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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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白雲的色彩是什麽？
不是白色麽？
或許在人的心中無意或刻意把身邊的事物看簡單了。
這是個關於兩個截然不同性格女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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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 ， 黑 壓 壓 地 籠 罩 著 整 個 台 北 ， 烏 雲 密 佈 ， 陰 雨 綿 綿 ， 不 遠 處 傳 來 了 幾 聲 斷 斷 續 續 的 沉 悶 打 雷 聲 。 街 道 上 仍 然 是 川 流 不 息 的 車 輛 ， 人 們 似 乎 都 習 慣 地 為 著 生 存 而 忙 碌 。 鄰 近 喧 嘩 吵 鬧 的 街 道 邊 有 一 座 幽 靜 的 庭 院 ， 門 口 寫 著 「 慶 健 幼 稚 園 」 。 庭 院 的 正 中 央 有 一 棵 老 樹 ， 樹 枝 時 不 時 隨 著 風 吹 而 擺 動 著 ， 樹 葉 隨 著 風 吹 而 顫 抖 。 老 樹 下 的 滑 梯 、 鞦 韆 、 和 翹 翹 板 都 披 著 雨 珠 孤 單 地 擺 放 在 庭 院 中 ， 似 乎 因 為 這 下 雨 天 ， 它 們 的 樂 趣 也 已 經 被 天 真 無 邪 的 孩 子 們 暫 時 忘 卻 。

一 間 教 室 內 的 氣 氛 和 外 面 相 比 卻 是 有 如 天 壤 之 別 。 大 約 二 十 多 個 小 朋 友 在 房 間 內 嘰 嘰 喳 喳 地 吵 鬧 著 ， 有 些 在 玩 玩 具 ， 有 些 在 開 飛 機 ， 有 些 在 看 書 ， 還 有 些 在 大 聲 講 話 。 正 堆 在 一 起 講 話 的 小 朋 友 們 的 後 面 ， 竟 然 有 個 漂 亮 的 像 洋 娃 娃 似 的 小 女 孩 坐 在 小 板 凳 上 ， 她 胖 胖 的 小 胳 臂 架 在 桌 子 上 ， 雙 手 托 著 臉 頰 ， 一 雙 烏 溜 溜 的 大 眼 睛 注 視 著 那 些 一 個 個 從 窗 上 劃 落 的 雨 滴 ， 每 當 有 水 滴 落 下 ， 她 長 長 的 眼 睫 毛 就 會 下 意 識 地 眨 一 下 。 她 身 上 穿 著 白 色 有 蕾 絲 邊 的 上 衣 ， 下 著 有 粉 紅 色 花 邊 的 褲 子 ， 腳 著 一 雙 紅 色 小 皮 鞋 ， 這 身 打 扮 不 難 讓 人 猜 想 到 她 的 家 世 頗 為 富 有 。

「 方 霓 雲 ， 妳 快 來 聽 聽 張 晟 華 講 他 爸 爸 開 飛 機 的 故 事 ， 他 爸 爸 好 厲 害 唷 。 」 好 朋 友 李 惠 芬 在 身 後 輕 輕 拉 了 拉 霓 雲 ， 用 著 稚 嫩 的 童 聲 說 著 。

這 個 名 叫 「 方 霓 雲 」 的 漂 亮 小 女 孩 轉 身 看 了 看 。 只 見 那 個 張 晟 華 唾 沫 橫 飛 地 正 在 炫 耀 著 他 爸 爸 的 豐 功 偉 績 。 他 站 在 孩 子 們 的 中 間 ， 沒 有 一 絲 別 扭 ， 正 興 高 采 烈 地 噘 著 嘴 巴 不 時 發 出 嗚 嗚 的 聲 音 ， 並 手 舞 足 蹈 地 學 著 飛 機 在 天 空 中 飛 翔 的 樣 子 。 方 霓 雲 皺 了 皺 眉 ， 她 不 明 白 李 惠 芬 為 什 麼 要 她 聽 那 個 小 男 生 講 話 ， 她 顯 然 並 不 喜 歡 小 朋 友 們 中 的 那 個 小 偶 像 -- 張 晟 華 。 他 好 髒 ， 他 穿 的 衣 服 一 定 有 很 多 天 都 沒 有 換 了 ， 上 面 有 著 點 點 油 漬 ， 最 讓 她 討 厭 的 還 是 他 一 直 吸 鼻 涕 的 聲 音 。 方 霓 雲 搖 搖 頭 ， 轉 身 望 向 窗 戶 ， 繼 續 凝 視 著 窗 外 的 雨 滴 。

「 小 朋 友 們 ， 請 安 靜 啦 。 」 老 師 在 教 室 前 面 拍 拍 手 ， 大 聲 叫 喚 著 ， 試 圖 讓 大 家 安 靜 下 來 。

小 朋 友 們 很 乖 ， 慢 慢 地 安 靜 了 下 來 ， 眼 睛 注 視 著 老 師 並 豎 起 了 小 耳 朵 。

「 小 朋 友 ， 請 你 們 大 家 三 個 人 一 組 。 老 師 要 給 你 們 每 人 發 一 張 畫 著 雲 朵 的 紙 張 ， 大 家 可 以 在 上 面 畫 自 己 喜 歡 的 雲 朵 。 你 們 可 以 用 你 們 自 己 的 想 像 ， 畫 上 自 己 喜 歡 的 顏 色 ， 好 不 好 ？ 」

「 好 。 」 小 朋 友 們 異 口 同 聲 地 拖 長 聲 音 回 答 著 ， 隨 即 就 是 大 家 跑 來 跑 去 和 搬 椅 子 的 聲 響 。

李 惠 芬 好 像 理 所 當 然 地 轉 身 ， 把 椅 子 搬 來 方 霓 雲 旁 邊 ， 「 方 霓 雲 ， 我 和 妳 一 組 ， 好 不 好 ？ 」

方 霓 雲 點 點 頭 ， 但 臉 上 剛 剛 展 露 的 笑 容 卻 又 馬 上 消 失 ， 因 為 她 看 到 她 很 討 厭 的 那 個 張 晟 華 也 坐 了 過 來 。 方 霓 雲 剛 想 反 對 他 坐 下 ， 但 老 師 過 來 了 ， 她 給 他 們 每 人 發 了 一 張 紙 ， 和 一 些 彩 色 蠟 筆 。 她 看 了 看 老 師 ， 嚥 下 了 自 己 的 不 滿 。

方 霓 雲 拿 起 面 前 的 那 張 紙 ， 上 面 印 著 兩 大 朵 雲 。 這 時 身 旁 的 李 惠 芬 已 經 拿 起 黃 色 的 蠟 筆 ， 偏 著 頭 說 ： 「 方 霓 雲 ， 妳 要 畫 什 麼 顏 色 呀 ？ 我 要 畫 一 朵 黃 色 的 ， 一 朵 淡 綠 色 的 ， 妳 呢 ？ 」

方 霓 雲 還 沒 有 回 答 ， 對 面 的 張 晟 華 就 大 咧 咧 叫 著 並 打 斷 了 正 想 回 答 的 方 霓 雲 ： 「 我 要 畫 彩 色 的 ， 哈 哈 。 」 說 著 的 同 時 ， 已 經 迫 不 及 待 地 開 始 了 塗 色 。

方 霓 雲 皺 起 眉 頭 ， 拿 了 隻 淡 藍 色 的 蠟 筆 。 她 在 雲 朵 外 面 開 始 塗 上 淡 藍 色 ， 她 沒 有 多 加 思 索 ， 因 為 她 知 道 她 看 到 的 就 是 藍 天 白 雲 , 她 要 畫 的 也 是 藍 天 白 雲 。 方 霓 雲 在 她 的 紙 上 留 下 了 那 兩 朵 空 白 的 雲 。

「 小 朋 友 好 厲 害 耶 ， 我 已 經 看 到 有 紅 色 的 雲 ， 綠 色 的 雲 ， 藍 色 的 雲 。 」 老 師 在 小 朋 友 們 中 間 走 動 著 ， 並 鼓 勵 著 大 家 畫 著 他 們 心 中 的 雲 彩 。
這 時 候 她 停 在 方 霓 雲 的 桌 子 邊 ， 她 看 了 看 李 惠 芬 的 ， 「 唷 ， 我 們 還 有 黃 色 的 雲 ， 淡 綠 色 的 雲 。 」

老 師 突 然 提 高 聲 音 ， 「 小 朋 友 ， 注 意 唷 ， 我 們 還 有 彩 色 的 雲 。 」 老 師 拿 起 張 晟 華 的 紙 張 在 空 中 揮 動 著 。 只 見 張 晟 華 得 意 地 昂 著 頭 ， 又 吸 吸 鼻 子 ， 並 揉 了 揉 ， 開 心 地 笑 著 。 小 朋 友 們 都 看 著 那 兩 朵 彩 色 的 雲 ， 一 陣 子 嘩 然 。
'
方 霓 雲 此 時 停 下 了 筆 。 當 老 師 看 到 ， 低 下 頭 看 她 的 紙 張 ， 「 方 霓 雲 小 朋 友 ， 畫 好 了 嗎 ？ 天 是 藍 藍 的 ， 那 雲 呢 ？ 妳 喜 歡 什 麼 顏 色 ？ 為 什 麼 空 著 呢 ？ 」

「 報 告 老 師 ， 我 畫 完 了 ， 是 藍 的 天 空 ， 白 的 雲 。 」

「 噢 ， 很 好 。 」 老 師 頓 時 覺 得 這 個 小 孩 子 十 分 特 別 ， 小 小 年 紀 不 但 很 有 自 己 的 思 想 ， 還 會 在 局 限 的 空 間 之 外 上 色 來 達 成 她 原 則 上 的 固 執 。 老 師 摸 了 摸 方 霓 雲 的 頭 ， 走 開 , 移 步 到 另 一 桌 。

方 霓 雲 看 著 桌 上 自 己 的 傑 作 ， 很 滿 意 。

這 時 候 對 面 的 張 晟 華 說 ： 「 白 的 不 好 看 ， 和 我 一 樣 ， 畫 個 彩 色 的 雲 吧 ， 給 妳 紅 色 的 蠟 筆 。 」

說 著 ， 紅 色 蠟 筆 被 拋 了 過 來 ， 不 偏 不 倚 掉 在 方 霓 雲 的 畫 上 ， 並 正 好 在 白 的 雲 朵 裡 留 下 了 一 個 紅 色 的 點 點 。

方 霓 雲 尖 叫 一 聲 ， 拿 著 畫 站 了 起 來 。 她 的 眼 淚 在 眼 眶 內 打 轉 ， 她 聽 不 到 跑 過 來 安 慰 她 的 老 師 ， 她 也 不 在 乎 在 身 邊 拉 著 她 衣 角 叫 她 不 要 哭 的 李 惠 芬 ， 她 模 糊 的 淚 眼 裡 只 有 那 個 目 瞪 口 呆 流 著 兩 行 鼻 涕 但 不 知 所 措 站 在 那 的 張 晟 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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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學 後 ， 方 家 的 司 機 忠 叔 把 方 霓 雲 和 李 惠 芬 接 到 賓 士 轎 車 裡 。 車 子 因 為 開 駛 而 搖 動 著 。 車 內 ， 眼 睛 腫 腫 的 方 霓 雲 還 在 抽 噎 著 ， 身 旁 的 李 惠 芬 也 眼 圈 紅 紅 的 ， 想 安 慰 但 又 不 知 道 怎 樣 做 。

窗 外 依 然 雨 濛 濛 ， 霧 濛 濛 的 。 車 子 終 於 到 達 了 方 家 大 宅 ， 忠 叔 剛 剛 把 門 打 開 ， 方 霓 雲 就 衝 了 出 去 。 李 惠 芬 禮 貌 地 向 忠 叔 點 頭 道 了 謝 ， 才 慢 慢 走 進 去 。

方 家 ， 一 個 成 功 生 意 人 的 家 庭 。 男 主 人 方 國 鋮 是 個 有 頭 有 臉 的 方 氏 企 業 的 董 事 ， 他 瘦 削 的 身 材 ， 微 駝 的 背 ， 使 本 來 就 不 高 大 的 他 顯 得 更 矮 小 ， 但 他 有 著 一 雙 懾 人 的 目 光 ， 讓 人 不 免 會 望 而 生 畏 的 目 光 ， 四 十 歲 的 他 頭 髮 已 經 花 白 了 ， 配 著 有 棱 有 角 的 臉 龐 總 是 能 顯 得 他 比 實 際 年 齡 要 老 成 ； 女 主 人 邱 婉 娟 是 個 平 凡 、 溫 柔 的 住 家 小 女 人 ， 三 十 多 的 她 長 得 並 不 漂 亮 ， 但 她 有 著 她 那 恬 靜 的 氣 質 ， 她 總 是 喜 歡 細 言 細 語 ， 認 識 她 的 人 總 是 會 異 口 同 聲 說 她 是 個 善 良 的 好 女 人 ， 她 最 寵 愛 的 是 自 己 那 寶 貝 女 兒 方 霓 雲 ； 忠 叔 是 在 方 家 工 作 了 五 年 的 司 機 ， 他 的 年 紀 與 方 國 鋮 相 仿 ， 人 如 其 名 ， 他 忠 厚 老 實 ， 並 不 多 話 ， 總 是 默 默 地 做 自 己 的 事 情 ， 他 是 陳 媽 的 先 生 ， 當 初 有 了 方 霓 雲 後 ， 陳 媽 就 和 忠 叔 雙 雙 來 方 家 做 事 了 ； 陳 媽 是 個 大 情 大 性 的 爽 快 人 ， 她 做 起 事 情 總 是 利 落 有 勁 ， 說 話 也 比 別 人 大 聲 很 多 ， 最 讓 她 自 豪 的 還 是 她 可 以 燒 得 一 手 好 菜 。

在 寬 敞 的 大 廳 內 ， 方 國 鋮 正 咬 著 煙 斗 在 和 李 立 泰 聊 著 台 灣 經 濟 的 話 題 ， 而 邱 婉 娟 和 李 太 太 白 馥 菱 在 沙 發 上 閒 話 家 長 。

李 家 ， 是 方 家 的 世 交 ， 兩 家 在 上 一 代 就 已 經 是 好 朋 友 了 ， 如 今 兩 家 的 關 係 更 是 密 切 。 當 然 除 了 他 們 在 生 意 上 的 往 來 外 ， 他 們 的 女 兒 們 又 是 同 齡 ， 可 以 一 起 讀 書 ， 一 起 玩 耍 ， 一 起 成 長 。 架 著 眼 鏡 的 李 立 泰 是 個 書 生 模 樣 的 男 人 ， 不 認 識 他 的 人 永 遠 都 想 像 不 到 他 會 是 個 生 意 人 ， 他 的 前 額 因 為 歲 月 的 原 因 ， 已 經 有 些 向 上 微 禿 ， 亮 亮 的 額 頭 顯 得 他 聰 明 能 幹 ； 他 的 太 太 白 馥 菱 是 個 清 秀 的 女 人 ， 她 有 著 熟 練 的 交 際 手 腕 ， 她 永 不 停 歇 的 適 當 話 題 永 遠 都 不 會 造 成 冷 場 ， 她 和 李 立 泰 有 著 人 們 經 常 所 說 的 「 郎 才 女 貌 」 ， 他 們 的 家 庭 也 是 剛 剛 好 只 有 一 個 溫 柔 可 愛 的 女 兒 李 惠 芬 ， 女 兒 既 沒 有 她 爸 爸 的 老 練 精 幹 ， 也 沒 有 媽 媽 的 能 言 善 道 ， 她 是 一 個 有 禮 貌 ， 溫 和 的 女 孩 。 上 個 星 期 ， 李 家 因 為 生 意 的 原 因 才 剛 剛 從 台 南 舉 家 喬 遷 到 台 北 ， 和 方 家 做 了 鄰 居 。 小 女 生 一 見 面 就 成 為 了 朋 友 ， 這 天 是 她 們 第 一 天 去 新 的 幼 稚 園 。 大 人 們 邊 聊 著 ， 邊 等 待 著 將 要 放 學 的 女 兒 。

「 媽 媽 ！ 」 方 霓 雲 大 叫 著 ， 從 門 口 衝 進 來 飛 撲 到 媽 媽 的 懷 裡 。 胖 胖 的 小 胳 臂 緊 緊 抱 住 媽 媽 的 腰 ， 眼 睛 噙 著 眼 淚 ， 委 屈 著 抽 動 著 身 子 。

「 唷 ， 我 說 這 是 怎 麼 啦 ， 剛 上 學 回 來 就 哭 得 像 個 小 淚 人 似 的 。 」 坐 在 身 邊 的 白 馥 菱 搶 先 叫 喚 著 。 她 抬 頭 看 到 自 己 的 女 兒 手 上 拿 著 紙 張 從 門 口 不 慌 不 忙 地 邁 著 碎 花 步 走 進 來 時 ， 她 召 喚 著 ： 「 惠 芬 ， 來 ， 來 媽 媽 這 邊 ， 快 來 告 訴 媽 媽 我 們 的 小 霓 雲 為 什 麼 哭 。 」

「 媽 媽 ， 方 媽 媽 。 」 李 惠 芬 走 到 媽 媽 身 邊 ， 禮 貌 地 先 稱 呼 了 大 人 們 。

邱 婉 娟 手 搓 揉 著 懷 內 哭 泣 的 女 兒 ， 輕 輕 拍 打 著 女 兒 的 背 ， 一 邊 對 著 小 惠 芬 應 聲 點 點 頭 ， 一 邊 焦 急 地 望 著 她 ， 等 待 著 自 己 寶 貝 女 兒 因 何 哭 泣 的 答 案 。

李 惠 芬 把 手 上 的 紙 張 交 給 媽 媽 ， 帶 著 些 哭 腔 慢 條 斯 理 地 說 ： 「 這 是 今 天 老 師 讓 我 們 在 教 室 裡 畫 的 雲 朵 。 方 霓 雲 畫 的 是 藍 藍 的 天 空 ， 白 色 的 雲 。 可 是 班 裡 有 個 小 朋 友 不 小 心 把 她 的 雲 朵 弄 髒 了 。 」 李 惠 芬 指 著 雲 朵 中 間 的 一 個 不 太 清 楚 的 紅 色 小 點 給 大 人 們 看 。 顯 然 有 人 細 心 地 用 橡 皮 把 它 擦 拭 過 了 ， 但 還 是 有 一 個 淺 色 的 痕 跡 。

「 霓 雲 ， 沒 有 關 係 啦 ， 只 是 小 小 的 點 點 ， 看 不 清 楚 的 ， 妳 畫 得 很 好 。 」 邱 婉 娟 知 道 了 事 情 的 來 龍 去 脈 後 笑 著 輕 聲 對 女 兒 說 。

方 霓 雲 抬 頭 ， 眨 著 已 被 淚 水 打 濕 的 眼 睫 毛 ， 不 滿 地 說 ： 「 可 是 我 的 白 雲 就 不 漂 亮 了 ， 因 為 那 個 小 紅 點 ， 它 都 不 白 了 。 」

白 馥 菱 笑 了 ， 拿 著 那 張 紙 ， 把 手 臂 伸 長 ， 眯 著 眼 睛 看 著 ， 「 小 霓 雲 呀 ， 妳 看 ， 李 媽 媽 都 看 不 到 ， 只 看 到 兩 朵 漂 亮 的 、 白 白 的 雲 。 」

方 霓 雲 把 畫 拿 回 手 中 ， 準 確 無 誤 地 指 著 那 個 淺 色 的 小 紅 點 ， 「 媽 媽 ， 妳 看 ！ 在 這 裡 ！ 白 雲 都 不 白 了 。 」 說 著 ， 說 著 又 想 要 哭 。
在 不 遠 處 看 著 這 一 幕 的 兩 個 男 人 相 視 而 笑 。 李 立 泰 拍 拍 方 國 鋮 的 肩 膀 ， 「 我 說 國 鋮 呀 ， 想 不 到 你 的 女 兒 有 潔 癖 呢 。 」

白 馥 菱 瞪 了 一 眼 自 己 的 先 生 ， 「 什 麼 有 潔 癖 ， 你 在 胡 說 什 麼 呀 ！ 人 家 小 霓 雲 是 個 完 美 主 義 者 ， 她 喜 歡 潔 白 無 暇 ， 沒 有 一 點 瑕 疵 。 這 樣 可 好 呢 ， 將 來 長 大 做 事 一 定 是 一 絲 不 苟 ， 認 認 真 真 。 國 鋮 ， 你 這 個 女 兒 可 不 簡 單 。 」 白 馥 菱 這 一 席 話 輕 鬆 地 把 她 先 生 那 句 並 不 雅 觀 的 話 扭 轉 了 過 來 。

李 惠 芬 納 悶 地 看 著 大 笑 著 的 大 人 們 ， 無 聲 地 坐 到 媽 媽 身 邊 。

「 小 霓 雲 別 哭 ， 畫 可 以 再 畫 新 的 。 」 白 馥 菱 把 方 霓 雲 拉 到 身 邊 ， 把 自 己 女 兒 的 手 和 她 拉 在 一 起 ， 「 現 在 李 媽 媽 來 告 訴 妳 ， 以 後 妳 和 我 們 的 小 惠 芬 一 起 上 學 ， 一 起 玩 ， 妳 們 做 事 都 有 個 伴 ， 好 不 好 ？ 」 白 馥 菱 聰 明 地 轉 移 了 話 題 。

方 霓 雲 看 了 看 身 邊 的 李 惠 芬 ， 雖 然 還 噙 著 淚 水 ， 卻 也 點 點 頭 說 ： 「 好 。 」

白 馥 菱 看 了 看 她 們 又 說 ： 「 小 霓 雲 呀 ， 以 後 叫 我 們 李 惠 芬 為 惠 芬 啦 ， 芬 芬 啦 ， 不 要 在 見 外 地 稱 呼 全 名 啦 。 」

方 霓 雲 破 涕 為 笑 ， 「 芬 芬 ？ 」

李 惠 芬 見 到 方 霓 雲 笑 了 ， 她 也 展 露 出 一 個 笑 容 ， 「 霓 雲 。 」

彼 此 的 小 手 握 緊 了 對 方 的 ， 心 也 扣 在 了 一 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