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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不速之客~
彭任銘,為中華職棒20年時期最具象徵性的打者,和當時被譽為台灣巨砲的陳津丰齊名。他曾為中華隊多次效力,並和陳津丰視為中華隊不動的三四棒,屢屢為國家爭光。他同時具備超高人氣,人品操守及運動精神更為當代人所不及,也因如此,更被視為當代台灣棒球界的新「棒球先生」。
「哇!───好厲害喔!───。」小朋友們在看完彭任銘的介紹影片後,興奮的呼喊。不過其興奮的原因,大概全來自6D超擬真實體紀錄片的全壘打特寫。畢竟,這群小朋友們還不到七歲。
「好了,大家跟著老師去看下一個球員-陳津丰吧!」女老師用清亮的嗓音引導小朋友前往下一站。
中華職棒名人堂,創立於2018年,地點正位於兄弟象主場旁。目前中華職棒名人堂共有31名入選,並已有17名球員的生平事蹟已於特展館登出展示,其中也包括目前兄弟象總教練彭任銘。
*
「總仔!我是剛從二軍升上來的,我叫普基赫,今年22歲,我可以守外野和內野…」菜鳥向彭任銘報到練球。
位於中華職棒名人堂旁的台北象主場,一大清早,便已可見遍佈外野草皮活動筋骨的球員。由於今晚將迎戰遠自高雄而來的客隊La New 熊,球員們皆蓄勢待發的準備這場「陸地聯盟」的龍頭保衛戰。
「恩……等會做適性測驗……等一下,你說你守什麼?」彭任銘疑惑,雙眼上下不停的打量眼前的新人。
「外野和內野。」普基赫正經重申道,不像是開玩笑。
彭任銘皺緊眉頭,更加疑惑:「外野是哪個?內野是哪個?要說清楚。」
「報告總仔,我都可以守,而且守的……都還不錯,這是二軍總仔說的。」普基赫害羞的搔著頭。彭任銘聽了有些不可置信:「你等等。」彭任銘從口袋裡掏出通訊筆。
「喂!仁仔喔……你那裡來了個囝仔,說是什麼位置都可以守?這裡是職棒啊……怎麼還會有這種傢伙。」彭任銘譴責道,雙眼持續盯著普基赫。
「我知啊,但這囝仔真的都可以守,而且很能守啊!不是騙人,他是超級工具人啊!」二軍總教練陳貫仁澄清道,也是不大相信。就像是大夢未醒般,仍無法接受這事實。
「今吶給……」彭任銘收起通訊筆,回望笑容可掬的普基赫。
「去給我站一壘,我打你守。」彭任銘嚴厲指使著,用相當矛盾的神情目送他的背影:「這傢伙不是天才就是白癡。」
適性測驗開始,從一壘開始,每個位置各五球,普基赫總共守下了三十五球,無失誤。
「普仔……怎會有你這種怪胎,你有沒有特別擅長的位置?」彭任銘一副不可置信,正確的說,是一臉驚恐。
「嗯……有耶,捕手。我爸說我蹲捕還不錯。」普基赫燦爛的笑著。
「……你爸是?」彭任銘期待問道,或許能就此解釋發生在這少年的超自然現象。
「他是水電工,他常看我比賽。」普基赫仍笑的開懷。
「……不管了。」彭任銘低下頭嘆了口氣,表情頗受打擊。隨後振作面向遠方:「馮燕!!過來。」
王馮燕剛做完熱身,聽見呼喚聲後慢跑而來。「教練。有事嗎?」馮燕問道。「陳彥晨下二軍了對吧,你今天就先跟他搭配看看。慣例,牛棚四十球。」彭任銘指示道。
王馮燕領命,領著普基赫前往牛棚,就位後,開始基本傳接。
「你是今天剛升上來的吧,叫什麼?」馮燕投出第一球。「普基赫,我老爸都叫我小基基,你以後也可以這樣叫。」普基赫仍樂的開懷。
「……喔,我看我還是叫你普基赫就好。」王馮燕一臉尷尬。「對了,你是捕手出身嗎?」馮燕張開手套,準備接球。
「欸……其實我是投手出身,我在二軍也登板過。」普基赫笑的更燦爛了。
「啥?我聽說今天調上來的是以守備見長的野手,不過其實是捕手,但又可以是投手?你到底……何方神聖啊?」馮燕差點將球落了出來。
「嘿嘿嘿嘿────其實其實,我都可以耶!」普基赫的嘴角,幾乎要和鼻頭平行了。很顯然,這傢伙最喜歡被別人問守位的事,或許是喜歡看別人驚訝的樣子吧。
做完傳接球後,開始牛棚四十球。
「要來了喔!」馮燕喊道,開始擺起投球預備姿勢。
「嗯,儘管來!」普基赫相當有自信的捶了下手套。
咻!───咻!───咻!───咻!───咻!───咻!───咻!───
「你不覺得,今天牛棚有點冷清嗎?」
「可能……是不希望打擾我們吧。」
*
五月下旬,正適逢梅雨季,全台各地皆是烏雲密佈,就連人心,也是滿佈烏雲。
倪彩辰拖著腮,直盯著窗外徐徐滑落的雨珠,桌上的咖啡,更是一動也沒動。
櫃台老闆擦完最後一個咖啡杯後,再度向倪彩辰望去,又再度搖了搖頭,接著再度看了眼手錶,最後再度嘆了口氣。
「我說……小姐啊,世事無常,只有知足常樂,把握當下,才能微笑迎接每一天啊……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你還年輕,有什麼想不開的啊?」老闆走向店裡最後一位顧客,緩緩勸道。
「大叔,你就讓我靜一靜吧。」倪彩辰持續望向窗外。
「……好吧。」大叔嘆了最後一口氣,緩步回到櫃檯,開始結算今天的收入。
位於巷內的「拉斯維加斯51區」咖啡廳是間二十八年老店。雖說是五十一區,但妙的是,店內所有的擺設、裝飾,標的都是五十二。這或許只有老一輩的顧客才了解其原委。
「哎呀……怎麼又輸了,La New熊已經吞了四連敗了啊,唉,離龍頭越來越遠嘍……」老闆搖頭嘆氣,「話說這新人,還真強悍啊,不僅完投完封,還三振了十一名打者!真是……這對投捕都是新人啊!捕手普基赫?聽都沒聽過。嗯……捕手還有一發全壘打啊……首場就首轟,真是……年輕人的時代來臨了啊。」老闆看著桌面投影電視播放的體育新聞,一邊專注復誦著新聞內容。
體育記者!對啊!
倪彩辰似乎想通了,回頭望向前方的大叔:「大叔……你知道,體育記者要怎麼應徵嗎?」倪彩辰顯得相當雀躍。
老闆大叔抬起頭,緩緩笑道:「先把桌上的咖啡喝完吧,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倪彩辰笑顏逐開,端起冰涼的咖啡杯一飲而盡:「好了!」倪彩辰將杯底朝向老闆。
乓啷!!一名年輕壯漢推門而入。
老闆和倪彩辰都被門鈴晃動聲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開始打量眼前這位年輕人。只見年輕人年約20歲,身長約一米八,面目清秀俊朗,相當有朝氣。身穿藍色運動衫,背著一個黃色運動袋。年輕人進門後,先向店內探了探,似乎想找個合意的座位。不過就其目光來看,似乎較主意靠外側窗邊的位子。
老闆向年輕人瞧了幾眼,皺了皺眉頭,裝作若無其事。似乎對年輕人的來歷已了然於心。
「一杯水,謝謝。」年輕人點了杯水,走向倪彩辰前面的座位,並開始注視著窗外的大樓。
倪彩辰的目光被眼前這位年輕人的舉動所吸引,開始有了好奇心。雖然說今天才剛被新聞台解顧,仍改不了職業病。
「你的水。」老闆將水端至年輕人桌上,接著輕聲道:「完投比賽很累吧?」
年輕人先是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接著像是了解了什麼,對著牆角嘆了口氣:「老闆,你有所不知,我們球隊今天除了我以外的投手都吃壞了肚子。顯然是宿舍餐廳出了什麼問題。」年輕人無奈道。
「哦……」老闆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悄悄回到櫃檯。
坐在年輕人身後的倪彩辰聽聞二人的對話後,相當興奮,起身走向年輕人:「那個……請問你是運動選手嗎?是哪一種運動呢?」倪彩辰帶著甜美的微笑問道。
年輕人顯的無所適從,皺了皺眉:「……我是打棒球的。」
「哈哈哈哈───」看著新聞的老闆,聽了兩人的對話後,放聲大笑:「我說……小妹啊,你這樣問話對我們的大明星太失敬了啊……」老闆笑道。
倪彩辰仍搞不懂,嗄了一聲望向老闆。
「中華職棒三十九年的選秀狀元,年僅十九歲就在一軍登板且首場比賽就拿下勝投的超級新人。」老闆咬著筆桿想了想,「呃……我記得你高中還投過無安打比賽對吧?還有五年前的威廉波特少棒,你技驚四座的131公里速球……其他還有什麼……喔!對了,你是王劍鳴的兒子對吧,你父親一定會以你為榮的。」老闆興奮的替倪彩辰介紹眼前的超級新人。
「原來……你是職棒明星啊!」倪彩辰有些訝異。
「還不太算吧……我才投了兩場。」年輕人顯的不以為意。
「所以……你的名字是?」倪彩辰問的有些難為情。
「我叫王馮燕。」王馮燕親切笑答。
老闆大叔似乎想到什麼,阿了一聲:「對了啊!小妹,你不是要應徵體育記者嗎?或許你可以做個王馮燕的專訪之類的,欸!剛剛不是說,宿舍食物不乾淨嗎,這種內情也可以做報導……看來,好運上門嘍!」
倪彩辰也顯的相當興奮,內心的烏雲也一掃而盡:「先生,可以嗎?如果麻煩的話就……」倪采辰扎了扎雙眼。
「倒是沒什麼麻煩的。」馮燕回的爽快,又頓了頓:「只是專訪的話,可能沒有時間。我倒是可以給你我球隊一軍宿舍的地址,裡面有很多大牌球員,還有吃壞肚子的事,應該能幫到你。」王馮燕找了紙筆,寫下了宿舍地址。
「我是聽說採訪要有記者證,所以……」
「不用擔心啦,我本身就是記者,原本是在TGK新聞社當現場記者的,所以這點你不用擔心。」倪彩辰笑道。
倪彩辰也要了王馮燕的電話,畢竟剛進入體育圈,有個職業級顧問是再幸運不過的了。
王倪兩人開始聊起天,並互相傾吐今天的不愉快。倪彩辰更是把今天被炒魷魚的原委全部告訴王馮燕,而王馮燕也把今天跟打者對決的種種跟倪彩辰分享,兩人處的相當愉快。
然而,時間流逝,不覺,已聊了兩小時,店也打烊了。
「十點了啊!老闆真好心呢,關門一小時了還沒趕我們走。」倪彩辰向老闆投以感謝的目光。
「不過,是時候該走了。老闆,謝謝你免費的卡布奇諾啊。」馮燕向老闆道謝。
「沒什麼。下次也要勝投啊!不過不要是熊隊就好。」老闆笑道。
「嗯。沒問題,下次對熊先發,我會假裝拉肚子的。」馮燕說著,三人都笑了。
雨已停了許久,巷子裡更靜的出奇。二人出店後,相當有默契的一起向前邁步。只見二人皆不發一語,也不打算做道別,更不知接下來的去路為何,處在一個尷尬的狀態。
王馮燕率先停下腳步,像是想起什麼,趕緊望向對面的公寓華夏。
燈亮了!有多久了?
「怎麼了嗎?」身旁的倪彩辰疑道,卻慶幸著終於有了新的開端,微笑著。
「沒什麼,嗯……已經晚了,該回去了。妳沒問題吧,女子夜歸很危險的。」馮燕淡淡的道。
倪彩辰顯得有些失望,嗯的輕聲應道。這跟她預期的續攤有些不一樣。
「喔……那就好。再見了,我還有事。」王馮燕沒打算理會倪彩辰失望的神情,逕自離開,且步調相當匆忙。
留在原地的倪彩辰,神色有些落寞和不解,抿了抿嘴唇,朝反方向離去。
*
皇城華廈,位於台北市舊市區,是已有二十多年的舊式住宅區。由於都市更新計畫,皇城華廈在不久的將來會遭遇到被拆除的命運,這也是其房價大跌的原因之一。
這一家過著一如既往的愜意生活。父親雖忙於工作,卻未忽視家庭,每天盡量撥出時間陪伴家人。母親雖為內管,卻也忙於社區理事的職務,象最近的舊屋拆除遷居問題便是社區理事會最繁忙的議題。而大兒子,今年恰好十七歲,來到了學校棒球隊的交接時刻,這對於高中棒球生涯是最重要的時刻,半於當上先發的緊張不安以及自身表現的責任感和球探目光等種種壓力一併襲來,情緒上難免不穩。至於第四位新加入的成員──今年滿一歲的女嬰──彭萊敏,則是家中最具「影響力」的人物。因為只要她一作聲,便劃破一切美好的安寧,不盡的爭執紛擾於焉展開。
「哇啊!──哇啊!──」以女嬰為中心,方圓十公尺內皆收到了麻煩的訊號。
「阿廣!幫你妹妹換尿布!」父親攤開晚報,命令著兒子。
「媽呢?媽不在嗎?」兒子從房裡傳來不悅的答覆。
「你媽在煮宵夜,就不能幫忙一下嗎?」父親見他推拖,也沒好氣的提高音量。
兒子眼看躲不掉面前的災難,只好老老實實的走向育嬰室。
「哇啊!!───哇啊!!───」女嬰耐不住粗暴的雙手,哭聲響徹雲霄。
「唉……阿廣!對你妹妹溫柔點!」坐在沙發上看著晚報的父親,顯的更無奈了。
「哇!───拉在我手上了!」兒子也跟著叫出來。
父親搖搖頭,嘆了口氣。這口氣比看到不實的專題報導和慘無人道的凶殺案更加意味深長。
咚!母親推開廚房大門:「吃宵夜嘍!」
父親和兒子聞訊,心情頓時舒坦許多。
晚間十一點,位於皇城華廈十六樓,一家四口開心的吃著宵夜,觀賞著晚間強檔電影,處處透著家庭溫馨和樂的氣氛,殊不知,有人正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家庭啊……我也好想要……」王馮燕透過望遠鏡觀察著彭任銘一家四口,一邊嘆著。
「目前是沒什麼好看的了……」王馮燕退開望遠鏡,將百葉窗拉下,並將燈打開。他操作著電腦,調出電腦自動監視畫面,開始細細瀏覽。
「教練一大早就出門了,兒子也是一大早去上學,母親則是打理家裡,照顧著嬰孩,之後便帶著嬰兒出門。一直到下午六點過後人才陸續回家,這裡並沒任何疑點,嗯……」
王馮燕將電腦自動偵查反應調到最靈敏,只要彭任銘一家任何人離開預設監視範圍,電腦便會亮起黃色訊號燈。
馮燕設定好後,疲累的倒在床上,開始反省自己今天投球的過失。
「後腳根下次要踩穩一點……手臂要再柔軟一點……還有滑球每次都太外側……嗯……直球好像還是不及姜萬國剛猛阿……到底是為什麼勒?」
想著想著,王馮燕進入了夢鄉……
*
午夜十二點,遍佈大樓的光點逐一熄滅。社區內巡察的警衛,在查完第三輪之後疲憊的返回警衛室,和交接的胖警衛叮囑幾句後打了個哈欠,從口袋中掏出車鑰,步伐闌珊的走向警衛停車棚。
「到了!我想就是這裡。」大鬍子男說道,將車停靠在路旁。方才剛下班的警衛恰好從旁邊駛過。
「挺高級的,房價一定不便宜吧。」一旁的高瘦男子將社區掃視了一周。
「還好啦,這裡不久後就要拆掉了,趕不上時代啊。」大鬍子歪了下頭回道。
「辦事吧。」高瘦男從後座提起皮箱。二人下了黑色轎車,朝警衛室走去。
「請出示證件。」胖警衛慵懶的要求道。
「喏。」高瘦男從口袋掏出一捆鈔票,放在窗口前。
「我們只是想拜訪老友,十萬你拿去,讓我們進去吧。」大鬍子要求道。
胖警衛見錢眼開,頓時熱心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有什麼不可以……嘿嘿嘿……我幫兩位開門。」胖警衛露出貪婪的笑容。
胖警衛的反應,讓二人露出得意的奸笑。
「喂!彭任銘……是住在齊天樓十六層第二戶對吧?查查……」大鬍子命令道。
「……是是,二位大爺稍等,小弟馬上查。」胖警衛阿諛道,並開始積極動作。肥油的手,緊握鈔票不放。
二人見狀,譏笑聲不斷。
「大爺!找到了,沒錯!大爺要找的人確實住在那,大爺消息真靈通啊!」這胖子似乎以為,再多奉承幾句,就有更多鈔票可拿。
「喂!死胖子,門怎還沒開啊?」高瘦男故作氣憤的踹了下大門,鐵門的震盪聲環繞整個社區,野狗家畜亦隨之嚎叫,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欸!小弟該死,小弟該死,大爺息怒,大爺恕罪啊!」胖警衛只顧動著肥唇,雙眼直盯高瘦男的衣帶。
「媽的!還看!快開門啊!──畜牲!」高瘦男向胖警衛怒視道。
氣派鐵門緩緩開起,二人見門戶洞開,相視笑了笑,大步向前。
「他媽哪天有槍,第一個斃了這死胖子。」高瘦男回視正向二人熱情招手的胖警衛。
*
嗶嗶嗶──嗶嗶嗶──,黃燈閃起,嗶聲大作。
馮燕睜開惺忪睡眼,緩緩來到電腦桌前。
「宵夜結束了是吧,嗯……兒子關在房裡,媽媽抱著嬰兒走向育嬰室,那彭總呢?」馮燕將牆面透視紅外線開啟。
「彭總在書房啊,像是在排明天的先發打序呢。」馮燕露出敬佩的眼神。
「真不知道黑面大叔的目的是什麼,不過彭總絕對不會是對頭,我敢為他擔保。」
馮燕將彭任銘住處全都掃視了一遍,沒察覺任何不對勁。
「總仔走出房間了……是要幹什麼呢?咦?這麼晚了,還有訪客。」馮燕將望遠鏡焦距拉近。
來者兩人,一個高高瘦瘦,身穿紅色夾克,看上去像是紅襪迷。另一個留著滿臉落腮鬍,身穿黑色風衣且右手提著一只黑色皮箱,兩人怎麼看都是標準的不速之客。
馮燕利用遠端聲波系統開始接收對話訊息。
「請你們回去。我說過不再跟你們聯絡。」聲音來自彭總,表情似呼相當無奈。
「別那麼見外,好歹也是曾經一起奮鬥過的戰友啊……」聲音像是來自大鬍子,只見他不懷好意的蠕動著雙唇。
「特別是你,你還有臉找我!我恨不得現在就給你一拳!」彭總震怒的直視大鬍子。
眼看即將擦槍走火,彭太太這時走出來想了解狀況。
「喲!大嫂!好久不見,還是那麼漂亮啊,我是願仔啊!請我們進去坐坐吧……」大鬍子眼看救兵將至,向彭太太揮揮手。
彭太太先是看了彭總一眼,隨即面有難處的回道:「呃……這麼晚了,我想不太方便吧。」
「我知道你們兩個來,不會有什麼好事,還是快走吧。」彭總再次催客,並作勢關門。
「等等……」大鬍子叫出來,但彭任銘不打算理會。
「你不想知道是誰讓我們來的嗎?」高瘦男淡淡的道。
彭任銘停下動作,想了想,隨即將半關的門再度敞開。
「誰……」彭任銘目露凶光。
「是趙首舶。」大鬍子答道。
「……跟我開什麼玩笑?他不是已經死在牢裡了嗎?」彭任銘一臉不可置信。
趙首舶,中華職棒上屆會長,亦是國民黨籍重要人物。於十一年前「第六次」假球事件中被指控為幕後主使,因罪證充足而遭起訴被判「無期徒刑」。由於是不見天日的死牢,外傳他早已死於牢中。
「雖然說十一年前的『第六次』假球案將他判了無期徒刑。不過已有可靠消息,他早在八年前就已越獄成功,甚至在今早,我還接到他的電話。」高瘦男道出驚人真相。
「真是大事啊……」彭任銘冷汗直冒,頓了幾秒。右手朝屋內比了比:「給我好好說清楚。」
三人在客廳各自就坐,彭任銘向妻子示意回房休息。
大鬍子像是鬆了口氣,隨即起了打量客廳裝潢擺設的興致,他似乎對這方面頗有興趣。
客廳相當樸實簡單,一套像是已有二十年歷史的黑皮沙發,修補痕跡處處可見,不過保養得宜,皮革仍然光滑亮麗。中央茶几全以櫸木製成,是一種相當堅實且高檔的木材,但桌腳隱約可見蛀蝕痕跡,顯然也相當長久了。
客廳的黃色燈光分別投射在三人身上,只見一人面色凝重,目光銳利,惡狠狠的打量著對面並排而坐的二人。但二人卻不以為意,高瘦男子面色相當輕鬆,翹起腿翻閱著茶几上的商品目錄。而一旁的大鬍子顯得格外安份,僅僅向四周看了看,不時親切的向杵在牆角的彭任銘妻子微笑。
在對面高樓監視的王馮燕雖不清楚趙首舶是何人,但已有預感,這就是黑面男要他監視彭任銘的原因。
「他是怎麼越獄的。」彭任銘咳了一聲,刻意降低音量。
高瘦男子闔起目錄,身體向後府靠:「十天前,我的人獲悉有新的地下組頭正蠢蠢欲動,我當初不以為意。你也知道,近十年來的職棒振興運動,幾乎讓組頭找不到任何對職棒下手的機會,包括我在內。所以,我們開始走私毒品,販賣槍械……」男子露出奸惡的微笑,並將身體回正,雙帚靠膝,像是說到了有趣的地方。「然而……直到今天早上,我接到一通來自新地下組織的電話,對方跟我說他們已經找到可以信任的白手套。雖然我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可以知道,中華職棒睽違十年,再次出現了打假球的可能性,這真是令人興奮的好消息啊……哈哈哈………」高瘦男放聲大笑。
「你這混帳!」彭任銘上前狠狠的揍了男子一拳。
男子跌到在地,仍哼哼發笑。適才回到房內的妻子,又擔心的探出頭來,想了解情勢。
「銘仔!冷靜點,先聽他說完,別動手。」大鬍子在一旁勸道,邊扶男子坐起。
彭任銘先是惡狠狠的瞪著高瘦男子,接著別開頭,才緩緩坐下。
「嘿嘿嘿……」高瘦男擦了擦嘴角,努力爬回座位。
「接著說。」彭任銘語氣厭惡的道。
「於是……我開始進行調查。」男子輕撫著被揍的臉頰,「經由我的線人得到的情報,趙首舶早在八年前就被人救出來了。更妙的是,營救他的人似乎還找了一個和他容貌相似的替身,因此直到現在還沒有人察覺有任何不對勁。」男子抽了桌上的衛生紙,想止住牙齦流的血。
彭任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著怒視男子:「那個白手套是誰!」
「哼哼哈哈……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他接觸的。這個時代啊,簽賭職棒獲利已經不高了,比起毒品啊、槍啊差遠了。」高瘦男笑道。
「那你找我幹什麼!」彭任銘氣憤道。
「喔!對了,我還沒說完。今天早上對方在電話裡自稱是趙首舶黨羽,為了進行他們所謂的復仇,他們想再度攻破中華職棒大門……」
「我不會允許的!」彭任銘大吼。
「別激動啊,我還沒說完。」男子先是乾咳幾聲清清嗓,「還記得吧,趙首舶當年聲稱自己是被誣害的,可罪證確鑿,沒有律師願意為他打這毫無勝算的官司。可現今他出獄了,還在電話中說要復仇,對加害他的人復仇……你說這好不好笑?哼哼哼哈哈哈……」男子又開始大笑。
略帶沙啞的笑聲迴盪整間客廳,男子絲毫不理會大鬍子擠眉弄眼叫自己收斂的訊息,恣意狂笑。大鬍子似乎曾有愧於彭任銘,舉止顯的相當安分,並不時對彭總投以歉意的微笑。但奇的是,彭任銘似乎開始在意起男子的話,只是低頭,對於男子的過分放縱並不理會。 「等等……你的意思是……害他的……是中華職棒?」彭任銘搖搖頭,整理了男子的訊息,疑惑問道。 高瘦男努力振作,又乾咳幾聲:「嘿嘿……我不清楚他怎麼想,這些也不是他親口跟我說的。他的人在電話中叫我將他出獄的事情告訴給兄弟象最有公信力的人知道。我想來想去,除了你,還會有誰?」高瘦男將血紙團丟進垃圾桶。 彭任銘無語,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另外,今早對方派人給我這個,說是要拿給兄弟象首腦級人物。」男子將帶來的黑色皮箱放在茶几上,並將其打開。皮箱兩半各塞滿黑色棉塊,棉塊夾著一個信封套。顯然是特殊處理的皮箱,像是有乾燥防潮的作用,不過保存的卻是一個黃色信封套。
男子望了信封一眼,咯咯發笑:「我不知道那瘋子在想啥……裡面裝的是1999年台灣飛到美國洛杉磯的機票……呵呵哈哈哈───」男子失去控制,並將東西遞給彭任銘。
「哇啊!──哇啊!──」房內的女嬰似乎被失控的男子嚇到了,從房內傳來尖銳的哭鬧聲。
「哦!有小嬰兒啊!哇哈哈哈!我他媽最會哄小孩,快拿給我抱抱……哇哈哈哈。」高瘦男起身欲朝嬰兒方向走去。
嗚!──碰!!客廳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原來是彭任銘一拳將男子擊倒在地。彭任銘凶狠的瞪了在地上不醒人事的高瘦男一眼,隨即回瞪呆立在原地的大鬍子。
「帶著這傢伙快滾!」彭任銘低吼。
大鬍子見矛頭不對,迅速將男子扛起,準備離去。
「銘仔……真的,我們今天真的不是來找麻煩的……我……」
「快滾!!」彭任銘怒吼。
大鬍子提起皮箱,快步離去。彭任銘怒氣未消,踹了下沙發。隨即盯著茶几上的機票,若有所思。
妻子安撫好嬰孩後,從房內走了出來,雙手從後輕撫彭任銘。
「沒事吧?」妻子輕聲道。
「不……我不知道。」彭任銘仍盯著機票。
TO BE CONTINUED............ |