人一樣站了起來。
沙子在牠站直後的那一瞬間散開,沙幕後出現的是一個全身披著鮮紅鎧甲戰袍,有著黑色短髮和八顆紅眼的男人。
男人舉起長著利爪的雙手,唸出了一串稀奇古怪的語言(應該是血蜘蛛的語言吧?),背上立刻長出兩片深紅色的巨翼。男人張開那對巨翼,向白狼飛了過來。
白狼雙手舉起雲龍劍,擋下男人利爪的攻擊。他微笑著,心想:〝原來是已經修煉成人形的血蜘蛛,難怪那麼大一隻。道行應該也有千年了吧?就這樣宰了他未免太可惜了。〞剛想完,男人這次用沙化成了一把細細的長劍,再次進攻。只見男人在瞬間從一般人跑步的速度加快到眼睛都跟不上。白狼沒料到他竟然還有這一招,趕緊舉劍抵擋。男人手上的長劍和白狼的雲龍劍撞在一起,發出響亮的「匡」一聲,強大的力量從長劍經由雲龍劍傳到白狼手上,白狼頓時感到虎口劇痛,一絲鮮紅的液體沿著手腕流下。
〝可惡……擁有千年的道行,果然不好對付……。〞強忍住劇痛,白狼握著雲龍劍再度進攻。
這一次,男人沒有給白狼攻擊的機會。牠直接一揮雙翼,飛往天空,從上面向下俯瞰著眾人,好似將大夥兒全部踩在腳下。
白狼沒有翅膀,就算他再厲害也沒輒了。嘆了一口氣,白狼對著手裡的雲龍劍開始說話。
「雲龍啊……好久沒有召喚祢出來了呢。難得今天碰上一隻千年血蜘蛛,已經煉成人形了。這麼棒的妖怪,抓來當式神一定很棒吧?偏偏牠會飛,就這樣轟了牠也太可惜,請祢出來幫我個忙吧。」
在一旁觀看一切的眾人完全呆掉,「血蜘蛛是沙漠裡惡名昭彰的冷血屠夫,想殺都來不及,還要抓來當式神?」「而且他又對著那把劍喃喃自語幹嘛?難不成真的有啥劍靈會跑出來嗎?」
正當所有人,甚至連那一大血蜘蛛都不停交頭接耳,熱烈討論之際,雲龍劍開始起了變化。一陣綠色的光潺潺的從劍身流洩到地上,慢慢匯聚成一個朦朧的身影,看起來像是個男的。那身影向白狼打了個招呼,白狼也回了禮。身影開始變的清晰。
舖在地上的綠色光芒開始往劍裡回流,剩下那個綠色的身影漂浮在空中。銀色的短髮俐落的垂在耳後,身上的綠袍飄逸,冰藍色的雙眸中透出的是一種千年歲月的蒼涼,孤寂卻又帶有一絲埤堄世人的嘲弄。白狼面帶微笑,道:「雲龍,出來的感覺怎麼樣啊?」
雲龍向白狼飄去,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棒極了,好久沒出來了呢~你剛才說這次有隻千年血蜘蛛嗎?在哪啊?」
「我剛剛就說牠會飛了嘛,當然是在天上囉!」
白狼說完,還指了指天空。
「這樣啊……」
雲龍沉思了一會兒,「那我就只好想辦法讓你飛上去跟他打一架啦!」說完,祂閉起雙眼,手捏指訣,口中喃喃的唸誦著咒文。面前漸漸形成一顆藍白的光球,球體內包裹著一對狀似翅膀的物體。雲龍輕飄飄的朝白狼飛過去,將光球遞給白狼。
白狼接下那顆光球,「謝啦,好久沒看祢使用魔法了呢~真懷念。」然後將它朝上一拋,光球在瞬間瓦解,化為點點星光散落在白狼身上。同時,白狼的肩上伸展出一對雪白的羽毛翅膀,和他銀白的半長髮及雙眼互相輝映,就像一個純潔無瑕的天使。遠處的商隊眾人們看都看呆了,他們聘請過無數的冒險者,從來沒看過什麼劍靈,也沒看過有人能長出翅膀的。而一旁的血蜘蛛們也完全呆掉。白狼展開雙翼,往天上的男人望去。
一直飛在高空上鳥瞰下方的男人,見到竟有人能達到如此境界,不禁開始有點敬佩。不過他才崇拜了一下下,就趕緊回過神來,搖搖腦袋,〝不行……怎麼可以崇拜他?他只不過是一個人類罷了,而且還殺了我的族人……〞此時男人鮮紅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歷盡滄桑的孤寂哀愁,是憎恨仇人的悲傷憤怒。
「納命來吧,人渣!」
男人怒吼一聲,朝振翅飛上來的白狼一劍砍去。白狼側過身子,避開了這一擊,隨後舉起腳往男人的腰間穴道踢了過去。男人一不注意,穴道被擊中,頓感一陣酸麻,下半身已經沒有知覺。只靠著一雙翅膀在天空勉強飛行。
「你還想打嗎?」
白狼在幾公尺外用劍指著男人說道,「我隨時奉陪,就怕你頂不住。」
「可惡……」
看來是支撐不住了,男人低下了頭。白狼本來以為他想要投降了,高興的迎了過去,誰知道男人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嘴裡出現了兩根巨大的黑紅色毒牙,毒牙中間正凝聚著一顆不斷冒出雷電火花的球體。
「好狡猾……」
白狼心裡嘆道,「果然沒那麼好對付。」這時男人已經將嘴裡的那顆不明球體往白狼身上射了過來,白狼張開一隻手,嘴裡喊道:
「冰之結界!」
一片晶瑩剔透,由冰雪結成的護壁從白狼掌心擴散開來,擋住了男人的攻擊。但是因為屬性相剋,白狼手中的結界在攻擊被抵銷後,馬上也化為蒸氣消失不見。
「真是糟糕啊……屬性相剋,我又只會這一種結界,要不是剛剛那一擊力道不大,我看我應該早掛了吧?」
白狼抱著慶幸的心態,嘆了好一陣子氣。男人眼見自己最強的攻擊竟然被抵銷了,開始有點灰心。不過仍再次舉劍撲了上去。
雙腳幾乎無法動彈,對男人來說實在是很大的傷害。雖然說還可以用翅膀飛,但雙腳都只能那樣掛在身上,在飛行上也會造成很大困擾,以致於速度慢了非常多,現在白狼就算閉著眼睛都能閃過他的攻擊了。
男人努力不懈,一劍一劍的向白狼砍來刺去,但總被他輕鬆閃過。這無疑是個很大的精神傷害。這樣一方砍,一方躲的遊戲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男人開始氣喘吁吁,臉上冒汗,出劍的勁道也明顯小了很多。這點白狼當然發現了,他趁著男人剛擊完一劍,正在休息的空檔,抽出半小時前就已經收入鞘的雲龍劍,揮出一道風刃直逼男人咽喉。男人見他出手狠毒毫不留情,連忙側身閃避,但銳利的勁風還是將牠脖子化出了一道不算淺的傷痕。
正當男人仍處在驚訝中而定格時,白狼中指食指並攏,快速的往牠背上戳去。男人來不及反應,立刻感到全身痠麻不已,而且連翅膀都沒辦法動了。現在已等同廢人一個,牠直直的往三百公尺下的地面墜去。
男人此時心裡早已認命,做好了邁向死亡的心理準備。當牠快要落地時,卻感到被一雙溫暖的手接住,輕輕放到地上。
男人抬起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差點殺了牠,卻又救了牠一命的白狼。
白狼銳利的眼神直直射入男人眼中,他以平淡卻出奇溫暖的嗓音問道:「你叫什麼?為什麼要襲擊過往的旅人?」
男人迎向他的目光,回答道:「薩洛德‧凱狄歐希斯,至於我為什麼要襲擊旅人…….」
「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是吧?」
白狼代替牠把話說完,薩洛德點點頭,於是白狼一揮手,在四周築起了一道隔絕外界的結界,「現在,可以了吧?」

「媽媽,我回來了!」
一隻小血蜘蛛從地道口爬了進來。洞裡一隻約有兩公尺高的雌血蜘蛛正在料理獵物,看到小蜘蛛進來,溫柔的斥道:「怎麼那麼晚回來?小心被人類抓走喔。」一旁用兩隻腳爪抱著雞腿啃的的雄血蜘蛛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問:「薩洛德,今天去哪玩了啊?」
「爸爸~」
名叫薩洛德的小蜘蛛也抓了一塊肉,坐在父親身旁,「今天我們到附近的綠洲去,羅茵還找到一大群羊耶!然後迪夫還抓了一隻回來喔!」
父親慈愛的用油油的腳爪摸了摸薩洛德的頭,弄得他滿頭油膩膩的。父親問:「那你有沒有抓到啊?」
「嗯……」
薩洛德低頭想了想,最後答道:「我原本已經快追上一隻了,但是牧羊人剛好走過來,所以我只好放掉牠。」
父親沒有回答,只是笑著繼續吃自己的晚餐。雖然表面上笑笑的不在意,但其實牠非常憂心:都已經十幾歲了,身子卻異常的虛弱;打架打不贏,比腕力連三歲的小蜘蛛都比不過,而現在即使是一隻雞牠也抓不到。實在很令人擔心這孩子以後要怎麼靠自己活下去。
不過牠也知道,擔心是多餘的。事情都已經演變成這樣的地步,除了想辦法讓薩洛德能活下去之外也別無他法。這時母蜘蛛也掐了一塊肉走過來,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安靜的吃著飯,是多麼寧靜祥和。但是幾分鐘後,這個幸福的家庭即將破碎。
隔壁的血蜘蛛迪夫跑來猛敲薩洛德家的房門,門外傳來一陣陣嘈雜的呼喊慘叫聲,似乎有蜘蛛正遭遇不幸。等薩洛德的母親去開了門,卻發現門口的奧迪頭上插了三支綁著羽毛的箭矢,鮮血淋漓的倒在門上,氣絕身亡。
屋內的三人(蜘蛛?)大吃一驚,再往外面一看,只見許多拿著各種武器的人類在地道內亂竄,看到蜘蛛就殺。薩洛德的父親直覺到事態不妙,連忙招呼妻子鎖門進屋。牠低聲對妻子說道:「看來是冒險者來挑咱們的巢了,看這樣情勢恐怕大家都無法倖免。我看就先把薩洛德藏起來吧,希望他們不會找到。」
母蜘蛛也是明理之蜘蛛,同意了丈夫的提議。牠走向屋子深處的薩洛德,輕聲對牠說:「薩洛德,乖,你現在去我們臥房裡之前挖的洞躲起來,在外面沒有聲音前都不要出來喔!」
「為什麼啊?」
薩洛德顯然並沒有搞清楚狀況。母蜘蛛只好編了個哄小孩的謊話:「大家在玩捉迷藏呀,薩洛德你一定要贏喔!所以你先躲進去,爸爸跟媽媽會在外面保護你不要被抓到的。」
雖然是很爛的謊話,但單純的薩洛德還是相信了。牠蹦蹦跳跳的跑進臥房的洞窟躲了起來,還跟父母說了聲:「我一定會得到冠軍喔!」
這對夫妻望著薩洛德最後進房的身影,在臥房裡施了個隱藏咒掩飾住薩洛德躲藏的洞穴。待牠們回頭,冒險者已經來到了門前……

薩洛德最後的一句:「我一定會得到冠軍喔!」繚繞在這對夫妻耳畔,成為這對捨己救子的偉大夫婦最後的葬魂曲。

「什麼時候遊戲才結束啊?人家肚子好餓喔~」
幾個時辰過去了,薩洛德仍然待在臥房的小地洞裡,滿心盼望著等一下父母會叫牠出來,高興的對牠說:「你贏了喔!」但是等了好久,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片死寂。這時薩洛德開始感到有點擔心了,平常這個時候隔壁的迪夫和羅茵都會來找牠玩的,為什麼今天那麼奇怪?
又挨了幾分鐘,薩洛德終於忍不住了,從地洞鑽了出去,來到客廳。沒想到一出來,就目睹了千年後仍令牠無法忘懷的景象。
「爸爸、媽媽!」薩洛德撲向倒在血泊中雙親的屍體,拚命的搖晃著,「爸爸、媽媽,快點起來啊!不是在玩捉迷藏嗎……」
雖然嘴上說是在玩捉迷藏,但薩洛德心裡明白。握著父母冰冷的前肢,牠知道牠們再也不會再用慈愛的笑臉看著牠,再也不會用剛吃完肉,油膩膩的前爪摸他的頭,再也不會,有人這麼保護牠、疼愛牠了。
「這是……怎麼回事?」
薩洛德難以相信的望著眼前慘不忍睹的景象。忽然向被電到似的,想起了某件事。
「該……該不會其他蜘蛛都……」
腦中浮現了這個可怕的念頭,薩洛德慌張的奪門而出,希望自己的猜測不要成真。但是很可惜的,牠的直覺非常準。
通道裡,到處都是血蜘蛛的屍體,血流成河,肝腦塗地。有被劍砍死的,有被弓箭射死的,也有被亂棒打死的。但所有屍體的共通點就是:八顆眼珠都被挖走了。
這是預料中的事。人類來襲擊血蜘蛛巢穴,除了替自己親友或牲畜報仇外,最有可能的就是為了取得價值連城的眼珠子和毒牙。薩洛德的心像是被刺了幾千個洞,眼見昨天還跟牠有說有笑的鄰居,今天就變成這副慘樣,叫牠年幼的心靈怎能接受!
牠雙眼無神,腳步無力的慢慢移動到隔壁的好友迪夫家。牠輕輕推開門,期盼裡面的會是那個每次見面都會拍牠一下的迪夫。但是這個願望卻沒有實現。裡面的是迪夫和妹妹瑪琳,全是瘀青又彎成奇怪形狀的兩個小身軀緊緊的抱在一起,眼睛原本所在之處,只剩下留有一小窪血的空洞,繚繞著臨死前的恐懼。
薩洛德幾乎快要麻痺了,望著迪夫和瑪琳,就算想哭也哭不出來了。牠搖搖晃晃的離開迪夫家,朝離洞口較近的羅茵家。
接連壞事成真,薩洛德已經不敢再妄想有人活著了。牠幾乎是用身子把門撞開的,進入羅茵家。如他所料,仍然是一片不忍卒睹的景象,羅茵和她父母兄妹,全家慘死在人類的弓箭底下,被射成刺蝟,全身是血。現在,牠死寂的心中不再有任何歡笑,不再有任何情緒波動。心中唯一剩下的,只有—

仇恨。

[ 本文最後由 闇鬼 於 07-6-15 09:49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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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復仇》

  五天過去,薩洛德仍然待在原本所住,已經沒有一絲生氣的地洞裡。不吃不喝,只是落魄的望著牆壁,回想著從前快樂一切:給予他無限信心的爸爸、溫柔的媽媽、可愛的羅茵、每次見面都會很大力拍牠的背的迪夫……還有其他曾經一起生活過的蜘蛛。現在的牠幾乎沒有一點生存的意志,雖然很想為大家報仇,但是牠知道自己沒有那種力量,報仇一事只能當作是空想。
  伸手輕輕摸著粗糙的牆壁,憶著;閉上眼,感受著,彷彿大家的靈魂都回來了,陪著牠,血蜘蛛其中一個族系的最後傳承……
 
  通道裡,飄散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地上有許多白色的蛆蟲蠕動著,還有些肆無忌憚的在屍體中鑽來鑽去,看上去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薩洛德一個人蹲在家裡的桌子上,茫然的瞪視著前方,完全不把滿坑的蛆蟲放在眼裡。對牠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了。畢竟跟屍體為伍了至少十天以上,早就已經習慣。只是牠到現在仍是滴水未進,也沒吃任何東西,雙頰凹陷,印堂發黑,原本很有光澤又水亮的八顆眼珠也黯淡了下來。整個身子瘦的不成形,實在很令人擔心他會不會再過幾秒就掛了。
  薩洛德幾乎快要喪失思考能力了,這十幾天下來牠完全是靠著本能在生活,對於外界也沒有任何知覺,只知道,自己會死在這裡,和大家,一起……
  
  「啪啦……」
  陣細微的聲響鑽入薩洛德耳裡,稍為喚醒了他沉寂的意識。緊接著,一絲絲新鮮的空氣從通道口飄然而入,讓停止的思想也再度運轉。
  〝……風?〞
  洛德感覺到,來自外界的風。照理說地道口關閉,是不會有風進來才對。而現在會有風吹來,只有唯一的可能。有東西來了!
  原本薩洛德已經對這個世界不抱期望,想死的決心十分堅定。但是感受到外界,卻又讓牠對生命的熱情死灰復燃。接下來,牠感到的是幾乎覺得不會再遇到的氣息……
  「天啊……這裡是怎麼回事?幾個月沒來就變成這樣了?……」
  個略微粗獷的聲音不可置信的說道,聲音的主人,有著薩洛德熟悉的氣味。
  「薩……薩洛德牠們不會有事吧?」
  細的女聲傳來,再度讓薩洛德心裡一震。
  〝天……天啊,是……是叔叔阿姨牠們嗎?牠們不是出去環遊世界了?怎麼會……?〞
  洛德正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掉了時,已經有點腐爛的房門被踹了開來,兩個龐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證實了薩洛德的耳朵並沒有壞掉。
  「克……克拉爾叔叔……」
  洛德好不容易從乾枯的喉嚨中擠出一句話,被叫做克拉爾的大蜘蛛馬上大步跨了進來,用毛茸茸的腳爪摸了摸薩洛德的頭:「是你嗎,薩洛德?」
  「嗯……」
  間每吐出一個字都傳來陣陣劇痛,薩洛德這次只應了一聲。克拉爾心疼的看看姪子,在看看地上親人的屍體,搖著頭嘆氣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祂們都是好人呀……是人類幹的吧?
  「嗯……」
  洛德還是只應一聲。
  「怎麼這樣嘛!人類真是太過分了!我可憐的薩洛德……」
  一旁的母蜘蛛小心翼翼的閃過屍體和滿地的蛆蟲來到薩洛德身邊,牠輕輕的把薩洛德瘦弱的身子攬入懷中,「沒事了,你一定很害怕吧……」
  「妮娜阿姨……」
  洛德經歷的十天生不如死的煉獄般折磨,再次嚐到了親情的溫暖。牠再也克制不住,無法停歇的放聲大哭。
 
  將一把火扔進洞中,三人(蜘蛛?)站在洞外,默默的望著烈火吞噬著這個昔日曾經充滿歡笑的地方。薩洛德臉上的淚痕乾了又濕,濕了又乾,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克拉爾毛茸茸的大爪子輕輕搭在牠肩上,畢竟全族滅亡的壓力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太重了。
  薩洛德身體虛弱,自己一人必定活不下去。克拉爾決定把牠帶到自己和妻子妮娜目前所住的族系中,讓牠至少能安穩長大。
  「薩洛德,」
  拉爾輕喊了牠一聲。
  「什麼事,克拉爾叔叔?」
  洛德維持著基本的禮貌回答,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笑容。
  「我帶你回去吧,你是我哥哥的兒子,既然牠死了,我就有義務把你帶大。」
  「……」
  洛德考慮了一陣子,之前想要跟族人死在一起的念頭還縈繞著牠,「好吧。」最後薩洛德還是同意了。
 
  飽餐了一頓克拉爾和妮娜隨身的糧食後,薩洛德總算是恢復了點元氣,不過看起來還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好點了吧?可憐的孩子,你一定餓壞了。」妮娜用憐愛的眼神望著薩洛德,「今天早點睡覺吧,我們明天啟程。」
  「……嗯。」
 
  仰頭望著沙漠的夜空,薩洛德心裡五味雜陳。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叔叔阿姨,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已故的父母。想著牠們生前的模樣,讓薩洛德又掉下淚來,最後終於不安穩的睡去。
  矇朧中,似乎有兩個模糊的熟悉身影走在前方。薩洛德張口想要呼喊,但嘴巴就像當初十幾天沒喝水時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那兩個身影緩慢的向前走著,薩洛德雖然想要追上去,但腳卻像千斤重的石塊一般舉都舉不起來。正當那兩個身影快要消失在迷霧之中時,牠們轉了過來。而那兩張臉,讓薩洛德的眼淚奪框而出。
  「爸爸……媽媽……」
  聲音已然哽咽。那兩個身影站在遠處,溫柔的對牠笑著。正當薩洛德正在氣為什麼自己還是動不了時,又有更多的身影從四周的迷霧中走出。
  「羅茵……迪夫……還有大家……」
那一個個身影慢慢走到薩洛德父母的身邊,靜靜的站著,微笑。
看著熟悉的大家,薩洛德越發想要衝過去了。但腳還是一樣動不了。
  「可惡……為什麼偏偏這種時候不讓我動?讓我動啊!」薩洛德聲嘶力竭的叫喊著,卻還是無法動彈。
  眼見原本就模糊不清的身影漸漸消失,薩洛德心急的要命,牠又掙扎了幾下,忽然感到一股從來沒有的力量在牠身體裡萌芽,火熱的能量在牠身體裡快速流竄著,很快的灌滿整個軀殼。
  奇蹟似的,原本重的要死的腳突然感到如釋重負,而且變的比以前還要輕盈許多。嶄新的力量充滿著身體,但薩洛德無暇顧到這些,當牠腳解脫後,牠立刻如閃電般衝出,想要朝大家奔去。
  但還是太遲了,牠連一隻腳也沒有碰到。所有人的身影開始化為點點星光,逐漸消逝。
  薩洛德無力的跪在地上,連見大家最後一面都沒辦法,實在讓他感到揪心般的痛。正當他傷心欲絕時,耳邊傳來了一個空靈飄邈,卻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薩洛德,好好保重……」
  「媽……媽媽……」
  聽到這句話,薩洛德恍然大悟,「牠們託這夢給我,大概是要我別在為他們傷心吧……還有這股力量……」
  領悟到這點,薩洛德喜極而泣,對著身影消失的地方喊道:「謝謝你們!」
 
  隔天一大早,天邊才剛出現一抹淡黃時,克拉爾和妮娜就把牠挖起來準備上路了。正在打包行李時,薩洛德回首望了望這個已經化為廢墟的洞穴。飄揚的沙塵在淡淡的陽光下閃耀著。縱使薩洛德心裡有萬般的不捨,但牠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沒辦法獨自生活,只會讓他在天堂的父母擔心而已。薩洛德別過臉,沉默的向這裡道別,慢慢的跟著叔叔阿姨的腳步離去。
 
 
  「死吧。」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黑髮青年,將一把用沙子化成的劍輕輕插入眼前的一個冒險者左胸。鮮紅的血水,向泉水一般從他胸口狂湧出來。那冒險者不可置信的看著這把深入自己胸口的劍以及幾乎是用噴的鮮血。但是他也沒辦法再看多久了,緊接著黑髮青年用力將沾滿鮮血的沙劍從冒險者胸口抽了出來,狂噴的鮮血中,只看的到冒險者那蒼白的臉旁和永遠無法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臉。
  「什......什麼?」
  小屋裡,其餘的冒險者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黑髮青年和剛倒下的屍體。
  剛才被殺的冒險者,是這一群冒險團的老大,也是最強的。眾人眼看自己的老大被秒殺,都嚇得不敢說話,只是用恐懼的眼神望著黑髮青年。
  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一般,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波動;時間,也好像凍結了似的,幾乎察覺不到其流逝。
  屋裡的眾人,像是停格般動也不敢動,深怕自己稍微動了一下,就成為了繼團長之後的犧牲者。
  黑髮青年環顧著屋內的眾人,嘴邊浮現出一抹凜冽的冷笑。他舉起仍空著的左手,輕聲吟出一小段咒語後,在小屋的外圍築起了結界。
  接著發出淡綠色光芒的結界漸漸擋住了外面的世界,眾人的心情頓時蕩到谷底。黑髮青年這麼做,擺明了就是不打算留一個活口。
  僅管知道自己已是死路一條,但眾人還是抱著一絲絲期望,希望眼前這傢伙可以網開一面饒了他們。
 
  但,這是不可能的。
 
  黑髮青年那雙寒冷的眼瞳,慢慢聚焦到人群中央一個滿身大汗的弓箭手身上。
  弓箭手,人人都知道這是個敏捷性高的遠距離攻擊職業,對於近身戰是完全不行的。那弓箭手眼見黑髮青年的視線飄了過來,冷汗更加流個不停。
  這時,匯聚在他額前的汗水慢慢的沿著鼻樑滑到了鼻頭上,而膽小的弓箭手也不敢伸手去擦,只好任由它滴下。不料這步下錯的棋卻讓他連命都丟了。
  那滴汗珠從鼻頭上落了下來,「啪!」的一聲降落在地板上。雖然這「啪!」的一聲就算是在這寂靜的小屋裡一般人也很難聽到,但是這個黑髮青年卻不是一般人。
  在那「啪!」的一聲發出的瞬間,黑髮青年像閃電般朝弓箭手衝了出去。此時眾人根本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只見到人群中央的弓箭手的頭倏地忽然消失,緊接著鮮血像泉水般噴出,黑髮青年則是手上提著血淋淋的人頭站在一旁。
  「呀啊啊啊啊啊!!!」適才站在弓箭手旁邊的一名金髮女子身上濺滿了同伴的鮮血和破碎的肉塊,嚇得她失聲驚叫。這時黑髮青年銳利的眼神一掃,手起刀落,立刻把金髮女子從頭頂劈成兩半。
  金髮女子那分成兩半的屍體倒向一旁的劍士,那劍士又開始驚慌失措的亂叫,最後,搞的整棟小屋裡的冒險者都像無頭蟑螂一樣四處竄來竄去。站在中心冷冷看著一切的黑髮青年眼中閃過了一絲厭惡,輕輕的用拿著劍的手劃了一個十字,隔空以妖氣將身旁最近的幾個人整齊的分成四塊。然後開始快速的將劍舞成一圈,掃向四周的人。被漩渦碰觸到的冒險者不是人頭落地,不然就是整個被腰斬,四處都是猛噴狂濺的鮮紅色液體。一聲聲悲慘悽絕的喊叫此起彼落回蕩在屋裡,但在外人看來,這棟屋子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僅僅數分鐘的時間,屋內的人數已經從原本的一百多人減少到十幾人。黑髮青年的動作停了下來,冰冷的眼凝視著縮在牆腳瑟瑟發抖的倖存者。
  完美的唇線微張,冰冷但優美的嗓音傳達出了問題:「記不記得,二十年前的今天,被你們屠殺的血蜘蛛巢穴?」
  「什……什麼啊?都二十年前的事了,怎麼會記得?」
一個很不要命的盜賊回答道。但是他根本來不及後悔,馬上被黑髮青年由左肩到右腰斜劈了開來。
  鮮血飛濺,其餘的人立刻驚叫著想要遠離黑髮青年的威脅,可惜的是全都被他劍上射出的妖氣給劈死,只剩下一個長的獐頭鼠目的猬瑣男人。
  猬瑣男人的冷汗早就已經流乾了。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向黑髮青年求饒著:「對……對不起啊……大爺……我……我真的不記得那……那時的事了……不……不過我可以提供當時其他共犯的名單……請……請大爺饒命……饒命啊……」
  「謝謝你的好意,不必了。」
  黑髮青年「唰!」的一下就將猬瑣男人的腦袋從眼睛部分橫切開來。切面整齊的半顆頭顱和著腦漿摻雜著鮮血落了地,仔細點看還可以發現腦漿中有兩顆已經被分成兩半的眼珠。
  「向敵人求饒,還想招出同伴名單以保命的人,全都該死。」
  黑髮青年說完,又瞥了瞥倒臥在腦漿和鮮血的混合物中的猬瑣男人,以為小到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不過,你本來就該死。」
  纖細的左手一揮,淡綠色的結界逐漸崩落瓦解,小屋外的,是真實的景色。黑髮青年將斗篷披好,離開屍橫遍野的小屋,揚長而去。
 
  秋風颯颯,在沙漠中的某一個綠洲邊,黑髮青年佇立在兩塊石頭前。石上,模糊的刻著字。雖然看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那是兩篇墓誌銘。
  「……你們的仇,我都報了。」
  黑髮青年將手中的一束白花輕輕放在墓旁,把墓碑上的灰塵拂去。
  「爸……媽……」
 
 
  「所以,你的仇都報完了嘛。」
  隔絕外面的節界裡,白狼對受傷坐在地上的薩洛德說著。薩洛德只是靜靜的看著地板,不說話。
  「那……你為什麼還要繼續襲擊經過的人類呢?」
  「我管他那麼多,當初那些冒險者都能幹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了,其他人類當然也幹的出來啊!」
  「可是,被你殺的人裡面,可能也有好人的。」
  「我寧可多殺一點好人,也不能讓壞人逃掉。」
  「這世上的好人已經夠少了,你再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殺,難道你要把世上所有人都殺淨才甘願嗎?這世上的人不是你能殺得完的!」
  白狼生起氣來,對著薩洛德大吼。薩洛德被他的氣勢一震,再度不說任何話的低下頭。
  「……真是的,還這樣吼你……不然你就跟著我吧,跟著我旅行。路上應該會有很多該殺的壞蛋。」
  「嗯?」
  薩洛德抬起頭,用一種天真無邪的眼神看著白狼:「真的嗎?」不過老實說那種眼神,長在他臉上實在不怎麼搭。
  「當然是真的。」白狼肯定的說:「保證讓你殺個夠。」
 
  結界外面,商隊的人在白狼法術保護下跟一大群血蜘蛛對峙著。
  「隊長,那個冒險者什麼時候會出來啊?」一個扶著馬車,看起來很緊張的傭兵問著。
  「你問我我問誰啊?」頂上無毛的商隊長阿迪亞斯聳聳肩說!「那小子雖然是新手,但是行徑根本摸不透,尤其他那強到跟變態沒兩樣的實力。我也很懷疑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正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談論著的時候,結界外頭的血蜘蛛起了騷動。
  在眾人遠處,包圍著白狼和薩洛德的淡綠色結界開始崩落。通常結界崩落的原因有兩種解釋,第一個是施術者自己解除法術;第二個,也就是商隊現在最不希望的情況—施術者死亡。
  血蜘蛛們鼓譟著,想當然爾,牠們在期待的是那個全身白色的奇怪冒險者被老大殺掉,然後就可以把商隊全部吃光光。而商隊的人不停的冒著冷汗,他們可不希望自己被拿去祭血蜘蛛的五臟廟。
  氣氛正緊張時,沉默了很久的大鬍子大叔站起來,對在場的商隊同伴們說:「你們都知道結界崩毀的原因只有施術者自行解除和施術者死亡吧?」
  大夥兒整齊地點了點頭。
  大鬍子大叔繼續說:「我們身處的這個結界也是白狼下的。如果施術者死亡,那這個結界應該已經崩毀才是。所以事實證明,這回我們雇用的冒險者還活著。」
所有人爆出一陣歡呼,高興的相互擁抱,慶祝著這一次死裡逃生。而適才吵鬧著的血蜘蛛則全都靜了下來,祈禱著老大不要出事。
  結界緩慢的崩毀,碎片掉落在地上。當結界破洞由頂部延伸至中央時,連血蜘蛛們也露出慶幸的笑容。
  白狼和薩洛德一前一後的站在結界中。前者面帶微笑,後者雖然仍面無表情,但可以確知牠的心情不會差到哪裡去。兩人身上都沾滿了灰塵和血污,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至少都活下來了。
  薩洛德變回蜘蛛的模樣,回到隊伍中用蜘蛛語講了幾句話。蜘蛛們臉上露出了點失望的表情,但是得知老大還會回來後,心情就好多了。
  薩洛德講完話,命令部眾們班師回朝後,往白狼和商隊所在的方向走去。此時白狼已經解除了商隊周圍的透明結界,雖然薩洛德已經被打敗,但眾人們看到這著冷峻的青年仍然有點心驚膽戰。
  白狼把薩洛德拉了過來,跟商隊眾人說道:「血蜘蛛的首領薩洛德,他以後就跟著我了,所以要跟你們待著一段時間。沒問題吧?」
  有人面面相覷,誰知道這傢伙會不會搞偷襲呢?大鬍子大叔嘹亮的聲音這時響起:「白狼,你的同伴就是我們的同伴,雖然我不是商隊長,但是我想他也會答應的。」
  一旁的阿迪亞斯點點頭,微笑著。
  「不過你要看好他,不准搞偷襲。」大鬍子大叔用戲謔的眼神看著白狼,後者會心地一笑,「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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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屠城》

商隊在沙漠中繼續行走,已是第五天了。橘紅的太陽荼毒的烤著大地,連號稱最耐熱的人造動物--駱雞,也都快要支撐不住。
    自從白狼打敗了血蜘蛛後,一路上都沒有再遇到任何妖怪。雖說和平是好事,但白狼整天無所事事,原本應跟隨在車隊旁的他竟跑到車內休息去了。
    白狼啃著手上的乾麵包,看著對面一樣啃著乾麵包的薩洛德說:「你不會無聊嗎?」
    薩洛德迎上他的視線,放下麵包低聲說道:「當然會。」
    「那怎麼不找點事做啊?」
    「......你是來幹麻的?」
    「沒啊。」
    「好吧......隊長說,再過不久就要到了。」
    「耶~真的嗎?太好了!」
    白狼得知目的地上就要到的消息後不久,兩人聽到車隊前方傳來一陣騷動整個車隊也因此停頓。白狼和薩洛德下了車,網前方走去。
    只見一大群人為成了一堵人牆,好像爭相在觀看什麼。從人們重疊的雙腳之間,可隱約看出似乎有一個人倒在中央。
    白狼跑過去,拉了一個人問:「怎麼回事?」
    那人匆忙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隊長他們在路上發現了這個女孩,似乎受了傷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這時大鬍子大叔推開人群走過來,對白狼說道:「這女孩是剛才遇到的,因為不知道受了什麼傷,怕隨意般動她會有危險,所以先放著。」
    「這樣啊......我會一點醫術,應該可以幫她做一些初步的治療吧?」
    「如果你覺得可以就做吧。就算她死了跟我們無關。」
    大鬍子大叔無情的離開了人群。白狼望著他漸漸隱沒的身影,轉頭對身旁的薩洛德用口語說道:「他跟你一樣無情唷~」
    薩洛德對於自己老大(至少現在是)的無理舉動,只能用三條線來回答。

    把那名少女搬上車後,車隊繼續前進。白狼為那少女檢查後,鬆了一口氣道:「還好,應該只是外傷而已。」
    薩洛德坐在一旁,只是安靜的看著少女。
    這時,昏睡中的少女雙眼突然睜開。清澈的褐眸望著面前的兩人,柔長的黑髮中混合著一點銀絲,雖然突兀卻增添了一種特殊的美感。少女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是誰?」
    白狼微笑著替薩洛德和自己作完介紹,少女微微頷首道:「我是艾希斯‧里昂‧伊凡斯,職業盜賊,來自貝克鎮。」
    「好詳細啊......」
    白狼正驚嘆於艾希斯的介紹詞時,艾希斯的一句話讓他回過神來:「你們也要去貝克鎮吧?我勸你們別去了。」
    「耶?為什麼?」
    「因為那裡昨天被血洗了,只有我逃出來。」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不過看的出來他們應該是群山賊,但是長的跟人類不太一樣......」
    艾希斯說著說著,漸漸低下頭來,語氣似乎有點哽咽。不過等她再次抬起頭,神色又恢復了一開始從容不迫的冷靜樣子。白狼正思考著為什麼人類會長的不像人類,在一旁閒閒沒事做的薩洛德站起身來,下了馬車。
    馬車緩慢的前進著。薩洛德沿著長長的車隊往車頭--也就是大鬍子大叔他們所在的車廂走去。
    在大叔他們的馬車前,薩洛德輕輕敲了敲門,道:「是我。」
    大鬍子大叔掀開門簾,確定來人後,開了車門讓牠進去。

    陰暗的車內,除了大鬍子 大叔,只有阿迪亞斯一個人窩在角落看書。大鬍子大叔遞給薩洛德一杯茶,叫牠坐下,問道:「有什麼事嗎?」
    「是從剛剛那少女的口中問出來的。」
    薩洛德正襟危坐,讓大鬍子大叔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散漫了些。一旁的阿迪亞斯也收起書本,豎起耳朵聆聽著。
    「她說,貝克鎮已經被山賊屠城,全城無一倖免,叫我們別去了。」
    薩洛德若無其事的說著,一邊還喝著茶。但大鬍子大叔和阿迪亞斯可沒有辦法像牠那麼冷靜。畢竟萬一山賊還留在那裡,那他們跑進去不是自找死路嗎?
    這時一個傭兵跑進來報告說:「貝克鎮已經到了,但是一個人都沒有,還發出強烈的血腥味。要不要進去?」
    這句話更讓他們感到緊張。不過大鬍子大叔突然靈光一現,說道:「應該不必擔心吧?白狼不是強的像變態一樣嗎?」
    阿迪亞斯也點點頭,附和道:「說的也是啊,薩洛德也是嘛。沒什麼好擔心的。」
    一旁的傭兵從對話中猜出他們的意思,提出了一個疑問:「那萬一對方也有變態呢?」
    「不可能的啦!」大鬍子大叔揮揮手,「世界上的變態不可能有第三個了。」
    「這麼說也有道理啦,但如果真的有第三個變態呢?」
    「再來多少個變態都沒關係,我們的兩個變態一定會把他們打爆的。」
    看著三個人進行幼稚的對話,薩洛德在一旁無言。雖然對於他們的信任很感謝,但若是真的面對一大群的變態,薩洛德自己可不敢保證不會出事。好不容易從無言的束縛中掙脫,薩洛德撇下三個幼稚的傢伙離開車廂。

    正在回去的路上時,前方探查的人喊道:「已經到了~」
    目前是還沒有什麼狀況發生,不過打從一兩個小時前薩洛德就一直聞到濃厚刺鼻的血腥味,讓牠覺得很不舒服。現在離貝克鎮這麼近,濃烈的血味衝上腦海,薩洛德感到一陣暈眩。
    牠扶著頭靠在靜止的車上,緩慢的喘息著。這時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遙遙晃晃走來的白狼和離他十公尺遠的艾希斯。艾希斯看起來沒什麼不正常,但是白狼很明顯的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薩洛德走過去,彎下腰對艾希斯低聲道:「已經到了,去前面找商隊長他們。」
    艾希斯看了牠一眼,也低聲說道:「謝謝。」不知道為什麼,薩洛德有種對方臉紅了一下的感覺,不過牠不以為意。
    等到艾希斯離開視線範圍後,薩洛德看著現在蹲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的白狼。薩洛德問:「貝克鎮到了......血腥味很重對不對?」
    「嗯......不過還摻雜了一股暗黑的氣息......不太尋常,要多注意點。」
    「嗯。」
    交流完彼此的心得,薩洛德扶起白狼,往貝克鎮那兒走去。

    才剛到鎮門口,就看到一大堆商隊的人跪在地上狂吐。黏稠的嘔吐物散佈在地上,嗅覺特別好的薩洛德和白狼聞到這種味道也覺得肚子翻攪了起來。一旁艾希斯痛苦的蹲在地上,好像也很想吐的樣子。
    白狼走到眾人前方,才了解他們吐不只是為了這噁爛的味道,還有眼前慘不忍睹的景象。
    「噁......」
    白狼看了,趕緊跑到牆邊,一手扶著,開始狂嘔狂吐了起來。這也難免,就算白狼看過再多血腥的場面,也不會有這個誇張了。
    地上,沾染著純樸鎮民的鮮血,乾焦龜裂的大地上,散佈著已經長屍斑,卻還沒腐壞的屍塊。有的是外皮被剝的一乾二淨,剩下的肌肉組織、血管、神經都清晰可見,有的人雙眼被掏出來塞在嘴裡,兩個空洞,充滿血跡的眼框還插著十幾根針,更有孕婦的肚子被像切西瓜似的剖開來,身上還連著臍帶的小嬰兒血淋淋的從子宮中被拖了出來,腦袋上有著幾個不忍卒睹的洞,而小孩的母親更是腸子胃液瀉了滿地。
    街道兩旁的小屋牆上濺滿鮮血,遠看就像是拿油漆潑上去一樣,一大片一大片的。整個鎮幾乎沒有一處是沒有血的。薩洛德看到這景色,千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席捲回來。牠痛苦的蹲在地上,不停的用兩手搓揉太陽穴,想要趕走這段記憶。
    白狼把剛吃過的東西全都吐光,只剩胃液時,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混亂的心情,換上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對阿迪亞斯說:「我已經平安把你們送到貝克鎮了,血蜘蛛不會再襲擊人,你們是要待在這或離開都請便。當初約定好的酬金拿來吧。」
    「嗯......喔。」
    阿迪亞斯的心情甚糟,他回到車裡,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幣交給白狼。這時大鬍子大叔有點生氣的喝道:「看到這等慘案,你們兩個實力堅強,都不想去替鎮民們報仇嗎?」
    白狼看著大鬍子大叔,嘴角微彎道:「他們跟我無關,我本來也是不用理的。不過,看在伊凡斯小姐份上,我會去把那些瘋子殺個一乾二淨的。我只是先來拿錢。」
    把一袋錢收起,白狼瀟灑的往充滿腐屍味的貝克鎮中走去,長長的白圍巾迎風飄逸,薩洛德和艾希斯也隨後隱沒在鎮裡。
    「......」
    大鬍子大叔看了看隊長,下令:「他們一定會幹掉那群笨蛋的,我們回去吧。」

    好不容易等到商隊那一票人走光後,白狼右手指輕輕的彈了一下,在鼻子上下了一個降低嗅覺能力的魔法。薩洛德看了,也如法炮製。艾希斯不解的看著他們,問:「你們在幹嘛啊?」
    「什麼啊?就是在施降低嗅覺的法術啊。」
    白狼回答道。
    「為什麼啊?除了很噁心外,這裡又不會很臭。」
    白狼和薩洛德看著她,薩洛德突然想到一件事:「伊凡斯妳是人類吧。」
    艾希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牠:「當然,我不是人類是什麼?」
    兩人甩甩頭,一副無奈的表情。魔法生效後,他們已經不覺得那麼臭了。稍微有時間環視了一下沒一處不是血的四周。白狼觸動靈力,在鎮內搜索著剛才感覺到的暗黑氣息,好不容易當他察覺到一絲絲時,卻發現艾希斯正往那具發出暗黑氣息的女屍走去。
    「喂,伊凡斯,快點離開那具屍體!」
    白狼大聲喊著,但艾希斯就好像沒聽到似的,嘴裡喃喃的唸著什麼,繼續接近那具女屍。白狼對薩洛德使了個眼光,兩人如閃電般衝去。
    「伊凡斯!」
    「嗯?」
    再一次大叫,總算是讓艾希斯給聽見了,只是那具女屍這時竟然慢慢的站了起來。薩洛德用沙化出一把匕首,向女屍的頭顱擲去。正要撲向艾希斯的女屍額頭中劍,身子軟倒了下來,隨著暗黑氣息的消退,逐漸化為風沙逝去。
    艾希斯驚魂未定的坐倒在地上,哽咽著:「母......母親......」
    薩洛德本來想上前去安慰安慰她,但被白狼制止:「快去把她叫回來,這些屍體上都沾染了暗黑氣息......」
    艾希斯急忙回到白狼他們身邊,同一時間,離他們最近的殭屍爬了起來,拖著掛在外頭的腸子一拳向白狼揮來。白狼輕鬆閃過這一擊,但是下一擊卻沒能躲過,被一隻半身都被踩爛的殭屍犬給咬下了手臂上的一大塊肉。四週的殭屍越聚越多,很快的形成一個包圍圈,厚厚的人牆將三人團團圍住。
    薩洛德用沙子化出了沙劍攻擊,沙劍上還附著了火系的魔法,被砍到的殭屍立刻化為灰燼;艾希斯揮舞著鋒利的匕首,一邊輔助使用著風系法術,充分發揮著盜賊敏捷的身手,每一擊都命中殭屍的要害--頭。
    白狼抽出正散發著強烈靈力波動的雲龍劍,不停的放著攻擊力小但命中率和範圍都極大的千葉斬,四周的殭屍頓時減少了一大圈。
    雖然薩洛德和艾希斯對於這些既脆弱速度又慢的殭屍是殺的非常盡興,但白狼一開始的傷口上附著了大量的暗黑氣息,就向蛇的劇毒一般,黑氣正隨著他揮劍的動作快速的侵蝕他的身體。約莫十幾分鐘後,黑氣漸漸蔓延到了心臟部位,白狼重重咳了一口血,跪倒在地上。
   「白......白狼?」正殺的滿身是血的薩洛德回過頭來,看到白狼痛苦的跪在地上喘氣,牠立刻以沙劍護身,衝過去扶起他。薩洛德問道:「怎麼回事?」
    「咳......剛剛的咬傷......上面帶有暗黑氣息......」
    白狼奄奄一息的倒在薩洛德身上,又咳出了一堆血,身上白色的衣服被染紅了一大片:「已經侵蝕到心臟附近了......」
    此時艾希斯遠遠的瞥見白狼他們的情況,她用飛鏢幹掉了幾隻擋住她的殭屍,衝到薩洛德他們身邊,問道:「被暗黑氣息侵蝕嗎?」
    薩洛德點點頭,在牠點頭的同時黑氣又上升了幾分,白狼口中湧出大量鮮血,現在他幾乎整件衣服都是紅色的了。艾希斯見殭屍又再度圍攏過來,連忙在三人周圍築起一道透明的防護結界,暫時抵擋住了殭屍的襲擊。
    目前有艾希斯的結界支撐,薩洛德攤開手掌,口中不停的唸著一長串光明魔法的複雜咒文。一團散發著強烈聖潔氣息的光在薩洛德手中聚合而成。薩洛德緩慢的將手貼往白狼那幾乎被黑氣盤據的胸口。
    一開始,濃烈的黑氣很明顯的被逼退了許多,顏色也淡了下來。正當薩洛德鬆了一口氣時,黑氣卻愈發猛烈的竄升,把薩洛德那隻運著光明魔法的手給彈開,瞬間侵占了白狼上半身,讓他又噴了幾口血。
    原本還燃燒著的一絲希望被澆息,薩洛德徒勞的坐在地上,艾希斯則是繼續輸入靈力維持著結界。

    又過了好久,已經接近子時(晚上十一點~一點)。殭屍群的攻擊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日趨嚴重。現在幾乎全城兩三萬鎮民全都到齊了,除了有一些傷的太重沒辦法行動以外。
    苦撐了好幾個小時,艾希斯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薩洛德也因為被黑氣彈開受到創傷,靈力無法正常輸出,只怕稍微用一下就會爆體而亡。
    艾希斯臉上冒著汗,冰冰涼涼的,一滴滴墜落到地上。輸出靈力的手顫抖著,她小心翼翼的調整靈力的量,以免自己因為靈力被抽乾而死掉。透明的結界因為靈力減少,正慢慢的變薄。外頭的殭屍似乎可以察覺到這些微的變化似的,開始不顧自身安危瘋狂的想要闖入結界。
    「嗚......我快撐不下去了......」
    感受到外界的衝擊力加大,艾希斯無奈只好把靈力調大,但她脆弱的身體以近乎崩潰。
    「我......我不行了......」
    艾希斯手一鬆,結界立刻消失於無形。殭屍見狀,立刻撲了過來。此時的三人都已經手無搏雞之力,只好閉上眼等死。

    「住手。」
    在殭屍群外圍,有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所有殭屍的動作都一致的停下,並回頭用空洞的雙眼望著那發出聲音的人。
    那個人留著一頭清爽俐落的短黑髮,一臉斯文白淨的樣子,第一眼就給人一種白面書生的印象。雖然臉蛋是如此,但他身上卻穿著破爛不堪的法袍,全身沾滿血污。尤其那法袍還是大家最忌諱、死靈法師專用的黑色。而且他周圍飄散著濃厚的暗黑氣息。
    〝這傢伙......不是人。〞
    薩洛德用眼角餘光瞥了那人腳邊,他看起來是確確實實踩在地板上沒錯,但少了個實體應有的東西。

    影子。

    那人輕輕拍了拍手,附著在殭屍們身上的暗黑氣息全部被吸收回去,力量一消失,兩三萬隻殭屍理所當然的化為塵土消逝在風中。
    腳步生輕輕的接近,它靠近薩洛德他們,用一種關心的語氣問道:「不好意思,讓你們受傷了。」
    薩洛德看著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艾希斯和白狼,冷冷的回道:「不會。你不是人類對吧?」
    「過分......」它裝出很無辜的表情:「就算你知道我不是人類,也不用這麼無情吧?」
    「那你是來幹嘛的?」
    「嗚......我原本是人類啦,也跟你想的一樣是死靈法師。但現在我已經死了啊~被那群山賊殺掉的。你也知道死靈法師一旦死了就沒辦法升天、轉世,只能永遠留在人世。」
    「那你幹嘛還當死靈法師?」
    「因為操控殭屍很帥嘛。」
    薩洛德對眼前這個白痴死靈法師沒輒了。牠無奈的搖搖頭道:「所以你現在到底是想怎樣?」
    白痴死靈法師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說:「讓我跟著你們。」
    「這我不能決定。」薩洛德一把推開它的臉,道:「你要看白狼同不同意。」說完還指著已經被黑氣侵蝕三分之二的白狼。
    「他嗎?」死靈法師看了看白狼:「我可以治好他。」
    死靈法師把手放在白狼額上,運起靈力,很快的就把侵蝕著白狼的暗黑氣息全部吸光了。它還高興的笑著說:「你看~我很厲害吧~」
    對於這愚蠢的行徑,薩洛德只是揍了它一拳。死靈法師摸摸頭,小聲的補上一句:「忘了自我介紹......我叫羅亞爾......」

    半小時後。

    「為什麼都半小時了還是沒人理我啊啊啊啊啊~」羅亞爾躲到牆角去了,身邊還飄著幾團鬼火......
    〝他在幹嘛啊?〞薩洛德看著縮在牆角哭泣的羅亞爾:〝我跟他說了什麼嗎?〞
    薩洛德壓根沒聽到它的自我介紹。

    〈第四章‧屠城  完〉

[ 本文最後由 闇鬼 於 07-6-27 06:26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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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搜山》

「唔......這裡是哪裡?」
    白狼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四周。這裡是個窗明几淨的小房間,明亮的陽光從窗戶中透進來,點點的金光灑落在地板上。
    雖然是如此的明亮整潔,卻還是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氣之中。先前施下的降低嗅覺法術早已失效,白狼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重新將那個法術施了一次。就在他剛施完法後,艾希斯拿著一瓶顏色看起來像大便的藥,推門走了進來。
    「啊,白狼你醒了?」
    艾希斯臉上除了淡漠外,增添了一些不易察覺的喜悅。不過她瞬間變回冷冷的樣子,把那瓶奇怪的藥放在桌上,對白狼說:「快點喝了它。」
    不過白狼並沒有將心思放在那瓶藥上,反倒是望著艾希斯背後,一個淡淡的人影。白狼問:「妳後面那傢伙是幹嘛的?」
    「它嗎?」
    艾希斯看著背後的羅亞爾,羅亞爾自我介紹道:「羅亞爾,生前是人類死靈法師。死於這次大屠殺。希望能跟隨大哥。」艾希斯無言,轉身離開房間。
    白狼看著羅亞爾,羅亞爾也看著白狼。白狼問:「你是幽魂吧。為什麼想要跟著我?」
    「死靈法師死後只能永遠徘徊在人世啊。剛好遇到你,而且你身上有強烈的光明氣息,可以把我這身會招來妖怪的暗黑氣息抵銷掉。」
    「這樣啊......那你會什麼呢?」
    「我可以召喚亡靈,幫忙作戰呀。」
    「那好吧,你有冥靈珠吧?」
    「冥靈珠?啥啊?」
    看羅亞爾一副不解的表情,白狼心想,〝這傢伙死靈法師是當假的啊?冥靈珠是什麼都不知道。〞
    白狼無奈的解釋道:「冥靈珠裡可以儲存亡靈,收為己用,是死靈法師的愛用品。你身為死靈法師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總之冥靈珠就是像神奇寶貝球一樣的東西)
    「嘿嘿嘿......」
    羅亞爾只是在一旁傻笑,白狼深深覺得這傢伙是個笨蛋。他伸手到衣服內袋中,取出一顆約有番茄那麼大的暗灰色半透明圓球,輕聲唸了幾句咒語後,白狼對羅亞爾說:「你就乖乖待在這裡面吧,你長的一點也不像人,出去很危險。」羅亞爾應了一聲,飛進冥靈珠裡。一陣強光後,冥靈珠上浮現了一個血紅色的圓形印記。還看的到羅亞爾的臉。
    「怎麼樣,裡面舒服嗎?」
    白狼笑笑的問。
    「很棒呀,那我想出來的話要怎麼辦?」
    「跟我說一聲就會放你出來了。」
    「好~」
    羅亞爾很開心的待在冥靈珠裡。白狼把它收回袋中,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把它騙進去了,就這樣帶出去恐怕會惹來麻煩吧。〞
    白狼看著手中一張剪下的報導:世上最後一名死靈法師--羅亞爾‧萊西克勞斯。

    換了乾淨的衣服,白狼從房間出來,走向正坐在椅子上聊天的薩洛德和艾希斯。
    「這裡應該還是貝克鎮吧?」
    白狼問。
    「嗯,這裡是冒險者公會。」
    艾希斯面無表情的回答。
    「冒險者公會?」
    白狼感到有點不可置信,「不是應該有很多冒險者嗎?為什麼還會被屠城?」
    「這就是很不可思議的地方了。」
    沉默了很久的薩洛德開口:「一群山賊能打贏冒險者的機率幾乎是零。」
    沒有人接的下去,室內陷入了一片寂靜。這時白狼的口袋裡傳出了一個聲音:「讓......讓我出來一下啦!」
    薩洛德和艾希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白狼,白狼只好嘿嘿的傻笑著回應,從口袋中把裝著羅亞爾的冥靈珠拿出來。唸了一聲:「冥‧解!」把羅亞爾放出來。
    羅亞爾像氣體般飄忽不定的身影從冥靈珠內竄出,他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用有違他形象的禮貌語氣說:「我想我知道為什麼那批山賊可以打敗冒險者。」
    「為什麼?」
    在底下當觀眾的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問。
    「你們都知道傳說中的六塊龍骨吧?」  
    三個人很有默契的點點頭。
    「雖然未經證實,但其中有一塊龍骨據說是埋在貝克鎮旁的山上,也就是那些山賊的根據地。這幾年龍骨的封印效果漸弱,外溢的邪惡氣息可能影響了山裡的生物,包刮那些山賊。」
    聽到這些話,薩洛德和艾希斯覺得值得一探究竟,而白狼則感到一語驚醒夢中人,問道:「你能感覺到龍骨外溢的邪惡氣息,因為你是死靈法師,相同性質下只要在遠距就很容易察覺吧?」
    「嗯。」
    「這樣就好辦了。」
    打定主意,白狼從座位上站起,提了雲龍劍就往外跑。薩洛德急忙拉住他,問:「等一下,跑那麼快幹嘛?你傷還沒好呢。」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沒跟你說我出來旅行的目的呢。」
    「啊?」
    薩洛德一頭霧水,依稀記得他自己好像是只聽了「有很多壞蛋可以殺」就跟來了似的。
    「我師父死前交付給我的任務,他說我得找到失散的龍骨,然後帶到聖湖中央的神殿裡,結合眾神之力毀了牠。今天好不容易找到龍骨的下落,當然要快點去啊。」
    白狼說完馬上又要跑出去,不過被薩洛德一把抓了回來,扔回座位上。艾希斯說:「你傷又還沒好,而且龍骨散發的氣息會影響到周邊的生物,使他們突變,會更難對付的。」
    「......喔。」
    白狼仔細思考了後果,總算是決定先不要急著去。接著艾希斯又問:「你說你師父把尋找龍骨的任務交付給你?」
    「對啊。」
    「我記得尋找龍骨的人,世上只剩一個......」
    艾希斯腦中靈光一現,又突然問白狼:「你師父是不是叫鬼鬚?鬍子是不是很白很長?」
    白狼回想了一陣子,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自己對師傅總是沒什麼印象。他回答道:「是沒錯,鬍子很長很長,還會向觸手一樣捲來捲去的。」
    「天......天啊......」
    艾希斯用很不敢置信的語氣說:「鬼鬚......他死了?」
    「嗯,妳認識我師父嗎?」
    「何止認識?全世界都知道他。」
    用很遺憾的語氣,艾希斯說:「幾十年前他縱橫江湖,挑了不知多少個山寨,殺了無數的罪孽之人,所有人都把他當英雄。可是他卻在十二年前突然銷聲匿跡,有人說他在某個城市撿到一個小孩,為了培育接班人隱居深山,但是都沒有人相信......結果在一次聽到他的消息時,居然是他已經死了?!」
    「請......請問妳幾歲?」
    「十八。這些是從書上看來的。」
    艾希斯說:「你說鬼鬚是你的師父,那......」
    白狼看出了她想要知道事實的慾望,無奈的說:「我的確是十二年前被他撿回來的。我們在深山裡住到他死掉,我出來旅行為止。他......」
    說到這,白狼突然停了下來,想要再出聲卻又難以啟齒。好不容易才在艾希斯和薩洛德詢問的眼神下繼續:「在和山裡的妖怪纏鬥時受傷。雖然事後妖怪已經死了,但他不久後也傷重過世。」
    想到曾被人譽為英雄的一代大俠最後竟是死的如此悽涼,幾人都沒有心情繼續聊天,只是呆坐在原處,讓光陰不斷流逝。

    「走吧。」
    搜括了冒險者公會裡還能用的物資,一行人揹起行囊離開了陰氣盤繞的貝克鎮,往據說埋有龍骨的後山走去。
    一路上,什麼特別的事都沒有發生,偶爾路上會冒出幾隻小妖怪,砍一砍也就算了。幾個時辰就這樣溜走。  
    「好~無聊喔~」
    羅亞爾輕飄飄的圍繞在眾人身旁,似乎只有它才有這樣的興致胡鬧,其他人只是一味的走著。
    這時,羅亞爾飄到艾希斯身後,不經意的瞥到艾希斯柔亮黑髮中摻雜的少許銀絲。羅亞爾頓時玩心大起,它輕輕的用兩根手指,拔起了一小撮銀絲。
    瞬間,艾希斯聽到了自己理智斷線的聲音。

    「好了,走吧。」

[ 本文最後由 闇鬼 於 07-7-21 03:05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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