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終)

惡貓

「碰!」...我想疼痛就像是海水般的潮起潮落,

永遠不知到甚麼時候會停止或開始。

我慢慢張開眼睛等著是網膜上暗黑色的濛霧漸漸散開。

幾分鐘後眼前只看到跟青蘋果一樣鮮豔的樹葉以及有濃縮咖啡顏色的樹,

心中問著自己在這座充滿未知的森林裡躺了多久?

隱隱約約記得我和小愛吵了場架然後獨自一個人開著紅色的MAZDA3上了座從來沒去過的山,

而之後的記憶就像光碟被消磁掉而不見了。

我用盡吃奶的力氣嘗試讓左手支撐在有小石子和些微深綠色雜草的地面坐起來,

右手撐起時不小心壓到樹枝而留了一點血。

滿頭大汗的看著自己身上藍條紋襯衫已經是草和泥的畫布了,

水藍色牛仔褲在左邊的膝蓋褲管上有著像極現在大學生故意刷破的牛仔褲裂痕。

我想如果小愛看到我這身服裝大概會說:「你以為你還年輕嗎?你已經三十五了!」

低頭看著自己像籃球突出去般的肚子。

「我想女人不論到幾歲都很嘮叨吧?

這裡是台北的哪座山?

陽光有點昏黃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嗎?

我倒底昏睡幾天了,有人會來找我嗎? 」

腦袋就像海綿吸水般的吸著我的疑問,

卻沒有任何的解答。
此時疼痛像海水般漲起,

我的雙腳就像有一群壞孩子在我腳上活碰亂跳。

而我卻無法移動任何一分一吋只能放聲嚎嚎大喊。

森林裡充滿了我的聲音或者是我耳邊充滿了我的聲音,

而森林依然矗立在那彷彿沉睡千年之久。
小愛一定這樣說: 「都一個大男人了還這樣哭! 」

「誰管妳阿! 」我的嘴在留著淚水而扭曲的像龍捲風一樣臉上擠出哽咽的聲音。

我想我兩隻腿應該都斷了吧~

海潮似乎退了。

我努力的像離開水面的魚一直呼吸深怕被拉下死亡的深淵。

經過大約十分鐘的緩和,

我開始觀察四周是不是有讓可以離開這裡的機會。

我眼裡到處都充滿樹而躺的地方是可以容納一個帳篷的小平地。

我摸摸自己的口袋想試試運氣看有沒有手。

我左手緩緩伸進左邊的口袋只摸到了一隻CLASSMATE的藍色原子筆。

我望著CLASSMATE,同班同學,這對我人生來說是代表被背叛的意思,

想到以前國中跟高中時都被同班同學搶走女友。

而現在似乎又嘲笑的看著我,我朝著不知名的樹丟去。

原子筆卻意外準確的插進樹洞感覺已經找好位子等著看我出糗。

我開始搜尋右邊的口袋只找到一張金色的信用卡,

這裡的樹不知接不接受刷卡然後給我掉幾粒果實下來?

我緩慢的把金卡放回口袋裡。

我閉著眼睛試著想像自己是那剛剛在手中所握的金卡穩穩的躺在這大大的口袋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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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最後由 惡貓 於 08-1-29 03:10 PM 編輯 ]

惡貓

等我張開眼睛時四周的顏色像有人拿著黑色油漆四處亂潑,

這有點像是身處宇宙般的感覺。在天色變黑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我坐在電腦前有手拿著新買的手寫板而小愛則在我身後大喊卻沒有聲音,

而我則把要給客戶的設計圖檔放在標明”錢”的資料夾裡。

我不經搖搖頭的想現在就算有錢也用不到了吧!

當我還在回憶剛才的夢時,左耳後方似乎傳來了些微稀疏的聲音。

我把頭盡量的轉到聲音來源而我心中開始慢慢跳動起來,

從街舞的律動慢慢的變成國際標準舞裡捷舞的節奏。

在這我快看不清五指的地方,

似乎藏著一堆未知的恐懼怪獸。

聲音像上樓梯般的一階比一階大聲。

突然間我的脖子感覺一陣癢癢的,

右手一抓才發現一隻快十公分長的蜈蚣在我脖子上,

而下一秒我的喉嚨開始尖叫。

而那稀稀疏疏的聲音似乎被我的尖叫聲給吞下肚的消化掉。

「一個大男人卻怕這種小蟲,以後誰幫我打蟑螂阿?」小愛一定會插手搖頭的這樣說。

當我還在想像小愛的語氣和她那在熟悉不過的長相時,「咻!」的一聲,

我的右手反射性緊摸脖子而喉嚨又再尖叫一番。我用右手往右邊脖子一摸,

摸到了一根細細長長的東西感覺有點像筷子,

用力從我脖子拔下來後看到的不是普通樹枝而是把大約15公分的縮小版長矛。

長矛在隱隱的月光下像是用黃色木頭製成的而上頭有著打磨粗糙像刀片的石頭。

「這森林裡怎會有這種東西,只有博物館才有吧! 」

紅血球從我的鼻子接受參雜著恐懼的空氣直達心臟然後慢慢的像搭船般的抵達我肺,

不到幾秒鐘我身體四周都開始感覺到這座森林的寒冷。

自從國中畢業旅行以後我就沒有到這種深山過夜了,

更何況這裡還有充滿兇器的森林。

「窣窣!」兩聲

我快速的轉頭並找尋聲音的方向深怕又來個天外飛來一矛。

「窣窣!」又兩聲

這次我的頭不用再轉了,

因為這令我恐懼的聲音像一頭黑色的豹靜靜站在我眼前。

腦中想要大聲吼叫但是在害怕時總有股力量壓住喉嚨,

我的兩手猛推泥土想嘗試離開這頭黑豹的視線但黑豹的腳步依舊是緩緩逼近。

眼看逃離已經不是辦法而我緊張的開始抓起地上大概有十元大小的石頭猛往聲音來源丟去。

一顆、兩顆、三顆...而我的手就像是剛投下錢的棒球發球機,一直丟到球都沒了才停止。

黑豹似乎隨著我的石頭丟去而逃走只留下安靜的草與樹。

之前的身體就像是被橡皮筋綑綁,

然而現在則有把剪刀剪開了我的束縛似的讓我感到安心。

我的身體正處於放鬆時,

突然有道跟天上星星差不多的亮光以拋物線的角度朝我過來,

「噗!」一聲的不偏不倚落在我的左大腿上。

一股刺痛像電流般的傳到全身,

我用右手拔起那使我刺痛的東西。

東西拔起來後,

觸感像是一個牙籤,

但當拿到我眼前大約五公分的地方發現那東西竟然是一把箭。

腦中不斷跑著「這是甚麼鬼?」的字句,

而感覺有點類似電腦程式裡的迴圈除非有更進一步的觸發要不然只會重複的循環。

然而我卻只能坐在這裡,因為兩隻腳已經不是我的了,

現在的處境大概可以用成語的任人宰割來形容。

惡貓

此時,

觸發來了!

我開始聽到我右前方傳來了一些低鳴聲,

這低鳴聲似乎是兩隻猴子發出的吼聲。

在聲音還沒停止之前,

我開始用眼睛一邊尋找聲音來源而另一邊則用右手盡量避免發出噪音的收尋附近的石頭,

不過卻沒有半顆大概是之前像棒球發球機一樣的瘋狂亂丟,

害得現在以我為中心的半徑一公尺內都沒有我促手可及的石頭。

但這聲音持續很久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是越來越大感覺像是在吵架。

漸漸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試著讓自己慢慢的翻身,

我希望在我腳上的壞孩子不要醒來。

「很好!不痛!」這大概是我從昏迷到醒過來的第一件好是吧!

但我必須轉大約半圈再前進一公尺才能抵達目的地,

在行進的過程我像世界二次大戰的士兵快速又安靜的匍匐前進就深怕被敵人看到,

在路途中我兩手各握了一顆石頭已備不時之需。

我慢慢的靠近而聲音也逐漸的變大聲,

等我爬到草叢時聲音依然像重低音喇叭發出低鳴聲。

我仔細又緩慢的一根一根撥開草叢就是怕聲音聲音的消失。

到了最後一層我悄悄的剝開就連空氣都不敢動到。

這才一撥開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攝住,

就像是你幫女朋友買消夜卻看到她在自己家樓下和別人玩親親一樣震撼。

我的眼睛直盯著兩個比正午時刻下影子還要黑的人體,

這兩隻像人的東西有點塑膠質感但卻沒有眼睛、鼻子、耳朵只有厚厚的紅色嘴唇,

而其他的四肢一樣都是黑色的。

我看到他們身上只有一件不知是甚麼動物皮做成的褲襠,

其中一個身後還背著弓箭和插著六、七箭的箭筒。

自己知道內心有股震撼但不足以畏懼,

大概因為之前的怪聲是看不見的只能任由擺佈,

不過現在已經清楚敵人的高矮胖瘦就沒有甚麼足以畏懼的。

兩手放開之前手中拿的石頭然後慢慢伸向左右兩邊的小黑人,

兩個小黑人似乎在爭吵甚麼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我想要一次就一把抓住,

所以必須挑選好時機以免被這兩個小怪物發現。

「咕嚕~」聲音從我那看起來像籃球實質卻乾癟的肚子發出。

兩個小黑人同時轉同朝我看來,

但我不太確定是他們是不是紅紅的嘴盯我。

我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們抓去。

他們還來不及反應就像是採種陷阱的野獸已被我手到擒來。

他們在我手中不停的扭動想從我手中掙脫,

而我則像握著壓力球的不停擠壓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從我手跳出。

此時我一股刺痛從我左手傳出,

我驚訝的一放,

仔細一看左手被那背著箭筒的小黑人咬了一口。

兩個小黑人就這樣順勢從我手中高空降落。

我則馬上用右手來個奮力一掌,

這一拍拍到另一隻甚麼武器都沒有只穿著一條類似褲襠的小黑人,

而咬我的小黑人則一溜煙的跑走。

我看著右掌下的小黑人似乎被我打昏沒有任何的動靜,

我開始仔細研究這沒有在Discovery出現的動物,

他的觸感有點像是加溫後的章魚,

在他身上除了畫了大口紅的嘴唇其他地方似乎找不到類似的器官。

就在我拿近眼睛想仔細觀察他的嘴唇時,

手中的小黑人突然撕裂他的大嘴朝我眼睛咬去,

嚇得我馬上將他往地面摔去,

然後拿起視線所及的石頭往他身上打去。

石頭猛打在小黑人身上而小黑人則像氣球一樣的鼓起來,

突然「碰!」一聲像氣球的爆炸,

黑色的煙霧讓我猛咳眼睛瞥見那張血紅的雙唇靜靜的躺在哪裡彷彿在看喜劇嘲笑我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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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貓

我對剛剛的爆炸有點小小的恍神。

畢竟從小到大沒有看過任何動物就像拿針戳氣球般的會爆炸。

我試著回過神來,

但這一回神開始猶豫自己是否要趴回原處,

心中開始害怕逃走的小黑人會找尋其他同伴來尋仇。

左右手個拔了一些雜草來填飽一下剛剛害我陷入險境的肚子,

之前腦袋還在想這小黑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吃,

想必答案應該很明顯了。

在吃過一堆草後,

我開始收集附近手能碰得到的樹枝,

就這樣碰巧被我摸到一個直徑約有五公分厚二十公分長的樹枝,

這對於現在的我可算是把斬妖除魔的寶劍。

我試著慢慢退回一開始醒來的位子,

畢竟那裏讓我感到一股安全感。

我將自己翻過身來再以腳為中心的旋轉然後慢慢後退到原位,

移動過程中雙腳不知是習慣還是已經沒有感覺了,

我不敢在繼續想下去。

我右手拿著樹枝躺在地面開始想著如果還可以活著回去,

一定會先跟小愛說聲「對不起!」

「你以為說對不起就有用阿!

本姑娘認識你這麼久了該拿點誠意出來好不好~」

這時大概又要陪她逛街了,

不過總比被一群小黑人殺掉煮來吃要來得好。

我試著回憶之前跟她出去玩的畫面...想不起來了,

可能是車禍時撞到腦袋失去記憶但更相信是我因為工作而忽略了她。

有一小群稀稀疏疏的聲音將我從感嘆中拉回,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小黑人似乎回來了,

而且聲音聽起來還帶了不少的同伴過來。

我假裝閉著眼睛休息,

想要誘騙這群小黑人靠近我的身旁,

這樣才有機會一一打爆他們。

我慢慢微微張開左眼視著尋找他們的身影,

但夜色太黑而那群惡魔又有保護色實在難以辨別。

突然有股溫熱感在我頭上散發出來,

心裡已經知道方位了卻遲遲沒有勇氣出手。

一方面害怕是自己的錯覺另一方面則害怕如果沒打到有可能傷到自己的頭,

我的心像似坐著雲霄飛車般的開始快速跳動。

就在下一秒那股溫熱感開始到我胸前,

我半瞇著雙眼在我胸口上找尋著溫熱感來源,

但這才一張開就可以見到那血紅般的雙唇像玫瑰花瓣的朝我綻放,

要不是有領教過他的血盆大口,沒經驗的人很難不被他吸引過去。

我靜靜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想找機會反擊,

沒想到這傢伙迅速的拿起弓箭往我這裡描準發射,

我左手反射動作的把弓箭擋了下來。

小黑人似乎有點驚訝很快的往我左邊一跳,

我上半身像彈簧般的立即彈起右手馬上拿著棍棒揮了下去。

「碰!」一聲化成一團黑煙消失。

我臉上露出小孩子玩遊戲獲勝時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卻開始注意到四周圍的草叢有如烏雲罩住變得黑壓壓一片。

我用雙手的手背各揉一揉眼睛試著看清楚,

一揉完張開雙眼一股悔意油然而起,

大約有一百個小黑人手上各自拿著長矛、石斧、弓箭等...可將我致死的武器。

他們的圍繞就像國中舉辦的營火晚會一樣,

似乎我是營火的圍繞我,

不過這些小黑人並非是向我取暖而是索取我那快枯竭的生命。

惡貓

我眼神環繞四周而這群小黑人個個都發出類似猴子的吼叫聲,

在我前方大五公尺處有一隻小黑人體型像是剛學會走路的一歲大小孩。

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可能是這群怪物的頭頭,

「歐~」這群小黑人在我猜測的同時一起發出了像大鼓般的低鳴聲,

接著許多隻小飛箭朝我飛來,

我用雙手擋住臉然而除了臉其他地方都遭受到八、九隻飛箭的攻擊,

幸虧箭的體積小能射入傷口不深。

突然間一陣吼聲從空中傳來,

竟然有五隻小黑人從樹上空襲下來,

我右手拿著木棍打飛兩個而左手也揮掉一個,

其中一個小黑人算錯距離掉在我後面爆掉,

最後一個掉在我頭上拿著長矛往我頭頂猛戳,

痛的我一直搖頭換腦的才把他甩在地上用拳頭打爆。

這群小黑人看到他們的空降部隊沒一會的功夫就滅亡了,

每一個的紅唇都張的像甜甜圈般大。

「吼~」那隻過胖的小黑人突然大叫,

全部的小黑人開始回神過來朝我衝去,

而我眼前就像是有一股黑色的海潮向我奔來。

我右手緊握著開始想像自己是棒球場上準備打擊的球員,

仔細看著投手的球路算準時機出棒。

「碰~」一個三壘的安打、滾地球、高飛球...,

不知道對方的投手還有多少球沒投出,

我只知道要一直揮著棒子否則我會輸了這場比賽。

天色由黑漸漸轉成深藍。

我的右手握太久木棒開始流了血,

身上插的武器多到可以和刺蝟做家人了。

視線繞著四周一堆堆像黑色碳粉的屍體,

還有一張張血紅色的大嘴,

普通人很難知道這裡曾發生場種族的戰爭。

我身體往後躺在地上,

眼睛開始感覺到有點疲累於是慢慢的闔上...。

「咚!咚!咚!...」當我闔上眼時一股聲音促使我醒來,

我迅速的爬起來然後聽循聲音的方向。

走過鬼門關後突然甚麼都不怕,

聲音像加水熱般的越來越熱,

漸漸的看到比剛剛更多的小黑人。

不!從體型看應該是剛剛像首領般大的大黑人了。

我微笑的看著,

接著一群群黑色的浪潮向我洗捲而來,

我慢慢的淹沒在那黑色的潮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