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sick

xxiinon

1.黑色童話作家



這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
究竟什麼時候聽到的早就忘了。
也許是自己在夢中唸給自己聽的也說不定。
但這個夢卻格外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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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天空。
當男孩準備向下跳的時候。
一旁的中年男子終於開口跟他說了話。

「孩子。」

他的口音中帶點無奈，但是聽的出來並不是絕望。

「我們的心啊。其實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放在 Miss Right 手裡了唷。」
「所以每個人都很努力地去找。」
「也很認真地去找。」

男孩停下腳步，開始聽男子說話。

「只是我們都只能一個個地去試心。」
「去嘗試放在其他人手裡的心，是不是自己的。」
「所以才會因此受傷，所以才會因此失落。」
「因為每個人的心都是不一樣的，我們胸口的形狀只有自己的心才放的進去。」

或許是想起了女孩，男孩的眼淚靜靜流下。

「雖然我們一直在嘗試心痛。」
「但總有一天還是會找到的。」
「找到那個，你的心在他手裡。」
「而你也正握著他的心的，那位 Miss Right 。」

男孩坐倒在牆邊，掩住自己的臉。

「...我真的很愛她，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心卻永遠沒有我？」

中年男子站了起來。

「傻孩子，愛情是沒有常理的。」
「因為沒有常理，才會讓人們迷失了自己的心。」

──四面體的愛情，是忌妒，是憎恨，是猜忌，是悲傷。
──裡面的空間，只有那麼一點點，屬於快樂。
──但是，我們怎麼抓住它呢？
──要抓住它，就得放開自己的心啊，我們做得到嗎？

男孩想起女孩對他說過的話。
當時他認為女孩太悲觀了，現在卻覺得有點心寒。
這不是他想要的愛情。

他只是想照顧她。
想要好好保護她。
能在身邊一直看著她。
就這麼簡單，難道不行嗎？

「其實是真的不行的喔。」

走過男孩身邊，中年男子站上了牆邊。

「愛情啊，我們總是讚頌它，可是有多少人是愛在它的黑暗之中呢？」
「它是這樣的光亮，以致於在底下的黑暗深不可見啊...」

少年不了解男子的話。

「這並不是無法可施了喔，而是我和她的愛情之間，這是最好的方法。」
「愛情的結局雖然由我們決定，但是可要慎選喔──」

最後幾句話就像是唸給自己聽的一樣。
喃喃自語的中年男子跳起來。
然後掉了下去。

聽見撞碎聲之前。
男孩一直以為男子只是想要更接近天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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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童話故事。
所以我笑不出來。
我看不見女主角，也不知道最後的結局能不能快樂。

那個男人。
他也許比我更想跳。
或是根本不想讓我跳。
也有可能。
在同樣的方法面前，或許他想讓我選擇別的結局吧。

我歪著頭想。
醫院裡的天花板一樣蒼白。
這種故事就像騙人的一樣。

Lovesick是沒藥醫的。
但我還是躺在這裡，家人都不想理我了。
看來似乎是沒有用了呢。

我放下手機。
這個故事寫完了，我的簡訊也發出去了。

看著變成紅色的右手。
我好像忘記了什麼。



意識開始模糊了。
我可以聽見水滴滴落在地板的聲音。
床單都被染成了玫瑰的顏色。




是什麼呢？
我忘記了什麼？
在睡著之前真的要想起來才行。
好黑......

...在手機的提示音響起的那一刻。
我也終於想起來了。


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啊。
就是一直留著眼淚呢，我怎麼忘了呢？

只是，我已經沒辦法加寫進去了──

xxiinon

2.白色寓言作家


我記得有個很愛我的男生。
但是我一直沒有接受他的感情。

現在想想，我並沒有這麼的討厭他。
或是說，其實愛情本來就是要用培養的。
一見鍾情，根本就是在傷害自己。

我想起一個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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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笑著說他無所謂。
對於愛情啊，他看透了。

世界到處都有這種男人。
她明明只是想激他。
兩人的感情難道禁不起這樣的試驗嗎？

所以她離開他。
所以她找上了另一個他。
原本的他開始墮落。
變成了另一種人，只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人。

她失望了。

這就跟寓言裡永遠不能改變的定律一樣。
男人，總是自私的。
女人，永遠期盼不到完美的愛情。


她結婚了。
他終身未婚。

她不快樂，但是她擁有孩子丈夫房子家庭。
他很快樂，但是他失去名聲健康財富生命。

當她知道他的情況。
他只剩下兩個月的生命。



Lovesick，永遠治不好。
治不好的病，帶來了永遠解不開的遺憾。
能夠想像到的病，他都承受了。
但永遠永遠最痛的，都還是她。

愛只是一種束縛。
一種煎熬。

她為了愛隱痛了十年。
他為了愛明傷了十年。

兩人的愛情終究是場悲劇。
他不願意她來看自己。

最後，他死在天台。
死在他們最愛看的天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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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是什麼時候跟我說這些話的呢？
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但是一直害怕愛情的我。
也終於能夠了解了。

或許再多的言語，都很難解釋這些感覺吧？
愛，真的不難。


有時候，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句真心的話。
就可以溫暖彼此懷疑的心。
能夠繼續相信對方，能夠牽起對方的手。

感覺太過盲目，所以我們需要的是時間。
我們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愛，才能了解誰才是生命中的燈塔。



我好想看見他。
那個真心的男生。

後悔那段日子。
我甚至有點想詛咒自己。

但如果是他，一定也會溫柔地對我說出。
「別傷害自己，永遠愛惜自己」這樣的話吧。
雖然很老套，但卻能令人無比感動。


失望了，失落了。
傷害到了，被傷害過了。
才會知道當初的愛情有多麼可貴。

能夠被愛，真的非常幸福。


我渴望找回那份幸福。
我尋找那間醫院。

我要找回他。
找回過去的他。



就算看見的是蒼白色的前景。
我也想要再看見曾經感動過的那份心意。

愛情是四面體。
它是關懷，是安心，是陪伴，是感動。
裡面的空間屬於幸福，大到能夠放進彼此的心。


我走在路上。
腦海裡慢慢浮現過去那個男生對我的好。
當他提醒我事情時的那個靦腆笑臉。




醫院越來越近。
天空也越來越藍。



我接到了一通簡訊。
從背包中拿出震動的手機。
是那個男生給我的。



我打開簡訊──

xxiinon

3.一個小說作家  ( END )

晚上，有點失眠的我又反覆思考著這個故事。
如果我能夠跟他們一樣就好了。
想要不帶傷痕的走出愛情。
就是擁有對方。

只是我似乎錯過了很久。
於是才會在這裡細數自己的傷口。
借點別人的回憶，來安慰自己。

那個女孩。
還有那個男孩。
我需要花點時間來修飾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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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終究還是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有個女孩在看著他。
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睡糊塗了。
他還捏捏自己的臉。

女孩哭了。



那天的天空很藍。
更襯托出了醫院的白。
不是病態的那種蒼澀藐白，而是很純潔的，帶著溫暖的白。
天空很藍，藍到能讓人張大眼發現上面有多遼闊。

或許不是童話故事。
也不是什麼寓言故事。
更不用說是小說了。

大概就像。
幾年之後，兩人遇見老同學時。
突然被提出來的往年回憶。
懷舊，卻又掩蓋不起當年的酸甜和青澀。


女孩陪著男孩住院。
過去的「別傷害自己，永遠愛惜自己」這句話。
變成了床邊的耳語。

雖然流過很多淚。
但男孩的心裡已經沒有任何創傷。
就算現在會再分開。
至少他知道女孩心裡有著他的位置。
就算時間飛逝，就算生命流逝。
這點事實，並不需要被懷疑。


只要曾經愛過。
紀錄便會永遠存在。
從來就沒有人能夠描繪愛情的模樣。
世界上有多少自由的靈魂。
就能夠創造出多少種的愛情結局。

也許，那個男子也一樣。
男孩和女孩都不認識那個男子。
但他們都還是一起到了天台去看過。
他們在男子倒下的地方說了幾句話。



絕對是祝福的話。
風傳了出去，那個男子也會微笑。
至少他證明了，他對她的愛，或許是種哀傷的結局。
但都是一種愛情的形象。

她永遠活在他心中。
他是她靈魂裡永遠的痕跡。



愛情能夠是個忌妒憎恨猜忌悲傷的四面體。
反轉之後。
愛情能夠是個關懷安心陪伴感動的四面體。

它既是光源，卻也是黑暗。
但因為有了黑暗，反到更顯現出它存在的意義。
光明的出現不是為了投影出黑暗，而是為了照開更多的陰霾。
站在愛的黑暗裡，卻還是能夠擁有光亮。
身在陰霾，則永遠無法走出傷痛之中。



「他是真的想要更接近天空吧。」

女孩非常堅定地說了這句話。
男孩點頭，反手握住了女孩的手。

「能夠這麼接近過去愛的回憶，一定是因為感動才落淚的。」

他的右手已經沒辦法靈活動作了。
但女孩還是會緊緊握住。

他們走在回家的路上。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過去的事歷歷在目。



身旁，走過了一位女子。
脖子上纏著黑紗布，但手裡卻拿著一束玫瑰。
藍天下的玫瑰，格外的鮮豔。
女子像是要去看許久不見的友人，臉上沒有悲傷。
倒像是帶著某種溫和的安心表情緩緩走著。

「那朵花配上醫院的白色一定非常美麗。」

男孩笑著說。
女孩回了頭。

「紅色和藍色，原本就是需要互相依靠的顏色啊。」

白色，就是連結他們的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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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我就開始詞窮了。

我不是個優秀的小說家。
也不是完美的好情人。

我總是一改再改，把文章裡的句子一修再修。
不管搬動哪一個字，都會過度緊張而錯失了原有的感覺。
最後則是錯過了截稿日期，默默地承受這樣的失敗。

我不懂得表達自己的感情。
我不懂得把心中的愛化作行為，化作關懷。
我不是臺精細的愛情機器，沒辦法將心中的愛等價化作為行動。
來好好愛你。



雖然我也忘記了那個「你」，究竟是去哪裡。
或許，就像那個男孩一樣吧。
「你」就是你，是當初自己最愛的那個你。


我像是在作夢一樣。
一日一日地作著同樣的夢。
作著有你的夢。


我總是在想，那個男孩女孩最後到了哪裡？
我甚至懷疑，他們是真的存在的嗎？



不，我不該這樣懷疑的。
有了愛，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愛的定義，永遠都不需要加以驗證。



我關上筆電。
準備回去睡覺。











但。

究竟什麼是愛呢？
我覺得，用這個問題來問一個小說家似乎有點太困難了。
愛情，大概就像是本小說吧。
結局終會為了讀者而變動──



我不禁傻笑。
應該要這樣說。
就像是童話故事，或是寓言故事之類的吧。
不然，就真的是小說了呢。



結局，掌握在每個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