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第二回 刀-尚秋水 (2009.8.31 13:24)

絕地劍邪

千首無回-厲蒼天


位於天朝偏遠地區的北寧省，距離繁華的京城共計一千七百多里，省區涵蓋天朝邊疆的雲蓋高原，緊靠在省北的天蕩山脈連綿數百里，主峰天梯峰高聳入雲難見其頂，鄰近峰群皆有三千尺以上高度，兩千尺以上的山峰共計也有三百餘座，千尺以上則可說是不計其數。


本來北寧省應屬於高原地形寒冷乾燥，但北寧省地下有著無數發源地不明的地下河道，縱貫交錯整個北寧省，時有湧泉湧出地面形成河流湖泊，因此北寧省內反而濕氣極重，整年霧氣瀰漫，其中最出名者，莫過於終年霧氣不散的雲霧山，不過雲霧山之所以出名，倒不是因為不散的霧氣，而是出產於當地的極品茗茶，霧山靈泉。


天朝開元一十七年八月七十日，這一日北寧省天氣晴，終年霧氣瀰漫的北寧省難得一日可見朗朗青天，但雲霧山仍就不改千年以來雲霧瀰漫的景象，此地生活了十幾代的百姓，早已習慣也無人去深究原因，山下有個百人左右居住的小村，村民平常皆以打獵維生，獨有一戶大人家卻是以替人栽種茶葉營生，那戶人家姓莊，種茶歷經三代，皆是名家，村民都稱其主人為莊老闆，每年也只有時候莊老闆才會在村內露臉，原因無它，這時節正是茶葉收成的時候，平常村民都熟知莊老闆對於種植茶葉熱衷至足不出戶的地步，平常也很難見上一兩面。


今日村內一如往常瀰漫著淡淡雲霧，清早幾名獵戶便往山裡鑽，茶農們也早就在茶園忙碌著，莊老闆也起了個大清早，因為他要招待一名遠來客，青杉繫劍，是一名劍客，他的名字叫做古池名，來意說也簡單，就是為了買茶，莊內所種植最為名貴的茶種，一兩可達千金，一年所產不過百兩的霧山靈泉，為了孝敬他的師傅，古池劍主古冷心，他走了兩百里的路程，所倚仗是他的古池劍法，以及他背後的勢力古池劍派，可惜千年難買的霧山靈泉，又豈是千區區千金可得，又豈是區區古池劍派可買。


就算是憑著天下無貳的古池劍法。


「可惜只是劍法出名。」


莊老闆對著桌上古池明的人頭說道，手指輕輕敲打著桌沿，那聲響恰似古池明的安魂曲。


「埋了。」


莊老闆看著桌上人頭淡淡的道，眼中有如一池井水不見任何波動，死一個名劍手，對他而言跟死一隻螞蟻並無任何差別，背後一個僕役將屍身收到麻布袋裡，輕巧的上了肩，帶出了門外，半柱香前這個看似平凡的僕役，赤手擋下了古池明驚人的六十七劍，然後回了一掌，不，應該說是一刀，帶著刀意的掌刀。


據說昔日的天下第一刀尚秋水，也是以一雙可斷金鋼的掌刀名震天下。



剛沖泡好的霧山靈泉，現在尚未涼，茶水裡還有一抹鮮紅，莊老闆拿起茶杯，輕輕的淺嚐一口，隨著溫熱茶水入喉，溫軟的感覺化入四肢白骸，清新淡雅的香氣令人精神舒暢，莊老闆不禁發出暢快的呻吟聲。


「世間俗人何其多，這茶又豈是汝等不入流之輩所能品之。」


莊老闆是村裡人對他的稱呼，他還有另外一個身分。


千首無回山，


邪宗宗主厲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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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地劍邪

刀-尚秋水


茶莊裡頭，將古池名的屍體隨意找了個地方丟了之後，僕役也不回厲蒼天所在的大廳，自顧自的穿過了廳堂小道來到莊園後方，這裡是整座茶莊最清靜的地方，碎石古道曲徑通幽，兩側青竹錯落分布，霧氣迷離視界，耳際傳來潺潺流水婉轉雀鳴，古道盡頭是一座簡陋的茅草屋，屋前種植著許多低矮的茶樹，這個僕役平常便是待在這裡照顧茶樹，這些茶樹便是出產霧山靈泉的樹株。


他輕柔的撫摸樹葉，像是對待最深情的女子般，他對塵世的眷戀便寄託在茶樹之中，甘為僕役自封十年，又豈是他所願，想到這僕役漠然的雙眼忽地透出一縷精光 ，全身氣勢如怒瀑急流般湧出，四周霧氣頓時消散無蹤，隨即氣勢一斂又如雲淡風輕般消散。


雖僅是眨眼間，僕役那總是令人捉摸不定的神形，突然清晰，劍眉星目，俊逸非凡，雖然穿著是如此平凡，又顯然久未曾打理自身，卻無損其風采攝人，天刀尚秋水，只要是武林人便一定知道的武林神話，三歲始學刀，十歲即稱雄，十五歲敗盡英豪，二十歲天下無敵。


但對僕役而言，尚秋水，不過一個早已遺忘的名字，天下無敵不過是個笑話，十年前，那一戰改變了尚秋水的一生。


十年前我自詡天下無敵未曾一敗，直到遇上了他，稱雄武林的刀掌竟走不過對方一百招，可笑可歎，為了得到洗刷恥辱的機會，我答應了他退隱江湖十年，十年之後和他在分高下。


這十年我在他的手下做一個平凡而自由的僕役，只有一個約束要遵行，那便是不得擅自離開此茶園，歷經了十年悟道般的潛修，我的刀心早已超脫了人刀合一的有我境界。


忘刀無我。


心中無刀萬法歸一，心中無我自在天地。


尚秋水翻掌間扯動風雲，雲霧翻湧千變萬化，看著翻湧的雲霧，心卻越見平靜寧和，十年前他的刀早已達到武林頂峰，十年後他的刀超凡入聖，也因此尚秋水更知他與茶莊莊主的差距。


超凡入聖，超聖入神，褪神還虛。


以尚秋水如今的功力仍不能看透茶莊莊主的深淺，他仍舊沒把握走過一百招，十年苦修仍無法擊敗對手，意志堅定如他意頗感心灰意冷，十年歲月似乎也抹平了他的展翅雄心。


當初為了得償一戰之願，甘心為僕的意義何在，現在的他更像隻鬥敗公雞，掌中風雲動，淚水卻不禁滑落，拋落的尊嚴捨棄了所有，換來仍舊是失敗，習慣勝利的尚秋水受的了一次失敗，卻禁不起第二次的打擊，心如一池死水，尚秋水受心魔所擾逐漸有走火入魔的情形。


練功者最忌走火，輕者重傷廢功，重者身死。


就在這危險十分，從四周茶樹身上忽然飄出點點靈光，緩緩匯聚在尚秋水週身，然後沒入到尚秋水的身體內，接近發狂的道心，在靈光的滋潤下漸漸趨於平靜，天地萬籟俱寂，尚秋水神識超脫出了自身限制，徜徉在無盡虛空，體悟著無上天道。


現實內，掌中風雲早停，尚秋水的肉體呈現著一種特別的龜息狀態，所有身體機能停擺，僅留下一絲生機，也就是這一縷看不見的生機，維繫著尚秋水的神識和肉體，讓尚秋水的神識不至於完全散於天地，無法無歸自身。


就這樣日落月升反覆輪迴，過了一個多月尚秋水仍未醒來，期間茶莊莊主厲蒼天曾來過一回，他遠遠的看著尚秋水，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即緩步退出，當天起茶莊後方的竹林封閉不准任何人進入，違者殺無赦。


半年之後茶莊後方傳出一聲長嘯，嘯聲起先穿空破雲，半刻之後緩緩跌落乃至於無，隔日茶莊後方的竹林再度開啟，但林內已不見尚秋水的身影，清掃的僕役只在茅草屋內牆壁上，看到一副字畫，上頭寫著。


情，世間。


「好個忘情用情的尚秋水。」厲蒼天看到這幅字畫時，大笑三聲。


這時旁邊身著繡雲青杉的邪教護法端木豪雄，略感不解的請問道：「敢問教主為何而笑，尚秋水為人雖是憑著所好任性而為，但始終為聖教一統天下的絆腳石，如今教主放他離去，聖教徒謀必定會為他所洩漏。」


端木豪雄語氣間透出的疑惑，讓厲蒼天頗為不悅，先是冷哼一聲然後才道：「難道汝等為了個尚秋水就怕了麼，聖教的計劃早已籌謀了百年，又豈是區區一名尚秋水能夠阻擾？」接著又道：「況且這盤棋的結局早已決定，再說本座早已替尚秋水安排好了夠份量的對手和結局。」


端木豪雄還想續問道：「敢問這對手是．．．．。」


「端木護法你今日的話似乎過多了，難道你對本座的做法計劃有所質疑麼？」厲蒼天神色不豫的反問，眼神中更是透著絲絲冰冷殺意。


端木豪雄心中一顫，立即低著頭退了好幾步：「屬下不敢。」


「哼！」


厲蒼天冷哼一聲步出了草屋。


直到厲蒼天遠去，端木豪雄才敢抬起頭，此時他的神情透著猙獰。


「厲蒼天，厲蒼天你這狗養的王八，我端木豪雄遲早會取代你坐在那個位置上。」


端木豪雄大力的推開了門，走出了屋外。


山上的冷風從門口處灌入，那幅字畫在風中緩緩的擺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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