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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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覺 第二部 《違戀》

追朔八年前


落葉幾許,隨風逸之,徐徐而落。

葉落之處,草厝定之,靜靜而閒。

厝中夜火,弗然飄之,冉冉而息。

滅燈之人,袱地臥之,懶懶而眠。


今夜,多了位客人……


上卷【懈垢】

   「嗯好刺眼……」經不住由窗外射入屋內而印在臉上的熱光,一名少年男草床上起

了身,右手按著自己的額頭,輕柔了幾下後,便下了床。



    「唔!頭好痛……」晃著身子,跌撞的走了幾步,狐疑著望了望四週,卻只見這草房

甚小,除了方才自己躺的床外,地上一張草蓆、幾具藥櫃及堆滿整個草房的藥材,便無

一物。



    「這這是哪裡?我怎地會在這兒?」當下定了定神,尋著草房的出路,思索著心中

的疑竇:「發生了何事?記得昨晚上龍棲山尋採龍膽草,卻不慎遭猛獸襲擊,黑夜中木

不能視,與那頭猛獸激鬥之時,忽地腳底一空,接下來變毫無印像」想到此處,心中

料定必遭獲救,只是卻怎麼找也找不到救命恩人。



    「咦?這不是龍膽草嗎?」偶然在草蓆前的藥櫃上,瞧見自己所要找尋的藥草,隨手

抄入手裡觀看,口中喃喃的道:「龍膽草乃極寒之陰性藥材,極為稀有珍貴,平凡市井

之處絕難一見,卻怎麼會在這兒見到?嗯,這草房的主人,想必是位前輩高

」想到此處,便把龍膽草又擺回了原處。



    「喂!別隨便亂碰我的東西!」突來的一陣嬌吒,驚動了正要把藥草擺回原位的少

年,那少年一慌,趕緊把葯草擺回原處,心中有愧,慌忙轉過身來,不敢瞧著講話的

人,磕頭便拜:「恩公請勿誤會!晚輩只是一時好奇,絕無謀佔藥草之意,還請恩公明





    噗茲一聲清脆的嬌笑,聽得那男子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往前瞧去,只見眼前站了一位

貌少女,年約十五六歲,柳眉如畫,眼波似水,皮膚奇白,笑靨如花,全身淡青綢

衫,正望著自己咯咯作笑。



    這少年瞧的呆了,心中還道眼前的美貌少女,定是一位已修成半仙的返老還童得道高

人,見那少女一笑,知其對方才取草之事並未掛懷,便恭恭敬敬又磕了幾個響頭道:

「感謝恩公救命之恩,晚輩必赴湯蹈火,報答恩公之情!」



    這舉動卻惹得那少女柳眉微鎖,身子微侧避開了這一拜,滿臉不悅的道:「哼!你要

獃到什麼時候啊?甚麼前輩晚輩的,本姑娘有名有姓,且年紀實著比你小吶快起

啦!一個大男人拜來拜去的,成甚麼樣子。」



    這少年依言起身,直往少女身上打量,只瞧的那少女臉紅,那少女害臊怒道:「喂!

你直瞧個什麼勁兒!有甚麼好看!早知你這人這般輕薄無理,昨晚應當讓你死在龍脊沼

邊算了!」



    少年疑惑問道:「昨晚是姑娘妳救了在下的性命?」



    少女怒道:「哼!你說呢?」



    那少年知自己失禮,趕緊深深作了個揖,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敢問姑娘芳名貴

姓,我目前負有師命,不敢耽擱,此恩來日必自當報答。」



    那少女噗茲一笑,道:「你不認識我,我倒認識你。」



    少年奇道:「咦?姑娘妳識得我?」



    「不錯。」那少女道:「你是天義會的術師『何罪天』對吧。」



    「天義會?何罪天?」那少年道:「不,我不是



    「哈!是嗎?!」那少女問道:「那你倒說說看,你是誰?」那少年面有難色:

「呃,這個嘛礙於師命,在下賤名不足掛齒,姑娘請別見怪。」



    「哼!你還想騙我?!」那少女不悅的道:「我早在幫會裡看過你好幾次啦!早聽說

你為人輕浮,常常耍嘴皮子討女孩子歡心,嗯,看來傳聞不假。」



    「喔?」那少年望著那少女道:「那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呵呵!這回你可承認了吧!」那少女俯掌笑道:「這也難怪你不識得我,我叫『柳

白心』,是天藥堂剛入會的新藥師,這次公會出師到印葬山,去探蛆魂王的巢穴的行

動,過幾天就要出發了,天藥堂堂主翡華姊說我因剛入會,經驗不足,如果我跟去的

話,怕會有危險,所以被指派來固守這個幫會的藥庫,以防山賊趁虛而入盜取藥材。」



    「嗯!原來姑娘妳是大夫。」何罪天微笑而答。



    「咦?」柳白心忽道:「我記得要去印葬山的行動名單上有你,過幾天就要出發了

呢,你怎麼會在龍棲山受傷?」



    何罪天苦笑道:「這事兒說來只怕姑娘妳見笑了,原本我是奉師命來龍棲山尋找龍膽

草,誰知昨夜不慎遭到野獸的襲擊,由於夜晚視野不佳,所以哈哈。」



    柳白心抿嘴一笑,何罪天只覺柳白心這猶如花苞綻放的笑容,甚是好看,不禁瞧的獃

了。



    柳白心似突然想到什麼,忽問道:「師命?你師父是誰?這我倒是沒聽說過。這龍膽

草雖稀有珍貴,但屬陰寒性植物,也帶有毒質,不能拿來當作主材,他要這草作甚

麼?」



    何罪天道:「這我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囑咐我的任務,我總是照辦不違的。」



    「喔,是嗎?」柳白心忽地秀眉微楚,道:「好,那我問你,是你的師父輩分高?還

是天義會會主晉揚天晉大哥輩分高?幫會這幾天就要出發,往印葬山去殺蛆魂獸了,在

這個節骨眼上,你師父偏卻要你去採甚麼龍膽草,居心何在?還是你又想騙我?我壓根

兒沒聽說過幫會中鼎鼎有名的天才少年術師何罪天會有師父……



    何罪天年少氣盛,聽此一言便要發作,心恃:「這丫頭怎恁地刁蠻,見他與我有救命

之情,隨他附言幾句,卻惹的自討言晦,瞧這般喜怒無常的個性,實不敢恭維也,只可

言以衍之,及早離去為是。」想到此處,便道:「我說了我不是何罪天,姑娘妳認錯人

了。」



    柳白心怒道:「哼!你還不承認!」



    何罪天強壓怒氣,拱了拱手道:「妳我言不達詞不合,唯恐擾到姑娘之清靜,實不敢

久留,感謝姑娘救命盛恩,在下非受恩忘報之人,來日自當圖報。」言罷轉了身便要出

門而去。



    柳白心見狀問道:「喂!我正問你話兒呢,你上哪去?!」只見何罪天故作無聞,顧

自向前走去,柳白心見狀,不禁怒上心頭,跟著追出了屋外,怒聲喝道:「不理人麼?

好個何罪天何大俠!你膽敢這般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何罪天頭一回朗聲怒道:「不錯!我便是何罪天如何?我乃掌握天地幻化之幻術師,

天下之大卻任我行之,區區天義會,又豈能耐我何?」



    何罪天言畢,隨即結起手印,口中發咒,只見忽地白光一閃,便消失於草房之外院。



    「哼!」柳白心見何罪天自逕以遁甲之術離去,呆了一呆,隨即勃然而怒,指著天空

頓足怒嗔:「哼!幻術師好了不起麼?咱們走著瞧!你一定會回來求我的!」言畢,舉

足踢翻了在門旁的藥罐後,便轉身自徑入屋。


《未完待續》

[ 本文最後由 solonin 於 07-7-13 04:42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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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士豪  這種寫法不常見呢,還沒閱畢,有空再回來拜讀(笑 ...  發表於 07-7-13 12:55 聲望 + 2 枚

違戀 中卷《冤家》

   龍棲山,位於赤壁東北側,遠觀似如一條巨龍蟠旋而臥,故以此命名之,其此山日夜

溫差極大,故此山並無人在此居住,由山頂並分南北兩河,分流而下,南河名曰「歸龍

溪」,分流山桓外側,佈於山下凌武鎮西南而出,蜿蜒青木林內,分支小河數條,末至

青木林南側濟梁為「臥龍潭」。另一北河名曰「龍脊河」,其由山背而下,導流北向經

由曲雲港、淮南平原後回注邊海。龍脊河早年因地質貧瘠,且兼山背地形陡峭,所引之

地形逆風,長年侵蝕地質,早已乾枯,而所帶之濕氣,使之成為泥沼,並略帶瘴氣,故

現今之人則稱此地為「龍脊沼」。



    一道白瑕之光降於龍脊沼外,所現之少年約十七、八歲年紀,面冠英氣,身著棗紅祕

血披搏,手持熟鋼煉製判官筆,此人正是何罪天。



    何罪天探了探四週,提了一口氣,便縱身躍下山谷。



    今早之事,對這位自小跟在師父身邊修煉的初出茅廬之少年,實屬奇遇,與年輕女子

懈垢乃屬頭一遭,雖說是受了滿腹之氣,每當想起柳白心那宛如天女般的笑容,心中卻

也湧起了一絲未有的甜蜜。



    「這倒奇了!怎地都沒有?」何罪天於龍脊沼谷邊已乾枯的河床上,尋了將近兩個時

辰,皆無龍膽草之蹤跡,回想自己奉尊師之命,下山尋草至今已過數日,深怕尊師憂

心,不禁急躁了起來:「怎會如此?這河床方圓五哩皆已尋遍,別說是龍膽草,就連雜

草也只寥寥幾株,難道尊師之言有誤?」



    再尋片刻,已確定此地並無龍膽草,何罪天舉掌,抹去額頭上豆般大的汗珠,記起在

柳白心所居之草房之內,置有龍膽草,但想到自己臨走前,柳白心的一番怒言,實是不

願委身再回去自尋晦氣,只得懶作河床邊,望著天嘆道:「這可怎生是好?難不成真的

要回去求這小妮子?」



    何罪天獨自在河床邊呆望了片刻,忽地靈機一動,拍足道:「哎呀!我怎麼這般糊

塗!記得師父他老人家曾提過,龍膽草之所以會生長在龍脊沼邊,乃因此地早年為河,

水質流失成沼後,所釋出之瘴氣,正是龍膽草的主要養分,而此瘴氣除了此地之外,臥

龍潭也有類似之瘴氣,嗯,由此推敲,走一趟臥龍潭,或許能也些許的收穫,嗯!就此

決定!」



    當下計較已定,不禁精神一振,何罪天口中微詞,又以遁甲之術,往臥龍潭方向而

去。



    將近午時,何罪天快步朝著臥龍潭西側尋去,片刻後,便來到了臥龍潭內側,有瘴氣

之地。



    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何罪天仔細搜尋每一吋土地,深怕有任河遺漏,約一盞燈時間,

首度在地上發現一株似龍膽草的殘骸。



    「果真不出我所料!此地的確有龍膽草生長!」何罪天心中大喜,趕緊拾起了地上的

龍膽草殘骸觀看:「嗯,這株龍膽草已枯萎,瞧這草根已脫離地面,似遭人拔出之後便

丟棄於地,瞧這樣子似乎才剛出土不久,難道另有人捷足先登?哎呀!不妙!!」



    何罪天將這株已死的龍膽草殘骸放入懷中,隨即快步直往瘴氣之地內部奔去,沿途中

盡見許多小坑洞,顯然已遭人盡皆拔除,竟未留下一株龍膽草,何罪天心下有氣,暗罵

拔草之人未免太過貪心,隨著遭拔除的痕跡尋去,不一會兒時間,便發覺在一處草叢內

聲響微作,顯然拔草之人就在裡頭。



    當下何罪天二話不說,足下運勁一踏,縱身躍起,凌空蹬了兩下,直接闖入草叢內,

搶在這人面前。



    此時這人正下腰,掠起腳下的一株龍膽草,一起身,便立即驚見自己面前多了一個人

正惡狠狠朝向自己衝了過來,猛吃一驚,身子一轉便慌張欲逃,何罪天身足未落,凌空

側翻越過這人頭頂,接著右爪焂然而出,緊扣這人的左腕脈門,使勁回抽,那人力氣大

不過何罪天,整個身子硬生生被扯了回去。這一拉扯,何罪天便知此人武功不高,料想

是尋常的綠林山賊,待身子著地,頭一抬,開口便要罵時,忽地驚覺眼前之人,由不得

讓何罪天與這人雙雙愕然吃驚。



    二人異口同聲驚呼:「啊!是你!!」



    此人,便是先早草屋內,救了何罪天性命的女藥師柳白心。



正所謂:


                  冤家路窄又相逢,

         二度相遇見怒容。

         紅線懸繫兩雙悅,

         一切皆已緣定中。



    此時的二人未可知,當這兩人正互牽著對方的手同時,也正深深的牽動著兩人往後斬不斷的情絲……



    臥龍潭景色一往如昔,一陣微風輕撥著幾分淡紅色的花瓣,款款而落。



    潑灑於天的花瓣似乎懂了風之意,依著旋律轉動著身軀,一片片緩緩的落在兩人的腳

邊。



    如畫面靜止般,兩人原地呆了良久,愣愣出神……



    「喂!放手啦!你要抓到甚麼時候?!我的手好痛」一陣嬌吒,驚醒了正獃的出神

的何罪天,想到柳白心是個嬌羞女子,男女有別,不禁面紅耳赤,趕緊鬆開了手,慌忙

的退了兩步,忙道:「對對不起!柳姑娘,我我不曉得是妳……



    「哼!」甩脫被拉住的左手,柳白心冷哼一聲,右手輕撫著隱隱作痛的左腕,甩頭不

語,卻不理會何罪天的連聲歉言。



    何罪天心中歉然,心中正思索著該如何道歉,來化開這尷尬的場面之時,眼角彆見柳

白心右手中握有一株龍膽草,以及身旁的竹簍子,當下便問道:「柳姑娘,這竹簍子裡

……



    「不錯!這簍子裡頭全是龍膽草,是我剛摘的!如何?!」柳白心見何罪天的神色似

乎有些不悅,於是便理直氣壯的道:「怎麼?不行麼?是我先到的,這龍膽草理當歸

我。」



    何罪天聞言微怒,接口道:「縱使如此,妳取自己所需之數量也就夠了,也不該把所

有龍膽草盡皆拔除啊,如此作法不稍嫌太過嗎?!」



    「那又如何?本姑娘高興,你管得著麼?!」柳白心冷言道。



    何罪天問道:「妳要這麼多龍膽草做甚麼?」



    「哈!藥師採藥草乃天經地義,即使尚無欠需,先採來擺著看,也是好的呢。」柳白

心把玩著手中的龍膽草,嫣然笑道。



    何罪天一聞此言,不禁怒上心頭,心道:「這丫頭擺明跟我作對,不可理喻至極,明

知我趕著要龍膽草回去覆師命,卻沒由來的跟我瞎鬧,當我沒脾氣麼?!與其跟她在這

兒瞎耗時間,不如早些回去跟師父他老人家請罪。」當下不再理會柳白心。轉頭便要

走。



    「喂!才說你沒兩句,你又想走了啊!」柳白心見何罪天氣呼呼的掉頭欲走,今早的

怒氣頓時消去一半,盈盈笑道:「你不是要龍膽草嗎?你來,我給你。」



    何罪天冷言道:「心領了!今日著了妳的道兒我無話可說,大不了回去挨了頓罵便

了,來日方長,姑娘告辭。」



    柳白心道:「你兇個甚麼勁兒啊!這麼大的性子,人說大丈夫不拘小節,咱們合好便

了,你說成不成?」



    何罪天停止了腳步,冷言道:「在下高攀不起。」



    柳白心嚷道:「你這人怎恁地古怪,之前還惡狠狠的搶龍攢草,人家現在要給你,你

反而不要,你就這麼喜歡被你師父罵麼?!」



    何罪天心想此言不錯,沉思片刻便道:「天下無白食之事,這人情我先還,姑娘妳想

要什麼?在下先去給妳辦來,事成之後,妳再將龍膽草給我,咱們互不相欠。」



    柳白心聞言大喜:「哈!你肯跟我合好了?」



    何罪天道:「只要姑娘不再刻意刁難,大丈夫言出必行。」



    柳白心俯掌喜道:「那麼咱們是朋友了?」何罪天僵硬的微微點頭。



    「你這人真好。」柳白心自小習醫,鮮少有友,一見何罪天答應,高興得忘了自己是

個女孩子家,拉著何罪天的手,便手舞足蹈的直跳了起來。



    只覺柳白心的小手白纖柔嫩,何罪天不禁心神一盪,片刻隨即驚覺,慌忙著放開柳白

心的手,面紅耳赤。



    「那麼我該跟你要些什麼好呢?」柳白心收起了燦花般的笑容,黑眸子一股兒

轉了轉,思索片刻,便道:「我不知道要什麼,你替我想,好不好?」



    柳白心這一著可把何罪天考倒了,若是說一件危險的任務,只要非違背天理,也倒不

是如何放在心上,但若說到這類忸捏事,別說女孩子平時喜歡玩些什麼他不知道,就是

胭脂面粉這類女兒家的平常用品,更是壓根兒沒瞧過半分。



    而瞧在龍膽草份上,何罪天哭笑不得,只得鐵著臉硬著頭答應,面對著柳白心那如仙

女般的天真笑容,何罪天只得騷了騷頭,便離身而去。



    瞧著何罪天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懷期待的的柳白心,回想著與何罪天的一言一語,一

陣陣的溫暖坎入心底,原地獃了良久,笑逐顏開,負起地上的竹簍子,嘴裡哼著小曲

兒,輕著步伐,朝著龍棲山草屋的方向歸去。


《未完待續》

[ 本文最後由 solonin 於 07-7-13 04:43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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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中卷 【真情】


    值初春,饒是氣候嚴苛,龍棲山依然百花綻放、蜂鳥齊鳴。



    龍棲山腰一草厝外院,一名少女只是愣愣著望著天空,對於眼前的美景似乎毫不留

心。




    細推與何罪天臥龍潭之約,距今已過十日,柳白心每日於外院候著,只盼瞧見何罪天

的身影。




    雖說天義會乃當世一大幫會,人多勢廣,然而卻大多皆是以成室之江湖老手,與柳白

心年齡相彷之年輕幫員並不多,以致柳白心在幫會中也鮮少與人接觸,正值年華的少女

柔腸,與何罪天懈垢是她從未有過的溫暖,此時柳白心的腦中盤旋著盡是當日的情景,

何罪天離去的背影,在她腦海中仍記憶猶新,由不得使她窩心一笑,只是何罪天離去至

今已過十日,疏不知須等到何時方能再相見,想到此處,柳白心細眉下廉,又愁了起

來。




    「哎呀!是哪家的公子,讓我們家柳妹子這般魂不守舍,瞧這一會兒笑一會兒嗔的獃

樣,這可當真病的不輕啊!哈哈……」



    「噗……程大哥,你就是愛說笑,人家柳妹妹哪如你說的這般。」



    突來的一陣笑語,登時打斷柳白心的綿綿思緒,柳白心吃驚回神一看,卻只見面前站

著一對年輕男女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柳白心先是一楞,隨即嘆聲道:「啊!程大哥,姬姊姊,原……原來是你們。」



    此二人自是跟柳白心一般同是天義會之人,這男子名喚「程帛月」,乃天義會天雲堂

準候補堂主,女子名喚「徐文姬」,雖說二人跟柳白心年紀只長得二、三歲,但此二人

入會較早,在會中輩份比柳白心實著大上一輩,雖為如此,由於年紀相仿,對輩份也不

如何劃分明細。



    「唷!瞧這個失望的神情,看來柳妹子所盼的是另有其人,姬妹,咱們還是得識些實

務才是,走吧,可別誤著人家了,哈哈哈……」程帛月輕搖著手中骨扇笑道。



    柳白心聞言大羞,吱吱嗚嗚的答不上話,只得紅著臉猛搖頭急道:「不,人家沒

有……」



    「好了啦,程大哥,你就別再逗柳妹妹了。」徐文姬向前拉著柳白心的手,回眸向程

帛月佯怒般橫了一眼,隨即對著柳白心微笑道:「程大哥就愛貧嘴,柳妹妹,咱們別理

他。」



    程帛月伸了伸舌頭,陪笑道;「好,好!我不說便是,哈哈。」



    柳白心問道:「程大哥,姬姊姊,你們甚麼時候來的啊?怎麼都無聲無息的,嚇壞了

人家……」



    徐文姬笑道:「還說呢,我們已經來很久啦,一來就瞧見妳失神似的獃望著天,我們

來了妳也不知,瞧妳又愁又笑的,我還道是妳這幾天呆在這裡,把妳給悶壞了呢。」



    柳白心一聽知道方才自己的獃樣全給人瞧在眼裡,登時滿臉通紅,嗔道:「人家才沒

有呢,別直取笑人家……」



    「哈哈……好啦,姊姊不笑妳啦。」徐文姬笑了數聲,問道:「對了,柳妹妹,我們

這趟來是奉翡華姊之命,前來取些藥材回去,咱們幫會再過幾日,便要上印葬山了,須

多準備些藥材,以防不時之需。」



    「嗯,好的。」柳白心問道:「需要哪些藥材呢?我去拿。」



    徐文姬左手由腰束中取出一張紙諫,遞給柳白心道:「柳妹妹,所需的藥材,全記在

上頭,妳依著上面所列的清單,拿給我們即可,有勞妳了,柳妹妹。」



    「別這般客氣,請稍等我一下,妹子去去便來。」柳白心言畢轉身入屋,片刻後便抱

出一大麻袋的藥材,托於徐文姬面前道:「姬姊姊、程大哥,藥材都在這兒啦,你們清

數一下,瞧看有沒有缺。」



    嗯的一聲,程帛月向前解了麻袋口,瞧了幾眼後隨即束回,負起麻袋道:「辛苦妳

了,柳妹子。」轉頭對著徐文姬道:「我們該走了,姬妹,翡華趕著要這包藥材,我們

得早些回去,我也得回去瞧瞧韓兄跟何兄是否已經回來,只讓他們兩單獨上印葬山,

實著有點兒擔心。」



    柳白心聞言奇道:「咦?大夥已經上印葬山了?出發之日不是還沒到嗎?」



    徐文姬道:「不,還沒出發,只是事前要先勘查蛆魂獸的巢穴,韓子岳跟何罪天兩人

自告奮勇先去勘查,想來應該也快回來了。」



    柳白心聞言心頭一震,顫聲道:「韓子岳跟何…何罪天,去了印葬山?」



    程帛月道:「是啊,他們哥兒倆已經去了好幾天啦,雖說韓兄跟何兄的武功精湛,此

行不至於出了甚麼亂子,不過日子耽擱太久只怕不妙,我得先早些回去等候消息才

是。」



    柳白心此時猶如天雷震耳,心道:「怎…怎地他上了印葬山?那…那他答應我的事情

呢?我……虧我在這兒乾等了他這麼多日,他怎地壓根兒沒放在心上?!可…可惡!他

怎能如此負我……我…我……騙子,大騙子!」



    對柳白心而言,這般被欺騙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委屈,只覺自己像獃子似的,完全被

矇在鼓裡,腦中盡是盤旋著「他為什麼騙我」的疑問,頓時直覺胸口鬱悶,喉緊鼻酸,

淚水在他的小眼框兒裡轉,卻礙於徐文姬跟程帛月在她面前,硬是強行忍住,不敢哭了

出來。



    程帛月跟徐文姬只見柳白心話說到一半,突然不語,臉色慘白,全身微顫,兩眼無

神,愣愣的呆在那邊,二人互視一眼,均感奇怪,徐文姬輕拍著柳白心的肩頭呼道:

「柳妹妹!妳怎麼了?身子哪兒不舒服?別嚇姊姊。」



    聽得徐文姬的呼聲,柳白心一回神,兩手在眼睛上擦了幾下,隨即滿臉笑容強笑道:

「不,沒什麼,我沒事……姬姊姊、程大哥,既然翡華姊急著要這些藥材,你們就趕緊

送了回去吧,可別耽擱了才好。」



    「妳當真沒事?可別累壞了身子呢,姊姊會擔心。」徐文姬握著柳白心的雙手,兩眼

凝視著柳白心問道。



    「嗯!你們快回去吧,要不然翡華姊又要發脾氣了。」柳白心微笑道。



    程帛月笑道:「此言倒不錯,說到翡華這股霹靂火爆的硬脾氣,全幫會上下倒是沒幾

個人消受的了,姬妹,我瞧咱們還是先回去吧,改天再來探望柳妹子,不然要是讓翡華

發起性子,只怕咱們當真吃不消呢。」



    徐文姬笑道:「人家翡華姊是堂堂天藥堂堂主,自有威嚴所在,哪能如你這般,過不

久就要升作天義會天雲堂堂主了,性子還是這般玩世不恭,也不怕人笑話。」



    程帛月正色道:「我此乃靠實力取勝,可別小覷了我。」



    呸的一聲,徐文姬做了個鬼臉道:「這般吹噓,也不怕羞。」回頭對柳白心續道:

「柳妹妹,我們先走啦,姊姊改天再帶些好玩的玩意兒來陪妳,好好注意自己身子,可

別把自己累壞啦。」



    柳白心微笑道:「嗯,姬姊姊,程大哥,路上小心。」



    程帛月跟徐文姬微微一笑,與柳白心揮手作別後,二人隨即轉身步出外院而去。



    「你真的這麼怕翡華姊啊?」



    「這叫尊重。」



    柳白心愣愣的瞧著程帛月與徐文姬漸漸離去的背影,隱約聽見二人離去時歡愉的聊天

話地之聲,直到完全消逝,才終於忍受不住,眼框一紅,兩眼之中的淚水登時如山川流

水般直落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只覺一股難以言諭的悲憤與委屈,在於胸口

痛苦難當,之前的百般棉情思緒,卻早已化作輕煙。



    原地抽噎哭了一陣子,心底已有了計較,當下回到屋內,整理了一些輕便衣物,出了

草屋,下了龍棲山後,便直往印葬山的方向走去。


※※※※※※※※※※※※※※※※※※※※※※※※※※※※※※※※※※※※※※


    也不知窮忙了多久,細推與柳白心之約距今已過十日,這些日子何罪天跑遍了大大小

小的城鎮花市,販售首飾、古玩等店家也逛了不少,然而卻始終挑不到一件能令人悅心

的物品,想起柳白心的刁鑽個性,料想這些尋常之物自是不放在眼裡,這些日子他實是

傷透了腦筋,卻是毫無計較。

《下接續》

[ 本文最後由 solonin 於 07-7-13 04:43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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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這日,何罪天在凌武鎮上閒晃,百般無聊之際,忽的聽見街頭前方不遠處,傳來陣陣

歌聲,待走近一瞧,只見一名蓬頭垢面中年乞丐,臥座於街口牆角,體型清瘦,全身衣

著破爛不堪,右手正拿著一支竹筷,敲打著面前的空破碗數板,由左肩至脅下缺了個

口,卻是沒了左臂,兩腿滿是污泥,數條皺紋使整個臉更顯滄桑,然而炯然的雙眼確有

說不出的嚴峻。



    只聞得這老丐一面敲打著空破碗數板,一面唱道:



     「憐乎,憐乎,何不憐乎?!非愚人豈不自憐?!饒是生歸載短數數,長嘆於天,豈不怨哉?!」

   「嘆乎,嘆乎,何不嘆乎?!是弄命只可一嘆?!道其漫夜長途悠悠,笑問於月,豈不痛哉?!」

   「笑乎,笑乎,何不笑乎?!話是非何不一笑!!盡是死苦生痛淒淒,妄癡憐嘆,豈不快哉?!」



    聞曲調轉和甚是悽涼,其詞中涵義雖悲怨卻灑脫,字字無不震入何罪天耳中,只聽得

他豪氣激昂,猶不得心神一蕩,待欲開口為這老丐喝采時,卻瞧見這老丐身邊多了四個

名漢子。



    其中為首一名漢子對著這乞丐怒道:「死老叫化兒,大白天的在這兒鬼叫什麼?!打

折了爺兒們吃飯喝酒的興頭,我瞧你是活膩了!」言畢便舉足,朝著乞丐的腹部踢了一

腳。



    悶哼一聲,乞丐吃了一腳,跌坐於地,右手撫著肚子,緩緩的站了起來,卻也不理睬

這四名漢子,口中又喃喃的哼道:「長笑
斯,皆非妄於癡,哀矣……



    「還唱!命嫌長麼?!」這漢子見這乞丐對自己視若無睹,怒不可歇,舉起拳頭就直

往這乞丐的臉上招呼。



    眼見這拳就要打得這乞丐鼻青臉腫,這漢子忽地覺得手腕被人緊緊箍住,勁力強大,

徹痛入骨,欲縮回卻覺脈門已被扣住,半支手臂登時酥麻乏力,待眼前一看,卻只見一

名少年,立擋於乞丐之前。



     這名少年自是何罪天了。此時圍觀的民眾多了起來,紛紛皆來瞧個熱鬧,對眼前的這

四名漢子,指頭道尾了起來。



    「你們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欺侮一名老先生,還要臉不要?」何罪天正言怒

喝,手上勁力一使緊,拿住漢子手腕的左爪
便箍的更緊。



    被扣住手腕的漢子只覺手腕一緊,登時徹痛入骨,好似整個手腕就要被折斷了,經不

住這一拿,慘然哀嚎大叫,忽地雙膝一
軟,硬是跪了下來。



    「小子!還不放手!」



    「太歲爺上動土!你不知道我們是誰麼?!」



    眼見同伴被制,其餘三名漢子齊向何罪天撲進,只見何罪天哼的一聲,右掌翻上拍掉

一名漢子右拳,腳底下右足淡淡一勾,將那名漢子撂倒於地,隨即舉起右足,踩住這漢

子背心,緊接著右掌去勢未老,化掌為拳,抨然擊向左方另一名漢子胸口,那漢子一句

直娘賊還未罵完,整個人便硬生生被轟飛了出去,當場昏卻,此時這第三名漢子,正要

伸手去抓開何罪天的左爪解救同伴,忽地眼前一花,頓時只覺天旋地轉,全身癱軟,便

慢慢的軟倒於地,縮成一團。原來在何罪天揮拳擊飛第二名漢子的同時,左足足尖卻反

踢這第三名漢子胸口的膻中穴,這幾手當真快如疾電,圍觀的民眾只聽得砰聲數響,這

三名漢子頃刻間便各自倒地。



    轉眼間連敗三人,然而左爪卻始終緊扣著這第一名漢子的右腕,未曾脫手,實是展現

了一手高明功夫,圍觀的民眾喝采之聲登
時哄然不斷。



    何罪天對著被他拿住右腕的漢子厲聲喝道:「好好做人去,少在這兒胡作非為,欺凌

善人,快滾!」言畢,便甩鬆了左爪,放脫了那漢子的右腕,收回踩住另一漢子背心的

右腳。



    吃了這等硬羹,這些人哪裡還敢耽擱,受傷較輕的兩名漢子各自負了一名同伴,喪家

犬般的直往街尾落荒而逃去了。



    何罪天見四人已走,左手從袖子裡摸出一兩銀子,恭敬的放在破碗中,何罪天對那老

丐拱手道:「老先生,您方才唱的那曲兒,實是撼動人心,其詞更是使人豁然開達,晚

輩對您好生景仰。」



    那老丐對於何罪天的讚言,似乎晃若無聞,緩緩的下了腰,斂起那口破碗中的一兩銀

子,塞在自己的腰束中,低著頭,一跛一跛慢慢的向著街尾逕自走去,經過何罪天面前

時,更是絲毫沒抬頭瞧上一眼。



    何罪天見狀也不氣惱,心下尋思:「此人生性乖誕,由他所唱的曲兒聽來,盡是頹靡

之感,顯是已歷經了世間的滄桑,好似對這世間已瞧了個透,嗯,師父他老人家也曾說

過,人生在世本是苦難,就看自個怎麼去活了,唉……這老丐兒雖然全然不懂半點武

功,但這般透徹的見解,卻是遠非我能所及了。」



    老丐逐漸離去的背影,何罪天心下黯然,轉了身背著老丐相反的方向走去,只走了幾

步,腹中聒兒直響,何罪天苦笑道:「人生雖為苦難,再苦,卻也苦不過現下的空飢之

苦,人生在世,到頭來何不是為此?哈哈,還是趕緊找個食兒來止個饞,又何來多

想。」



    凌武鎮的悅來客棧,倚著凌武鎮的山明水秀,庶物豐饒,近年來生意好不興旺,客源

不絕,館上的陳年花雕與清蒸石斑,遠近
馳名,江湖上許多饕客紛紛慕名而來。



    何罪天入館正廳座了偏桌,喚了一大碗白麵、半斤乾牛肉、一斤白酒,便吃了起來。



    正吃個起勁,忽地聽得正廳西首角落,傳來一陣嘩然聲響,只見那頭兩名漢子正在相

互爭論,只爭得沒兩句話,便踢翻了桌
子,砰砰蹦蹦的打了起來。



    其中一名身材略胖的中年漢子怒聲喝道:「他媽的!大膽狗賊,老子的東西你也敢

偷!作死麼!」嘴裡罵著,右拳則揮出,直
往另一名漢子臉上打去。



    砰的一聲響,另一名漢子左臉頰受了重重一拳,身子晃了一晃,卻也硬著骨子未倒,

左手撫著臉頰怒道:「又是誰來偷了你的東西?無端這般賴人,講理不講?事情沒問清

楚卻胡亂出手打人,當老子好欺侮嗎!」言畢隨即回了一拳。



    「偷了東西還敢抵賴?!這寶衣是老子千辛萬……」這胖子一個「苦」字還未脫口,

鼻樑卻已中了一拳,登時鼻血直流,只打的他眼冒金星,胖子大怒,一聲「龜孫子」響

遍整個飯館,隨即撲身上前,便與那名漢子在地上,廝打成一團。



    地痞流氓在客棧裡打架鬧事,乃司空見慣之事,店家掌櫃也沒阻攔,吩咐了幾個店小

二把周圍的桌凳挪開,以防被打壞,另外又與一名店小二低聲囑咐了幾句,那店小二點

了點頭,隨即出館而去,顯然是報官去了。



    何罪天也不在意,只瞧了一眼,便低頭繼續吃飯。



    片刻後,那店小二果然帶了一批官兵回來,那兩個漢子打發了性,見官兵已到,卻仍

是打個不休,補頭見狀一聲令下,眾官兵一擁而上,硬是將那兩人架開,分別拖了出

去,如此鬧了片刻方止。



    一陣飽食之後,抹了抹嘴角上的油漬,喚了店小二收下碗筷,沏了壺茶,何罪天喝著

茶稍作休息,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較,
口中不自覺哼起了今早那老丐唱的曲兒。



    正唱個當頭,卻忽見一店'小二,手裡捧著一只布包,快步走到何罪天桌邊,滿臉笑容

的道:「相公,有位官爺命小人拿這東
西送來給您吶,請相公收著吧。」



    「官爺?我沒認識什麼當官的人啊。」何罪天奇道:「你說的可是方才那批官兵?」



    店小二笑道:「可不是麼,那位官爺命小人務必要把這東西送給相公您,說這東西相

公已經尋找很久了,是個極貴重的物品,
還請相公您收下吧。」



    這東西來歷不明,只怕當中有其古怪,何罪天如何能收,當下直推不收,店小二臉露

為難之色,道說他只奉命行事,不收交代不過,何罪天心道此言不錯,不必為難店小

二,便勉強收了下來,給店小二打了個賞,那店小二呼了一口氣,連聲道謝後去了。



    何罪天心中狐疑,拆了布包結繩,掀了布巾一瞧,只見裡頭擺了一套女人衣裳,見此

衣上等緞絲編織,犒白中透著淡淡藍光,衣邊有著手工精細的編雕,見了令人眼光為之

一亮,這衣裳只怕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何罪天見之大惑,心想怎地會有人無端端的送了套女人衣物給他,摸著頭想不出其中

的涵義。這衣杉瞧了幾眼後,擺回布包時,兩張紙條忽地由衣服之中落出,何罪天順手

將紙條斂起一觀,其中一張寫道:「此衣名曰『天蠶袍』,相傳乃遠古時期商湯之女所

遺留的衣物,其衣貴於精工,乃當世之寶物。」



    「嗯,原來這衣服叫『天蠶袍』。」何罪天換了另一張紙條一觀:「此寶物乃相贈之

薄禮,少俠可用此寶物解決當前之困惑,還只求少俠三日後,請先至印葬山一會,在下

恭候大駕。」



    何罪天一瞧此信,猛然大驚,全身毛骨悚然,冷汗直流,心下暗恃:「原來這人送我

此寶物,便是要我將這衣服送給柳姑娘,此人究竟是誰?他怎能知悉我與柳姑娘的約

定?難不成這些日子來,我東奔西走,皆給這人瞧在眼裡,而我竟毫無所覺?若為如

此,此人身法之高實乃到了恐怖的地步!這般跟蹤我,只怕不懷好意,嘿,印葬山這鴻

門宴,只怕不去是說不過的了,嗯,眼下
無事,前往印葬山瞧個底細。」



    當下何罪天喚來掌櫃付了飯錢,將天蠶袍裹回後,便出了客棧,心中尋思:「這印葬

山離此地仍有一段距離,若步行之正好約
三日路程,哼!這人可真算的精細。」



    決心上印葬山瞧個明白,何罪天心下計較已定,在附近買了乾糧後,便毫不遲疑往印

葬山的方向前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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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死別】

    印葬山,相鄰於龍棲山西側,兩山間通行,全仰賴一處窄穴要道,其山終年熾熱如

炎,山頂開一巨口通連地心,每隔一甲子,炙岩由地心湧溢而出,亦是口活火山,殊不

知老天造物乃有其功用,此地雖寸草難存,卻為罕見之異獸「蛆魂獸」衍生棲息之地。



    這日何罪天一入此山,便覺燥熱異常,口中默念冰心咒維持體溫,邁開步伐,往山嶺

之路而行。



    「依信之言,於此赴約,卻未言明於山中何處,此地燥熱異常,尋常生物無法生存,

此人為何會選在這種荒無之地?他又有何目地?當真教人猜想不透……」心中盤算著疑

竇,腳下卻不更止步,施展輕身功夫竄山而去,目光仔細注視著四週有無異樣。



    天色漸暗,朝著山嶺之路奔了約十數里,忽地聽見前方不遠處,似乎有人交談的聲

音,何罪天心中狐疑:「這兒鳥不生蛋的地方怎地有人?莫非約我來此的便是這些人其

中之一?嗯,我倒要瞧瞧是何方神聖。」當下屏住氣息,輕著步伐,縱身躍入路旁一

岩石之後藏身,伏於石後,全神而視。



    只見岩石前方一大平台,平台中有三人正在交談,其東首一人身型高瘦,全身亮黑絲

綢袍,肩背一炳長劍,雙掌負於身後,鬢髮半白,此人雖然正好背對何罪天,瞧不見面

貌,但全身仍釋出一股聶人的威勢。西首一名矮胖道人,細眼垂眉,容貌甚醜,肩負一

炳巨大鋼刀甚是顯眼,瞧這鋼刀長逾七尺,拗黑的刀身似質量不輕,只怕不下數十斤,

見這道人臉上的神情,竟似乎對那黑衣漢子極是恭敬。第三人乃是一名年輕女子,身著

但紫絲緞袍,俏麗容顏中多了幾分風霜之氣,手持長劍,立於下首。



    何罪天自幼隨師修武,鮮於出山,對於武林名人軼事所知甚少,此三人自是未曾見

過,眼瞧這三人容貌打扮,無一不是易與之輩,心中暗自堤防。



    只聞得那名矮胖道人開口道:「大哥有命,做兄弟的豈有不從之理?只是此刻天義會

那班龜孫子,正於西峰與蛆魂獸群纏鬥,咱們此時入山取寶,只怕會與他們撞著,雖說

憑著沐大哥的高強武藝,自是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卻只怕他們人多勢眾,瞧出了咱們要

搶奪寶物的心思,終歸不妥……」



    「哼!說的倒好聽,還不是貪生怕死麼!沐大哥吩咐的話,你照做便是,哪來這般囉

唆!」那年輕女子一臉輕蔑的道:「在道上人稱『仙雲野劍』的沐雙尋沐大哥,劍術之

高功力之深,只怕當今武林無人出其右,就憑天義會那幾名小賊,又如何能擋的了沐大

哥的一劍?要知此番,乃沐大哥的一石二鳥之計,這其中的神妙計較,量你也無法思

透,與你說了也沒用。」



    「妳這賊婆娘……」那名矮胖道人聞言大怒,氣的直跺腳,張口便要反駁,卻見到那

名黑衣漢子突然轉頭,冷冷的眼神,只瞪得他背脊發涼,便將其即出口的穢言,硬生生

的吞入腹中,不敢再言。



    這名叫「沐雙尋」的黑衣漢子一轉身,躲在岩石後方的何罪天,立即瞧見面容,只見

那漢子年約三十多歲,直眉上揚,眼神銳利,滿臉的俊貌中卻帶著幾分的邪氣,何罪天

微微一凜,心中不禁讚道:「好一個九五尊相,此人絕非同小可!此人若便是信中那與

我之贈衣相約之人,只怕我今日難以全身而退。」



    何罪天心知今日實遇上大敵,此時藏身於大岩石之後方,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繼續

凝神傾聽。



    那沐雙尋向前踱了兩步,冷言道:「哼!此言倒也不見得,我雖在劍術上浸淫數十

年,卻也未敢妄自托大,江湖中高人何其不乏,單是天義會,至少便有四人武功不在我

之下,人稱『神掌』的天義會會主晉揚天,『諸葛再世』的碧落黃泉蕭燕曲……雖然

今的天義會中只瓚下這兩大高手,但仍對我極具威脅,不可不防。」



    那名矮胖道人道:「呸!那『神掌』晉揚天在道上的確是有些名頭,但在我瞧來卻也

不見得是什麼了不起的掌法,而那什麼『豬狗再死』的蕭老兒,江湖上名頭響亮的很,

卻沒聽說過他有什麼驚人的詣業,哼哼!瞧他這般娘兒模樣,依我看來,卻是沒什麼真

材實料,就算手底真有些功夫,量想也只是花拳繡腿,沐大哥,您的劍法我是見過的,

當真是御劍如神,若要說這兩人武功有些什麼驚人造詣,老道我『喪魂鬼刀』冷鋒頭一

個不服!」



    「哼!愚蠢!憑你又能知道些什麼?!牛鼻子老道滿腦子草包!」那年輕女子怒道:

「你可知沐大哥當年化名『薛穆君』潛入天義會是為了……」



    「住口!」沐雙尋忽地厲聲喝道:「妳命嫌長麼?!古薇諠!妳若膽敢再提此事半

字,休得怪我滅口無情!!」



    「是,是……」那年輕女子心中一凜,立即閉口,不敢再言。



    偶然的怒容只稍縱即逝,沐雙尋心氣轉和,頃刻間又回復了之前冷傲的面容,緩緩的

道:「冷兄,你我既是同路人,與你說了也無妨……你可知天義會為何要千里迢迢來到

此地斬殺蛆魂獸嗎?」



    冷鋒道:「難道不是為了揭開藏在此山的寶物之謎嗎?」



    「非也,尚若只為了寶物,天義會並不會派出這麼多人手,蛆魂獸雖猛烈異常,尚不

足以使號稱天下第一幫會的天義會精銳盡出。」沐雙尋緩閉雙眼,沉思片刻,隨即又

道:「印葬山頂的火山口每隔六十年湧漿一次,每回湧漿,山口便會孕生出數十隻蛆

獸,同時原已存在之蛆魂獸卻因再受岩漿洗禮,除妖力倍增外,甚至生長智慧,且極富

攻擊力與侵略性,其後果便有如蝗蟲過境般,大批猛烈的蛆魂獸將會離開長期悽息的印

葬山,向外攻擊人類。如今距上次蛆魂獸出山肆虐人間正好六十年,天義會之軍師蕭燕

曲算出此劫,便想在岩漿尚未湧出之前,先下手將蛆魂獸一舉剷滅。」



    「那麼咱們來此的用意是……?」冷鋒問道。



    沐雙尋問道:「你可知為什麼天義會此刻仍與蛆魂獸群纏鬥中嗎?」冷鋒奇道:「這

蛆魂獸雖兇猛,卻也應不敵天義會的眾多高手,按理說的確是不該纏鬥這般久的,難道

其中出了什麼岔子?」



    「哈哈哈!」沐雙尋眼中發出異樣光芒,獰笑道:「那群蛆魂獸,早在天義會眾人未

達印葬山之前,已被我先行引入火山口投之,如今他們所面對的,乃是早已經過熾炎洗

禮過後的蛆魂獸了,嘿嘿!饒是智慧極負盛名的碧落黃泉蕭燕曲,卻也料不到這一著,

如今只待天義會眾人戰至精疲力竭,咱們以逸待勞,圍而殺之,待此眼中釘一除,天下

便再也無人能與我一爭天下!哈哈哈哈哈!!」



    沐雙尋言一畢,仰天長笑,冷鋒與古薇諠齊聲道:「大哥神機妙算,此番必能手到擒

來!」



    此番言語只讓藏身於旁的何罪天聽得怒憤填胸:「這人恁地歹毒!今兒事情叫我瞧見

了,可不能不管。」



    心中盤算著如何破壞這三惡人的計畫時,卻忽地聽見沐雙尋喝道:「什麼人!」



    何罪天聞之大驚,心中駭道:「糟糕!難不成我的行蹤被他們瞧了出來?!不妙!」

何罪天只道對頭發現了自己,正當硬著頭皮欲躍出岩石之時,卻瞧見那矮胖道人冷鋒縱

身躍於平台旁側岩壁後,抓了一人出來。



    「啊!是柳姑娘!」何罪天這一見驚的險些叫出聲來:「她…她怎地會在這裡?!」

被矮胖道人冷鋒從岩壁後抓出的人,便是柳白心了。



    原來日前柳白心獨自上印葬山尋何罪天蹤跡未果,卻正好無端撞上沐雙尋等三人在此

地秘密議會,便藏身於岩壁之後,時間上卻比何罪天早上一、二個時辰。



    「放開我!你這惡人!」柳白心苦於左腕脈門被狠狠鉗住無法掙脫,被冷鋒強行拉至

沐雙尋面前。



    「你們這些惡人喪盡天良!老天開眼必叫你們死無葬生之地!」柳白心柳眉上揚,眼

神直瞪沐雙尋毫無懼怕,雙眸雖不自覺滴下了眼淚,口中卻對著沐雙尋破口大罵。



    「好標緻的女娃兒啊!嘻嘻……」冷鋒笑嘻嘻的在她臉上摸了一把,柳白心甩了開

頭,口中朝著冷鋒吐了口唾沫,冷鋒頭微閃避了這口唾沫。



    「咦!」古薇諠忽地瞧見在柳白心衣領上繡著一微泛紅光之物,便對沐雙尋道:「沐

大哥,這小妖女領口繡有天義會會幟,是天義會的人。」



    「嗯……」沐雙尋冷冷的道:「天義會之人這當口正與蛆魂獸搏鬥,這丫頭不可能是

他們派來的,我們的計畫想必並未給天義會瞧破……雖是如此,這丫頭仍是知曉了我們

的計畫,不能留活口,把她殺了罷。」



    冷鋒古薇諠二人齊聲應之,冷鋒忽生歹念,伸出右手扯破柳白心大半衣服,柳白心婀

娜雪白身軀登時露出大半,柳白心大駭,雙手急忙掩身顫道:「啊!你……你要做什

麼?!不……不要過來!」



    冷鋒獰笑道:「嘿嘿!如此標緻的娃兒就這麼殺掉未免可惜,只要妳好好服侍本大

爺,爺兒便讓妳死的痛快些,嘻嘻……」言畢,冷鋒一步步逼近柳白心。



    在旁的古薇諠怒道:「快將她料理便是,這當口你卻玩個什麼勁兒,眾目睽睽下,你

這淫邪老道色膽包天,好不要臉!」古薇諠雖為柳白心同為女人甚感憐惜,卻也只是怒

言幾句,並未出手阻欄,想到稍後會出現不堪入目的情景,紅著臉蛋退到一旁只作

見。



    此時躲在岩石後方的何罪天卻早已按耐不住,一聽沐雙尋下殺令,冷鋒使惡,怒無可

抑,當下不加細想,由大岩石中焂然躍出,立擋於柳白心身前,右掌在落地同時砰然劈

中冷鋒胸口,這幾下當真冷不妨,冷鋒卻哪裡想得到,會無端突然從旁躍出一名少年偷

襲自己,毫無防備之下胸口受掌,連退數步,瞪視著眼前的少年又驚又怒。



    何罪天趕緊解下負肩包袱,取出「天蠶袍」迅速裹住柳白心的身軀,柔聲道:「柳姑

娘,妳沒事吧?!將這件衣服換上後快點逃命!我來替妳擋住這群惡人!」



    柳白心似驚嚇過度,恍神無主,緊緊抓著裹於身上的衣服,雙眸流著始終未乾的淚

痕,顫抖的身子愣愣的瞧著何罪天,哽咽道:「你……你……」



    忽地由旁又出現一名少年,沐雙尋等三人皆是一驚,只道他們今日計畫已被瞧破,料

定自身四週又藏著許多好手埋伏,沐雙尋朗聲道:「何方朋友請一齊現身相見,如此縮

首畏尾何算英雄?」



    沐雙尋話聲並不甚響,聲波卻陣陣傳出方圓數里之遙,回盪不已,足見內力深厚實已

到了上臻之境。



    「好啊!原來是小妖女帶著情郎來此私會來著!」古薇諠見再無人現身,以極快的身

法四周巡視了一回,確定再也無人後,跚跚而回。



    「你們這些惡人當真天理不容!我今日若不將你們制下,便再也無臉面見之天

地!!」何罪天怒聲大喝,神情嚴正。



    雖然何罪天表面上毫無所懼,其心中實知這三人實乃大敵,當下手底暗聚掌力,右掌

掌週爆出熾熱光火,一招「熾炎波」夾帶火紅光束之掌氣筆直朝向冷鋒呼嘯而去,先下

手為強。



    「哪裡來的渾小子!竟敢壞了爺兒好事,找死麼!!」冷鋒似瘋若狂,狂吼之後衝向

何罪天,對於這道狠辣掌氣卻似若無賭,眼見掌氣將至,冷鋒瞬間雙手扛起背上巨刀,

對準這道熾炎掌氣逆劈而下,只聞得砰然一響,掌氣竟被冷鋒巨刀硬生生劈散。



    「嘿!瞧這矮胖道人說話對這個沐雙尋阿諛奉承,卻沒想到他是如此硬手!」何罪天

眼見一掌不中,不敢輕敵,隨即身行晃動,飄身於冷鋒身前,連拍三掌後隨即後躍避其

刀鋒,如此游鬥試探冷鋒武功路子。



    此時古薇諠見這少年出手不凡,仗劍在旁掠陣,沐雙尋卻只冷眼觀鬥,對眼前漠不關

心,竟似無相助之意。


《下接續》

[ 本文最後由 solonin 於 07-7-13 04:45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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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冷鋒所使的「斷魂刀法」乃屬剛猛路子,此刀法路子大開大闔,徒有威力,將使出來

卻是滯慢,何罪天以快打慢,正是破了此刀法致命傷,只見兩人互拆十數招,一對肉掌

在冷鋒剛猛的刀網中穿來插去,冷鋒刀氣雖猛,卻始終摸不著何罪天半分,頓時乍現左

支右拙之象,然而這冷鋒實為好手,何罪天每當閃過沉重的刀鋒,均感一股辛辣的刀壓

由週身掠過,如稍一失神,中刀不堪設想,實也不敢驅身逼近。



    如此兩人互拆了五十餘招,卻是打了個旗鼓相當,在旁古薇諠見冷鋒久戰不下,漸顯

不耐,當下哼的一聲,右手持劍挽了個萍花,左足運勁頓地一踏,縱身躍進戰圈,一招

「乳燕出巢」直朝著何罪天背心刺去。



    此時何罪天正好側身避過冷鋒沉重一刀,正當舉掌反擊之時,忽覺背後寒風狹近,辛

辣異常,直逼的背心發麻,心知後面有人突施襲擊,情急之下,頭也不回,躍前翻身避

劍,左足同時踢開劍身,猶如背後生了眼睛,硬是化解了背後古薇諠的冷劍,這時側方

冷鋒一刀又將劈至,何罪天無法再避,右手迅速從腰際抽出判官筆,橫筆奮力擋刀,聞

得鐺的一聲響,手中判官筆被斬成兩半,何罪天借勢向後躍退,兩手虎口震得酸麻,衣

袖卻被刀氣餘勁撕個粉碎,胸口肌膚隱隱生疼,其儀態甚是狼狽。



    方才這情況實九死一生,險些命喪冷鋒刀下,這一著只打得何罪天冷汗直流。



    一劍偷襲不成,古薇諠順勢翻劍搶攻而上,在旁冷鋒舉刀向前輝砍,左右夾攻,三人

又鬥在一起。



    這古薇諠所使之劍法乃走輕靈路線,掠、挑、勾、撥一劍快過一劍,招式繁多令人眼

花撩亂,每一劍招之後又蘊藏極為精妙的後著,顯是師出名家之手,而這劍法與冷鋒刀

路正好相反,此刻兩人合攻何罪天,一刀一劍將使開來,互補彼此之短,互應彼此

長,相得益彰,其威力俱是倍增,攻守俱佳,三人只鬥得數招,何罪天登時居處劣勢,

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三人鬥得片刻,嗤的一聲,何罪天肩頭中劍,鮮血登時長流而下,冷古二人一見對頭

掛彩,手中兵刃更加使兇,招招奪命,連連殺著,只逼的何罪天連連敗退,險象環生。



    何罪天身處險境,尋思:「單是這兩人武功便如此高強,那沐雙尋想必更是非同小

可,方才他所展露的內功卻是何等深厚?!此戰再打下去恐怕不妙,大丈夫能屈能伸,

硬吃眼前虧乃莽夫所為,我得另尋生路,先助柳姑娘逃脫此地為是。」



    想到此處,何罪天雙掌連運內勁,左右劃弧揮出,只見紅光一閃,週身頓時織起強大

氣罩。



    此時冷峰正好一刀劈向何罪天右肩,待刀鋒砍至氣罩之處,忽覺一股強大的陰柔黏力

將自己的巨刀彈開,不禁「咦」的一聲,只覺古怪,在旁古薇諠趨上連刺三劍也自逕無

功,兩人一時沒了主意,深怕此招有利害後著不敢強攻,只得舞起手中兵刃嚴守門戶。



    「此乃『逆亟喚』術法中的『翻雲錮』,其罩門在丹田下『中極』、頸下『天突』兩

處要穴,你們二人同時分擊此二穴,其法必破矣。」沐雙尋見兩人手足無措,便朗聲告

知破解之法。



    何罪天聞言硬是吃了一驚,心中駭道:「此人究竟是何來歷?!竟能瞧破此法罩門!

當真好生了得!」趁冷古二人尚未攻來,何罪天雙掌平胸收了氣罩,閃身躍至柳白心身

旁,左手舉掌搭在她的肩頭,口中發咒,只見青光一閃,兩人登時以遁甲之術消失於原

地。



    「糟了!這兩人使妖法逃脫!」冷鋒見狀不禁大聲驚呼。



    「哼!小小術法,焉能在我面前班門弄斧!」只見沐雙尋淡然一笑,忽地驅身而出,

冷古二人只覺涼風一陣,沐雙尋竟憑空消失於眼前,此身法當真猶如鬼魅,兩人原地愣

了片刻,才回神似的急追而去。



    印葬山出口狹道,忽地閃出一陣青光,何罪天與柳白心攜手雙雙從天而降。



    何罪天四周觀望了一陣,自知尚未脫離敵人追逐,急忙抓著柳白心的手腕發足欲奔,

卻覺柳白心立於原地不動未有反應,正覺奇怪,轉頭一看,卻突然看到一隻纖細的手掌

正揮向自己的右臉頰。



    啪的一聲清響,卻是何罪天受了柳白心重重的一個耳光。



    「妳……妳為甚麼打我?!」莫名其妙受了一個耳括子,何罪天右手撫著刺辣辣的右

臉頰,怒聲問道。



    「你……你這個大騙子!害得我尋你尋的好苦……乾脆讓我給惡人殺死便了,誰…誰

來要得你這般假好心救我!」柳白心怒嗔叫罵,不自覺眼淚又留了下來,罵到最後竟幾

乎泣不成聲。



    這一罵只罵得何罪天糊裡糊塗,半分摸不著頭緒,何罪天急道:「這當下妳怎地又胡

亂發起大小姐脾氣?!有什麼事情咱們回頭再說,這些惡人極是利害,咱們得快些逃

離,被這些人追上就不妙了!」言畢,伸出右手欲抓柳白心右腕。



    「不要!我不要!」柳白心怒嗔:「我再也不見你啦!你要逃自己逃去!讓我死在這

兒便了!」言一畢,柳白心甩開何罪天的右手,竟朝山嶺之路回奔而去。



    「妳作什麼?!快回來!」何罪天見狀急忙發足欲追回柳白心,只追了兩步,卻見眼

前忽地掠起一陣疾風,跟著聽得碰的一聲響,柳白心整個人硬生生被轟飛回自己面前,

嘔了幾大口的鮮血,當場昏卻,何罪天大吃一驚,趕緊扶起柳白心的身子探視氣息,隨

即見到眼前站了一個人。



    只見這人雙手負於身後,銳利的雙眼正冷冷的瞪視著自己,嘴角微揚冷笑,此人正是

沐雙尋。



    「你們兩人誰也別想逃,乖乖束手就戮吧!」沐雙尋冷言道。



    眼見柳白心被當場擊昏,何罪天又驚又怒,當下不加細想,十成功力勁灌於掌,抽身

欺近沐雙尋身前,雙掌便往沐雙尋胸口砸去。



    「哼!反抗?你配麼?!」沐雙尋雙手仍負於身後未動,竟似對何罪天這博命一掌不

削一顧,只聞碰的一聲,沐雙尋胸口硬生生接下了何罪天這博命一掌,在何罪天雙掌拍

中沐雙尋胸口時,只覺雙掌所聚之內力猶如石沉大海,去之消散,又有一股反震之力使

之雙掌酸麻,此感覺猶如空掌擊壁,擊之勁力反震於掌,牆壁卻是紋封不動。



    何罪天大駭,由不得抬起頭愣愣瞧著沐雙尋,沐雙尋冷哼一聲,忽地舉起右掌拍向何

罪天胸口,這一手當真快如疾風,何罪天閃避不及,碰的一聲,何罪天只覺胸口氣血翻

湧,悶窒噁燥,不覺舌底一甜,大口鮮血狂噴而出,整個身子震飛數丈遠。



    這一掌使的他險些喪命,何罪天心下駭然,拼著最後僅存的一口氣護住心脈,勉強搖

晃站起,心中盤旋著雜亂的思緒:「太……太強了!層次……差太遠了……就…就算是

師父……也…未…未必有此功力……世…世上……怎…怎地會有這種人……他……甚

至……連劍……都未拔……我怎……怎能勝他……我…怎能勝他?!……啊…啊……

噁!……」



    何罪天眼前一花,委然倒地,又嘔了一大口的鮮血。



    猶如鬼魅般,沐雙尋飄然欺身何罪天身後,無情的再瓚一掌劈向何罪天背心。何罪天

早已無力可躲,只能眼睜睜的瞧著來襲之掌。



    正當這千鈞一髮之際,忽有一黑影身檔於何罪天身前,聞得轟然一聲巨響,無情的掌

風餘勁悍動著天地。



    「咦?」「啊!」的兩聲驚嘆,打破了原本寂靜的印葬山夜空,這兩聲驚嘆,一聲是

出自沐雙尋口中,則另一聲卻是由何罪天口中呼出……



    的確,沐雙尋這憾天動地的一掌打的實是扎實,然而受掌的卻不是何罪天,而是奮不

顧身立擋於何罪天身前的柳白心。



    沐雙尋自是吃了一驚,然而這一驚確遠不比何罪天來的大。



    慢慢的,柳白心嬌小的身軀在何罪天的面前慢慢的往下滑落,何罪天腦中一片空白,

耳中嗡嗡作響,不知為什麼,何罪天的眼框不自覺的湧出了淚水……



    顫抖的身子,何罪天慢慢俯身觸摸著柳白心鵝蛋般的臉蛋,靜靜的瞧著,好似喉嚨被

硬物梗住般,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



    《《啊啊啊啊啊啊!》》



    夾帶淒厲的狂吼長嘯於天,何罪天目光中怒火噴之欲出,週身激起強大的皓光,氣流撼動著整座山


嶺。




    「啊!……」何罪天雙掌平伸於前,仰天長嘯:「『熾光憾』!」由何罪天雙掌中激

射出一股強大的氣流,破空裂地般筆直射向沐雙尋。



    沐雙尋見此招來勢兇猛,肩上長劍赫然出鞘,右手橫劍平於胸前,左掌五指捏住劍身前端,深吸

一口氣,雙足立樁於地,全身用起渾厚內勁,準備硬擋此掌。



    天地間的怒號莫過於此響,撼天動地也不過如此。



    卻又是如何,方能使天地間真正為之動搖?



    卻又是如何,方能使人不顧性命的代人而死?!



    何罪天,精疲力竭,頓坐於地。



    沐雙尋,依然豎立於他的面前,嘴角不過是流出淡淡的一絲血痕……



    「哈哈哈哈!!憑你也配與我鬥之?!可笑至極!!」沐雙尋仰天狂笑,何罪天萬念

俱灰……



    「嘻嘻嘻……」沐雙尋一步步緩緩的走近何罪天身邊,慢慢舉起手中長劍,獰笑道:

「你現在終於知道我們之間的差別了麼?……太遲了!只能怪你偷聽了我的計畫,就讓

我賞你個痛快吧!嘿嘿嘿……」言畢,沐雙尋高舉的長劍直往何罪天劈落。



    何罪天神情恍惚,只得仰頭愣愣的瞧著沐雙尋劈落的長劍,腦中忽地浮現凌武鎮那老

丐所唱的詩句,瞬間好似什麼都看開了,揚起了嘴角,微笑待死……


《未完待續-終卷-生離》




[ 本文最後由 solonin 於 07-7-13 06:38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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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卷  【生離】

    淒暗灰沉的夜空,襯托出無數璀璨的繁星,更顯光芒。



    星空,潑灑於一片漆黑的墨簾之中,猶如絕境中的一點希望,遙不可及。



    微晃光芒,好似正睽倪著地上骯髒的人間般,冷冷笑著。



    或許,並不是每一顆代表希望的魁星,皆這般無情……



    一顆流星,拖曳著長尾瀟灑的劃過長空。似賦有生命,由遙遙千里的星空中斷然的直往印葬山殞落。



    疾光如電,破空之勢,更突顯著空間與時間流動的緩慢,無半點的聲響,由時空交織的隙縫之中悄悄

的滑過,卻斷鐵如剛般的堅毅,始終不改方向。



    任誰也無法阻止,任誰也無法驅避,它縱然而往的目標……



                                        劍!



    「鐺!」



    一陣清脆的聲響,迴蕩於沉寂印葬山中,更顯悅耳。脫手的長劍,重重的崁入地面,左右擺蕩,嗡聲

不絕。



    沐雙尋右手虎口酸麻不已,驚怒之間,左手抓撫著隱隱作痛的右腕,眼睛不自覺的循著方向往上空瞧

去。



    只聞夜空中傳來陣陣梵音,與印葬山流動的空氣激出極大共鳴,忽地前方皓光一閃,一名全身白衣男

子翩然從天緩緩而降,宛如天神般,仙風道骨,威風凜凜。



    這男子上額寬平,清眉揚天,眉心間坎入一只白碧,清澈雙眼目光如炬,鼻挺唇薄,臉膚光潤,英氣

甚蓋過俊氣,亮白鬢髮中毫無半分雜色,長至腰間,寬肩擴背,體高步穩,全身白袍,右手捏袖負於身

後,左臂袖口卻是隨風飄空,肩上負了一口銅色巨劍,其劍身刻了「戈止」兩個大字浮雕,兩字之下又

有許多密麻文字,似是梵文,領口上亦然繡有天義會會幟,週身全然煥發莊嚴正氣,令人無法直視。



    「你…你……」沐雙尋瞪大,雙眼直瞧了半響,突然臉如死灰,全身不自覺的顫抖,喉嚨好似梗住

般,只說了幾個「你」字便無法再說下去。



    這白衣男子瞪了沐雙尋一眼之後不去理會,緩緩的走至何罪天身邊,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舉起右掌

貼在何罪天的背心。



    此時何罪天游氣若絲,實達垂死邊緣,神情恍惚中隱約瞧見一名身閃白光的獨臂神仙從天而降,只道

自己已達天國,含含糊糊的叫了聲:「菩薩……我…我死了嗎?」



    「我來遲了,小兄弟,當真對不住……」只聽的耳邊有人輕輕微笑了一聲,忽覺自己背心有股柔暖的

熱勁緩緩注入丹田,頓時感到全身暖烘烘的,有說不出的舒暢,待過片刻,暖流游遍全身經脈,內腑疼

痛遽是大減,由不得精神一振。搖晃站起。



    「多…多謝恩……恩公相救……晚輩我……」何罪天猶如大夢初醒,瞧清眼前之人並非菩薩神佛,實

是受了高人相救,當下連連伏地磕頭稱謝。



    那名白衣男子對何罪天搖了搖手,轉身走近柳白心的身旁,扶起身子,又將右掌搭在柳白心的背心,

過了片刻後,卻見白衣男子眉頭微鎖,嘆了口氣。



    「小兄弟,你的傷勢雖重,但性命卻是無礙的了,可是這位姑娘連中兩掌,只怕……唉,我實不懂醫

術,只得引了一注真氣流於她的體內助她護住心脈,幸好她已穿上了『天蠶袍』,受掌時有了此寶衣阻

隔,內勁未直接衝入體內,否則她早當場氣絕‧‧‧雖如此,卻也性命垂危,你趕緊扶她去見你師父,

或許尚有得救……」那名白衣男子收掌回氣,站起了身道。



    何罪天起先見了那白衣男子的表情,只道柳白心已回天乏術,愣愣的掉下了淚,卻聽到白衣男子忽地

提到自己的師父,心頭一震,驚道:「前輩你……你識得我?識得我師父?」



    「哈哈……」那白衣男子道:「此事來龍去脈此時不便多說,待你見了你的師父自會知曉,你得快些

動身,這姑娘性命實危矣,我助他運氣只能為她續一日之命,若拖得一時半刻,神仙難救。」



    何罪天回頭瞧了沐雙尋一眼,面有難色的道:「可是這惡人實著厲害,只怕……」



    「嗯。」白衣男子瞧了在旁沐雙尋一眼,只見他臉如白紙,顫抖著身子愣愣的瞧著自己,卻動也不

動,冷哼一聲,隨即轉頭道:「此人與我尚有私事未了,今日正好一併清算,小兄弟,你只管救命去

吧,這裡交給我便了,我自理會的得。」



    方才何罪天走了閻王殿一遭,深知沐雙尋武功何其高強,自己怎能獨自離去,正猶豫未決,那白衣男

子好似瞧透了他的心頭,俯身抱起了柳白心交至他手,臉色一沉,正色道:「這位姑娘奮不顧身代你受

掌,對你實情深意重,此情天地難尋,現下尚有一絲希望,這當口你卻能見死不救麼?!」



    「是,是……」何罪天無可再言‧挨著重傷負了起柳白心,躬身拜道:「承蒙前輩大恩,日後前輩如

有差遣,晚輩刀山油鍋,水裡來火裡去!」言一畢正要磕頭,卻忽覺一股強大柔力將扶自己,竟是跪不

下去。



    「非也,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俠義之心救了你自己。」白衣男子指了指地面一似碎石小物,微笑

道:「你且看那擊飛沐雙尋長劍的暗器是何物。」



    何罪天心中疑惑,順著眼瞧去,只見那碎石子隱隱生光,右肩負著柳白心的身軀,左手俯身歛起那碎

石子一瞧,卻是一兩銀子,何罪天不解其意,欲開口詢問白衣男子時,忽地見到他的左臂袖口隨風飄

逸,再低頭瞧了瞧手中的一兩銀子,登時恍然大悟,驚訝道:「凌武鎮那位老先生,是……是前輩

您?!」



    「哈哈哈哈!」只聞得那白衣男子朗聲唱道:「笑乎!笑乎!何不笑乎?!話是非何不一笑?!盡是

死苦生痛淒淒,妄癡憐嘆,豈不快哉?!」



    待白衣男子唱到那個「哉」字時,何罪天忽見一道柔風由白衣男子身後掠起,迎面乘風,自己身子緩

緩浮起,竟隨風飄蕩,只彈指時間,自己已被風帶至印葬山外。



    何罪天愣愣的瞧著通往印葬山的動口半響,隱約還聽的見洞內傳來陣陣的唱聲:「長笑斯,皆非妄於

癡,哀矣何?皆為忘於孽……哈哈哈哈!」何罪天低頭瞧著柳白心的臉,只見她長長的睫毛蓋著眼睛,

臉如白紙,毫無血色,心黯然道:「妳為什麼要救我?我何德何能讓妳這般如此待我?為什麼?……」



    心中盡盤旋著與柳白心懈垢的雜亂思緒,心中一陣悲痛,暗下如無救活之法便同赴黃泉之決心,當下

定了定神,辨明方向,發足往崑崙山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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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殷紅的印葬山通道前,一黑一白二人立首對峙。



    其氣氛似將燥熱的印葬山氣流僵棟般,令人窒息。



    立於西首的白衣男子打破沉寂,開口道:「我方才如此勞手處務救人,卻不見你出手阻攔,這倒不像

你的為人啊,薛穆君……不,沐雙尋……」



    被這男子直呼名諱,沐雙尋心頭不禁一震,顫聲道:「師…師父!您……您怎能沒死?!」



    「哈哈哈!」那白衣男子冷笑道:「師父怎會沒死?!我『談愁風』的的確確已死在我眼前這位愛徒

之手不是麼?!你已殺了你心中的師父了,不是麼?!」沐雙尋顫抖著身子,無言。



    談愁風冷冷續道:「徒兒啊……當年你化名『薛穆君』投身天義會為我隨從,後來我見你資質過人,

免了你隨從身分,讓你拜我名下,潛心學藝,我只道將來定可將銥缽傳了與你,怎知你竟包藏禍心,睽

謀天義會會主之位,暗使奸計分化幫眾,殺了天義會多名好漢,搞的幫會面臨分裂,你當為師瞎了眼

麼?!我當年在你面前詐死,意在化明為暗,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你只道為師受你暗算,仗著我傳予你

的劍術橫行武林,胡作非為,你有面目見我麼?!快快把地上的劍檢起來罷,你我早已不再是師徒,你

罪不容天,本劍師今日要清理門戶。」



    嗤的一聲,沐雙尋右手抽起坎在地上的長劍,定一定神,忽地眼露兇光,冷言道:「原來如此,那

麼,我也無法在瞞師父您了,徒兒不敢忘卻師父平日教導,近年來武功稍有小成,如今相見,還請您老

人家點撥指導,嘿嘿嘿……」



    「很好……」談愁風正言道:「沐雙尋,你殘害忠良,多行不義,罪理當誅,進招吧。」



     「哼!你還當我是以前的黃毛小兒嗎?找死!」沐雙尋見談愁風撂下話兒,仍是手負身後站著未動,

顯是不將他瞧在眼裡,心下大怒,口中冷哼一聲,不再答話,劍往身前一遞,潛運內力勁灌於劍,右足

運勁一踏,縱身欺近談愁風左側,一招「霸焰逆歸」直往談愁風面門刺去。



    沐雙尋昔日於談愁風門下習武多年,深知談愁風劍術實達登峰造極之境,只是天下間焉有完美人物,

老天爺賜他失去左臂,正是唯一的弱點所在,沐雙尋一遞劍招便下殺著,心想自己近年雖武功大進,但

與談愁風實相差太遠,只得先下手為強,急攻他的弱點,以求破綻。



    印葬山本已燥熱異常,沐雙尋此招夾帶渾厚紅光,將使開來,劍過之處竟成焦黑,實是猛烈異常。

火紅劍身疾風如電,倚著排山倒海之勢直撲談愁風,只見談愁風淡淡一笑,雙目微閉,單手仍是負於身

後,竟是不動不移。



    眼見熾火劍氣已達面前不過數寸,竟忽地自己轉偏了方向,在談愁風臉側呼嘯而過,直沖天際。



    沐雙尋武功造詣實屬不凡,武林中能檔他劍昭之人屈指可數,在劍術上實著下了數十年的苦功,此殺

招只怕練不下數萬遍,江湖上命喪此招之高手實著不少,然而在這當頭卻荒謬的失了準頭,焉能不驚,

當下劍路陡變,同樣棲身談愁風左側,翻身斜劈,揚起內勁,劍氣直往談愁風肩頭削去。



    談愁風嘴裡微笑,氣定神閒,卻仍是不動。



    劍氣即將砸中談愁風肩頭,卻鶩地又自行轉向,聞得轟的一聲,談愁風身後岩璧劃了一道又長又深的

劍痕,然而談愁風卻還是笑盈盈的站於自己面前。



    「豈有此理!」沐雙尋眼噴光火,縱聲怒喝,手中長劍陡動,一招「碧照光華」長嘯於天,忽地一陣

奪目炫光,無數道白光般的劍氣赫然由長劍中激射而出,朝談愁風四面八方直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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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



    何罪天背負著柳白心,狂奔近一個時辰,也不知流了多少的汗水,嘔了多少的血水,一路跌撞的急往

龍棲山下奔去,掩不住的悲切,毫無保留的表現於臉上,只盼柳白心能保住性命。

《下接續》

[ 本文最後由 solonin 於 07-7-13 08:46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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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急奔間,腦中突然一閃:「崑崙山距離此地甚遠,如此奔法,只怕一日之間無法回崑崙山請師父救

命,我傷勢雖重,但意識清楚,仍可調心回氣,如我先自行調氣,最多花個兩三個時辰的時間便可回復

足夠之氣施法,待氣一回復,便可直接以遁甲之術送柳姑娘回崑崙山,哎呀!我只急於救命徒勞狂奔,

蠢的忘了這重要的關鍵,卻險些害了柳姑娘喪命。」



    想至此處之時,正好經過與柳白心初次相見的草屋,當下不加細想,抱著柳白心奔入屋去。



    此時舊地重遊,卻是兩種決然不同的心情,何罪天悠悠晃晃,想起與柳白心初次在這草房相見的情

境,心中有說不盡的雜亂思緒。



    耳邊忽聞「嚶」的一聲,柳白心似乎有了反應,何罪天大喜,雙手拇指趕緊推拿著柳白心的太陽穴,

連聲輕喊著:「柳姑娘!」



    只見柳白心身子微顫,呻吟了數聲,恍惚中忽道:「……你…你上哪去?……我又…又惹惱你了

麼?……不…不是這樣的……」



    何罪天聽不懂話意,正摸不著頭緒之餘,又見柳白心忽地豎起柳眉,殘聲怒道:「……你…你為什麼不睬我?…你…只是……個……小……小小的…幻術師…好了不……起麼?!……」



    何罪天突然大駭:「糟了!此乃迴光反照之兆,得趕緊醫治,否則後果堪慮!」何罪天心下大慌,趕

緊抱著柳白心上草蓆。



    柳白心話一說完,面容隨即又轉為溫和,但兩眼卻流下了兩行淚水,柔聲道:「你…你到底在哪

兒?……我尋…尋你尋的好苦……你知…知道嗎…我心裡…只…只念著你一個人……你……知道我的心

裡有多難……難受麼……為…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總是不睬我…為…為什麼你要騙我?……騙

我…說……你不……不是何…何罪天……求…求求你……別…別離…離開…我……」



    此番話,只聽得何罪天滿腔激情,原來柳白心竟對自己放下了如此重的感情,自己卻決然不知,瞧著

柳白心嬌小的身子癱軟的倚偎在自己胸前,不禁心中一酸,淚水奪框而出,淒道:「我……對不起,柳

姑娘,其實我心底也一直喜歡著妳,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相信我,妳放心,我不會

離開妳的!」



    柳白心似乎沒聽到何罪天的話,逕自昏了過去。



    何罪天泛著淚水,小心翼翼的將柳白心棒放置草蓆上,默默的望著柳白心的臉半響,隨即深吸一口

氣,在柳白心的身邊盤坐而下,運起內氣調息。



    靜靜的暗夜,靜靜的草房中,靜靜的兩個人,也彼此無語相對,靜靜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罪天心感內息漸和,不再像之前這般熱湧難當,待再吐吶一陣,內氣漸復,隨即

收氣,站起身子,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天色,心知時間所剩不多,在望著柳白心,仍是昏沉沉臥在草蓆

上,便伸手過去緊緊握著她的手,隨即口中喃喃發咒。



    正當口中念咒之際,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極為熟悉的呼喊之聲:「悔兒!你無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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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葬山戰況依續



    兩代的絕世劍客,師徒的生死相博,主僕的恩怨情仇,正邪的勝負一決,盡於印葬山展開序幕。



    聞得劍影光風始未絕,敲遍掠鋒氣斷終不盡。



    兩人此刻相博,舉手之間,盡是罕世奇招。



    劍光狂掃印葬山天地,巨響撼動天地,良久未歇。劍氣好似萬川齊流般,昊氣嚎濤破嵐,連綿不絕。



    乓噹之聲未絕,只見談愁風右手仍是負於身後,雙眼微閉,嘴角微揚,一步步緩緩的朝沐雙尋走去,

就好似週身有道無形氣牆般,沒有半分的閃避之勢,無數的劍光竟絲毫模不著談愁風半分衣角,陣陣巨

響盡皆落於談愁風之身後,好似身處孑然不同的次元般,身處萬箭飛舞中卻翩然穿梭,臨盆大雨之中悠

然閒步,卻是衣角不沾,如鬼如魅。



    「怎…怎麼可能?!」沐雙尋大駭,兩眼瞪大,不敢相信世間竟有這種荒謬的事情,由不得鬆了手上

的長劍,不禁駭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是神。」談愁風一步步逼近沐雙尋,嘴裡淡淡一笑,冷道:「本劍師乃專程下來送你一程的死亡

之神。」



    「胡扯!」經不住的驚嚇,全身顫抖不已,沐雙尋驚怒交集之餘,一劍赫然刺向談愁風面門,這一招

乃聚他畢生內力,強大風壓磨擦氣流,激出難以入耳的尖稅聲響,勁力之強甚是可佈,卻見談愁風右掌

焂然而出,聞得鏘的一聲,只見談愁風淡淡的舉起右掌,右掌食、中兩指牢牢的鉗住沐雙尋的長劍,手

法之快簡直匪夷所思,沐雙尋大駭,急忙潛運內力使勁回抽,卻哪裡抽得動。



    「怎麼,我以前是教你這般使劍的麼?!」談愁風放開了長劍,回手負於身後,突然問道:「神門劍

法當年我傳了你四句口訣,這四句怎麼來著?你忘了麼?!」



    一連串不可置信的挫敗,沐雙尋早已心馳神離,忽聞談愁風喝問,彷彿又回到了昔日的師徒之境,不

由自主的脫口答道:「御劍應於心:『由劍照心,由心運劍,以心映神,以劍為門』……」



    「不錯。」談愁風接口道:「現下我將此劍訣全傳了予你,仔細聽好:『心劍相輝,神門互應,即心

無若有,劍虛如實,神有若無,門閉似開,無心有劍,心曠神怡,有神無門,隨心所欲』。」



    「無心有劍,心曠神怡,有神無門,隨心所欲……無心有劍……有神無門……」沐雙尋呆愣著雙眼,

鬆脫了手中的長劍,口中卻痴痴的反覆念著談愁風所述的後十句劍訣。



    沐雙尋憑著當年所學的四句劍訣,再加上自修苦練劍術,縱橫江湖十餘年罕逢敵手,至今實乃當世屈

指可數之高手,然而卻始終無法突破境界而更上一層樓,多年來他多方苦思勞修鑽研劍理,卻始終無其

門而入,饒致心力交瘁,此時忽聽得談愁風親傳口訣,猶如黑暗中的一盞明燈,汪洋中的救命孤舟,一

字一字重重的坎入沐雙尋的腦海中,由不得咀嚼著每個字的涵義,如癡如醉。



    正在此時,後方冷鋒、古薇諠二人趕到,卻見到印葬山出口處有兩個人正在對峙,一人全身白衣立於

洞口,另一黑衣漢子卻頓坐於地,右手拖著額頭,似在苦思,此人正是沐雙尋,兩人互望一眼,均感古

怪,雙雙向前奔至沐雙尋身旁,古薇暄問道:「沐大哥,你在幹什麼?前面這白衣人是誰?那小鬼跟小

妖女人呢?」



    沐雙尋恍若無聞,如中了邪般,口中仍是喃喃念著劍訣,古薇暄大惑,伸手拍了拍沐雙尋的肩頭道:

「沐大哥,你怎……」



    古薇喧話只說了一半,沐雙尋雙眼銳氣突然一閃,左手往後隨意一揮,登時鮮血彌天狂灑,緊接聞得

咚嚨數聲,一顆頭顱赫然滾於冷鋒腳邊,冷鋒俯首一瞧,大駭不已,正是古薇諠的頭顱,再瞧沐雙尋身

邊,一個鮮血淋漓卻沒了頭顱的女人身體站沐雙尋旁邊搖來晃去,頸上仍鮮血爆流不止,微顫的身體站

立了片刻才緩緩倒落,在地上抽續了幾下方停,然而沐雙尋卻正眼也沒瞧過一眼,好似沒發生過任何事

情一般,仍是低著頭,痴痴的念著劍訣。



    目睹如此突如其來慘愕詭譎的情景,縱使在江湖上身經百戰的冷鋒,也由不得細孔毛豎,背脊發涼,

他不知道為何沐雙尋會對自己的情人突施毒手,然而恐懼之心湧遍整個心頭,卻哪裡理會的得,懼怕慌

張之中連背上的巨刀也棄之不顧,轉頭便逃。



    「無心有劍……有神無門……哈哈…哈哈……」過了片刻,沐雙尋似有所頓悟,忽地狂笑震於天際,

懶著身子緩緩站起,也不理會身後正落荒而逃的冷鋒,雙眼冷冷瞪視著談愁風,冷笑道:「師父啊!您

可知方才徒兒已突破一道厚牆了麼?嘿嘿……您老人家如此厚待我,竟將口訣盡數傳予了我,您就不怕

我殺了您麼?!您就當真這般有恃無恐麼?!」言一畢,沐雙尋右掌捏起食中兩指,化指為劍,頭也不

回,隨手往身後一揮,內力發到之處,一道銳利的劍氣由兩指間激射而出,筆直射向冷鋒而去,只聞得

一聲巨響間夾雜著一分淒厲]的慘呼聲,冷鋒整個身子登時身四分五裂於數丈之外。



    「是嗎?哈哈……」談愁風淡淡一笑,緩緩的轉過了身子,背對著沐雙尋,冷冷的道:「你的資質悟

性實乃當世奇才,才片刻時間就領悟了神門劍法的精義,很好!本劍師今日不殺你,就讓你多活幾日

罷,日後自然有人會收拾你。」談愁風言一畢,一步步朝著洞外走去。



    「你……!」沐雙尋見談愁風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竟欲離去,心中怒火狂噴,不禁大喝一聲,雙

掌並握翻前運勁前洩,一道宏大的劍氣劃空破嵐呼嘯而過,其光掩天蓋空,氣撼地搖土。



    「哼!執迷不悟!」談愁風緩緩舉起右掌食、中兩指,翻於身前劃了一道半弧,收於胸前凝氣,一點

微泛紫光之氣閃耀於食、中兩指之間,隨即揮袖而出,那一點淡淡紫光由兩指之間噴出,無聲無息的疾

走沐雙尋。



    一道憾天破地宏大的劍氣,一點淡淡微小的紫光,頓時形成強烈的對比,在相互交錯之刻,卻見那紫

光猶如一道光線般,在劃開了空間與時間交錯的次元同時,也撕裂了沐雙尋那股宏大的劍氣,毫無半點

的聲響,卻是疾電如光,在沐雙尋尚未來的及反應之時,那點紫光卻早已淡淡的印在他的眉心。



    驚魄的交錯只是瞬間,令人窒息的氣息卻依然瀰漫於天……



    「啊…啊……」瞪大的雙眼,冽口未合的嘴巴,啞然的低呼聲,體內竄流未息的血液,以及驚跳未停

的心臟,無一不表露出沐雙尋驚訝以及無法置信的錯愕,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面對死亡的恐懼,此時

的他心中已明明白白的了解,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只需眉頭一皺,舉手間便可判定自己的生死,自己永

遠也及不上,永遠也無法擺脫……



    一滴冷汗,隨著臉龐週緣緩緩的往下滑落,撐不住全身的無力感以及精神上的重創,由不的雙膝一

軟,緩緩的跪了下來,沐雙尋驚魂未定,張大著雙眼,微顫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口中

喃喃的道:「他……沒殺我……為…為什麼?……」



    掙扎著內心極為害怕的痛苦,強迫自己抬起頭一瞧,卻不見了人。



    談愁風已然離開,無聲無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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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棲山草屋外院,一名全身青袍的男子夙立其中,雙手負於身後,正靜待著屋裡之人。



    不久,一名年輕男子從草屋中奔了出來,一見那青袍男子,立即磕頭便拜:「師父安好!弟子何步悔

向您老人家問安!」



    「起來罷。」那青袍男子身手扶起何步悔,微笑道:「悔兒,把手給我。」



    何步悔急道:「師父!屋裡的姑娘命在旦昔,請您老人家……」



    「別急,為師都知道了。」青袍男子地正色嚴道:「悔兒,你放心,屋裡的姑娘我必傾力救治,不過

你得記住,現在乃處非常時期,不容延遲半分時刻,待會你得遵照為師的指示,不得有半分的遲疑,知

道麼?!」



    「是,徒兒自當從命。」何步悔恭敬應答。



    「很好,你現在把手給我。」青袍男子微笑道。



    「是。」何步悔心裡雖擔心著柳白心的傷勢,但他從小便跟著師父生活修行,素知師父「弗藥師」醫

術恍若神通,天下間不治之症之人求醫保命者不計其數,縱使是華陀復生也自嘆弗如,當下他老人家一

開金口,便猶如蒼天赦命,閻王還魂般,此人必活,心中的一顆大石頭放了下來,鬆了一口氣。



    只見弗藥師微閉雙眼,右掌緩緩向前貼於何步悔掌心,口中微詞,瞬間弗藥師掌緣泛起陣陣青光,待

青光盡發,弗藥師低喝一聲:「『神農血』!」



    在一陣青光攏照何步悔全身之時,何步悔只覺整個身體似騰雲駕霧般,有說不出的舒暢,他心知師父

正施展上層內功為自己治傷,暗導內氣壓於丹田以開氣門,減少師父的負擔。



    過了片刻,弗藥師收掌回氣,何步悔全身通體舒暢,先前所受的內傷已無影無蹤,弗隨即叩頭謝師。



    弗藥師微微一笑,受了何步悔四拜,隨即扶起何步悔,正色道:「你現在內傷已癒,實應多休息養

身,只是現在乃非常時期,半分拖延不得,悔兒,往後的日子,你得多勞苦些。」



    「徒兒賴以師父您的妙手後,早已復原了,您就盡管吩咐徒兒無妨。」何步悔道。



    「恩。」弗藥師向後走了兩步,伸手於身後的柳樹中折了一枝柳枝,轉頭向何步悔道:「跟我來。」



    「是!」何步悔跟隨弗藥師身後,走出草屋外院,到草屋前的一片空地。



    弗藥師手中柳枝翻手一轉,遞於身前,挽了一個萍花後,將柳枝反插於地,側頭看著何步悔道:「前

些日子我傳了你不少的刀法,今日我再傳你最後一套刀法,你得用心練,務必要在天亮前把他練成。」



    「是。」何步悔心裡實是擔心草屋內柳白心的傷勢,卻也不敢違拗師父的吩咐,只得應答。



    「好,你瞧仔細了,我只舞一次。」只見弗藥師右手抽出柳枝,左右挽了兩個萍花後,左手併握於右

手之後,成雙手持刀狀,橫於胸前,接著右足頓地一踏,躍身於半空之中,雙手高舉柳條,由左至右劃

了一圓後,柳條指著前方的一顆樟樹,於空中連人帶刀疾衝於樟樹樹幹點了一下,緩緩落地,又將柳條

反插於地。



    弗藥師走至何步悔的身前,問道:「瞧了為師舞那套刀法,你有什麼感想?」何步悔道:「師父,您

剛剛舞刀時只劃刀路,並沒有使上內勁,徒兒不明所以,還請師父指點。」


《下接續》

[ 本文最後由 solonin 於 07-7-13 04:28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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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嗯。」弗藥師道:「此刀法路子不算繁瑣,但破壞力卻是驚人,你先依照道路子去練,待你練成之

後,我再傳你此刀法的運氣口訣,記住,練的時候絕不能運半分的勁力,否則練岔了氣,恐有走火入魔

之虞。」



    「是。」何步悔答道。



    「你就在這安心的練吧,為師先去探視屋內那名姑娘的傷勢,在天亮之前,我會再來探視你練的成

果。」言一畢,弗藥師揮袖迴身,走出空地,入了草屋。



    何步悔右手抽起地上的柳枝,心想柳白心現下有師父去救治,想必能挽回性命,不禁心中一寬,心中

雜念盡去,默念方才弗藥師所舞的刀路,便一招一式的練了起來。



    天漸漸亮了,何步悔揮著汗水,雙手併握柳枝橫於胸前,右足頓地一踏,躍身迎接清晨的朝陽,持著

柳枝由左至右劃了一圓,柳尖指樹,緊接迴身俯衝,柳枝不偏不倚的點在身前一顆樟樹的樹幹上,將那

樹幹上無數的小孔中再添一個。



    「很好,你練成了。」正當何步悔落地之時,弗藥師從旁走了出來。



    「師父您早。」何步悔走進弗藥師身旁恭敬的俯頭請安,弗藥師拍了拍他肩膀以示鼓勵。



    「師父,柳姑娘的傷勢如何?」何步悔擔心問起。



    「唉……這孩子生命垂危,要說是死了也不為過……我只得先讓她服下『續命丹』延她三日之命。」

何步悔聞之大驚,急道:「那麼她當真無法可治?」



    「不,辦法不是沒有……」弗藥師道:「你放心吧,三日一到,為師自可救他性命,只是這三日我必

須閉關養氣,悔兒,你我師徒一場,在我入關之前,有些事情我終究得告知與你,這有關你的身

世……」



    「師…師父……」何步悔一聽柳白心有法可治,心中大喜,待一見到弗藥師突然臉色轉嚴,知是自身

的大事,他從小便跟在弗藥師身邊修行,對於自己的身世卻仍是一知半解,現下弗藥師即將欲告知自己

身世,心中不禁忐忑。



    「不,你以後別叫我師父了,你得改口叫我師叔。」弗藥師道。



    「咦?」何步悔奇道:「師父,為什麼?……徒兒不懂?」弗藥師突然厲聲道:「我說了你得改口叫

我師叔!昨晚我怎麼吩咐你的,你忘了麼?!叫我『弗師叔』!」



    何步悔一驚,淚水在眼框裡滾,低聲叫道:「是,弗…弗師叔……」



    「嗯。」弗藥師仰望著天,似乎正想著事情,片刻後垂下了頭嘆了口氣道:「唉……」



    師徒兩人於樹林中無與良久



    「悔兒,你過來。」打破兩人的寂靜,弗藥師迴身走向草屋外院,喚了喚何步悔。



    「是,弗師叔。」何步悔尾隨弗藥師進了外院。



    只見弗藥師入草屋中取出一長型物品,外表裹著一張黑色絨布,瞧外型似是兵器。弗藥師出了草屋,

將這包裹交給了何步悔道:「這是你爹的遺物,你收著吧。」



    何步悔接過包裹,一聽是他父親的遺物,不禁大奇,急忙解下絨布一觀,卻是一把全身漆黑的闊型鋼

刀,整個刀身刻著密麻的文字,刀身末端鑲著一顆清澈透明的紅色明珠,比之黑色的刀身,此珠顯的格

外顯眼。



    「刀?!」何步悔奇道。



    「恩。」弗藥師道:「這刀名曰『冥痕』,是把罕世的神兵利器,你爹生前是一名頂尖的刀客,這刀

當年幫助你爹斬殺了很多邪魔外道。」



    聽著弗藥師的述說,何步悔輕輕的撫摸著刀身,凝思片刻,抬頭道:「我懂了,前些日子師叔您要我

勤練刀法,就是要我繼承我爹的遺願?」



    「不錯。」弗藥師正言道:「悔兒,你必須切記,所謂的正義,必須以大環境為正,而不是自我,好

好勤練我昨日授你的那套刀招,這刀招是你爹當年斬殺邪魔的成名絕技,內力若無到清厚的境界,千萬

不可隨意使之,否則會因內力不繼氣空而亡。」



    「是,姪兒定牢記於心。」何步悔依然撫摸著刀身,微微允諾。



    「你可知昨夜於印葬山救你二人性命的那白衣人是誰嗎?」弗藥師問道。



    何步悔道:「那位白衣前輩從沐雙尋手中救了我跟柳姑娘,又由口中提起師……師叔您,姪兒我實不

知那白衣恩公的來歷,只是那沐雙尋的武功高的離譜,不知恩公現下如何了……」



    弗藥師點了點頭,緩緩的道:「他……可是你的二師伯啊!當年與你爹再江湖中並稱『刀劍雙尊』的

劍神談愁風啊!」



    「白……白衣恩公是我二師叔?」何步悔驚道。



    「嗯,這已是十八年前的舊事了……」弗藥師從懷裡摸出一顆核桃大小的珠子,其珠清瑩透徹,珠內

刻有一「神」字樣,弗藥師楞楞的望著此珠良久,口中緩緩的道:「事由的發生皆在此珠……」



    當下弗藥師便與何步悔完整述說著十八年前所發生的那段慘劇〈作者按:請參照《宿覺 第一部》,內有故事完整記敘,本篇礙於篇幅,在此不再詳述。〉



     天命所歸弄人意,

    宿怨續延饒時映。

    莫恨恩怨前朝種,

    只嘆糾葛無盡期。



   忍不住顫抖著身子,啞然無語的表情,難以置信的眼神,僵住了何步悔的整個身軀,對自小便是孤兒

的他來說,從小能與弗藥師一起生活,乃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這樣生活

下去……



    只是,他又怎能猜的到,自己的身世與宿命,竟是多麼的令人無法面對……



    良久,腦中浮現的雜亂思緒依然盤旋著,揮之不去……



    「悔兒……」弗藥師緩緩的道:「龍膽草你取得了嗎?」



    「啊……」何步悔似未回魂,楞楞的低下了頭,右手再懷中摸出一株以枯萎多時的龍膽草交給弗藥

師,愣愣的道:「徒……姪兒無能,這株龍膽草早已枯萎多時了……」



    「不打緊,有就成了。」弗藥師接過龍膽草,俯身將草埋入土中,隨即結起手印,口語念咒,只見土

撮中忽地爆出一道青光,弗藥師右足頓地一踏,大喝「回春生氣」,龍膽草竟活生生由土裡生長出新

芽。



    弗藥師微微一笑,收掌回氣後,伸手摘下那初長新芽的龍膽草,握於掌中,雙掌合十,又念起法咒,

雙掌運勁一捏,龍膽草化為綠色粉末,左手由腰間取出一隻小瓷瓶與一隻藥缽,開了瓶蓋挑出些許白色

粉末,將兩種粉末盡倒餘缽中以水和之,將水分去除後,捏出了兩顆藥丸。



    「悔兒,該是你做選擇的時候了……」弗藥師正色道:「為師不會勉強你,但你卻需有所覺悟。」



    何步悔點了點頭,弗藥師續道:「昨夜你正於印葬山與沐雙尋週旋之時,我去了趟印葬山西峰山嶺觀

看天義會眾人與蛆魂獸群的戰況,天義會與蛆魂獸戰事已畢,蛆魂獸盡皆消滅,但天義會也折損不少好

漢,你那個雙胞兄弟何罪天引蛆魂獸投之懸涯自盡,現下,你是妳父母親唯一所遺留的兒子,我無法辨

識你的宿命是神是魔……為了天下蒼生,我必須完成先師的遺命,現在,我只需將『神』命珠交與你

手,立即可分辨你的宿命……」



    言至此,弗藥師將「神」命珠與藥丸放在何步悔身前的草地上,正色道:「此藥丸名曰『三尸會心

丹』,我弗藥師一生只製藥醫人,這是我唯一研製出的毒藥秘方,此藥毒性之猛世上無方可解,就連我

也未找出解毒之方,唯一的解毒法,便是由內心所引發內勁的浩然正氣,你如果宿命是『神』自可無

礙,然而如果你是『魔』,縱使我不殺你,數日後你必毒發致死,現下此二物皆在你面前,服不服藥,

取不取珠,全在於你。」



    微微清風,弗吹著搖曳的尤草,無語的對視,只待對方的回應。



    只見何步悔緩緩的俯下了身,歛起了藥丸,泛著淚水微微笑道:「既是宿命,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師

叔您,為了我爹……我沒資格逃避,弗師叔,無論我將來是生是死,是神是魔,我永遠都是您老人家徒

兒……」



    言畢,何步悔將藥丸塞入口中,毅然吞下。



    「很好!」弗藥師手中竟也留有一顆藥丸,見何步悔服藥之時,也跟著服下。



    「師…師叔?!」何步悔一見弗藥師跟著自己服藥,大駭不已,急忙搶在弗藥師身前,哭道:「弗師

叔!您…您……這是為什麼?!」



    「哈哈哈!……」弗藥師溫言道:「你自幼便我相依為命,不管你是神是魔,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徒

兒,你死……我焉能獨活!哈哈哈!」



    何步悔哭拜,弗藥師溫言相勸。



    相知相敬的師徒情,豈是宿命能支配左右?



    「悔兒……」弗藥師起身,對著何步悔道:「既然藥已服下,你將『神』命珠收下吧,在你凗動內力

呼應此珠之前,我必須先告知你兩件事,第一,如果你是『神』的宿命,爾後,你也不能將你的身分對

任何人告知,這件秘密,目前這世上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只因你與何罪天相貌太像,如今何罪天已死,

你若因此而在江湖上露臉,只怕洩了這樁秘密,第二,命珠一起,你將會產生劇變,無論你的宿命是何

方,你將會以你的宿命為終生的目標,以往的感情將不復存,你得記住。」



    一聞弗藥師提起「以往的感情」一詞,不知怎麼,何步悔心中隱約浮起柳白心的面容,不禁鼻頭一

酸,心中黯然道:「天下間,無人識得我『何步悔』,柳姑娘雖對我情深意重,卻也只把我誤認為『何

罪天』,我本就是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人,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就這樣吧,我從沒欺騙過她,

除了這次……』



    一咬牙,何步悔檢起地上的『神』命珠,毅然摧動內力,勁灌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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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熟悉的身影,身處黑霧之中,若隱若現。



    只想抓住他,卻猶如一陣青煙,捉摸不定。



    朦朧之間,隱約看見一名全身青袍的美貌男子與一名臉戴白色面具的怪人正俯望著自己。



    眼前一陣漆黑,一陣倦意隨著沉重的眼皮緩緩的合上。



    漆黑中,那熟悉的身影又出現了。



    對著自己微微笑著,隨即又轉身,消逝於漆黑之中……



    「你……你別走!」一陣悲切的呼喝聲,柳白心臉上帶著未乾的兩道淚痕,由草蓆上驚醒過來。



    「啊!太好了!妳終於醒了!柳妹妹!」一名年輕女子急忙扶起柳白心,喜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兒,妳差點把我嚇死,現下身子覺得如何?」



「我…我沒死……?」柳白心搖晃站起,左右看了看四週的環境,殘聲道:「我不是已在印葬山……怎

地會在這裡?姬姐姐,是你救了我嗎?」



    「柳妹妹,我一來就看見你躺在這兒,已經好幾天啦。」徐文姬道:「妳知道妳遇上了高人了嗎?我

剛進屋時,見妳躺在草蓆上,草蓆四週擺了八八六十四朵蓮花,排成八卦狀,這是傳說中的起死回生之

術『九天降靈』,沒想到世上真的有這種醫術,你究竟是遇上了什麼奇遇啊?又怎地會有高人對妳施展

這種傳說中的醫術?」



    「『九天降靈』……」柳白心愣愣著低著頭,似想到什麼,雙手突然緊握著徐文姬的雙臂,嚷聲問

道:「何罪天他……他人呢?他怎麼樣了?」



    「咦?何罪天?」徐文姬忽聞柳白心問起何罪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道:「原來妳也知

道啦……唉……這次的印葬山之戰實驚險萬分,許多幫會中的弟兄殉難,大批蛆魂獸包圍眾人,本難全

身而退,何罪天為了使眾人脫困,使所有的蛆魂獸目標轉移到自己身上,引了獸群群投身懸

捱……」



    「啊!……」柳白心顫聲道:「難道他…他……」



    徐文姬眼框泛紅,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嗯,谷深萬丈,何罪天大義,引了蛆魂獸群投身懸捱,

當下只怕屍骨無存……」



    這一言當真晴天霹靂,柳白心耳中嗡響未絕,愣愣的呆了半響,突然歇斯底里般的狂叫,奔出草屋,

直往印葬山狂奔而去。



    「柳妹妹!」徐文姬見狀大驚,急忙跟著奔出屋外呼喊,卻哪裡叫的住……



    徐徐冷風,飄散著印葬山西峰之嶺。



    縱使是火山口,絕嶺卻是異常寒冷刺骨……



    這是印葬山,頭一次吹著寒風。



    比起炎熱,此冷風,更多了一股令人難受的鼻酸之氣……



    柳白心委著嬌小的身軀,凜立於絕捱之上,頻頻望著捱下,呼喊著心上人的名字,滿臉的淚水卻帶著

微笑,她毫不猶豫,鬆了足地,投身懸捱。



    漸漸的,她承受不住急速墜墬落所產生的風壓,意識也開始模糊了,對她來說‧只要能再見到心上人

一面,便心滿意足,哪怕是死……



    一幕幕的片段浮現於腦海之中,幼時學醫的孤單、剛入天義會的喜悅、龍悽山草房內與心上人的初次

懈垢,臥龍潭的約定、印葬山遇險乍見心上人的搭救……



    其實,這些過往雲煙,在此刻,似乎也並不是這麼樣的重要了。



    如天籟般的一陣浩光,閃耀於彌天之中。猶如朝露的陽光,絢照絕捱。此皓光輕輕的,由捱下帶起了

柳白心的身軀,翔於天際。如夢似真般,柳白心又回到了絕嶺之上。



    「你…你是誰?又何必救我?」柳白心身子微顫,抬頭而道。



    一名臉戴白色哭泣面具的白髮男子,凜立於柳白心的身前默默俯望著她,只是無語。
   


                                                      宿覺 第二部《違戀》 完


[ 本文最後由 solonin 於 07-7-13 06:39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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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短篇--天義會印葬山之役


    「該死!」大喝一聲,雙掌往內一翻,登時激起一股強大的氣流,晉揚天右足前跨半步,雙掌劈向面

前一隻蛆魂獸腹部。



    巨響一震,隨著蛆魂獸被掌氣震飛的的身軀,夾帶一股強勁的勁風,一齊撞飛了其後十來隻相擁而上

的蛆魂獸。



    「罪天兄弟!」韓子岳枯竭著喊聲,拼著重傷的身軀,向前追趕正向懸捱急奔的何罪天。



    「別衝動!先把那群妖魔引回來,咱們還有法子!」蕭燕曲揮舞著手中的短劍,穿梭蛆魂獸群,疾衝

於何罪天身伴,抓著他的肩頭急道。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再這樣下去只怕大家都難逃死厄!要死,死我一個便夠了!」何罪天急奔

間,揮掌拍開蕭燕曲的手。



    一轉眼,何罪天以立於捱璧邊緣,當下不加細想,右拳上舉頂天,口中念咒,拳頂泛起陣陣寒光,忽

地右掌一攤,無數寒星由掌中亂噴而出,盡灑於眼前上百頭的蛆魂獸身上,只聞得吼聲四起,每一隻蛆

魂獸均把頭轉向了何罪天。



    「嘻嘻嘻!不怕死的就來吧,你們這些該死的畜生!」何罪天洌嘴狂笑,隨即轉過身去,向前奔了兩

步,毅然投下懸捱。



    晉揚天見狀大驚,當下施展輕功遊走捱璧,右掌前伸,正好抓住了身處絕捱外何罪天的手腕,正欲運

勁將何罪天拉回時,忽見一只黑色鐵盒由自己懷中掉落懸捱之下,就這麼一愣,何罪天自己鬆開了手,

臉上帶著微笑,在眾人面前墬下絕捱。



    果真,上百頭的蛆魂獸,似瘋若狂,尾隨著何罪天身後,相擁而上,盡皆墜捱。



    「何罪天!……」



    數日後……



    「呼…呼……水……呼……」一個搖晃的黑影,於伸手不見五指的印葬山谷間跌撞步行。



    身落萬丈深谷,除了全身的污泥和已乾掉的血痕外,卻只跌斷了一條左腿,何罪天,當真命不該

絕……



    挨著痛楚,拼著命尋找水源與出路,抓起地上的一把爛泥,撕下成堆蛆魂獸屍體上的一塊獸肉,囫圇

吞棗著盡下於肚,此刻的心情比起數日前跳捱,卻決然不同,他告訴自己,絕不能死在這裡……



    如此過了又數日,在一天難敖的夜晚,何罪天在成堆的蛆魂獸屍體中偶然發現一只鐵盒。



    在他掀開盒蓋的同時,盒內同時閃出紅黑兩道光芒,使得長期不見陽光的何罪天目不能視。



    待光芒一退,只見盒內放有兩顆清澈明珠,珠中皆刻有文字。



    泛紅光的珠子中刻了「氣」字,另一顆則刻著「魔」字。



    何罪天奇心大起,當他拿著刻有「魔」字的珠子時,忽覺腦中一陣暈眩,珠內竟似發出一股強大的吸

力般,牢牢的貼緊何罪天的手無法甩脫,緊接著一股強大的氣流,源源不絕的順著脈門強灌於自己體

內,何罪天經不住強大的壓力,全身痛楚難當。



    無窮無盡的痛楚,正啃噬著何罪天腦神經,猶如萬蟻蝕心般,腦中的劇痛使之精神逐漸模糊,緊湊卻

無力的呻吟聲回蕩於自己的耳邊,只覺視線漸漸模糊,全身筋肉膨脹欲裂,如此痛苦過了一日卻絲毫不

減。



    漸漸的,何罪天外貌開始產生劇變,原本黝黑的長髮漸漸泛白,瞪大著佈滿血絲的雙眼,雙爪狂舞亂

抓,卻難擋一波又一波難以言諭的痛苦煎熬,由不得狂聲長嘯……



    《《啊啊啊啊……嗚…呵……嗚嗚……吼…吼吼吼吼!!……》》



    「咦?是你!」尾隨著何罪天的狂吼聲之後,一名全身黑衣的漢子從旁躍進,現身於何罪天身前,一

見何罪天微微驚愕。



    何罪天狂嘯於天,顫抖著身子於地滾來翻去,卻哪裡能去理他。



    那漢子見何罪天似瘋若狂,心中不禁一凜,忽地眼露凶光,右手捏起食、中兩指,聚起淡淡紫光,冷

言道:「哼!咱們可謂冤家路窄!我不管你真瘋還是裝狂,從沒有人能在我沐雙尋手中逃命兩次,今日

既讓我在此撞見了你,只怪你運氣差,納命來吧!」



    沐雙尋雙指一遞,一道紫光筆直射向何罪天。



    突見一陣疾風,何罪天狂吼長嘯,忽地疾速竄出,如鬼魅般,晃身閃過紫光,張牙舞爪的凌空躍身於

沐雙尋面前,沐雙尋大驚,左掌運勁向前拍去,聞得碰聲一響,何罪天胸口中掌,口中鮮血只是狂噴,

卻是趨前不退,瘋狂中右爪攸然而出,抓在沐雙尋額頭上,何罪天一聲狂嘯,右爪使勁回抽……



    只一招,沐雙尋整顆頭顱被何罪天硬生生撕下……



    承受著威力萬鈞的掌力,迫使何罪天口中鮮血狂噴不止,但卻是痛苦遽減,意識慢慢清醒。



    過了約一盞茶的時間,終於,何罪天如夢初醒,微晃著身子站起,仰望著天。



    絕捱上方,隱約傳來一陣女子呼喊自己名字的聲響,何罪天恍若無聞,拖著跌斷的左腿,履步闌珊,

一步步緩緩著向前走去……


                                      附錄短篇  天義會印葬山之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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