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單的獨白

解放者

還依稀記得，那天，你對我說……



再過幾個小時就傍晚了，你說，從山與雲的間隔中會有一道細長的稜線，我問你，那是甚麼，你說……




那都是大家期盼許久的美景，那叫向晚，很美，真的很美，憶起過去，小時後，一放學，不顧母親的阻擋與斥責，就匆匆地放下書包，全身汗臭味和沾滿汙泥的校服就這樣衝到了三樓的陽台去，雙眸期待地望著彼邊遙遠的向晚，嗯，還仍然記得，那時，當看到了向晚時，方才被母親責罵時噘起的小嘴，已緩緩地揚起一抹微笑了。


如今，那頑執的野小孩，已經長大成了一個穩重、沉默，還帶點孤寂的男孩，嗯，有時，總在，反思，孤是甚麼，獨又是甚麼?


我甚麼都不知道，但，我很清楚，狼，牠是個很帶種的生物，雖然牠孤獨，但，牠敢和殺害牠同類與家人的獵人拼命，然後，一個人回歸北方死寂的沙漠。


那叫甚麼，那叫批夫之勇，從小，老師就教我們，做人不能如此，要成大器，就要忍，要鬥智，要宛如韓信那樣，臥薪嚐膽地苟活磨練，他才能復國霸業，從頭到晚都是狗屁，那些都是文人在緬懷英雄史詩以及悲壯的輓歌罷了，現實中，那只會是個真理。


還記得，你曾對我說，過去你很可憐，沒人願意與你說話和玩耍，現在又說，很煩悶，因為有一大堆想要利用你的小人，過了2又3/4分鐘之後，你又說，未來很徬徨，不知道歸宿在哪，說的你好像是沒人疼的山中野孩子一樣。


喝喝……我何嘗不是這樣呢?好像落單的一隻侯鳥一樣，我們都不約而同地在尋索歸宿。

看多了，也想了很多，一天當中，總是不斷反覆的思索，再感慨，之後就嘆息，少不了的就是泛起紅潤的眼眶，之後，就回到了沉默不語，舉首凝望藍空，看著那一朵朵分散的雲，像自己嗎?不是……是像這世界，多麼的冷淡、多麼的消極!


嗯，你這次肯定又要趁機損我說，一定又再自憐自唉了，你是不是又想，像上次一樣，狠狠地用手肘敲擊我的腦袋，叫我清醒點，喔不!千萬不要那樣做，肯定很痛，算了，反正，你又不了解我。


正當我要離開那人潮往來的淡水河旁時，一串若長的捷運從上頭的軌道平台呼嘯而過，你就對我說，狼，你啊!是大器晚成，笑話，那我不是就要回，一鳴驚人嗎?孩子，別傻了，真要等到成功的那天，晚了，真的晚了，很久嗎?對，會很久，是否成功，將是個未知數。


唉…淡水河真美，真希望可以拿著廣告顏料和彩筆揮灑著那唯美的波光粼粼，你就這樣俏皮地走向我身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紅色的Dunhill，就這樣坐在我的身旁笑著問我，是否抽菸，為了和你更有親和力，更加討好你，我二話不說，卯著往嘴裡多哈了兩大口，你還問我，是否也來一瓶冰火，我也是不答話地搶著猛往嘴裡灌，你就邊笑邊吐著煙圈兒安慰著道：「好好好，別這麼孩子氣嘛!有事就慢慢說。」


「喂!我問你唷!」我就這麼地帶著濃重的菸味跟酒氣問道。

「嗯?狼，你這次又要考我啥大道理了嗎?」你依然帶著那滑稽的笑臉問著。


對，每次我總是喜歡問別人真理般地問題，搞的我好像是很厲害的讀書人，其實，我只是在玩文字遊戲罷了。


「侯鳥要到甚麼時候才能找得到歸宿?」這次不在無理取鬧了，放下了冰火酒瓶，任憑菸上的菸灰掉落在褲管上，也依然無動於衷地凝望著那唯美的淡水河。


那天，你沉默許久，嗯，你是在沉思回答我的答案嗎?對，或許是吧!我在等你的答案。


「嗯，好問題，等我哪天想出來的答案，能讓你當下莞爾的答案時，再回答你，現在暫時無解，啊對了，狼，你煙抽完了嗎?」你原本嚴肅的神容又再度回復到輕鬆的容貌。


「去你的，這是你平常回答人家問題的鳥方式嗎?真沒禮貌。」我也又好氣且又好笑的白了你一眼。

「抱歉，這是習慣，希望你能諒解。」當下你又燃起了第二根菸，嗯?等等，習慣，如果說，這是習慣，那，永遠落單一個人，也算習慣嗎?才怪，只有瘋子才會這樣認為，可是……我昔日的孤獨已經習慣了，那我瘋了嗎?還是………



喔不，這是咎由自取。



哎呀~您瞧，我多笨啊!原來………





侯鳥不是找不到歸宿，而是牠，一直都沒發現其實歸宿就在眼前，只是牠矇起了自個兒的雙眸，飛過去罷了。


這算真理嗎?不，這是在教你，而是教科書和長輩不會教你的。


真的已經有好久了，也不記得有多久了，但，我依稀記得曾經有人說：「老師教我们甚麼，我们就學甚麼，現實世界給我們甚麼，我們就從中得到甚麼，因為，真理與真實往往是分道揚鑣的，不要執著，不要問為甚麼，不要往死胡同裡鑽，因為永遠不會有一個標準解答。」


「狼，很晚了，不回家嗎?」你起了身，熄了第二根菸，又再度燃起第三根菸。

「嗯，這次真的要看完向晚再回家。」這次，凝視著雙眸睜的又更大了。

「那，狼，要我陪你嗎?」你好心地詢問著，嘴裡不時吐著煙圈兒。




「不用，我一個人就好了，麻煩你把你那瓶沒開的冰火給我就好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沒等他說“好”，就順手把那瓶酒往嘴裡灌。


你不在多問我是否真的一個人好嗎，或是，獨自一個人不會孤獨嗎，因為，你很清楚，這是習慣，問了我只會沉默回應。




孤僻嗎?你說呢?





我是不是蠻像那隻侯鳥呢?





你，幫我解答嚕~


那天，我真的看見了侯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