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9小說徵文－《楓緋影幻，月銀夢舞》(徵求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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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緋影幻，月銀夢舞》

0.    final tale

秋──
曾是我最摯愛的季節……
風所放浪的季節……
適合一個人旅行的季節……

在這充滿兒時回憶地季節，我踏上歸鄉了旅程。

不要停下腳步，一路往西直達大陸的盡頭。
秋風會承載著我，跨越悠藍的大洋，重回那生命誕生之地……重回那靈魂之故鄉……


1.    fall land

啊──我所愛之故土啊──

我想起來了，站在黃金色澤的麥田海之中的鄉村小道中，所看見的是秋風的吹息下仿佛波浪般起伏的麥海，以及隨風轉動巨大風車的小房塔，還有被落葉染紅的清澈河溪旁，長滿綠色青苔的水車小屋。

啊──我的靈魂所棲息的大地啊──

我回憶起了，妳終年積雪永不融化白色山脈，像明鏡般倒映著的蔚藍天空的寧靜湖泊，還有……還有那片覆蓋著一切的廣遍碧綠森林，最後，還有另人無法忘卻的是，那統治著諸森的燄紅的秋之王──楓。

我還記得小時候跟要好的兄弟死黨們一同翻上那顆禁止孩童攀爬的大石。為的就是欣賞那神話般的風景。

滿滿地整座楓林在那名為秋天的季節綻放了，被金黃燦燦與緋紅絢爛所染的樹海中有各種各樣什錦色澤的美景，宛如調色盤的山谷是我童年最愛俯瞰的風景。

對我來說這份風景不只是回憶，而是最後剩下的唯一救贖……

已經不知道幾度了，把我的生命從地獄的業火中拯救出來……

不知道多少次了，把我的靈魂從死神的手臂中奪了回來……

那時後一年我發誓了。
為了守護這一片風景，不論幾次，我都願意走向絕望與毀滅的前途……

我記得那一年，我們是這麼發過誓言了……


2.    heart lost

現在就是那份誓言之後二十年……

我背著輕裝的行旅，我獨自一個人走在向遠方無限延伸的森林小徑上，哼著來自極東的淒美的悠長旋律，這是我一人的返家之旅。

沒有旅伴，就我一個。

二十年前，與我一同背井離鄉的好兄弟們，為了各自所相信的理想，為了各自想保護的事物，漫長的歲月中，我們不曾中斷地在陌生的遠東大陸戰爭著，血灑異鄉，葬身無墓，一個個的靈魂回歸天空……

「哈哈──終於最後只剩下我而已了嗎？」我諷刺地笑了，現在的我就算面前上演世間最淒美的悲劇，我大概也不會在落下任何一滴眼了吧？

因為可以用來哭泣的淚水乾枯了，我的心早就被冰寒的戰火凍結了，冷卻了，死了。

沒有悲傷……沒有憤怒……沒有喜悅……沒有快樂……我已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然後，我的腳步繼續踏著乾枯的葉海，而心緒沉溺在黃昏晚霞之後的輕柔月光中。

啊──這裡是二十年來我日夜懷念的地方，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但也如此的陌生。

這裡依舊是我的家鄉，但是……變了。我變了，變得無法與家鄉的森林同在，我已經找不到過去的感覺了，過去那種對家鄉的執著，就連我的季節……

「就連那多次感動我的秋，都不在屬於我了嗎？」

正當我絕望自我放棄的時候，整片森林突然颳起異常的強風，滿天的楓葉遮蓋了天空，如同紅色的滔滔江水般吞沒了我。

而就在天空從我視野中被奪走的剎那間，一股涼意襲上另我停下了思考及腳步。

這不是一種陌生感覺，這是一種戰爭時期常常有的直覺，不知吉凶的不明預感，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某種不該發生的事情就發生了。

然後，我感覺到了……
某種別的世界的力量正在侵蝕著整片楓林……
戰爭的風又再度呼喚我的名字……


3.    sword night

咚咚地戰鼓聲，我心中的戰鼓響起，而節奏正不斷加速當中……

我脫離了暴露自身的小徑，快速的奔入了飛葉狂亂的楓樹林中尋求掩護，希望這不明的敵人不會有格林機關槍等級的火力。

手中緊握陪伴我征途多年的長劍，雖然我曾經有過不少配槍，但也只有這會好拍檔一直在最後的關頭拯救了我。而現在上衣中的那一把手槍，可是在最後的戰役之後，就沒補充過子彈的裝飾品。

發現前方的視線越來差，我舉頭仰望天上的光源，而那份皎潔明亮的月光正快速地被黑暗侵蝕，如此突然的月蝕現象也幾乎奪走了我的視覺。

我停下腳步，背靠著寬粗的樹幹，戒備著……
只要星光還在，數分鐘內我應該就能適應這片黑暗吧？

但……
突然間，我的視線又再度恢復了！

並不是因為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而是……
那應該被黑暗吞沒的月光……

我仰頭尋找那份皎潔的明月，但是……
月亮已經不在原本的位置了……

而出現在天空的另一端的是……

「銀月……？」

沒錯！
天空中出現的是那顆傳說中屬於死者世界的黃泉天體，紅光銀月。

銀色的冷月煥放著血色黃昏般的紅光，然後逐漸照明了我的世界，就像黃泉般的風景，紅色的世界。

這大概很棘手吧？我的生命本來就是存死神手中騙來的，本來在最後的戰役中我就應該已經戰死異鄉了……
然而……

「哈哈──看來我並沒有被死神忘記……」

銀月之幽光集中了起來，在我不遠的空地上開起了一道朱紅的光門，這應該是我的死神降臨的時刻吧？

嘎。
我平靜地提起劍鞘，握起劍柄，等待著不可戰勝的對手。

這時幽光所照之處，出現了一道倩影，同時無聲之風再起，吹起了地上的枯葉，吹落了樹上秋葉。在紅光之下的楓葉，全都的人血般一樣紅，而楓葉滿天飄起，宛如漩渦般地飛向了那道倩影。

倩影瞬間變成了魅影，夢幻般的步姿，如同落花隨風飄舞，在楓葉海中乘流泛輕舟地逐漸接近了我。

「舞態生風，秋葉伴舞……嗎？」

這並非陌生的技巧，事實上二十年間我已經看過好幾次了。
這是屬於一位我最強的戰友，同時也是最惡的敵人之名技。

這時魅影已經是清晰的嬌影了，那是一名身材曲線玲瓏，體態勻稱的長髮女子。
她一人舞，天地亦舞，隨著她一停舞，天地舞斷，葉風俱滅，百葉飄落。
她的面貌秀麗脫俗，長髮烏亮散而不亂，身著異國古裝，三分似和風長衣寬帶，七分似唐國霓裳羽衣。

我們互相凝視對望，我不知道她在我的眼中讀到了什麼，但是對我而言，她目光清澈如水，雙瞳深同九淵，有宛如黑洞般牽引著我的魂魄。

「哈哈──對我的死神而言，妳的確是再適合不過了。並肩十年的戰友，來自極東之洋的劍客，我所認識的最強戰士──葉秧秋氏族的楓舞！」

我冰寒的心竟然溶化！
好久沒這種全身熱血沸騰，仿佛連靈魂都燃燒起來的戰意了。
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失去這種感覺的呢？
對了，最後的同伴──楓舞戰死之後吧！
那之後，我就失去身為人類的感情了。

「互相殘殺吧！極西大陸最後的戰士，汝輩唯一承認的友人。」

這是宣戰。
楓舞用平靜溫和的語氣說完相當不適合那張少女面孔的殘酷話語。

然後，她閉上雙眼，左手輕舞，一把兩呎長杖顯現於她面前，此杖性靈，超今冠古，上有古文，內有乾坤。
她櫻唇上揚，右手輕舞，一把兩呎長劍拔出於杖劍鞘，劍身雪白，光彩奪目，劍罡七呎，鋒芒逼人。

她雙眼重新睜開，和平的氣息不在，殺氣滔天，劍杖雙舞，鋪天蓋地的殺意如同壓頂泰山般衝擊在我身上。

手中的好拍檔咯咯作響著，我感覺到了顫抖的雙手，並非恐懼而是興奮，從我本來死寂的臉上出像接近瘋狂般的笑容，就可以知道我現在到底有多愉快了！

「楓舞啊……其實妳死之後我就一直在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先殺死妳！」

聽了我充滿喜悅的告白，她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啊！是嗎？太好了～真巧，其實我也是……」

整座森林的楓葉，失去生命的乾枯屍體，就像暴風中的雪花般，瘋狂地環繞著我們……
象徵死亡的銀月越來越巨大，祂那黃泉色的光芒吞沒了夜晚……

劍出鞘，我與她相殺起來了……


4.    maple dance

「啊唉────果然還是贏不了嗎？」我手持著斷劍的把柄長嘆一口氣，並不時在意自己的敗北，而是為這柄好拍檔嘆息，耗盡體力的我緩緩地倒下。

「你在說什麼呀？明明贏了……」楓舞接住了我倒下的身體，溫柔地將我安置在她身上。這時候我再度仰望夜空，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吞食的明月已經掙脫了黑暗的束縛，而不屬於這世界的銀月則逐漸遠離縮小……

「死神已經放棄你了。」楓舞仰望著遠去的銀月，用有點鬆一口氣的感覺安心地說著。
「是嗎？怎麼突然覺得好寂寞。」是啊。怎麼有種被窮追不捨的情人丟棄的感覺……

我們無聲地站在平靜的湖泊旁，欣賞著天上以及倒映在水面上的星河滿月。若非秋天的季風吹起湖水波紋的話，要判定那一方是真物那一方是倒映是非常困難的吧？

而隨風飄揚掉弱的秋楓，給人一種淒涼感……
我一點不在乎，現在擁抱著我的楓舞是幽靈、鬼魂還是幻覺，只是她真的是太令我快樂的存在了。她是我在異鄉唯一的留戀，其實已經實現返回故鄉之願的我，就算現在把靈魂送給她也沒關係吧？

「哼。好好的活下去吧！從我的劍下搶走的生命……」仿佛知道我的想法，楓舞粗暴地將我丟在一棵大樹下。

然後她認真望著我，而且露出在我看來很不可思議的不捨表情，說……

「我走了。」

「不送了，但是……竟然我贏了，收一點戰利品應該也不過分吧？」
離別前我竟然會想再挽留她一會兒，所以我說了不像我的話。

「喔？那你想要什麼？」
不過，楓舞倒是很好奇我會想要什麼戰利品。

「楓舞妳的吻。」
我半開玩笑地對她說，準備欣賞楓舞的表情。
然而，回應我的是寒冷的劍鋒……

「你作夢！」
楓舞毫不留情地說，但之後有小聲地說：「但就讓此夜成為夢……吧？」

「咦！？」我有點懷疑是不是聽錯，但……

她用行動證明了。

在我還沒理解狀況前，一位女性的唇深深貼在我的嘴唇上的瞬間，我的思考完全凍結了……

雖然期待過，不過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吻我的唇……因為……
「……楓舞！在妳的故鄉，口對口接吻不是許定將來的儀式嗎？喂！」

她對我微笑鼓勵但不答，最後轉身背對著我，在皎潔的月光下，向森林的深處走去，沒有回頭再望我一眼，只是用輕柔卻包含了不容拒絕的期許的語氣說：「來世緣。」

她說著，身影逐漸走近了湖岸，然後一腳踏上了湖水，就著樣在水面向步行，如同就像是在陸地上行走般的簡單輕快。

水如鏡，幽藍色的冷光返照在她身上。
霧瀰漫，迷茫的流雲體環繞著她。
她的身影融入了夜色中，漸漸悄悄地淡去。

月光照耀，霧散了，湖水依舊，只是，那道倩影已經消失了。
我茫然地望著星空，混亂地回想著她的話。

「來世……嗎？就讓我期待一下吧……」
然後，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了……

好睏……

稍微睡一下也沒關係吧？

嗯……
就算在也不會醒來也沒關係吧？

反正……
我們已經……


5.    to home

那是深秋的冷風獨強的深夜……

夜空中的天體也變得冷酷無情，因為那照亮黑暗世界的光是如此的冰寒刺骨。
而滿月之光特別的明亮，也特別的霸道，星光在強烈得月亮強硬的冷光下顯得虛弱。

那是萬物的暮年季節，一陣陣夜風吹過，滿天飄滿著枯黃的秋葉……
死氣沉沉的荒無之森中，一名男人安詳滿足地沉睡在故鄉的大地上……

男人的右手握著一柄斷劍，斷裂的刃鋒豎立在不遠的地方，仿佛就像是鋼鐵的墓碑。
男人的左手握著一個布袋，他就算睡著也緊握不鬆手的布袋中裝著７６枚鐵牌，每枚鐵牌上都刻印著不同的人名與編碼，而這些鐵牌全都傷痕纍纍，有得還有被子彈打穿般的圓型缺角，但是這些鐵牌全都沒有生鏽。

可能是某人保養的很好吧！
可能這些鐵牌中寄宿著上面人名的靈魂吧！
但是，這些鐵牌的原主究竟在那呢？
這個問題也只有這名沉睡的男人可以回答吧？

不過，很巧的是，大約二十年前吧！
距離男人沉睡之地幾里外，有一個小村莊。
有七十七位熱血青少年們，明知會被送上前線，也不顧家人的反對參加了志願軍。
他們抱著對故鄉的回憶，跟著國軍跨越大洋前往遠東地帶支援敗亡的同盟。
然後經過了二十年的歲月，戰爭結束了，沒有勝者或敗者，因為各方的戰力都消耗完了。
而那七十七位勇敢的男人們，也從來沒有回歸家鄉。

這裡沉睡的男人手中鐵牌上的人名剛好與那七十七名青少年中的七十六名相同，不過這只是巧合而已吧？
因為事實上，相同的七十七個名子被刻在歷史博物館的紀念碑上，而這紀念碑的名子是從來沒有機會回家的十萬死者……

所以，他們到底有沒有回到那生命誕生之地……重回那靈魂之故鄉……呢？

[ 本文最後由 Lorder 於 07-9-24 12:23 PM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