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高宗,封存了實錄,武後也隨之把往昔的記憶一同塵封。四十年恍惚如夢的宮中歲月,小心翼翼婉轉承歡,幾乎是一步一叩首地走到今天……那些屈辱與淒酸武後不想再頻頻回顧,在今後的日子裏,她的生命將由她自己來雕塑。現在的武後,信心堅強,意志飽滿,清醒而果斷。她不願再沿著舊有的軌迹,在爲人妻、爲人母的角色中輾轉一生,而要做自己心靈的真正主宰。沒有任何禮儀與規則可以約束她,因爲她即是規則的制定者而非遵守者,屬於她的不再是“你應”(thou-shalt),而是“我要”( I will)。七月裏西北天空升起一顆不祥的彗星,持繼二十三天閃爍刺眼的凶光,天下佛寺道觀香火鼎盛人心惶惶,紛紛議論這是不是女主當政上天示警。紫帳中的皇太後絲毫不爲之所動,她擡起頭向著冥冥中不可測度的天意默然微笑,就算這真的是上天示警,她也有信心逆天改命!
揚州的李敬業很彷徨,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北上攻取洛陽奪取天下,一是攻占金陵經營江東以先求自固。人生總會有在十字路口上踟蹰彷徨的時候,但他現在思考的問題事關他和義師/叛軍的生死存亡。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a question. 裴炎外甥薛仲璋的一句話打動了他的心:“聞說金陵有王氣,且長江天險,足可自固,不如先經略江東,是爲定霸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